[古代言情]袖唐 -【崔大人駕到】《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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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陳智

　　崔家對凌家的聘禮很滿意，不多不少，於他們的身份地位正相符，既不會失了面子，又不至於寒磣。

5 f$ b& T. s* P2 P* r　　凌家很快就下聘，而後合好幾個婚期遞過來給崔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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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淨年紀還不大，倒是不急於出嫁，但是凌策已經不小了，又是這一代的嫡長子，凌家那邊很是著急，所以崔家再是不捨也只能拖延幾個月而已，從算出的良辰吉日中挑了不前不後的一日，也就是明年開春。

　　而崔凝在家混了這麼些時日，終於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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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小姑娘一見面就開始嘰嘰喳喳的說起了別來之情，彷彿十年未見似的。

- V! r4 w, i! R  ~! z" \9 x1 V& k　　因著剛剛開學，所有人的心思都還沒有收回來，書院便先安排了一些輕鬆的課業，今日便沒有背書，而是上了樂課，並且，是由一個近來風頭挺勁的一個人授課。

　　原來的樂課先生是潁川先生，因著武惠之死，他自己辭了懸山書院，抱琴遠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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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敏消息最廣，她偷偷告訴崔凝，原來武惠死之前曾經跑去找過潁川先生，或許是希望她戀慕的這個男人能夠幫助自己一把，可是潁川先生初聞她的表白，震驚之餘覺得不應該插手學生的私事，於是拒絕了她。心高氣傲的武惠，最終選擇以最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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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u) j/ L; B) o" L　　雖然自殺是武惠自己的選擇，但是潁川先生覺得自己沒有很好的處理，難辭其咎。不配再教書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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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a, `' y& R7 x& E* ?　　而接手乙舍的人，就是滿朝官員異口同聲說醜到不堪入目的人——陳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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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s& T8 a　　所有女學生都聽說過他的大名，均很是期待，就連潁川先生離開的遺憾都被沖淡了很多。大家期待陳智到來，一則是因為好奇，想看看他到底有多醜；二則是覺得他行事隨性瀟灑，令人覺得爽快極了。

/ O1 b1 [9 M0 U& q　　在全體女學生的翹首期盼之下，一個身著半舊灰白袍服的年輕男子攜一把琴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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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3 ?0 }1 {6 {3 J# M　　崔凝和其他人一樣，伸長脖子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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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陳智走近，眾人看清了他的長相。一張平凡無奇的臉。有點黑，但絕不是想像中的麻子臉，也並非歪鼻斜眼，鼻子嘴巴都長得很平凡。就是生了一雙瞇縫眼而已。他走到屋裡大家都還以為這位先生閉著眼睛走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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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9 A! z5 Y2 d$ |' Z　　「先生晨安！」所有人起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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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智抬了抬手。臉上那兩條縫隙彎了一些，讓人感覺他是在笑，「都坐吧。大家隨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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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y& w3 R: ?' t　　師生各自落座，陳智將琴橫在膝上，什麼話都還沒說，抬手就撥了一段曲，令一干閨閣女子瞠目結舌。

  m" J) W3 J; s# G. N　　若說潁川先生的曲清雅雋永繞樑三日，陳智就是張狂瀟灑肆意令人心胸疏闊。

　　彈了一半，他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事情，琴聲在正暢快的時候戛然而止，弄的人心裡像是突然被堵一塊石頭似的，卻只聽他道，「對了，我忽然想起來有件事情沒有說。我呢琴技一般，平時就是隨便彈，你們也都隨便學學吧。你們有何問題現在可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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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V, ]# N2 _　　一個女孩站起來先施了一禮，接著道，「先生，我們覺得學習琴技很重要。」

　　陳智吃驚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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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道，「學樂器可培養人的氣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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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3 C. v; i2 M& E　　身為貴女，氣韻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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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w; S, g; ?# `. o6 _　　「可我也沒見那些歌姬樂姬怎麼樣像貴女吶？」陳智索性把琴放在一旁，一副要好生與這娘子嘮嘮的架勢，「你們又不需要取悅於人，高興不高興的隨手撫一曲也就罷了，好不好聽的，反正聽的都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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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Y7 k6 ~$ q　　眾人一陣輕笑。

1 f* |) [5 o" {0 I- ]' v8 O  H　　「先生。」李逸逸站起來，存心想為難新任先生，「我喜歡撫琴，想學的精妙。」

3 G2 r' F+ I; D4 q* s, l% p) U　　「噫，那我現在教你也足夠了，待你將我本事都學了再去尋更好的先生去。我還能教你十幾二十年不成？不必擔憂被我耽誤學業。」陳智這就將她打發了。

# [! F2 U2 ~+ t, S/ M* N0 T　　沒有為難住他，李逸逸心有不甘，又道，「那若是有您教不了的學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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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陳智努力的瞪大自己臉上的兩條縫。

　　李逸逸這就把崔凝給賣了，「阿凝琴藝高超。」

　　高超……還真是算不上，崔凝自問彈不出陳智那樣疏狂盡興的曲子，也很想與他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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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太好了！」陳智十分高興，順著李逸逸的目光看向崔凝，「快來快來，勞小娘子彈一曲。」

　　崔凝只好起身，施禮道，「先生，學生的琴技實在談不上高超，不敢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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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 @" m5 D! U' ~　　「都忘記了你們這些小娘子愛扭捏。」陳智來之前被臨軒先生好生的叮囑了一番，「還以為有個人能替我幾日呢。」

　　他最近應酬特別多！都忙不過來！

2 L3 D1 m8 \3 B( w( y7 b' i; z: U# c　　陳智不喜歡應酬，但是看著白吃白喝的，還淨是些好東西，不去有些可惜了……尤其是那麼多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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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c: J( s5 Q# k8 o1 k% `　　眾人聽他這嘀咕，心下就覺得有些不舒服，有人道，「先生，容學生說句放肆的話，書院花錢請您來教學，您怎可如此隨意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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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 i1 X3 x( e% S7 R! n# A　　陳智怔了怔，倏然起身道，「你們且候，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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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T: m4 J6 e9 C　　滿屋子人見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頓時面面相覷。

　　一會兒功夫，又見陳智回來，走路都樂的一顛一顛的。

　　態度不同於先前，很是不好意思的道，「之前臨軒先生也沒說清楚，還以為讓我隨便教教呢！既然大家都交了學資，我肯定儘力教授。都坐吧，開始授課。」

　　陳智本身就是男學那邊的先生，他先前以為這邊是附帶的，不會另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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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v$ F+ y) h: z　　眾人被他一會兒一個嘴臉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他一開口授課，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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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智講課極風趣，小半個時辰下去，臉都笑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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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w' J$ W$ M# T& V$ I  \　　休息的時候，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甚至有人開始問他下次什麼時候授課，會不會教她們別的。畢竟陳智可是兩科魁首，又是大名鼎鼎的如探花，肯定是學富五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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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9 y! G% x' |- Q; ~　　但遺憾的是，他只教授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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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2 d" k  y% I4 M! V　　陳智就算端了架子，他隨便一句話都讓人笑的東倒西歪，而再一深想，又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並不是粗淺的逗人發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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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堂課，所有人都開始喜歡他授課。

/ t0 q0 F" L( Z; X+ r5 a8 x" q. m5 H　　崔凝也覺得陳智是迄今為止見過最有趣的人了，與這樣的人在一處，肯定沒有難過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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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何苦為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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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6 C8 _1 j# k8 e　　下學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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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與李逸逸幾個人一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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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Z3 n" K7 L. m4 h0 _& k　　路上，幾個人聊著天，不免就說到了近來在長安城裡一樁慘案，也就是皇甫夫人被人刺死在自家院子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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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聞已經捉到兇手了，是男學那邊的先生。」胡敏又問崔凝，「這個案子監察司派魏郎君參與了，你覺得這消息屬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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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v/ L  l# X" ]　　「不是說抓了四個嫌疑人嗎？」崔凝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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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o4 T) i5 ?, J7 F8 |( ~　　她這麼一問，胡敏便曉得她還不知道最新消息，「其他三個都放了，聽說李先生也已經招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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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  h$ {- V# B( q. b  a$ ]　　「招了？」崔凝驚詫，之前看魏潛透露出的意思，那四個人都不是殺人兇手，他怎麼會招認呢，「不會是屈打成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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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 O' E  ?% E( R! a8 `4 ^　　胡敏道，「陛下也很在意此案，特別派了使者關注案件，時時上報，誰敢屈打成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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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的戚暮雲何等風姿，不料是這個下場。」李逸逸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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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子玉不語，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只有江左小謝，戚暮雲差的遠了，不過是個略有文采的女子罷了，哪兒比得上江左小謝那種有政治遠見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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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S. Q  V$ X' \  S7 M1 l. h　　崔凝不甚清楚戚氏的過往，遂也不發表意見，只抬手稍稍挑開馬車簾子向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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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6 S$ L' Y6 |5 ^. ^- s# M　　正遇上一隊馬車朝她們相反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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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什麼？」李逸逸也湊了過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那些是什麼人？」崔凝見那些馬車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簡單古樸。車角上掛著宮燈，似乎要走夜路的樣子。

　　李逸逸道，「那些是渾天監的女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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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E/ p$ B8 k4 u( B5 d+ ~, J　　渾天監，主要掌觀察天文，稽定曆數，凡日月星辰之變，風雲氣色之異，要率領輔官進行占卜，充滿道教色彩。

　　崔凝沒想到大唐還有這樣這官職，她了解到大唐也是抑道揚佛，還以為朝廷是要完全毀滅道教呢！

　　崔凝問。「她們晚上出門是要觀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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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吧。我也不太了解，她們可神秘了。」李逸逸道。

9 q3 u; g& O# L- p; y　　崔凝看著馬車一輛一輛駛過，總共六架馬車，比她們私用的馬車要長一些。粗略估算。加起來至少有三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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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y& ]# _* s, c　　「對了。你們打算考女學嗎？」謝子玉問道。

" y. \) i2 A' {7 a　　「我考不上。」李逸逸從小几上拿了塊糕點塞進嘴裡，「我待十五歲就回家等著嫁人，考女官多累啊！子玉想考？」

! E) x0 Y  z( }$ h& A1 t9 w　　謝子玉點頭。「是啊，我立誓要做姑祖母那樣的人。可惜姑祖母年輕的時候女子不能為官，否則以她之才，定然能做一代女相。」

" l) }) `! J! I4 y" z9 Z# j  p　　她口中的姑祖母也就是崔凝的祖母，與她並不是直系至親，只是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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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g. S, w- t8 V* Q　　謝子玉看向崔凝，「阿凝，姑祖母如此看重你，你應該要考女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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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崔凝一念掠上心頭，如果考女官的話，相對來說應該就會自由一些，不至於一直待在深宅大院禮，每次出去還要求這個求那個，「考，可是我還沒想好考哪個衙門。」

7 w% f3 S5 Q$ j( M$ r2 Z　　謝子玉道，「我要考尚書省。」

　　「子玉是奔著左右僕射去的嗎？」李逸逸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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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子玉點頭，「對，我畢生的願望就是做女相公。」

# j4 ^6 S- G* P4 ?　　其他幾個人都驚於她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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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宰相豈是那麼輕易的事情？且不說那些皓首窮經的老輩人，就是年輕一代也有許多驚才絕艷者，遠的不說，身邊就有魏潛、謝颺、符遠、凌策、崔況，哪一個不是才華橫溢？

' J' Y. o  b9 V# G2 k9 q; W2 s7 G, z　　「做什麼都那種表情！」謝子玉嗔道，「你們就不能給我一點信心？」

　　崔凝咧了咧嘴，「那個……不是不想給啊，我正在搜腸刮肚的想說辭編瞎話呢。」

& H8 M, C: d2 ^' V% \　　「呀，平時沒看出來，沒想到阿凝嘴這麼壞！」李逸逸笑嘻嘻的捏了捏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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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q$ Y8 e% V/ D: }9 n　　崔凝拂開她的手，「大概是近墨者黑，小弟的嘴巴才叫壞的沒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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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崔小弟，我聽聞他在國子監都是與大人一個教舍呢！」胡敏感興趣道，「阿凝，崔小弟是神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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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是挺神的。」神的小小年紀都已經把媳婦給相好了。

　　李逸逸也來了興趣，「改日讓咱們也見見吧！唉！你說一樣的爹娘，怎麼腦子差的那麼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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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何解？」崔凝瞇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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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逸逸笑道，「這你都聽不懂？可見我說的有道理！」

# m1 E+ x  q2 h, m　　崔凝撲上去就開始撓她癢癢，崔凝的靈活又有力氣，李逸逸哪裡扛得住，被撓的直求饒，「啊哈哈哈哈，阿凝最聰明啦！阿凝一定能考女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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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G9 u; q9 k5 N, U& G/ `　　「哼哼。」崔凝撓夠了才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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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一路笑鬧著，到了分叉路口，才上了各自的馬車。

　　崔凝安靜下來，仔細想了想謝子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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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考官並不需要參加科舉，而是直接參加三省六部的招考就行了，這是對女子的照顧，但即便如此，考女官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和時間。

* s1 `" {  l' B; p% b; I　　崔凝在思慮究竟該不該花這些精力，而崔家會不會反對女兒考女官？

　　崔凝決定回去找崔況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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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裡，崔凝匆匆去凌氏那裡問安，打聽到崔況已經下學，便徑直奔他屋裡去了。

; f6 a; a3 ~* b% D. \+ Q　　崔凝很少到崔況的屋裡，以前也沒有太認真去觀察，這一次過來就看得仔細得多。

　　崔況屋裡收拾的井井有條，所有的擺設都是他自己從庫房裡挑出來的，東西不多，但是每一樣都很有韻味，外廳裡靠牆還擺著兩排個大書架，上面書籍很繁雜，他並不只看四書五經，還特別愛收集一些偏門雜書。

　　「二姐？」崔況從書架後面探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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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p4 s+ Z+ X6 c　　崔凝走過去，才發現他的書案放在了兩個書架之間的窗戶邊，這樣就能又能隔出一個安靜的空間，像個小小的書房一樣，又不會影響正屋的擺設。

　　「什麼時候改成這樣？真有趣。」崔凝走進去，發現考南窗那邊是書案，而考北牆的一邊是個小胡床，能坐得下兩個人，中間還放了一張小几，上面擺著一盤洗好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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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吧。」崔況道，「二姐來找我下棋？」

　　崔凝在胡床上坐下，才發現几面上還畫著棋盤。

　　「你可真會享受。」崔凝捏了葡萄塞進嘴裡，又看他手邊看到一半的書，封皮上寫著《爻》，「你看這個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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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t2 q9 S4 K% q" |  v+ w　　「準備考算科啊。」崔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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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科，除了主要考《九章算術》、《正九廿字》、《周辭》、《史記》、《漢書》、《後漢書》之外，還考《孫子兵法》、《易經》等等一些偏門雜學，考的非常繁雜。考此科，必須是頭腦靈活、學識博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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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E- A3 h5 B9 ]! z　　崔凝道，「先陪我說會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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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頜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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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我考女官怎麼樣？」崔凝看他想也不想就要開口，立刻道，「不許打擊我！」

* }  I  R. d! ^( O4 f% R　　崔況咽下了方要說的話，淡淡道，「那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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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I9 R  K- D1 [* X4 }. \  n* n　　「你覺得家裡能同意我考女官嗎？」其實崔凝還沒有想好考不考，她只是想確認一下，再進行下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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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裡還沒有女子考過女官，應該會有人反對，不過問題不大，最主要的是祖父一定會支持你。」崔況捏了一粒葡萄抬手一拋，張口接住。

, z* d2 S0 Z2 B: R* k6 E　　崔凝道，「祖父……是因為祖母？」

　　「你說呢？」崔況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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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Y/ T! {1 p0 |4 ?5 t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你覺得我考監察司怎麼樣？」如果要考的話，崔凝覺得考監察司比較有用。

/ P7 k% l9 p  p4 G　　「哈？」崔況無情的嘲笑，「你考監察司去給魏兄端茶遞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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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R1 q2 c$ I/ o　　「我就知道你說不出什麼像樣的話！趕緊看你的書吧！」崔凝把几上的書塞進他懷裡，「祝你不落榜。」

　　「二姐。」崔況把書丟在胡床上，起身拉住她。

　　崔凝聽他喊的如此真摯，不禁駐足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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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A; t3 k　　崔況拍拍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何苦為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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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Q3 H- `% }　　「信不信我揍你！」崔凝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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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三斤老血

9 V: f: q7 X, z　　崔況笑著躲開，「二姐，你到底有沒有幫我看看裴九？」

　　「明天就去看，你這麼急吼吼作甚？要不然你隨我一起去看？」崔凝道。

) G4 p; H7 Q& O0 B$ f) S" p　　崔況摸了摸下巴，「近鄉情怯的感覺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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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u8 g+ G' D* }- _  L　　「不懂。」崔凝不明白看個姑娘有什麼好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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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不該對你還存一點希望。」崔況搖搖頭，「反正你幫我先看看吧，若是長歪了，你先同我講一聲，我好有點心理準備。」

　　「哦。」崔凝懶得去管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轉言問道，「你可知道渾天監？」

% Y) L% r8 w: ]: P+ s  I6 q& ]　　崔況怔了一下，「怎麼想起問這個？」

! ^# N" H. A2 G- k/ J　　崔凝道，「我回來的時候正遇上渾天監女生徒出行的馬車，大晚上也不知道去哪裡。」

　　「難不成你考慮要考渾天監？」崔況往胡床上一躺，大爺似的，「如果是，趕緊斷了這個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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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D: w! d3 ~, b6 L& I　　崔凝又坐回去，「為何？」

　　崔況頓了頓，「考渾天監的人大多都是易學家族，也有例外，但絕對不會招收有家族勢力的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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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0 a) K) A$ e* U　　「與我詳細說說吧。」崔凝猜到這些東西在史書上肯定看不到，她又不好四處打聽，問崔況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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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天監原名是太史監，專司卜禍易福，原來大唐還姓李的時候奉李耳為先祖，崇尚道教，太史監的勢力十分強大，太史令一職也常由道家人擔任，很受聖上寵信。據說太宗時期的太史令夜觀天象。窺得天機，在牆上寫下『龍行有雨，澤被蒼生，帝傳三世，武代李興』，而後當夜坐化飛升。太宗看見預言之後，大發雷霆，為此還殺了名將李君羨。」

　　太宗當時不是沒有想到武氏。但是一則武氏並不靠近權力中心；二則，武氏出身、勢力都不足以威脅皇權；武土是跟著太宗的開唐功臣，在此之前賣過豆腐、販過柴火，發家致富成了商賈，後來跟著太宗立下汗馬功勞，太宗登基以後仕途終於荊州都督；再則。武家多生女兒。只有一個兒子還不大出息，導致與在武土之後武家就慢慢沒落；最後，武土與太宗是君臣，亦是好友。太宗十分信任他。

　　基於以上這麼多點。太宗認為太史令預言中的「武」可能並非是姓氏。恰好當時滿朝文武中能與「武」沾上關係的有能力篡權的就只有李君羨。李君羨出身李氏，頗得太宗器重，年紀輕輕便立下赫赫戰功。成為將軍，他的老家是武安縣，爵位為武安侯。

8 g$ E6 F: C( n: f) b. S　　武土也是個很有遠見的人，太宗在時，還知道他的忠心，念著舊情去衡量他不可能叛變的原因，但是下一任的君主就不一定會想這麼多，萬一寧殺錯不放過，整個武氏都保不住，所以就在太宗駕崩後的一個月，他便因為悲痛傷情而追尋先帝去了。

　　在他死後，武家徹底的遠離了政治舞台，而作為太宗妃子的武媚娘也從此常伴青燈古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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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H; U! o- v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個語言最終還是應驗了，並且應在了一個女子身上。

　　因有著這一段過往，女帝陛下如何能喜歡道家？倒是她在佛寺裡待了一段時日，覺得佛祖保佑她躲過災厄，從此更偏信佛家，待她掌權之後就開始宣揚佛家，登基之後更是對佛家鼎力支持，到處興建佛寺、修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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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 ]9 x7 i, h' R2 E　　崔況道，「陛下大約覺得道家雖然不合於她，但畢竟那句預言應驗了，頭上三尺應有神明，於是還是保留了太史令，只是改名為渾天監。你想想，有這麼段過往，渾天監的處境多麼尷尬敏感？」

　　「確實如此。」崔凝嘆了口氣，這裡與她所處的地方一樣，道家都是在掙扎求生存，可是這也怨不得誰，信仰這種東西都是隨著政權更迭轉變，一時起一時落是常有的事情，道家也有輝煌的時候，那時候佛家不也是艱難求生存？

" l1 j8 f. S  `: U3 F1 d8 l- W8 h　　崔況見她頗為感慨，疑惑道，「你惆悵個什麼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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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2 S  o- B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崔凝想，但願今時今日她在與師門在河東，某一日能走到河東吧。

　　「莫名其妙。」崔況也惆悵，「太笨愁人，太聰明也愁人，你說勻一點給你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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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要點臉吧！」崔凝真是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裴九娘說不定更笨，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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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崔況道，「裴九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最不濟也能長成大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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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u5 q6 E: t) e  b- h% L0 Y: \　　天才崔況這時候萬萬不能想到，崔凝竟然一語成讖，他看好的「聰明孩子」簡直蠢萌的讓他吐出三斤陳年老血，但是驕傲如他，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自己選擇的人……被蠢死也要牽著她的手走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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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崔況常說的一句話是：想想我二姐真的還挺聰明。

　　崔凝常對他說的就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8 f/ W% q5 Q/ l1 m　　這都是後話，眼下崔況還抱著對未來的美好期盼，忙碌的準備科舉中。

　　崔凝不再打擾他，晚飯過後便回去仔細想想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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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1 a0 c6 e3 j5 I" u" D' l: n　　躺在床上，她越想越覺得考女官是一條很好出路，不管對尋找神刀有沒有用，至少能夠獲得一定程度的自由，她從崔家這裡錦衣玉食，將來又想藉助人脈，也沒有什麼好報答的，既然大家族的門第是許許多多人的一生壘起來的，那麼就讓她在這高高的門第上添微不足道的一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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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2 K3 R- o　　至於做生意，獲得行動的自由之後比現在容易的多了。

% _% O- c/ r$ f% N: ^6 f- C" Y　　雙管齊下會更艱難更累，但崔凝覺得自己沒輕鬆的資格，前面幾年被她生生浪費已是不該，之後更應該加倍努力彌補上來！

  d9 E0 D* l  Y　　想清楚之後。次日吃完早飯，崔凝便與祖父說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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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q- X" k" p; X) o　　「考女官？」崔玄碧沉默許久，終是點頭，「好。」

6 {1 Z7 ]8 ?) }2 Q+ {6 @　　如果他的妻子生在現在，那將是怎樣輝煌的一生？他也很想知道，「既然如此學業上就更不可懈怠，聽聞你現在除了去書院，還跟著符家小子學習，認真一些，他會對你入仕有幫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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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問道。「祖父。魏五哥不行嗎？」

& e6 t0 H7 P3 m; ?: B0 [4 W; R　　「魏祭酒家的小五？」崔玄碧搖頭，「他天生就比旁人聰明，在官場上雖然鋒芒太露，但以他的才智和敏銳能夠避開危險。那種本事別人很難學得來。你要學為官之道。符長庚更佳。」

, h/ _0 P8 K% d, l) c7 Y' b5 f- q　　符遠的一切是符相手把手教的，且自進入朝堂之後表現很出色，比符相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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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4 T% y0 |/ _& A% v. P2 }5 `　　「只是符家小子若隨符相。手段就難免詭譎狠辣，你莫要學這些。」崔玄碧沉吟道，「我抽空亦會教你，待過兩年告老，閒賦在家，正好一道教你和況兒。」

　　「祖父不等小弟入朝走穩了再告老嗎？」崔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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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玄碧笑笑，「我們崔家在朝的人多得是，都會傾力互相幫襯，與我在時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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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嘀咕道，「那小弟還說待您退了之後，他娶媳婦可難了呢。」

' o% n& g3 ~- a$ y$ [　　「我退不退，崔家的門第擺在這裡，怎麼會艱難？只是難免也要被別家挑揀了，無法想娶誰就娶誰。」

　　世家之間聯姻十分現實，門第是一方面，更要看你這一支未來發展如何，如果後繼無力，憑你門第再高，人家有好姑娘也不會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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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崔玄碧的支持，崔凝把一顆心放到肚子裡，「祖父覺得我應該考哪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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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玄碧反問，「你自己看好何處？」

　　崔凝遲疑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我是想考監察司，不過三省六部我也不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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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 U4 }  Z& {7 J; Q1 R　　「監察司的女官很多，比較容易考。」崔玄碧認真想了想，「只是很難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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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U; [' Q2 v& Z　　監察司是獨立在三省六部之外，皇帝直轄。聽起來好像很威風似的，但實際上也不過就是皇帝的耳目而已，平時做的工作都是為了輔佐三省六部，就算是監察司主官也只有正四品而已，且手裡幾乎沒有什麼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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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 K$ r% W! z1 G" t9 h　　俸祿不算多，得罪人，也不能真正的做一些實事，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藉著皇帝的威風狐假虎威，面子上倒是很能唬人。

　　真正有雄心抱負的人不會選擇去監察司。

　　考進監察司的女官還從來沒有一個坐上真正實權的位置，基本都是因為女性的細緻，而被分去做一些卷宗謄寫歸檔之類的活兒，在那種位置上，很難做出什麼政績，也很難有出頭之日。

　　而且除非像是魏潛那種有很強的辦案能力，所有人都不能忽略他的存在，否則就算是男的官員，絕大部分也是前途渺茫。而魏潛破案方面一旦做出成績，很大的可能就是被調離監察司，去更加適合他的位置上發光發熱。

: {2 H: {: v7 b8 t7 O' r- b- {& X　　經過崔玄碧的解釋，崔凝想考監察司的心就不那麼堅定了，如果要她把時間都花在謄抄卷宗上面，那還不如殺了她更乾脆。

　　她想考的官位是能夠到處走，多辛苦都沒關係，重要的是能夠獲得大量信息，相對自由，也能夠讓她有機會去尋找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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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1 P& D0 O! h6 f　　看來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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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玄碧見她沉思，也就不再多說，暫時由著她去自己去想。

2 U9 h2 \" [* N$ W　　飯罷，崔凝才察覺時間不早了，急慌慌的出門趕往書院。

　　到岔路口的時候，正遇上胡敏，時間緊迫，兩人沒有下車，只在車上打了個招呼。

　　出了坊市，馬車開始急行。

1 v8 l6 v  h7 }6 K　　待到書院前下了車，崔凝一邊快步前行，一邊問，「你怎的也這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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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T5 Q# @" h. i2 j2 |* v1 F8 I　　「嗨，我在家裡聽牆角聽忘了時間。」胡敏道。

　　崔凝笑道，「你都聽了些什麼？還能忘記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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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兇手

% k5 U6 H0 P* q　　「合歡案捉到兇手了。」胡敏道，「你一定想不到兇手是誰？」

　　崔凝道，「你昨天不還說是李寧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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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原來魏郎君設了一個局，唉！三兩句話說不清楚，待得空我與你仔細說。」

　　兩人很快到了教舍門口，剛剛坐下，外面便敲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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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C" D6 E$ Y　　崔凝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貓抓似的，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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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飯時間，吃完飯，崔凝便拽著胡敏找了僻靜地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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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g3 W: V4 u　　李逸逸和謝子玉也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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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敏也是憋了一早上，這會兒正好說個痛快，「李先生根本不是兇手，只是為了迷惑兇手，魏五郎設了一個局，我也沒聽清楚究竟是怎麼個局，反正那兇手真的上當了，深夜潛入皇甫家的合歡林裡，被埋伏在哪裡的衙役捉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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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5 I2 n8 O1 l' N8 o, S% u/ _) V　　「是誰是誰？」李逸逸急道。

3 v! J. x" V" w' @0 u　　「你們猜猜？」胡敏目光熠熠。

　　「若是能猜到我還用待在這兒？」李逸逸戳了戳她，「快說，別賣關子。」

　　「居然是陸將軍！」胡敏道，「你說奇怪吧！所有人都沒有懷疑到他頭上！長安城這麼大，魏郎君怎麼就能捉到他呢？我聽父親說，魏郎君在設圈套之前就知道他是兇手，只是一來證據不足，二來不願自己擔著結果，遂扯著刑部和京畿衙門的人一起。」

* E2 ~+ @0 H. x3 y' c6 X  I# @　　兇手是當朝將軍，而且是三個月前剛剛從高麗戰場上凱旋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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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是陸微雲陸將軍？」謝子玉詫異道。「他為什麼要殺皇甫夫人啊？」

　　在外人看來，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做夢都想不到會有什麼關係，任何也都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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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 {6 u% J　　「我就是很好奇，魏五郎如何知道兇手是陸將軍，阿凝你與他相熟，得空一定要問問。」胡敏道。

　　崔凝道，「那還用說，我一定會問。你先說說，陸將軍與皇甫夫人有什麼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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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O/ X, Z+ D" c; C# ^　　「欸。我就是聽這個才忘了時間。」胡敏抬頭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在，這才小聲道，「原來陸將軍是個讀書人，還曾經中了進士。才華出眾。但是苦於沒有門路。一直不能入仕。生活落魄，一度淪落在西山寺廟前為人寫字解籤，衣食不能果腹。十五年前。戚氏春遊的時候遇見了他，在他那裡解了一次籤文，被他文采折服，之後一年多的時間，十幾次找他解籤，兩人漸漸熟悉起來。戚氏得知他的處境不好，便找了很多關係，為他在工部謀了一個小小的文書職位，雖是個不入流的官職，但好歹能夠有俸祿養活自己，但是……」

  h; h3 [9 m  V' O8 w5 R　　陸微雲看出了戚氏對自己的心思，他雖然落魄，但是個有骨氣的人，拒絕接受戚氏的好意，再也不去寺廟之前擺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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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陸微雲與戚氏認識的時間遠遠超過十三年，他們十五年前就相識了，那時候的戚氏年紀也就跟崔凝差不多大，但她比崔凝要早熟的多。剛開始戚氏對陸微雲只是由衷的欽佩，然而隨著日漸熟悉，這份欽佩漸漸就變成了欽慕，再到後來少女懷春，那份欽慕轉變成了愛戀。

　　如果不是這麼長時間的感情，也不會令戚氏一直放不下，甚至在陸微雲消失之後苦苦尋找，並且取字「暮雲」，也就是慕雲的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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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8 G$ d; g　　崔凝聽見陸微雲名字的時候，腦海中立刻便想到了「暮雲」兩個字，有一瞬間她以為魏潛是靠著這兩個字才聯想到陸微雲，但轉念又立刻否定了，且不說滿長安有多少名字裡帶「雲」字的人，就說他們倆認識的時間吧，誰也不知道他們那麼早就認識了。戚氏的字是因加入詩社而取，在加入詩社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始少女懷春，詩詞有了變化，基於詩詞判斷出的時間與他們認識的時間根本不符，像是先有了字，才認識陸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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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4 u/ d; K: C$ j& I0 P　　「後來呢？」李逸逸問道。

　　胡敏嘆道，「或許是上天不負有心人吧，戚氏再次偶遇了在書樓裡做帳房的陸微雲，可能戚氏的堅持感動了他，兩人便好了。」

2 ~- B8 U* ~) ^) X( `8 L% k　　後來的事情鮮有人知，他們也許是偷偷的過了一段美好的日子，直到戚家與華國公府定了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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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8 ]  E! Z+ a1 \, o　　也是那年，陸微雲哀莫大於心死，投筆從戎，用廝殺淹沒那些思念，在戰場上拼出了一份前程，可是那女子，已經是華國公夫人了。

2 O7 X. J" Y- {( i　　謝子玉聽得眼睛發紅，「既是這樣深情，為何又要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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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o% G0 d9 L, J# d　　崔凝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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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記恨戚氏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他？」李逸逸猜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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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的猜測，都是沒有憑據的亂想而已，崔凝想不出緣由，心裡便惦記著魏潛承諾的解釋。

* p, R" K0 a2 \1 \# w0 R　　但是晚上家裡絕對不會放她一個人出門，帶侍婢也不行，於是崔凝果斷打聽了裴九娘所在教舍，匆匆跑去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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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九娘與崔況差不多大，已經是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大大的眼睛，皮膚白皙像剝了殼的雞蛋，笑起來的模樣甜甜的，發現崔凝在看她，落落大方的沖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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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w9 Q7 L/ d* [) \- m　　崔凝沒忍住就上去打了招呼，謊稱自己小時候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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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九娘顯然不是崔況那種妖孽，小時候的事情只有個印象，記得自己去過清河崔氏，但並不確定當時有沒有見過崔凝，但仍是很乖巧的叫，「崔姐姐。」

# ]0 x) D$ p7 N, ]3 l% P, L/ A: W　　崔凝憑直覺，很喜歡裴九娘，一番熱情洋溢的讚美下來，兩個人關係已經拉近了不少，崔凝便趁勢邀請，「後天休息在家，小妹要是不嫌棄，到姐姐家裡玩可好？」

　　其實第一次見面就發出邀請很是唐突，但崔凝也瞅準了裴九娘是個好說話的姑娘，而且父親剛剛調職來長安不久，她肯定還沒處到多少交心的朋友。崔凝年歲雖比裴九娘大點，但好歹也是「舊相識」，再加上她對自己的親和感很自信，便直接邀請了。

　　結果沒有讓崔凝失望，裴九娘很是高興的答應了，還表示很喜歡崔姐姐。

6 d/ I- d1 r9 z5 I' E4 Y: Q　　利索的辦成了這件事情，回到家裡，晚飯之後就拿此作為交易，讓崔況陪著她出門。

% i2 _7 H/ c( Z, ~# P8 ^! [　　崔況也不知怎樣與凌氏說的，凌氏一口就答應了。

　　崔凝歡天喜地的出門。

/ [( D, X5 U9 _5 E3 M　　崔況兜頭就給她潑冷水，「別高興太早，你也不用那個不大管用的腦子好好想想，這個時間魏兄可能在酒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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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環境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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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x9 ?) d2 p& V8 Y8 f　　不知道是因為對魏潛的盲目信任，還是純粹為了反駁崔況，崔凝道，「五哥肯定知道我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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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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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上了馬車，他道，「已經出來了，說說裴九吧。」

　　崔凝滿心惦記別的事情，也就沒有賣關子，「眼睛大大的，皮膚很白，一點瑕疵都看不見，說的聲音也好聽，笑起來很甜，特別乖巧，長得比我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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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原是聽著很開心，結果聽到她最後一句，就有些鬱悶，「能不跟你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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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審美很正常的男孩子，當然知道自己兩個姐姐長得都很美，但是崔凝往自己身上扯，他就總有種不祥的預感，萬一裴九和二姐一樣讓人操心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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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不以為意的道，「好好好，反正就長得很美，懸山書院中的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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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3 F. k　　崔況這才咧嘴笑的歡，「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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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你可以自己看看。」崔凝得意的道，「我把她請到家裡來了，怎麼樣，是不是辦事很利索？早說了，包在二姐身上沒錯的！」

4 a% V' ?% S% {' u　　崔況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你是何時認識她？」

　　「今天啊？」崔凝見他表情奇怪，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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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H3 f2 M2 [& _5 V) x+ o　　我！的！天！爺！

! e" `4 N& P; s5 S. u5 j/ y: w　　崔況心裡的就這麼幾個字來回的閃，閃得他腦子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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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邀對方次日回家玩？

9 j- `7 n( o3 [/ L+ b2 D6 h　　傻瓜的世界他不能夠理解，但這並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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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的問題是——裴九居然答應了！還表示很喜歡二姐！頭一次見面就給人騙回家的姑娘啊。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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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g9 P3 x, ?, V　　崔況緩了好半晌，平復心情之後便開始努力安慰自己，一定是裴九看出二姐傻，不忍心拒絕，絕對不是物以類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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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你臉色不太好呢？是不是覺得明天要見她，太緊張了？」崔凝關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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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t7 d+ z$ @0 e5 v/ T+ \4 w　　崔況扯了扯嘴角。「是啊。我緊張的今晚都要睡不著了。」

5 c1 ~8 Z7 P* g2 ?' e. k　　何止是緊張，簡直要嚇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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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D, G( }. J/ e. K　　國子監沐休的時間與懸山書院不同，其實崔況明天並不休息。但是為了確認一下，他決定告假在家等著。

! \+ F0 i, @2 K* V, W　　「哈哈，沒想到小弟還有緊張的時候。」崔凝印象裡，崔況一直都是淡定至極。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小手一抄。小臉一嘣，很快就想到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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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n1 w/ i* L# T9 q- r; [　　崔況翻了白眼，「沒想到就不要想了，別為難自己。聰明人的想法你永遠都不會懂。」

　　崔凝怒道，「根本不是我的問題！是周圍環境太惡劣！一個個不是長安才子就是江左才子，要不是什麼神童。我一個正常人在如此包圍打擊之下還得堅強上進，想想都心疼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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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倒成了造成惡劣環境的人之一？崔況嘆了口氣。「二姐口齒見伶俐了，是好事，如果這麼想能讓你自己心裡好受點，也好。」

　　「什麼叫這樣想，本來就是事實！」崔凝氣結。

" _4 B& b8 |8 Q6 \  Y　　「嗯，事實。」崔況點頭。

　　可是他雖然嘴上認同，但是安撫的表情很明顯，明明就是敷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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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崔凝覺得再說下自己都要被氣炸了，遂扭頭不理他。

　　到了樂天居。

; f5 ?7 c1 I! ^& Y- H; M9 J　　崔凝問得小二，魏潛就在後園子，這才揚眉吐氣，睨著崔況道，「怎麼樣，我就說五哥會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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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p# n! c5 l. T, E- \　　「那又怎樣？是你叫他來的？」崔況邁著方步走進去。

　　崔凝又吃癟，只好氣鼓鼓的跟在後面。

　　魏潛正在書房看其他卷宗，聽雲喜通報，將手裡的東西都堆到一邊，起身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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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兄。」崔況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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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T" u5 ~! u　　「崔小弟。」魏潛也認真還禮，真像對待一個大人一樣對他。

　　「五哥。」崔凝也乖乖行了一禮。

　　魏潛回禮後領著兩人去了廳中。

  A0 w3 z+ k. B6 |  N　　剛剛坐下，崔凝便忍不住問道，「五哥，聽說案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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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5 t; }* q- a: q2 |4 P2 R　　「嗯。」魏潛道，「先喝茶歇歇，稍後隨我去見陸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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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P* I6 }& C' k4 L5 n　　崔凝立刻不說話。

1 C9 @6 o* S1 M& O" `" [　　倒是崔況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魏兄，家姐胡鬧，你也幫著她胡鬧嗎？」

% \  h, E/ ^5 U) d, Y' q　　魏潛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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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能看見旁人看不見的細節，也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一面，所以他知道崔凝所作所為是情非得已，而非胡鬧。他也曾經掙扎過要不要幫助她，但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總是行動勝於思考，還沒有想好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幫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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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至今還不知道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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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胡鬧。」魏潛看向崔況，「你為她手足，怎可在外人面前如此說她？」

　　這個外人，顯然指的是他自己。

6 D3 c% [! v! O- k) m0 k7 U4 t　　崔況怔了一下，虛心接受他的指責，「魏兄說的是，況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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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還是第一次見崔況如此順從，實在在意料之外。

　　「不過。」崔況話鋒一轉，「我實在沒有把魏兄當做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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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y7 ~- q7 w7 S/ I0 J$ S6 A　　「我明白崔小弟的心思，君子坦蕩，大可不必如此，緣分來則來矣，無人可擋，去擇去矣，無人可留。」魏潛面無波瀾的看著他，「崔小弟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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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不想多插手崔凝的事情，只是心裡不贊同她與魏潛交往過密。他對自家二姐是一片愛護之心，怕她傻乎乎的就陷進去了，畢竟在他看來魏潛是個很有魅力的男子，可是又不好直接對魏潛說，因為人家還沒有表現出對他二姐有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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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3 `" e  i5 m3 D! l, ?9 v　　崔況頓了頓，「魏兄所言甚是，況確實不夠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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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之深罷了。」魏潛說的是實話，崔況是因為太擔憂崔凝，又不願意讓她有絲毫的難過，才選擇這種迂迴的笨辦法，一有機會就在他面前表現出『我二姐不好，配不上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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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倆高來高去，崔凝聽得雲裡霧裡，但怕開口問了又會被崔況堵一嘴，想想還是端著淑女架勢裝吧。

- S0 o) O+ S+ d; [　　「我既是跟了出來，魏兄不介意再跟去審案吧？」崔況問。

　　魏潛淺笑，「並不是正式審案，只是我私下尋陸將軍說話，無妨的。」

# [! k% Z6 M3 _. y3 C　　「坊間傳言，魏兄在捉拿兇手之前便知道對方身份，恕我直言，魏兄既然不想過深的牽涉此事，為何又私下去見陸將軍？」崔況疑惑道。

　　他知道兇手是陸微雲，卻沒有告訴其他衙門的人，而是直接拉了他們，既可以免除自己獨擔揭露此事的責任，又將此事弄的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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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I% ~5 ^' A8 H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若是此事不鬧大，陸微雲絕對不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最多就是鞭笞降級之類，說不定私下還有人能將此事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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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S# L7 Y! F5 Q' R7 c　　魏潛本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在他眼裡，兇手和兇手之間並沒有任何分別，必須要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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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言而已。」魏潛平淡的否認了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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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陸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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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H# a+ ?* R* t! P& T' g/ \( Z% J　　崔況也識趣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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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換好衣服，又坐了半盞茶的功夫，雲喜來稟報準備好，三人便從側門上馬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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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走遠了，魏潛才解釋道，「最近總有人在門口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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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是小娘子吧？」崔凝打趣道。

& t" ?/ U$ @4 T/ z' ?　　「閒人。」魏潛道。

; z  L/ n2 `; o# y  d9 [% x4 b6 Z　　三人到了刑部大牢，魏潛出示令牌，帶崔凝姐弟進去，小廝侍婢們則都在馬車附近等候。
6 y. O; F, O& a2 }8 `2 I3 I7 P& N
3 a% P0 P' N& h+ D1 h　　崔凝原以為大牢都是暗無天日、堆著草，蟲鼠泛濫，但刑部大牢與她想像中迥然不同，的確是有點暗，但裡面很乾淨，有胡床、案幾，甚至還有油燈照明。

　　魏潛帶著他們走到一間獨立的牢房門口，便看見裡面有個高大的男子面牆而立，微微仰頭看著高處窄窗投進來的絲許光線。

5 k0 C- A7 y7 T% D3 J- X　　只一個背影便讓人覺得英武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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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了一會兒，魏潛才開口道，「陸將軍。」

8 z: h" `( E) D, R* ]' J5 F; u　　陸微雲慢慢轉過身。

! `3 i! R0 k6 u7 f　　崔凝剎那間就明白了為何戚氏會對這個男人念念不忘，他不到四十歲，長相併不是讓人眼前一亮的那種，但是一身灰撲撲的囚服生生能穿成袍服的感覺，他動作不多，然而一舉一動中又透出身為將領的殺伐果斷。

　　「魏小友。」陸微雲面色有些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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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緩緩坐下的姿勢，崔凝才發現他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傷。而他口口聲聲喚魏潛為「魏小友」，兩人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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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3 Y1 H/ E1 J$ ^　　魏潛薄唇緊抿。

, c8 s9 }: d6 m$ n　　陸微雲卻姿態悠閒。「我想過，倘若這長安還有誰能找到我，一定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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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B, I+ O" g　　魏潛始終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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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許久，他才令獄卒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默默在他面前坐下，「不想知道我是怎樣發現你是兇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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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1 Z& ~. r7 H5 \& i( t& h% `5 m7 Q　　「你的聰明才智，常人不能及，又有何奇怪？」陸微雲道。

( Z4 X$ L" N' _( a4 w4 ?　　魏潛道，「是她對你的深情。讓我畫出了你的模樣。」

! }2 ~$ P$ e. h! B- B, p　　「深情？」陸微雲冷笑。「你弄錯了吧？」

5 H: }5 t6 |+ m$ t　　「倘若我找的兇手沒有錯，那引著我找的線索就不會有錯。」魏潛黑眸定定的看著他，「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這裡相對而坐。在此之前。如果要我說這世上還有誰絕對不可能卑鄙的兇手。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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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Z% I! r7 y! _, l8 k, G　　魏潛常常去的書樓，也是陸微雲常常回去的地方，兩人雖然只見過幾面。但已然是忘年知己。

　　不過陸微雲常年在戰場，並不常在長安。

+ x5 T4 T. e% L( N$ o1 p+ C6 B! M　　在魏潛的印象裡，陸微雲磊落、義氣、灑脫，絕不像是那種為情所困、為情殺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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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2 _! f7 J  |. ]　　「願聞其詳。」陸微雲彎起嘴角。

6 V" \3 `' u6 X* `' Y- ~) e  E　　魏潛明白陸微雲想聽的是關於戚氏的事情，對他的此刻想法並不甚在意，「我先與你說說她這些年是如何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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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v! d6 z4 p6 Y! T　　不等陸微雲回答，他便繼續道，「她嫁入華國公府一載就患上了鬱症。從華國公的詩和生前種種來看，他是個心思細膩敏感的人，戚氏也是個敏感的人，一定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她不敢再寫詩，怕一不小心暴露隱藏在心底的秘密，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總是變著法子的在種種細節上懷念你，比如抄的經書裡拆寫了你的姓，每一張紙上都能找到你姓氏的部首，寫橫的時候，會不經意在某個字上多寫一道……」

　　有些地方好像只是不經意落了一筆，時間久了，成為她寫字的習慣，魏潛將這些比劃一個個挑出來，至少有幾千個，始終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他試了很多種方法，險些放棄，以為這僅僅是戚氏寫字的習慣，他最後試著把整部經書裡出現次數最多的部首都挑出來，出了「口」「人」就是耳朵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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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e5 M2 k+ g3 ^: K　　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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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那些橫橫豎豎，拼出一個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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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G: Q& O  M8 I9 T　　崔凝聽著，有點不知怎麼形容魏潛，誰會去研究一個人寫字時候的所有習慣，找出可疑的地方？過程繁瑣至極不說，還有可能是白做工，他短短時間破案，就意味著，必須能極其迅速的從一篇文章中提取所有可疑之處，然後再成千上萬種組合方式中，找出正確的一種。

　　因為那些橫豎的數量是沒有規律的，戚氏寫的時候絕不會順便說明這個字一共有幾個橫幾個豎。

6 W) W) _; G, Q4 ~4 B0 [8 m　　崔凝看著魏潛的後腦勺，深深覺得，這個人果然是打擊她自己的惡劣環境之最。

　　「我猜你之所以會殺她，是因為她決意為華國公守節吧。」魏潛看見陸微雲面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不願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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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5 ]: w! t5 S7 d9 I3 f　　「你……」

: E! H+ V* P1 o3 K% e　　接下來又是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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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並未去查她當年為何會嫁給華國公，他們之間本就有重重阻礙，也許戚氏有很多情非得已，陸微雲為何偏偏以為她是背叛？無非是再見之後，戚氏的表現，讓他產生了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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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Y) K8 V+ N& A0 _8 D　　「我第一次遇見她時，她還是個小丫頭，就像你一樣。」陸微雲看向崔凝，衝她淡淡一笑，一如當年第一次遇見戚氏。

　　那年一樹紅絨落馬纓。

　　他還記得戚氏穿著淺藍色的襦裙，所有的娘子都明麗的像百靈鳥，只有她小小的一個人兒，有了些許幽蘭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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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D8 B$ x　　她拿著籤文遞給他。

3 O2 R; l: C* O, l% i. b5 m" N　　這是陸微雲一天來的頭一個生意，揮毫洋洋灑灑寫下一篇精妙的解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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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6 e/ F/ L1 s3 C　　後來，她經常來，話也不多，只是眼巴巴的等著他寫解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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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眼睛好像會說話，每次若是寫得好了，她就雙眸熠熠生輝，若寫的敷衍，她便滿眼失望、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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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不知道被她騙去了多少文章。

) u, `0 B3 x  R# ~, |　　這麼久的接觸，兩人話雖然不多，但相視一笑便似乎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相熟之後，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就在他們認識一年多的一天，眉眼漸漸長開的女孩羞澀而又勇敢的拉住他的手，向他表明心意。

$ a  [  D# g+ _　　如今想起來，陸微雲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心彷彿有一瞬那麼一瞬停滯，隨後狂跳起來，腦海中一團亂，想要推開她，又想要擁她入懷。

) a$ l8 T4 r7 g3 p6 G　　而她又一席話，讓他忽然被澆了一頭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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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為他謀了個文書的位置。

4 H  t; ^+ V  m. Y　　陸微雲知道戚氏一個未出嫁的女孩，為了謀這個位置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他的感覺很複雜，不是不懂她的好心，不是不感激，但是他的自尊心仍舊被狠狠擊碎。

$ H7 r) h; w! D* J0 |　　男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能受得來自敵人的胯下之辱，自尊心被扔在地上踐踏一次又一次，卻不願意在自己在意的女人面前顯得有絲毫卑微。

% E. a% ^/ j. ]# f' s( O　　陸微雲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態吧，他沒有說什麼衝動的話，只是掙脫她的手，沉默著離開，從此之後再不出現在她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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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是這件小小的事情將陸微雲打擊至此，他知道橫在兩人之間的鴻溝，短短時間無法跨越，他們的戀情終究不會有好的結果。

. t" k1 N* m) y  y5 r　　而後再次相遇，在戚氏的猛烈攻勢下，陸微雲終於還是淪陷了。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兒，看著她，就覺得心口充實，他們偷偷的約見，他教她詩詞歌賦，她為他磨墨伴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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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與他說，如果到時還是沒有出路，她願意不計較名分與他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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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0 N2 O" N; _7 J3 j1 Y　　陸微雲頗為感動，為了能夠有資格求娶她，也開始妥協，用她的關係謀了個不入流的官職，由於他的努力和出色的能力，很快就升職了，雖然仍舊是微末官職，但總算離希望又近了一步。

　　他們沒有山盟海誓，兩個人都在為了對方畫低自己的底線，那份認真和包容，令彼此都覺得遠遠勝過至死不渝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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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沒有爭過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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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告訴他，家裡給定親了，而她也情願嫁給一個年過中旬的鰥夫，也不想與他私奔了。

　　陸微雲沒有責怪她，他也沒有資格逼迫她遵守當初那個本就不公平的承諾，只是心裡的那種被拋棄、被背叛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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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愛恨一念（1）

　　戚氏出嫁，十里紅妝。

3 y: Y. C) N7 X/ B; {; S0 [　　皇甫家有的是錢，即使只是一個繼室，隨隨便便也是這樣大的排場。

　　陸微雲站在茶樓上目睹這一切，舉杯遙遙敬她。這麼長時間的感情，他只能做到放手，但祝福的話絕說不出口。

: D; H6 D, T/ Q" e; _+ B　　在戚氏婚後，陸微雲無法再在原來的官職上待著了，這是用她關係謀來的，他接受也是為了能夠娶她，如今毫無意義。

2 P0 i/ @# m4 k' R2 D　　陸微雲渴望成功，但是他的成功一定與她再無絲毫關係。

　　同年，陸微雲投筆從戎，隨大軍奔赴高麗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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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M% U; Y# U1 ?" y' `　　因中過進士又讀過兵書，是軍中難得的人才，幾次英勇的表現引起了老將軍的注意，在老將軍徹底挖掘了陸微雲的才能，幫助他完成了從文士到武將的轉變。

/ a6 p$ r# d$ l8 c/ G　　陸微雲的作戰風格如狼一般，隸屬與他的軍隊紀律嚴明，攻無不克，立下赫赫戰功，用了八年時間便掌管一方兵力，成為大唐最得力的戰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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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來，他已經越來越少想到戚氏，若不是那一日……

  g$ e" S' Z! c4 Y, h9 D+ l4 u　　那一日，西山寺前滿樹紅絨。

　　戚氏一身深藍色衣裙，雲鬢花顏，扶著侍女的手從馬車上下來，順著山路拾級而上，而他正巧從山上走下。

0 h: g: r" [& d* h+ U- {( }  X　　合歡樹的香氣幽幽，彷彿時光如梭，他和她一直都在這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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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眼睛倏然間盈滿淚水，她垂頭，微微往一邊挪半步讓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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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擦肩而過，複雜紛亂的心緒之下似乎有什麼要衝破。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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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陸微雲心裡憋悶，去東市喝了點酒，去了皇甫府，但他並沒有衝動的進去，只是接近過一次之後，連續幾天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了附近。

) u3 |& S, b  Q5 P8 ]# c8 Y. W( ]; x　　連續來五天，陸微雲大致將皇甫府的情況弄清楚，這樣疏漏的防守，他很容易便避開所有人潛入了府內。

　　當他看見滿院子的合歡樹，心中便忍不住歡喜。他想戚氏小字暮雲。又種了這麼多合歡，心中定然還惦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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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隔窗看見戚氏的身影，仍舊未接近，連續看了幾日。趁侍女離開的間隙輕扣她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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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還早。戚氏慌神。壓低聲音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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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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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沉厚熟悉的聲音，她更是心慌意亂。只說了句，「你等等。」

　　「我在合歡林裡等你。」他飛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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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身邊伺候的人不多，只有貼身侍女枝香會時時跟在身側，其他婢女就算一時見不著她，也不會覺得奇怪，亦不會去找她。

1 I: A+ V/ J! _8 u% b　　若把枝香支開，肯定還是會有侍女過來聽遣，只能想辦法把枝香弄暈，可她手邊又沒有合襯的東西……

1 b' j1 D. u5 O( y& F; G' V) q　　戚氏略想了一下，她每日下午都要喝藥，算算時間應該不久就能熬好，於是便去院子裡摘了幾把草藥，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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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J6 M9 f. x, b5 Q　　熬藥的侍女見了她，連忙起身施禮。

　　「枝香沒過來？」戚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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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夫人，枝香姐姐剛走不久。」那侍女道。

  k0 ]7 R3 L" S5 j2 w; W* B1 a　　戚氏道，「你去找她，到屋裡等我。」

! C; l  N+ \' G　　「可是這藥……」

　　「去吧，我在這等你回來。」

　　那侍女遲疑了一下，見戚氏緊繃著的臉，不敢再說什麼，順從的應了。

　　戚氏確定人已經走遠，便立刻把藏在袖子裡的草藥拿出剁碎，一股腦全部都放進藥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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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6 v1 S, E" h) p. V　　飛快的清理了殘渣，藥又煮了一會兒，那侍女便回來了，「夫人，枝香姐姐已經在等您了。」

　　「嗯。」戚氏頜首。

　　那侍女蹲在藥爐前，聞著毋點不同，但也沒有多想，這藥是夫人自己喝的，夫人自己看著能出什麼問題。

1 L5 {8 I2 w# ~! x! P$ F: H  J' t　　戚氏回到屋裡，隨便尋了些事情交代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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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藥便送來了，枝香便用藥碗晾涼。

　　「枝香，你來嘗嘗這藥味對嗎。」戚氏把碗遞給她。

& T2 K. c: x0 k　　這是寧神的藥，平常人少喝一點並沒有什麼關礙，枝香接過來喝了一口，「奴婢覺得與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啊？」

　　「再嘗嘗。」戚氏道。

6 v* k+ R# T+ h1 B7 T; {　　枝香只好又喝了兩口，仔細嘗了嘗，「好像比平時味重了點。」

) z& W! d+ w* \7 C9 O- s% \: Q6 n7 Y　　說著又喝了一口，而後確定道，「確實有點不同，醫者沒有換方子啊？奴婢去看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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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I7 z, D3 P4 ^　　「罷了，我有點累，先睡一會，你去耳房候著吧。今晚不用喝藥也能睡著。」戚氏道。

6 p. D* j* \" T4 v6 ]　　待枝香去了耳房，隔了片刻，戚氏喚了幾聲，確定她已經睡著，便起身悄悄離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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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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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微雲已經等了她很久，看見熟悉的身影走入林子，四處張望，走到他所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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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樹上，將手裡的絨花拋落，正好落在了她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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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3 t; ]. B　　「陸將軍？」她輕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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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微雲輕盈落在她身後。

1 P! f9 b  g* @2 i% f　　兩人相距只有一腳之距，戚氏聞聲回身，恰似撞入他懷中。

9 A0 G" R7 L! u7 E! b! Q9 v4 y) A　　戚氏聞見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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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 I* e2 g) l# G2 }+ Y　　「阿羽。」他道。

　　戚氏急退了兩步，卻被他一把拽住。
! z% q  B3 l$ v2 W. [+ f
, }6 t) Y2 n+ Y- A% K; I. c  Y　　「陸將軍，求你放手。」戚氏低聲哀求道。

　　陸微雲鬆開了手，目光沉沉的看著她，「阿羽，你心裡還有我嗎？」

　　戚氏無法否認見到他的快樂，彷彿那些死去的一切一瞬間又活了過來，但他們是不可能的，知道這些徒增煩惱罷了。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時過境遷，你我都回不到過去。」戚氏忍不住流出眼淚，以前身份差距無法在一起，如今不存在這個問題了，卻依舊無法在一起，「倘若我心裡還有你，你當如何？休妻娶我？還是要我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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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X5 ]% r; O' ?: c* U　　皇甫家不會反對戚氏再嫁，畢竟她只是繼室。也沒有為皇甫家誕育子嗣，將來皇甫家也不會有她的牌位，但是做過堂堂華國公夫人，豈能給人做妾？

　　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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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p3 c; K: \% p% d) j# v　　以戚氏對陸微雲的了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陸夫人在家苦守這麼多年，是他孩子的母親，為他操持家事侍奉母親，即便不愛，他也不可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事。

2 z# x/ T9 ~1 X1 B+ C( K& N　　時隔這麼多年。什麼都改變了。可是兩人相隔咫尺，仍是天涯之遠。

( x+ O% y2 T; @( g　　「陸將軍，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戚氏含淚帶笑的望著他，似譏諷。又似絕望。「我這輩子的夫君只有一個人。我要為他守節。」

　　陸微雲被她的神情和語言激怒，在心底壓抑的十年的感情驟然如山崩般爆發，一把抓住她。「如果只有一個人，那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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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b  B* P, d: R/ \% r　　戚氏無聲掙扎，扯亂了他的衣襟，連他平時用來防身的匕首都掉落在地。

, ^: `- [$ F- n8 j" q　　戚氏狠狠咬了他一口。

# n7 R0 K; i' N* P　　陸微雲不怕疼，但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9 k& M" |; r- i8 _　　稍一遲疑，戚氏便逃離開，從地上撿起匕首，利刃出鞘橫在脖子前，「你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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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你的命能威脅我？你當我是什麼？」陸微雲冷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你願意就闖入我的心裡，膩了就拂袖而去？戚羽，你往這兒插，讓我看你的心是不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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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5 A5 R; L5 d+ r4 |) p6 k5 g7 w　　他一伸手便握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匕首從她脖子邊扯開，對準她的心口。

　　戚氏死死咬著唇，「如果是我前世欠了你，今日便全還給你！」

! J* e+ m8 n2 o+ a, p9 ~/ S　　話未說罷，便用了全身力氣撞上匕首，又就著他的手用力拔出來，「你看見了沒有？」

　　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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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熱的鮮血噴的四處都是，染了陸微雲滿身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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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在林子裡？」守門的婆子聽見聲響，站在林外揚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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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5 x$ ?- B* g2 ?, O5 Y8 T　　無人回答。

　　陸微雲一手按住戚氏的傷口，一手攜著她翻牆出去。

　　林子很大，陸微雲和戚氏在另外一邊，那婆子走進林子看了看，並沒有異樣，濃郁的花香掩蓋了血的味道，她惦記著無人守門，便又返回門房。

7 g" U. P' W# M　　陸微雲抱著她往醫館趕。

　　「雲哥。」戚氏緊緊拽著他的衣襟，「你……帶我去西山吧。」

　　人對自己生死總有一絲絲的預料，戚羽能感覺到自己要死了，「求你，我不想死在醫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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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的血，將陸微雲澆的無比清醒，也很清楚她活不了了。他見慣了生死，此時此刻，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慌亂？可是他這麼鎮定；心痛？他只覺得麻木。

  @6 q. g% U: ]) w- E　　陸微雲改變路線，抱著她徒步往西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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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b) o' g! K* d' [; J　　時已入夜，星垂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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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到西山的時候，戚羽已經沒有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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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微雲抱著她到了一間破敗的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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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K2 F2 M( A; @  E& j8 s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任何真實感，起初，他也只是想再見她一面而已。

9 {; n- z% L" {4 f: e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對她的深情，對她背叛的憤怒，全部都被壓在心底，這麼些年過去，不減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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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微雲把臉埋在戚氏頸間，還能感受到一絲絲溫熱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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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下起了大雨，涼意習習，也衝掉他們一路留下的血跡。

　　陸微雲想了很多，他們的過往，他獨自拼殺，他的抱負，他的家……

　　那些因回憶惹起的紛亂逐漸又歸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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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羽，這一生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

; Z$ r6 P/ d! a& q( m' v0 Y( O　　雨停，天邊透出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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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1 m( ^( \! f7 m3 i　　陸微雲脫下外衣包住戚氏，將她的屍體送回皇甫家。

" \6 ?, w+ B: q" z  [7 h/ j8 j　　樹上的血基本都被沖掉，其實他可以將她送回房間，做出一個自殺的假象，但是一來破綻太多，二來他就是不想讓她如願為華國公守節。

　　他站在樹下，用匕首狠狠刺入胸口，又拔出來。

7 e8 O* m" z, O7 ^( X/ Y　　血噴灑出來，而後他按住傷口，把戚氏放到了合歡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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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微雲慣於殺人，手起刀落，沒有任何猶豫，也知道傷口在何處不會致死。

: A' J  f9 M2 d/ b　　「你說，我究竟是惦念她還是早就心存抱負？」陸微雲問魏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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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心存抱負，怎麼會冷靜的做這些事情？如果恨她，為什麼又這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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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愛恨一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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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7 J# m( `- ]$ p　　魏潛搖頭，他並不是很懂男女之間的感情，因此很難想通陸微雲的所作所為，「都十年了，既然已經選擇忘記，為何又糾纏不休？」

　　陸微雲道，「有些事情，你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再重演一遍就會發現，原來時間並沒有抹去痕跡，反而將它更加深刻。」

, c0 L9 U) U2 Q7 O+ i8 T4 S　　「抱歉，我有點疑惑。」崔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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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吧。」陸微雲似乎很想找人訴說這些年壓抑的感情，不但不避諱，反而很是配合。

　　「您有沒有想過，戚氏是因為您才嫁給華國公？」崔凝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哪怕是媒妁之言，也講求個條件相當，戚氏年輕貌美、頗有才華，出身也不算低微，即使不願意私奔也可以嫁個條件相當的青年才俊，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嫁給已經人過中年的華國公？這樁婚事，她如果寧死不從，誰也不能說是她有錯。

0 E7 p4 K  D' `; _　　崔凝沒看那些詩詞，憑感覺，戚羽有點清高，內心又極為多愁善感，並不像那種眷戀財勢的人，她嫁給華國公，真是自己願意的嗎？

( @% j/ t2 j. P6 C% Y　　「如果有人發現她與您的……感情，您就是她的把柄。」崔凝站在戚羽的角度上去想，便覺得如果自己看重一個人，只有這一種可能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陸微雲眉頭皺了起來。

/ u) _' H+ a5 `8 F' A* B　　倘若有人要對陸微雲不利，而對方有權有勢，完全可以將他置於死地，戚羽會選擇妥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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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o2 {8 M8 n5 Y. q　　都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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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i0 q/ B( K4 F　　「魏小友，幫我查查吧。」陸微雲道。

　　對於崔凝能想到這一點，魏潛頗有些刮目相看，他覺得不必查了，戚羽會撞死在匕首上就是最真實的答案，她患鬱症很多年了，精神狀態不是很穩定，再加上這麼多年的壓抑，受了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 J- O* N  b. R- p9 t7 o; }　　沉默了片刻，魏潛委婉道。「這世上貪戀財勢的人。大多惜命。」

/ [! i# ]) s. b# s: v　　這個案情裡，魏潛猜錯了很多細節，他和其他人一樣，都以戚羽身上的傷來推斷兇手。沒有想到她是自己撞上來。

6 e9 G  Z; t. V( E& R3 a　　其實那麼近的距離。很難助力造成致死的傷口。但那把被陸微雲貼身放的匕首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何況是血肉之軀？

　　「原來如此。」陸微雲看向崔凝。「你叫什麼名字？」

$ r! `2 n$ s; }% O% m! u　　崔凝遲疑了一下，而後答道，「崔凝。」
! z+ W  n" z0 p, q1 J  G+ N
, a# E% b! S8 P; S　　「多謝。」陸微雲含笑衝她拱手施禮。
3 r; }! A5 H3 J7 N
6 h! D( R% M8 y( G  ~" }. n　　崔凝總覺得他的笑容中有幾分決絕之意，「您可別想不開，您若是為著我一句話想不開，我會內疚。」
3 i& _+ J# T" E6 A/ J
3 u6 s/ D- W4 k3 J+ V' Z7 m+ }　　「人死萬事皆休，我縱是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是對不住更多人罷了。」陸微雲面上的笑意已經撐不住，於是起身逐客，「魏小友既非審案，恕某不能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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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起身，抱拳無言施禮，帶著崔凝和崔況離開。

　　馬車裡，魏潛問，「你還想問嗎？」

　　「想。」崔凝毫不猶豫的道，聽著他們的事情她也覺得很難受，可是誰也不能動搖她的決心。

8 `! |' n- [0 S* n, x& w* B　　魏潛道，「這個案子的細節，有些不在我預料之中，我會整理好卷宗拿給你。」

0 ]; T6 m; `' _- @& {) M  L/ u　　「謝謝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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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問道，「魏兄設了什麼圈套令陸將軍自投羅網？」

0 ]: c0 c. d6 R. ?" x　　「很簡單。我與刑部那邊說了一些推斷，排除了李寧留以外的嫌疑人，將其餘三人釋放，又有目的性的放出一個消息，便說找到了皇甫夫人留下的暗語，但目前尚未破解，李寧留最可能兇手，可是證據不足，只要我破解這個暗語就能定案。」

- o% a  e) h& ?　　這個案件本身就很轟動，消息傳的快也在情理之中，而魏潛在散播消息之前心裡就已經確認了兇手的身份，確保了兇手一定能夠聽到這個傳聞。

　　「觀陸將軍的作戰方式，便知道他最喜兵行險招，多半會在聽到消息就立刻來尋找『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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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s' r. ^8 b- j　　陸微雲一定會時時關注案件的發展，作為一個出色的將領，他能確保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手消息，於是即便這個圈套，他也會選擇在對方還沒有布置妥當的時候就迅速過來探一探。

　　可惜的是，魏潛是在暗中布置妥當之後才放出這個消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成與不成，只在陸微雲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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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擅長剖析人的性格行為，他自己認為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抓到兇手。而在崔況看來，這個圈套的勝算只有三四成，便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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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亂七八糟的想到了半夜，之後一覺睡到天色大亮。

　　待吃完早飯之後，便見崔況穿戴一新的到她眼前晃悠。

　　剛開始崔凝還有些納悶，「你怎麼穿成這樣？今天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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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有詩書氣自華，崔況從小就頗有風度，大把的時間都花在看書學習上，穿著上面都是以舒適得體為主，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要母親叮囑他身邊伺候的侍女，才會換上新衣裳，今兒不逢年不過節，突然穿成這樣，是吹的那陣風啊？

　　「啊！裴九！」崔凝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之前約了裴九來家裡玩，「可是你穿成這樣也太浮誇了吧？平時那樣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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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理了理衣裳，「公孔雀還知道開屏吸引母孔雀，我豈能連個扁毛畜牲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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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樣……」崔凝還以為他只會對別人刻薄，原來對自己也毫不留情，張嘴就和扁毛畜牲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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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身邊的侍女估計是平時才能得不到施展，終於有一次機會就使出渾身解數，將他打扮的像仙童一般。

　　「你覺得如何？」崔況難得徵詢了一下崔凝的意見。

　　崔凝連連點頭，「好看，小弟本身長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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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6 k3 f% R+ }- p　　崔況哼了一聲，「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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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g, J# i7 i; U　　「你見著裴九娘要還是平時那副嘴臉，一準給你嚇跑了！」崔凝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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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略略考慮了一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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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坐在屋裡下了半局棋，青心便過來道：裴九娘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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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弟倆個，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崔凝忙道，「你要不要去屏風後面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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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有臉提屏風？」崔況稍稍斂了形容，起身邁著小方步出去，丟給她一個後腦勺，「你先接她進來，一會我就去找你們。」

8 |4 y2 y9 x, I+ Q　　「你個混球！我要是再幫你，我就不姓崔！」崔凝怒道。

6 B  i" y; D) R5 I　　崔況已經轉彎，聞言又退到門口，「你搭個線就行了，你這腦子，我的終身大事能指望你？呵呵。」

1 i' Z" Z2 D' H' T4 o4 w: z4 T; P　　笑的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氣得崔凝直接抓了一隻鞋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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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閃身避開，咧嘴笑道，「你跟符兄學了幾日，別的沒見長，倒是他爺爺脫靴砸人的愛好學了個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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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鳳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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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_; a% @& Z/ P# w, E　　崔凝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裳、頭髮，便親自迎到了大門。

# e  X" a  O1 K　　裴穎正坐在茶室裡，見崔凝來了，起身施禮，「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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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R8 s6 m. J0 m　　「你叫我凝姐姐吧，家裡還有個崔姐姐呢！」崔凝笑道，「我們家裡是姐弟三人，我行二，上面有個姐姐，下面有個弟弟。」

　　「凝姐姐。」裴穎乖巧的喚道。

# @5 G+ u# K/ X5 [　　崔凝見她白嫩肉呼的臉頰就手癢癢，想伸手過去捏捏，但對方第一次做客，她怕嚇哭小姑娘，便只好忍住，「走吧，去我屋裡玩。」

　　「我想先去給令尊令慈請安，不知是否方便？」裴穎到底是從小在大家族長大，這些禮數早已深刻在骨子裡。

　　崔道郁不在家，崔凝便領著裴穎去見了凌氏，請過安之後，又說了一會兒話，倆人便一塊到了崔凝的屋子裡。

　　一進屋，裴穎便看到了崔凝屋子裡擺放的琴，「我早就聽聞凝姐姐生的貌若天仙，且琴藝高超，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請教一二？」

　　「咦，你聽說過我？」崔凝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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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山書院都知道呀？」裴穎的模樣可愛，微微瞪大眼睛的樣子顯得特別天真，「我們教舍裡好些娘子都學著凝姐姐把頭髮全都束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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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院發的衣服款式很繁複，袖子又寬又大還還有好幾層，頭髮再披散在背後，一天到晚沒有侍女在身邊幫忙打理著就會變的一團糟，她便讓青祿把頭髮全部都綸起。做了一個類似男性的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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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 T! {7 b0 ^! R8 [0 n　　崔凝臉盤很秀氣，加上頗有氣勢的袍服，靈秀中透著英氣，她一舉一動總是顯得不像別人那樣守規矩，又很愛笑，不像別的貴女那樣讓人有距離感，這便有了幾分隨性灑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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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d3 x3 A' x+ k' _　　這一切塑造出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崔凝，而她並不自知。

　　「哈，怪不得頭一次邀你，你就答應了。原來我這麼出名。」崔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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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穎連連點頭。

8 V) K7 d& ^. z0 R7 c" P! }& x　　「你很喜歡琴？」崔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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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穎道。「本來不是特別感興趣，但是聽了新先生一節課之後，覺得心裡頭特別舒暢，就開始想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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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G& p  q8 G　　新先生大概是陳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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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說自己是隨便彈吧？」崔凝在琴前坐下。隨手撫了一小段。「他不是哄人。真的只是隨便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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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3 f" T9 y5 o* b0 T, z' c　　你有什麼樣的胸襟氣度，就能彈出什麼樣的曲子。

/ C0 ?# t6 Z  o. T8 A　　「凝姐姐！」裴穎滿臉崇拜，「你和先生彈的好像。能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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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5 N8 Z  L, Q5 X. Y　　「那你坐過來。」崔凝起身給她讓了位置，「先彈一曲來聽聽。」

. c8 |& d& b2 T* L2 U6 L' I　　裴穎坐定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平心靜氣之後抬手彈了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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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6 V& W. T0 B　　她彈的是《鳳求凰》，能聽出琴藝還算不錯，但是太過拘謹，還沒有到能把感情代入琴曲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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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d" a1 Q# o4 i* R) C0 x/ _　　崔凝在這方面似乎是有天生的才能，從剛開始還不能把琴曲準確整的時候，就能夠將感情融入其中，知道什麼樣的情緒應該用怎樣的辦法表達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聽過裴穎的曲子之後，正愁不知道怎樣教，救場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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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曲《鳳求凰》堪堪到了尾聲，崔況華華麗麗的邁著小方步走進來了。

　　裴穎就看著一個長相好看到無法形容的男孩渾身帶著光似的朝自己走來，以至於她呆呆的連收尾都忘記了。

/ I  r. }2 g" x　　琴曲在尾聲處戛然而止。

' X1 g: r- v9 a: i0 t$ P3 t; y　　崔況看了裴穎一眼，板著一張小臉嚴肅的看向崔凝，「這位是……」

! J6 q3 t* j- o  f　　裝的一點都不好！崔凝腹誹，卻還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介紹道，「這位是裴家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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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f: e- `: z' |7 X$ a　　緊接著又向裴穎道，「這是我弟弟，單名一個況字，你們大概是同歲？」

　　「不，我比她大一歲。」崔況淡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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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5 m2 d0 w+ O- r　　裴穎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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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歲這麼明顯的事情，一眼就看出來了。」崔況淡淡道。

　　「好厲害。」裴穎深深覺得，這一家子都不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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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的表情簡直快要繃不住了，這瞎話估計連他二姐都騙不到吧，裴九居然相信了，她居然，相信了！

% q* z# L  D3 L4 g0 f　　崔凝見他神情有點不對頭，忙笑著把話題扯過去，「阿穎，你可以喚他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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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A$ [. Z3 L/ I/ K　　裴穎很是乖順的甜甜喚了聲，「況哥哥。」

9 J* \. s2 z, `　　崔況的表情奇蹟般的沒有破裂，繼續著，很是嚴肅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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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就拉著裴穎坐下，與她道，「小弟如今在國子監讀書，與大人一個教舍呢，而且明年就要考狀元。」

' u, K( e  f( l6 M- f　　「啊。」裴穎看向崔況的眼神就更加閃亮亮，「況哥哥這麼厲害呀！」

　　崔況很滿意，果然是親姐，情願違背誓言不姓崔也得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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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直接當崔況不存在，很是感慨的道，「嗯，可厲害呢，他平時就是特別愛讀書，因為他懂得特別多，別人都不同他一起玩耍，從小就一個人特別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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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不是這樣的好嗎！崔況眉毛快要豎起來了，是他壓根不屑跟那些只會哭鼻子找奶娘的煩人精玩！

  }# z3 Q8 \/ v9 [: O; H　　崔況正怒，可是這三兩句話下去，裴穎再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看著英雄。

( r3 M: S, z9 B! S  ]3 H: N　　她從胡椅上下來，走到崔況面前，「況哥哥，你若是不嫌棄，我以後能找你玩嗎？」

　　呃……有……有點嫌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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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況被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只能道，「不、不嫌棄。」

6 q: p' S' [4 i; W　　裴穎綻開笑顏，「況哥哥，明年你考狀元的時候，我能送你進考場嗎？」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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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3 O! U" @- K- {6 H0 f2 y! h9 [　　「況哥哥，你平時都喜歡看什麼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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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都看。」

- b" C5 n" t7 [0 O! t　　瞅著空隙，崔凝道，「阿穎留下來吃午飯吧，我去叫人準備一下。」

　　裴穎的侍女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考慮到她與崔家娘子認識不久，來之前，夫人交代過，第一次拜會只帶著禮物過去坐坐就好了，最好不要留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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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Y0 t. Z$ d" q2 m5 i　　裴穎顯然沒有忘記，表情顯得很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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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我家來，不必在意那些虛禮，你與姐姐投緣，留下吃飯也無妨。」崔況道。

! _: n% g  f2 A9 W. o　　裴穎點頭道，「正是這個理兒，況哥哥懂得好多。」

　　哪兒是我懂得多啊，是我懂的恰合了你的意吧！崔況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

　　崔凝偏偏在這個時候選擇避開，臨走前還出了個餿主意，「我去去就來，你們先下盤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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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u, A+ b4 W9 _' M　　崔況一直以來都只喜歡跟棋藝高於自己的人對弈，最討厭臭棋簍子。他現在的棋藝早已經超過崔凝，跟國子監二十多歲的同窗對弈都常常贏棋。

, N$ x/ `. R& i. D& }1 G# }# B　　眼下，也只能盼望裴穎這樣能上得檯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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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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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往往與理想背道而馳。

+ i4 W# R0 e6 Y. k. J4 ]% s+ D# f　　裴穎不僅僅是個臭棋簍子，棋品還特別差，一會兒就叫道，「啊呀，不行不行，這個我剛剛沒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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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D8 a; u. f9 C+ j( O　　然後就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崔況。

$ J* q! B8 L+ x. F2 A1 a　　崔況只好隨她悔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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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哥哥，你這幾顆子要圍殺我了，能不能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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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拿吧……」

　　崔況耐著性子回答她。

　　等崔凝返回的時候，一盤棋已經七零八落，裴穎下的津津有味，崔況如坐針氈。

1 [0 Z( X6 `* H　　「咦，阿穎佔了上風呢。」崔凝心裡暗讚，崔況不愧是少年老成的典範，下棋都知道讓著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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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時在學業、競技上面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讓」，每每都是想方設法的奔著第一去的，輸得起，但不管花多長時間最終必要超越對方，崔凝在棋藝上就是這麼被他超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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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G4 F1 R　　「二姐，我想起來下午要去上學，就不打擾你們了。」崔況覺得自己需要緩緩心情，「九娘，你與二姐玩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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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穎很是遺憾的跟著崔凝送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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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P! [* N9 U# W; P1 B4 W5 d/ f$ m　　「你與小弟玩的好嗎？」崔凝問。

+ _4 N1 O& A7 Z4 v5 C1 H; E　　「好啊，我幾個哥哥都不願同我下棋，要不然就是一會兒便不耐煩了，況哥哥特別好，一直都讓著我。」裴穎高興的道，「我以後還能來找況哥哥下棋嗎？」

% D6 a" a0 I' p8 I: \　　崔凝拍著胸脯保證，「當然能，不過他明年要參加科舉。可能會很忙，待考完了就可以天天在家陪你下棋。」

: y( L- O) |$ S4 E7 S　　「嗯，凝姐姐能再陪我玩一會兒嗎？」裴穎興緻不減。

　　「好！」崔凝覺得自己不適合教人彈琴，所以就爽快答應下棋，叫侍婢把棋盤收拾了一下，兩人開始一場喪心病狂的廝殺。

, T) X# a3 v( J  x! p3 |　　崔況沒有走遠，站在窗下聽著屋裡的聲兒。

0 y/ e% t+ {8 W1 Q; o　　一會兒裴穎道，「哎唷，我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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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8 R' e( B- k　　崔凝就大方的道，「那你拿回去重下。不過只能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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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會兒。就又聽崔凝道，「不成不成，這個子不能挪位置，你挪那個吧。」

　　崔況覺得。整個人生已經崩塌一半了。到現在他承認自己眼光不怎麼樣。距離娶妻還有好些年呢，為什麼一定要吊在裴九這棵樹上？滿大唐那麼多女子呢。重新相看雖然會費不少事，但總好過坑一輩子。

! E1 n/ v2 g2 y6 t6 }　　崔況是個很有計劃性的人。但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在感情計劃上，一直在完美的詮釋四個字——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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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頭崔凝倒是與裴穎玩的很好，因為崔凝在這些娛樂上本身就不是一個太較真的人，她發覺裴穎並不是在享受下棋本身的樂趣，便沒有底線的配合她，並且樂在其中，兩人愉快的玩耍到了午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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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氏令人過來請她們過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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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V1 A# o, r3 F6 c. L　　崔凝與裴穎短短時間感情突飛猛進，手拉著手便過去了。

6 J# }5 y3 t$ ~" [. f/ u5 A　　凌氏知道裴穎就是兒子看上的小娘子，於是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暗中觀察她。

　　這時候的裴穎行為舉止得體有禮，飯後還與凌氏聊天，特別嘴甜，就連偶爾露出一點笨拙的感覺也都讓人覺得這個孩子天真純良，凌氏十分滿意，覺得兒子眼光實在沒的說。

　　晚上凌氏還在崔道郁面前把裴穎誇了一番，直說崔況小小年紀看人一看一個準。

  Q- U6 K$ g/ `% s* c5 `" B　　凌氏其實看出裴穎並不是那種特別機靈的孩子，可是也不笨，正常的交際上面挑不出太大問題，比別的同齡世家貴女更多幾分純真憨厚，貪玩一點也在情理之中，日後隨著年紀漸長便不會如此。

9 w2 D6 e/ P8 c3 `5 b" H2 _0 r1 f　　崔況心眼太多，倘若再配個心眼多的，兩人性子合適倒罷了，若是不合適免不了要生出齟齬。就像崔況的祖父祖母，能說是誰對誰錯呢？剛開始因為兩個人都聰明有才學，也過過一段琴瑟和鳴的日子，可是一旦碰到有些事兒，難免各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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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之間要和睦，要麼就是一方什麼都不要多想，跟著另一方的腳步走，要麼就是相互包容妥協，各自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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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7 p8 S, ^* K. ~- n! A　　凌氏很了解自己的兒子，自打牙牙學語時就特別有主意，而且一般人很難動搖他內心的想法，所以他將來的媳婦得跟著他的意思走才能過平靜日子，眼瞧著裴穎就特別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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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凝兒得找個什麼樣的呢？」凌氏戳了戳身邊快要睡著的丈夫。

　　「我看子清就挺好。」崔道郁含糊道。

9 t# M' q, a0 _; X. G7 I$ m　　凌氏想了想，道，「凝兒看著大小事兒都渾不在意，可我覺著她骨子裡和況兒像。」

( W/ h, t' R1 V6 R$ W( `* v7 {" w9 X　　「那就尋個沒主意的嫁唄。」崔道郁現在睏的眼睛都睜不開，壓根懶得動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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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氏越想越愁，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時間在平靜的生活中一晃過去了三個月，合歡案高起低落，戚羽一條性命，只換陸微雲被罰三年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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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契丹在北方起兵反叛，大將軍王孝傑平叛失敗，唐軍幾乎全軍覆沒，陸微雲請命，帶傷上陣，奔赴戰場。

　　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被這場叛亂轉移，坊間對合歡案的寥寥議論也沒有太強的針對性，畢竟戚氏寧死也沒有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來，而陸微雲雖然潛入皇甫家，可也沒有殺人，最難聽的說法就是他想強姦戚氏。

) H: S" |& }2 O/ F% |* o　　陸微雲在朝野的風評一向不錯，同僚對他的印象大都是君子、講義氣，百姓覺得他是正直的將軍，大部分人還是願意相信他潛入皇甫家是因為舊情未了。

6 e9 V' h) v# e8 ?# y: H9 |0 h2 z　　除風評之外還有現實擺在面前，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多少美嬌娘沒有？非得去招惹一個快中年的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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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0 `: y3 h* m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陸微雲與戚氏之前的事情不知從哪裡流散出來，剛剛開始人們只是暗中說道說道。只當茶餘飯後的談資，真正瘋傳還是因為陸微雲。

　　契丹反叛，唐軍幾乎全軍覆沒的情況之下，陸微雲率領大軍用了六個月的時間抵抗、反擊，最終以最小的損失奪回營州。

　　大唐對外戰爭中很少取得如此巨大的勝利，捷報傳來，舉國歡騰。

  w% R* x# k, ]+ B5 X# P5 N2 i　　然而，同時傳來的，還有陸微雲的死訊。他並非戰死，而是走的時候身上的傷本就沒有痊癒。軍營中的條件與長安天壤之別。又接連六個月的作戰，傷口反覆撕裂，最後一役之前就已經高燒不退，待奪下營州布置好防守便直接栽倒在地上再也沒有醒過來。

　　朝廷急派戰將前往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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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8 b" }; r5 e0 [9 b  A1 C. u% @　　在這等情形下。合歡案再度被提起。而這一回因為陸微雲的英勇犧牲。賦予這個普通案件一種神秘色彩。不知道是誰把陸微雲與戚氏的事情編成了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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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M/ b5 y8 s　　陸家僅是靠陸微雲撐著，他死了之後便沒有任何勢力了，而皇甫家自從戚氏死了以後。就徹底與「華國公」三個字沒有任何聯繫，儘管還是有錢有勢，但畢竟只是普通的商賈人家，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因此，一時間大街小巷的茶館裡一時間人滿為患，說書的先兒也因這個故事賺的盆滿缽滿。

　　皇甫家剛開始也阻止了，但無奈捆綁著國家大事，百姓情緒高漲，靠他們一家根本無法夠撲滅流言，索性就任由他們去了，反正最後一代華國公原配夫人賢良淑德，沒有任何品行瑕疵，至於戚氏，填房而已，對皇甫家沒有任何功勞可言，不承認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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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與李逸逸幾個人坐在茶館的雅間裡，先兒正說到：陸將軍別妻兒，帶傷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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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 d/ Q0 o7 ]4 h& n　　說的是陸微雲臨走之前的一段心理獨白——自羽逝後，吾欲追隨而去，然念及家中，心中愧疚難安，恰逢大將軍戰敗，朝廷用人之際，莫非是上蒼冥冥之中予吾指路？且去吧，待我馬革裹屍，戰功庇蔭家中妻兒老小，才可了無牽掛赴黃泉。

　　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故事結局總是令人心碎。

　　李逸逸哭的直抽抽，謝子玉與胡敏也拿了帕子不住的按眼角，崔凝感觸最深，卻沒有哭，只是眼睛酸脹的厲害，再一轉眼就覺得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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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8 }3 o0 b9 ]8 ~" q4 V7 m　　先兒講完這一段，便留了一句：預知後事如何，且聽明日分解。

& p. V5 H8 L: m$ @: n& x" P# B　　李逸逸毫無形象的伏在桌子上痛哭，哭罷一場才令侍女給收拾一番，渾身乾淨清爽，一對眼睛卻腫的像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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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這麼慘呢！戚暮雲也真是，別人威脅她，怎麼不同陸將軍說呢？陸將軍一定會有辦法。」李逸逸眼淚又有點忍不住。

9 }# z! g2 h4 Y% ?; P, X2 q　　胡敏勸她，「官大一級還壓死人呢，陸將軍就是再聰明，那會兒也是無權無勢的普通人，聰明又有什麼用？況且你也忒認真了點，就是故事罷了，真事未必如此。」

8 G) c+ t. c/ F6 \9 l; C5 ~　　崔凝覺得故事中情節大部分是真的，陸微雲不會直接相信她一兩句猜測，必定是確認戚羽嫁給華國公是情非得已，才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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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暮雲也真是可憐可嘆。」謝子玉亦是感觸很深，她身為貴族女，自小就知道以後的婚嫁由不得自己做主，所以決定以後也不會輕易主動去接近任何不可能相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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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陸微雲的事情，也不能怪誰，他們相識的時候，年齡差距比較大，誰都沒有存著那方面的心思，戀情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攪亂了一切平靜，打碎了兩個人的結局。

& e' D( z. t1 D- Q' u) I　　「都要引以為戒才是。」胡敏最擔憂的是崔凝，「你與符郎君、魏郎君是朋友，可得把握好自己，莫要步入後塵。我們關係好，我才如此直言不諱，你可別怪我。」

; [& K$ Z# b: }# j　　「我知道，放心吧。」崔凝聽了滿腦子的愛恨情仇，始終沒有往自己身上想，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與一個人相戀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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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u( ?; v8 j0 \　　「可別提了，提起來我就直想哭。」李逸逸轉移了話題，「你們不是要考女官嗎？三省六部的考試還有兩個月就要開始了，你們誰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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