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袖唐 -【崔大人駕到】《連載中》

sanji32

第七十九章　想都不要想

　　「這麼快啊！」崔凝總覺得這件事情還很遠，沒想到今年的考試就逼近眼前了，「我覺得今年考不上……」

　　女官的題目其實跟科舉差不多，只是除此之外還有三省六部各自出的題，這些題比較有針對性，主要是考驗應試者是否有他們需要的能力。
; |% S( d- o8 q
　　胡敏道，「只要找人寫了推薦信再交一貫錢就可以去考試了，你家裡又不缺錢，去考試試又無所謂。」

　　「嗯。」謝子玉道，「現在三省六部的人為了賺錢，推薦信的門檻很低，只要是個官寫的信都行，你若只打算試試水，就別找家裡人寫推薦信，萬一沒考上可丟了推薦人的臉呢。」

# S% z( R5 Z0 R" j( n　　「你打算考？」崔凝問。

2 z  @- K( m+ F) q　　「不啊。」謝子玉搖頭，「我怕考不上丟人。」

: }* N, ]. u0 H" ]4 ~3 c1 D　　崔凝白了她一眼，「難道我就不怕丟人？」
. |; J' d1 T' m1 _" d7 m
# h0 [" i8 z2 R　　胡敏笑道，「哈哈，她奔著當女相公去，當然容易落榜，中書、門下、尚書三省考的比較難，六部之中兵部最難，其他五部相對容易一些，對於咱們這些人來說，考禮部最容易，而且多是清貴的官職，名聲也好，很多世家出身的女子都會選擇考禮部。」

! f: V9 U) _1 v　　「那其實這樣算起來也不是很容易，因為考的人多啊。」崔凝打算回去問問祖父。

1 k8 V; k! i1 n2 ^/ C　　「說的也是。」胡敏道。

) C* P. L/ Q/ [: P　　崔凝笑道，「我呀，肯定不會去考禮部。」
9 m3 {6 Q- D& a1 F
6 i/ K1 ]0 g! t% i2 ^5 K　　其他幾個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 V7 e& J1 o9 }8 D) E. Z3 a8 H9 U　　「出身世家，要是考不上更丟人啊！」崔凝覺得自己肯定穩穩的被刷下來，她連自家的禮儀都不過關。

  K. l5 E* l" V1 r　　幾個人笑成一團。

　　其實禮部很喜歡招崔氏、謝氏這等出身的人，因為他們在家裡就會學習各種禮儀，其中也包括國禮。這些東西流淌在血液裡刻在骨子裡，不是一般人能比。
3 N1 {/ r4 p' k; C" x% u
　　「先不說女官的事。」李逸逸提議道，「七夕出來玩吧？」
( N9 c( d5 n7 E5 j! F# u+ Q; k7 y$ c
! x+ A7 V9 `, K　　距離七夕還有五天，街上的店鋪已經還是準備，略能感受到七夕的氣氛了。
; L' d$ j* ]! ?% O8 E! g+ D
0 i# ^7 a  j9 Y, l2 y+ v$ X. U　　每年元宵、七夕，長安城的年輕郎君、娘子都會打扮一新出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尚未有意中人的，便期盼能夠在美好的節日裡遇上意中人。

　　女孩略懂感情之後都愛幻想，胡敏和謝子玉立刻贊同。崔凝猶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 S! N2 _3 Q8 n9 n& h2 H9 s　　約定之後便出了茶樓，各自離開。
/ K: h7 o; D$ L  l$ I2 a1 h' p0 k
; h: m8 U! u- a2 P  R3 z　　回到家中。

" `+ h4 Z( {, W$ Z6 r( `/ s0 ]( f. q　　崔凝給父母請安的時候便說了考女官的事情。

  L9 E. R% i1 e" I  H! N　　崔道郁反應很平靜，凌氏卻十分吃驚。「怎麼想起來考女官？你祖父同意了？」
  w0 S8 L$ A3 e. F
　　「嗯。」崔凝道。

　　崔淨有些不贊同，勸她道。「你看那些當了女官的人，大多二十幾歲還沒有嫁出去，若是耽擱到年歲大了，可就不好挑人家了。」
* q% \3 c; u9 i' V% j
3 N! D& W: N) r, R6 z7 n) |　　這也正是凌氏所擔憂的事情。

　　崔凝道。「我過完年才十三，嫁人還早。」

　　「再兩年就能說親了。」凌氏本就為她的婚事愁的夜不能寐，這下直接不用睡了。
7 X9 Y* w% @1 j( s. U/ i, ?; t
　　「打算考去哪兒？」崔道郁問。
* {* d  d  y) T+ A: A
$ T% J! P0 ?$ P* G, {$ J0 f8 J　　崔凝不假思索的答道。「刑部。」

/ n# P; h, k2 ?3 f. o　　這下連凌氏都沉默了。

* X5 h6 f! {& i5 A2 s" |　　崔淨皺眉道，「你考個三省或禮部都成。為何要考刑部？」

　　三省中都是要職，禮部多清貴，是最崔凝這種出身之人最好的選擇，刑部上上下下的女官加起來統共就只有三個，還都是做入庫卷宗謄抄的活。

　　「此事……去問問你祖父吧，他若是同意，我不會阻止你。」崔道郁道。

. E3 q/ {7 l9 f9 [　　「謝謝父親母親。」崔凝忙站起來施禮。
0 V! O$ s1 L) x+ ~: p# j' V! O+ f& U
9 A' V7 h* O- u　　「去吧。」凌氏無奈嘆息。

　　崔凝高高興興的去了崔玄碧的院子。

　　崔玄碧剛剛吃過晚飯，見崔凝過來，微微笑道，「怎麼這麼晚過來？」

　　「來看看您啊。」崔凝笑嘻嘻的道。

　　「看完了？那就回去吧。」崔玄碧竟然罕見的開了句玩笑。

! ?' |8 I# y* E9 A$ \+ L　　崔凝驚了驚，旋即就順著杆子王上爬，抓著他的袖子撒嬌道，「沒有看完呢，我邊看邊與祖父說件事兒。」

3 n4 q% S* a- {3 V　　「說罷。」崔玄碧道。

　　「我上次不是與祖父說要考女官嗎？我決定好了，想考刑部，這還有兩個月就考試了，您說我今年是否參加？」崔凝期盼的看著他，其實她心裡是很想參加的，雖然明知道考上的可能性不大，但她惡補兩個月，萬一要考上了呢？豈不是能省了一年的時間？

/ h) C: o! _4 ?- V: [　　「刑部？」崔玄碧眼中的笑意減淡，沉吟了須臾，「我不同意。」

$ g) F' D" Q. L7 B. F　　崔凝這下也笑不出來了，她一直以為父母會反對，而祖父會支持，但是這次竟然在他這裡碰了釘子，「為什麼？」
9 k9 q5 p' B, ^) ~/ l4 G! [
5 L- E" U8 v0 P0 W4 Y& K3 ]! X　　「你似乎對破案很感興趣？」崔玄碧問，

　　他常年居高官，威儀自是不必說，這麼嚴肅的盯著崔凝看的時候，讓她感覺頭皮發麻，腦子都不大好使了，吱唔了半晌，「我就是喜歡。」
4 u  T5 o4 j2 B9 U6 t
　　「考兵部吧，我給你安排。」崔玄碧身為兵部尚書，為自己孫女開個後門只是一句話的事。
+ y; l5 @7 A5 z$ N: d( V9 \
　　如今的世道，誰有關係誰就能平步青雲，就算是御史台也不大會拿這個事情做文章，但前提是被提拔那人必須有真本事，不能是個草包。

2 g/ ^" c$ n/ @+ i$ B6 W0 X+ a9 P　　崔凝見他態度堅決，便不想與之硬碰，「那我想想。」
6 O1 o# G( x7 A- k1 U+ n
6 U+ M, U) X- @' g9 A( N! c* E3 P1 h　　「你好好想想是否要來兵部，刑部的事情想都不要想。」崔玄碧這一次頗為霸道，根本不給崔凝一點餘地。

　　「那就考監察司。」崔凝沒有想過能瞞住崔玄碧去考女官，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徵得他的同意才行。
, P$ D$ ~' U& @* Y$ W% H% L
+ E( s8 I: y- ?2 j& D& {7 E　　「你先回去吧，我考慮一下。」崔玄碧道。

9 y8 \( L  k4 w8 H　　崔凝欠身施禮，退了出去。
# a8 E6 J! B1 {! z
6 J4 Y7 h$ @1 L7 h' L　　為什麼不能考刑部？
3 I. p2 Y5 z% M/ o
　　崔凝覺得很納悶，如果說不願意讓她接觸案件，那應該連監察司都不能考啊？祖父卻說可以考慮考慮。

+ Z! G" f  D2 S6 [+ l5 Y7 u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她抓亂了頭髮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 h& G6 a0 n" ?( r) X/ ?6 ]
　　之後幾日，崔凝每天下了學都要去崔玄碧那轉悠一圈，問有沒有考慮好。

　　在崔玄碧還在考慮的時候，她趁著沐休去找魏潛，準備借閱監察司以前的女官考卷，看看都考些什麼。

$ T2 H! l2 V9 Q, q& l. v5 n" ?# \  m　　魏潛沒有說話，當場便寫了一份給她。

　　「考破案？」崔凝一看題目便躍躍欲試，「考試是多長時間？」

& R' T) ?) f: w: f. a7 l# R# U9 Z* x　　「一個時辰。」魏潛道。

3 D$ K5 W9 U, n　　崔凝看了一下，「這個案子不難啊？」

: ~, n6 C6 V- o5 G( r9 G  f# g0 G　　如果是陌生案件，一個時辰有點緊張，但應該還是有很多人能夠答出來。

$ q* n8 O) p# j1 `* B　　魏潛點頭，「但是證物和證詞很多，主要是考察你記憶力如何，以及是否細心。」
* f4 }" @/ @. A% w  P

sanji32

第八十章　考試

+ \' O/ s# a$ L3 a- u% v　　崔凝明白了，監察司並不要求應試者有破案的能力，也就是說，他們錄用的人也不會安排這方面的官職，就算考上了大約也只能像魏潛所說，就是做謄寫記錄之類的活。

　　「我原想考刑部，可是祖父不讓。」崔凝苦著一張臉，「五哥，你這麼聰明，有沒有辦法讓他同意？」

　　魏潛問她，「為何要考刑部？」
1 O% H  a0 M$ Z6 N! G/ W' @
' r$ r0 `! E" e　　「我覺得能自由一點，而且可以學習破案啊。」崔凝道。
/ R' t" b$ M; ]; \' R5 F
# e9 G5 \8 V2 |* C) p　　「想要擁有這些，是為了找刀吧。」魏潛安慰她道，「刑部最主要的責任維護國之律法，就算你考入刑部，也要很多年才能領到核准各地重刑案件的差事，況且這是個苦累活，也不見得會分派給女子，在監察司也不是沒有機會。」

% K/ z& k4 Y- N, G3 T　　崔凝擔憂道，「可是祖父還要考慮呢，萬一連監察司都不讓考呢？」

　　「他會同意的。」魏潛篤定的告訴她。

　　這個猜測不知道有什麼根據，但是崔凝就是覺得很可信，頓時喜笑顏開，「那我考監察司給你端茶倒水，要是有機會你就帶我去破案好不好？」
- Q/ K4 Q  G1 ]* F9 R' W; m2 N
8 F  ]2 z( z- W# j! S' P　　「好。」他道。

　　監察司的考試不難，崔凝覺得自己能考過，但她讀四書五經比較晚，基礎不如別人紮實，這兩個月要是不惡補一下，基本沒考上的可能。
/ v+ e: g$ s* N' l3 I$ I1 o& X1 X
　　崔凝想到崔況很快也要考試，便琢磨著幫他取取經，「小弟明年參加科舉，他要考好幾科呢，算算也就七個月的時間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五哥，你是過來人。有沒有什麼訣竅？」

6 o, _( o0 @3 R4 t/ }　　魏潛想了想，「讓他吃壯實些。」

　　「哈？」崔凝摸不著頭腦，這算哪門子訣竅。
9 I% E- i% N2 ^+ c/ p( ]9 |
　　魏潛道，「崔小弟學問紮實，文章奇秀，不難取得好名次，主要還是要養壯實一點。考試是個體力活。」
0 v3 n  r3 J& t7 n; z" f5 L* R
　　「哦。」崔凝仍舊不明白。但還是認真記下，打算回去跟崔況說。
9 t' p' }9 H6 ]7 H9 x9 h/ S
/ W) I7 i: d! }) ]; W) [) I* ?5 J　　將至午時，風炙熱。捲著濃郁的荷香吹進屋裡，令人昏昏欲睡。

　　崔凝掩嘴打了個呵欠，眼裡帶著盈盈霧氣，一轉眼瞧見魏潛正看著她。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奇怪。
* `# K$ \" B9 a. N, \
　　崔凝想看出他在想些什麼。卻只瞧見一張無甚表情的臉，一身牙白色寬袍綢衣，脖子修長白皙，喉結突出。看上去清爽乾淨的樣子，身上的衣料很薄，順著身體垂下。勾勒出壯實的輪廓。
( a! }7 e' b4 z  Q/ j9 T  V
- G: Z9 e4 v, |) j) @2 a8 D　　「五哥，你穿衣服的時候看不出來這麼壯實。」崔凝咧嘴笑道。
6 S! \# v6 e4 X  Q& o/ R  E
+ M) D; \, q, u9 z4 w5 h6 U. T　　說得好像他現在沒穿衣服似的！

) [7 Z2 E$ P; [0 P　　整個屋子的氣氛劃做兩半。魏潛那邊羞窘不安，而崔凝這邊是沒有眼色的傻樂。
) @4 R" v' N' `/ X8 m
　　「五哥，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回家去了。」崔凝知道他要午休，便不再打擾。
0 b3 i* c+ A2 w0 [! p) `
- d9 c1 h' v( F6 R' n7 S　　魏潛頓了頓，道，「我下個月便離京去河北道，會幫你留意你要找的刀。」

　　「真的？」崔凝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忍著沒有撲上來給一個大大的擁抱，咧著嘴搓搓手，「謝謝五哥！」

- c. v! v& U" ^$ c7 ?3 s. J' X3 s　　魏潛見她猴兒似的，忍不住笑起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 V) e+ Q! d. }; A% ]
/ c! X! W' Y2 z: ~. l　　「欸！不用送不用送，我熟的很。」崔凝出了屋子，走路都是一顛一顛的。

　　她這廂樂的還沒合攏嘴，回到家裡又得了個好消息。
* `+ k) l% B. P$ b' ^
4 q1 O) X5 `. |& m　　果然如魏潛所言，崔玄碧同意她考監察司，但是也說的很清楚，除非考三省或者兵部、禮部，否則他絕對不會幫忙。
( b/ r! A& y  x: d
　　能得到同意，崔凝已經謝天謝地了，壓根沒奢望藉助他人力量。
2 `/ g4 |; L7 U! _2 f
; z1 @) `4 F8 F$ G5 o" }0 d$ x　　有了近期目標，她便整日與崔況一起讀書，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便直接問他。剛開始崔況十分不樂意，但教了幾次之後驚訝的發現自家二姐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笨，基本上說一兩遍就能懂，並且對於文字的記憶能力也很強。
" x0 Q: ^$ g9 E- L1 n! x
　　眼瞅著也不傻嗎？為何偏有些事情就鬧不明白呢？

　　「你這樣學上兩個月去考監察司應該沒有問題。」崔況道。
: V+ |- E+ I! G$ c6 h; T, }
# x  h9 v4 x3 o0 l) p　　監察司考的內容雖然和科舉一樣，但是題目很簡單，多數人能夠通過，主要還是監察司出的試題。
1 z$ ^; v  e: ~+ J% I$ v
5 D! L8 O0 w1 B# ^- J2 ^　　「那我很有希望啊。」剛開始崔凝只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態，但是現在漸漸有了點信心。
# N# t& V7 n. g) f
　　兩人讀書間隙便坐在隔間裡吃點心休息，崔凝把點心碟子往崔況面前推，「我與五哥問考試的竅門，五哥說你要吃壯實一點。」

　　「嗯，改日我會當面謝他。」崔況道。
0 U8 D2 h+ F5 K- w' [7 k  l: Y8 Z
　　「為什麼呢？」崔凝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崔況咽下口中的點心，「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0 v; q6 f* t2 R+ L) t3 T
　　崔凝現在關心的事情多了，這種小事情雖然好奇，但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無聊到刨根問底。
' q2 ?% G( A' \1 k0 c
　　每日上學、回家繼續讀書的日子過的充實疲憊，時間也顯得匆匆。

　　一轉眼便到了女官招考的時間。
# o4 ^; B* G1 C. g( e0 t
( x. _+ W3 h; K9 N9 R+ g+ v0 k* b　　崔凝好不容易求得魏潛寫了一封推薦信，拿去投了監察司。
7 N% W% R& p1 A3 Z# G. z& E) b
　　次日一早，監察司特設的考場便開了。

3 T4 J8 C* y9 o- h　　崔凝特地一大早趕過去，誰料就看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門口接引的官員也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直到看見崔凝遞過來的名牌，這才眼睛一亮，仔細的看了幾眼。

  C3 r7 o5 I6 _! e+ D# {　　崔凝心中惴惴，難不成出了什麼事情？莫非祖父又反悔不讓她考了？

　　「崔二娘子請。」那接引官員客氣的將名牌還給她。
0 A( {/ ^8 k) |  j* C1 J! Q
　　崔凝滿腹狐疑的走進了考場。
& k$ q) ]- `. B' P5 i7 E  b
4 B# f: e* Q9 e/ R- ~9 j/ N　　她不知道，試還沒有考，她的大名便轟動了整個監察司，因為魏潛可是頭一次跟個小娘子走的這麼近呢！略一翻看應試者的身份，好傢伙，還是清河崔家的女兒！
3 U; @: Y/ B( `. `1 x" R, d
　　監察司知情的人都揣著一顆八卦之心等著看後續呢。
' m" T) [& H0 R
　　不過小小的異樣很快被崔凝拋之腦後，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考場，在一間大屋子裡擺了很多坐席案幾，每個坐席之間相隔一丈之距。她數了數，攏共也就不到十五人。
5 Y2 M$ |7 e7 A7 `* C$ ^, e3 a- @
　　想想也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考女官是為了施展抱負、出人頭地，自然不會考這麼個沒有前途的官署，而出身比較好的女子除了有些想一展心中抱負，其他多是為了賺個清貴名聲，因而也不會選擇監察司。

　　「來了就隨便挑個座，靜候考試，名牌放在書案右上角。」屋裡的考官開口道。
8 [# ?7 j" V5 d4 l! Y
4 Q8 q1 d1 N3 s- n- P2 W$ U　　崔凝是第一個到的，便朝那考官施了個禮，找了個不太顯眼的位置坐下了。

sanji32

第八十一章　深刻反思

　　這樣隨意的氣氛讓崔凝放鬆了很多，便開始悄悄四處打量。
, k# [& D) P3 Q% d/ n1 Q
　　主考官來的很早，坐在上首的位置，正在閉目養神，看著年紀不大，卻也猜不出他具體年齡，個頭很小，頭上的官帽比臉大好幾圈似的，下顎的鬍子有半指長，整體向前飛翹，並不是很整齊。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考試的人才陸陸續續到齊，時間一到，前面的考官就發了考卷。

6 g. M) I$ S% _0 R- c　　緊接著便又進來兩名官員負責協助監考。

　　一共十五個人，三個監考官能將所有細微的動作都盡收眼底。

$ f9 \/ N, H: K) Z1 D8 ]　　崔凝已經調整好了心態，認真的看考卷。

　　考卷一共只有兩頁，第一頁是貼經解意，第二頁則是一個案子。

0 s5 W, G% }' }; c4 @- Q& m0 E　　崔凝瞪大眼睛，因為那案子不是別的！正是「合歡案」——沒有嫌疑人的兇殺案。

　　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案子的兇手，也知道了戚羽是怎麼死的，但是並不知道魏潛推理的過程，而這次考卷，主要寫的就是這個過程。裡面線索給的很繁雜詳細，有用沒用的一堆，考試的人要從裡面挑出有用的線索，從而進行分析推理。
% O! p+ d' F* A. G
# O! r: R/ Q9 @+ A3 {% s8 q- q　　說難不難，因為案子的部分內容已經流傳出去，線索也都清清楚楚的給出來了，只是有些有用，有些沒用，要自己分辨出來。可是說不難也難，如何根據這些線索推理出整個作案過程，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7 |, N/ J5 M0 M8 @8 E　　崔凝有一種作弊的竊喜感。心中暗想，這不會是五哥給她開後門吧……
) I3 u( |1 e2 o
　　她斂了心神，開始認真的貼經。
0 X4 X, G4 p" Q' j$ G/ ^# @) d
; [( v( H: q- o: g　　內容只有一小段而已，比科舉短的多，憑她的記憶力，很快就填上了，就是寫釋意文章對於崔凝來說有點難，她以前可從來做過文章，因此也就是盡量保證文章的完整性，還有明確的主旨。再有幾句引經據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了一篇。

, U, Q  |0 W! x  }/ B5 W. G　　而關於合歡案的分析，崔凝並沒有完全竊取魏潛的思路，那時候她自己也想了很多，由於不能夠親自全程跟進案件。所以推理斷線了。現在她又根據卷子上線索重新貫通思路。寫下了自己第一次的破案推理。
' H: m* F+ L; F- F8 \! ]* l' P
　　考試時間並不長，光是寫這麼多字都已經耗去大半，再加上思考的時間。崔凝不知不覺已經滿頭大汗。
5 T" k1 A( k' Q8 }
　　時間飛快的過去，還有很多人在奮筆疾書，考官便宣布考試結束。
2 L/ d7 a( x% |& u% D7 \& a
$ K5 Z; v( q" A# m% l; {% j　　屋裡頓時怨聲載道，紛紛抱怨時間太短了。

5 Y8 Q4 }9 f9 `+ ~5 R　　主考官不耐道，「這個案子鬧的滿城風雨，到處都在說話本，你們難道沒有仔細打聽，認真想想？若是沒有，你們做什麼來考監察司？賺俸祿買胭脂水粉？」

( I4 e# Y5 j3 H- w　　崔凝噗嗤一笑，這考官多半是被女官禍害過吧。

　　「笑什麼？考官訓話要嚴肅！」那主考官瞪了崔凝一眼。
5 r% T3 `  \4 _9 b% A: ~
　　崔凝抿嘴，低頭施禮。其實她只是為了掩飾臉上掩藏不住的笑。
) y$ ^+ O! }8 u- U5 ^+ P3 c$ g
　　主考官對她的態度比較滿意，哼了一聲，便起身的走了。
* t) c' J4 I  G' v7 v( p
　　崔凝偷眼看去，只見他身材矮小，但是走路又很急，兩條短腿倒騰的特別快，從後面看上去一顛一顛的，好像下一刻就要衝上天去。
8 n/ p2 K  ^4 R/ g9 o! s( w
　　待所有官員都離開，便有人議論道，「這是哪位大人呀？」
2 Q" D7 Q2 r* m9 I. c
　　有人小聲道，「是六品副掌令趙大人。」

　　趙憑，字任之，專門負責接收監察使遞過來的消息或案件，謄寫一份交給相關衙門，原件也由他保存，任何人想要查閱必須要有他的手令才行。
6 I& f1 I0 r. K5 h. P5 o5 k5 `
  Y# G+ A- J6 G3 \4 y5 ^  |, ^　　崔凝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卻有個女子叫住了她，「請問是崔二娘子嗎？」
- D. S# b4 [$ G3 y- B5 a' \
　　「你是？」崔凝想不起來見過她。
$ ?5 u& q# k' E9 k, [6 _4 v& e6 e# s
- Q4 E4 O9 Z7 i6 k! ^# \　　「娘子不認識我，我姓侯，名嬌兒。」她笑著自我介紹。

　　崔凝點頭，「有事？」
; ^0 ^. H1 R1 O3 m0 @& ^7 @
0 C. E3 K) |2 @6 c　　侯嬌兒臉色微微一紅，「無事，只是久仰大名，特地過來說句話，娘子莫見怪。」
' i; D/ o0 @$ W* B1 R
4 V) }1 ]3 r- v9 S: y$ }; x　　侯嬌兒跟崔凝差不多高，但看起來比她要大兩歲，一身時新的打扮，只是料子都極普通，加上滿頭仿造的珠翠，乍一看上去顯得華貴至極。
3 ?* f- t7 b& [
　　雖然清河崔氏是一等大族，但崔凝家裡並不是特別有錢，平時生活過的也不奢侈，並不會瞧不起她穿的不好。可是以崔家人的性子，沒有錢買頂好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往自己身上堆這麼多粗製濫造的假東西。

% ~1 z# ~9 v0 f/ H- E　　崔凝只覺得這個姑娘有點虛榮，「你是懸山書院的人？」

) |  E3 d! P& n' g　　「並不是。」侯嬌兒很高興崔凝願意接話。

　　「哦？那你是從何處久仰我的大名？」崔凝才得知自己在懸山書院頗有名，誰想這侯嬌兒竟不是懸山書院的人。
% }5 e  S6 W* ?9 v9 O' G: Z  ^
　　崔凝還是頗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不能名揚長安，這只是對方一個客套的說法而已。可是別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跑過來搭話，她想了一下，最大的可能就是衝著她身上清河崔氏的名頭。

8 v! _7 ^% W! T) \: d　　這麼一想，她也就失去了跟她繼續聊下去的興趣。
; u1 H, w' |( A9 J& I. x! j
　　崔凝本身就是在道觀長大，當然不會挑剔別人的出身，只是她不喜歡別人有目的的套近乎。

3 T: x4 b9 J* {5 X　　這個想法一浮現在心中，崔凝忽然僵住，她對魏潛難道就不是有目的的接近嗎？甚至比侯嬌兒做的更加直接。

1 }( j5 U, B! K3 r9 x$ M　　侯嬌兒見她臉色變了，便覺得不能再繼續糾纏，否則會引起對方更深的惡感，但這麼多人在場，她又不願意失了面子，便以很隨意的口吻道，「娘子先忙，我還有些事情，改日再聊吧。」

　　說罷，施禮告辭。

, p; L" b% L+ o% I( H* O1 \　　「哦。」崔凝反應過來，便淡淡應了一聲，提著包袱出了考場。
0 e% f  z0 H) n% U
. E+ `  y9 q  |　　身後傳來一陣子輕笑，還有嘲諷侯嬌兒的話語。
5 g' q, p1 e" W" c2 n7 T* V
　　崔凝聽著更是難受，她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怕自己在魏潛眼中是像侯嬌兒一樣。雖則，她存了目的靠近，但平日相處並不是敷衍，她是真的把他當做朋友。
) U. U3 [8 C* J/ e1 N0 T. E  A% ]
$ w- Z$ m" X3 v; m; W) ?0 s　　可是，她一直不斷的從他身上得到，又給過他什麼呢？
: T3 i" ^3 x) \' h% d" p% b
　　朋友之間並不需要計較的太清楚，但一直這樣下去，崔凝總覺得自己欠了他。真正能處長久的真心朋友，都是相互給予，而不是一直從對方身上壓榨索取。

4 u$ G; j! G. u6 V　　崔凝知道自己現在也沒有什麼能幫魏潛的，但畢竟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做……只是她從前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7 r" X7 z+ P7 x& L1 H/ T% F4 l
　　譬如，給魏潛尋覓個妻子。
2 [! H: I4 z" X$ P6 {  N5 D: X, p
　　崔凝進行了一番深刻的反思，卻總結出來這麼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結果，不過架不住她自己覺得很有道理。

sanji32

第八十二章　嘖，這考試
. p( i) S7 X3 I1 d- ~# H; @
　　「你是崔二娘子？」
3 @: N' I, l4 ?- X0 v; e
9 V1 [. \& Q8 \( s3 F　　崔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個清泠泠的聲音突然響起。

# U) U+ W1 b1 U0 [　　她一抬頭，便瞧見對面廊上站著一名女子，身上的青色官服趁著嬌花一般的容顏，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 ~2 P! E& L7 E1 ~) n" l0 `
( \: r7 Y! q- Y0 H& X　　崔凝微微欠身，「正是。」
8 k/ @& ?1 c( A+ w. \
　　「你與長淵很熟？」那貌美的女官面色冷冷。
! t5 W; L# o2 }9 X- i( Y
　　崔凝心想，這人好生無禮，雖說是個官吧，看官服的顏色也就八九品，與她說話居高臨下的，連個自我介紹都沒有，於是她便語氣客氣的反問道，「請問這是關乎公務嗎？」

　　如果是關乎公務，那她自然無條件的回答，如果不是關乎公務，又憑什麼用這種態度與她說話？
+ A$ J! X- o2 H
( o& _: f0 D3 ^9 E　　崔凝並不是個計較的人，但她自打決定好好做一個崔家人，首先在外就要維護崔家人的形象，豈能做出一副卑微懦弱的樣子？
3 b8 g( g4 S% I% [/ K" t
　　那女官被她噎了一下，覺得有些難堪，「離他遠點！」

　　「哈？」崔凝啼笑皆非，心想，我偏不！

2 g# v! T3 ^& W/ ]7 Q; G　　不過，這樣看來五哥的行情不賴，並不是傳說中的困難戶啊！只是這樣跋扈冷傲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五哥，崔凝搖搖頭，雖則長得好看，但光好看有什麼用？性子好更重要。近水樓台還沒有得月，可見五哥也不喜歡這種，嗯，得給五哥尋個溫柔可人的。

/ f& Q+ M5 H/ B' a) f- X　　被兩下打擾，崔凝忽然腦子裡都是魏潛的婚姻大事，僅餘的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了。

' E! i8 I6 [" l  J3 g; `　　回到家中。
5 T  [9 t# M$ R5 T, T8 M: J
$ z- U1 n& }- d0 s% i) H) p) Q/ s# X　　凌氏見她滿頭大汗的進來。便忙取了帕子給她擦拭，心疼道，「上學就夠辛苦了，還偏要去考女官，瞧這累的！」

　　「妹妹年紀這麼小就要做官了呢！」崔淨笑著打趣道。

- ~  z. m" d$ p3 q, Z5 \0 C. x, Z　　崔凝哈哈一笑，「姐姐這麼小年紀就要嫁人呢了！」
" N6 X* R/ w; X9 o4 N) N" \- e% r
& j; g; E( u2 F! S+ j　　「皮猴兒！」凌氏點了點她的腦袋，「半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
$ N( Z* B1 L4 E# L
　　凌氏嘴上這麼說，但崔凝最近的改變，她都看在眼裡高興在心裡。
- s: g, \, f# a. U
　　崔凝還是像以前那樣活潑，只是慢慢知道端著了。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的闖禍。整日讓人操心。
, Y# l2 y: @  E9 S. H/ Q
5 \. C3 H2 }& F9 y　　在凌氏看來，這樣正正好，作為崔氏媳婦，她有責任把女兒教導成端莊的淑女。可是作為母親。肯定會有私心。她希望女兒有小性兒，過的不憋屈壓抑。因此，看見崔凝如今的變化。她也不再耳提面命。

　　「何時才能有結果？」崔淨問。
+ k0 K+ c: `4 D7 A) A4 c. e
　　崔凝道，「三天之後，不過只是通過考試，未必馬上就能安排上官職。」

　　通過考試之後算是取得了進入監察司的資格，要等著有官職空缺才會安排她們任職，若是一直沒有，就要一直等候下去。
. W- W) D) A( @: `# b! R
  x% q% X+ T( V5 B- T　　「往年取得資格的人還有很多在候用，母親，能不能找父親給我打點一下？」崔凝抱著凌氏的胳膊撒嬌，「我要是一直在候用可怎麼辦呢？」
4 E7 v7 d: J5 v# L, i! ~( |
　　正巧崔況走到門口，聞言接話道，「說得好像已經考上似的。」

　　「我覺得沒有問題！」崔凝接觸合歡案比較早，思考的很深入，又曾經看過魏潛的推理，雖說她沒有完全依照他的思路走，但她還是比旁人有絕對優勢，如果這都考不上，那她估計這輩子都考不上了，「就是文章釋義的文章寫的不大好。」

, Q( Q3 i( V. y* W　　崔況給凌氏施禮請安，之後才道，「差不多就行了，考進士不成？」
! ~  v6 o6 w5 [+ x0 t8 H0 Q: R5 H
" N  S8 T; F2 ~) T/ y  q' d$ L3 O  D　　聊了一會兒，待崔道郁回來便一起吃了晚飯。
3 |1 [; S( |5 I3 h# C% |
3 n/ x( B  n# ]) E　　飯罷，崔凝去給祖父請安。

　　崔玄碧平時喜歡清靜，也比較忙，所以便不讓他們一家子每日都過來請安，只讓他們逢年過節的時候去一下就行了，因是他主動要求管崔凝，所以只有她例外。

　　崔凝來過幾次之後就發現祖父的作息比較規律，果然，她到的時候，祖父剛剛用完晚飯，在院子裡修剪花枝順便消食。
) k" z5 }9 n) x, K( ]
# {0 t! E" K/ b1 n6 ^, [　　「祖父。」崔凝離得老喳。

　　跑近了才施了一禮，「來給你請安啦。」
7 |) h4 w0 C" J5 Z+ m
　　崔玄碧不許她考刑部，當時見她有點不高興，還以為要與他生出嫌隙，沒想到這會子一看，她還是一臉樂顛顛的樣子，「不賭氣了？」

3 P; x/ @9 F; n　　崔凝笑道，「瞧您說的，我賭啥氣呀，只是我書讀的不好，這段時日沒日沒夜的讀呢，就疏忽給祖父請安了，祖父沒有跟我賭氣吧？」
! T% R# y- c% g- p8 ~: ~/ d5 b( F
$ W% K' c& u( o　　「哈哈。」崔玄碧笑道，「我同你一個小孩子賭什麼氣！」

- a% E5 l% c  e% ]0 b" O) d! K! V& A6 V　　他想，這個孫女與自己的妻子性格果然不一樣，謝成玉平時也不愛生氣，但是關係到她自身一些決定的時候，絕對不會容忍他強行為她做主。
1 g/ i" T2 J: D3 C" p  Q
: _; Z+ l, W/ D　　「祖父你怎麼不問問我考的如何？」崔凝鼓起腮幫，故作不高興的問。

　　崔玄碧減掉幾片枝葉，「我不問你不會自己說？」

　　「我考的可好了。」崔凝毫不謙虛的道，「您要是不使壞，我肯定能考上。」
4 Q# d; t. |, z1 }
/ p8 \/ @3 D, e/ K; H1 s0 L% p　　崔玄碧頓了動作，皺眉慍怒，「合著要是你學問不紮實還得怨我？」
/ R$ `. A2 Q8 X) ^, {- f
　　「嘿嘿，那也不是。」崔凝也不怕，笑著湊上前，「我幫您剪個盆栽，您給我走走人情？」
4 _1 O% R& D0 w1 O( I. E  F4 L
1 k2 [$ ?0 T2 e* ?/ ]　　崔玄碧把剪刀塞進她手裡，「若是敢毀了我的盆栽，有你好看！」
* X3 V& L  t  I/ H7 b9 ]: B
! X5 _+ ]. Y  l; n　　他丟了活兒，便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令侍女上茶。

$ |& y! \$ j% Z5 T# _4 x　　崔凝拿著剪刀嚓嚓，大刀闊斧的剪著，看得崔玄碧心頭一跳一跳，已經準備好接受殘忍的結果了，「怎麼不去求你父親。」
. z" A1 U$ H0 V0 D# m) v, P- {
! B' w, B6 [2 G: m2 a　　「哎呀，父親的臉面哪兒有您的大。」崔凝其實早就求過了，但是崔道郁自己從來都不走人情，當然也不會幫她走。

9 a. @* [, K* d3 c3 m6 M: X　　崔凝過來當然不是純粹為求他走後門，是怕他不願意讓她考上，背後與人說一聲給她刷下來，那可真是沒地方哭去。
5 }# @) t3 }/ e6 L% z
7 Z4 S, m) j4 a2 f　　「鬼精的丫頭。」崔玄碧自然是一眼看出她在想些什麼。
$ T$ r6 S! k  |6 ]0 m0 F4 y
) Y" P) x" u# t' K8 d/ V　　不過也是崔凝不了解自家祖父，以他的性子，若是不願意讓她考上就絕對不會同意她去考。
1 D1 i2 k2 j* G1 ]0 \6 C* _0 c" D
　　崔凝把一盆枝繁葉茂的九里香剪成了一個球，得意洋洋的道，「祖父看我的手藝。」
7 A$ h9 T& W1 x) ^' G# y5 A
% z: X0 B* ?4 D6 ^　　崔玄碧看著那盆九里香，不語。

7 X1 ~4 D8 Y. ]; o　　崔凝見他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便解釋道，「道家周天十六卦，卦卦是圓，圓雖簡單，卻包涵宇宙之奧妙，所以我剪得這個可有深意了。」
$ R& `+ m) \) c
) h8 W9 x/ n5 G3 L　　崔玄碧告訴她，「盆景看得可不止是意義，首先得賞心悅目才行。」

　　「我覺得圓圓的很美啊。」崔凝指了指另外一盆松，「別看這個長得稀稀拉拉，我也能剪成圓呢。」

3 {" h5 |( x' N- I" t- k- r　　「行了，你趕快走吧。我答應你就是了。」崔玄碧取回剪刀，生怕她再把那盆松剪出個好歹。
; X4 Z; r" W% |$ i0 U
4 O4 m- G- ?/ q+ E9 ?2 ~/ [; [5 O　　「欸，多謝祖父。」崔凝喜滋滋的道，「下次我還來幫祖父修剪，我覺得自己很有天賦。」
7 L5 `; {" A( {5 m2 o
　　崔玄碧揮揮手，已經不想跟她說話了。
& P% ~& c  G# q1 P9 G- V
　　待崔凝走後，崔玄碧拿著剪刀再看那盆九里香，才發覺整株上面沒有一片葉子被剪殘，她竟然只憑著修枝就將這盆九里香剪成個球！
* W; w! g# k3 {* u* U! J: O
, E  e' E$ ]5 b2 E6 w3 _　　這手藝是很不錯，只是審美就……
0 U( e5 H. |2 A
7 m' r& o- ?  \3 p' q0 K! c　　崔玄碧笑了笑，覺得其實這個孫女挺有趣。

' T5 m8 P1 t+ F　　等待結果的這三天，崔凝還是每日去上學。
  o5 h. `; n; C: U0 L& x
& m9 H# f% T6 o; j　　其他幾個人知道她考了女官之後紛紛感嘆，堅定要考女官的人不敢行動，反倒是她這個一直猶豫的人直接跑去考了。

　　女官的考試通過率很高，但其實三省六部對女官的需求並不多，很多通過考試的人一直都在等候任用，可是有人等一輩子都不會有結果。

　　大唐興辦女學才是近十年內的事情，多數的女子還是通過家裡請先生或者族學進行學習，而且她們著重學的是持家，因此學識方面比起男人會遜色很多，畢竟如女帝以及上官婉兒那樣的女人是少數。朝廷允許女子做官，可是那麼多十年寒窗的男人都用不完，又怎麼會啟用女子？
0 I) s) m% G) D' q. e
2 o; F2 R* W1 Q6 ^* }# `" K　　大家都知道女帝挺看重有才華的女子，因此各個官衙會象徵性的騰出幾個不大重要的官職留給女子，能占上這些位置的人，不是出身權勢之家就是家財萬貫。
9 _: i- z) e" `: {$ r- i  ]$ I
　　三日之後，正是沐休，崔凝本想親自去看榜，卻被凌氏按在家裡，命小廝過去看了回來稟報。

　　女官考試不會敲鑼打鼓的各家傳遞消息，只有以後被任命官職的時候，才會有人前來報信。

　　隔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小廝滿臉喜色的跑過來報信，「咱家二娘子考了個榜首呢！」
  H) F2 o; r# u1 j
* f1 d6 x& q: D; s: d( R- K　　凌氏更多的是驚訝，她完全沒有想過崔凝能通過考試，更何況是榜首！她頓了一下，問道，「一共多少人？通過了多少？」
6 x+ c/ I( ~. Y/ S$ b
　　「一共十五人，通過十人！」小廝道。
1 d+ |* M3 o& r9 y- \9 \, M% k0 Q; \! r
　　「嘖，這考試……」他撇撇嘴，說了一半的話，比平時說全句還欠揍。

0 U. i$ |3 {0 R" z  e　　崔凝很驚喜，她覺得自己釋義寫的不好，最多能勉強通過，沒想到居然考了個榜首，雖然只有十五個人過了十人，但是第一名還是很了不起啊？

　　「這回我妥妥的要當上女官了。」崔凝揚著腦袋，驕傲道，「祖父答應給我走人情了。」
( N3 n: j) U1 ]' g8 g
( A' \  G' n, b' K　　我的天爺，可要點臉吧！崔況實在懶得說她，這種事情有什麼值得驕傲？
( j* Q3 L: s; Z: C* b4 f+ F( W
! K! j' w+ c& d; i; Y  m　　倒是凌氏有些訝異，她還算知道父親的性子，一般他做出的決定是不肯改的驢脾氣，要不然也不會和母親鬧成那樣，聽說先前還口口聲聲說除了考三盛兵部、禮部之外，他絕對不會幫忙，怎麼扭頭就食言呢？

sanji32

第八十三章　藍顏禍水
; a% ]* Y! N, S1 d
　　「不必多禮。」典令看了身邊一名女官一眼，「玉平，你給新來的崔典書讓個座吧，我有事情與她說。」

' ]6 ^: A3 X+ K2 s9 c　　「多謝典令好意。」崔凝立刻道，「不過各位都比我資歷深，沒有給我讓座的道理，我站著聽典令說話便好。」

　　「呵呵，果然不愧是崔氏，有氣度。」典令沒有繼續坐著，站起來道，「走吧，隨我進屋裡說。」
3 `2 o+ ]$ @8 r0 T
　　崔凝衝石桌三位女官拱拱手，抬腳隨典令離開。
% l1 o4 L5 T( E2 }
　　原來崔凝所在的衙門叫掌書處，趙憑的官職全程是監察司掌書令，他手下一共有兩名典書令，也稱之為典令，而每名典令手下又有五名典書。
* U: V$ [; G. ]8 @0 w( e
　　整個監察司的公文往來都要經過掌書處，崔凝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分擔一部分文書的抄寫與分發。

　　領職之後，在不怎麼其樂融融的氣氛中五名典書做了自我介紹。
. g% s/ c# K8 W2 r& D7 s
1 n8 d; v1 v& p; S, h3 c. n　　除了之前已經認識的扈童之外，其他三人分別叫冉欣、喬葉兒、宛卿。那個喜歡魏潛的貌美女官就是宛卿。

) N1 a% D/ o. Y　　宛氏雖不是世家，卻也是西北大族，祖上是商賈，因他們專門為朝廷供應戰馬，因而被封了官職爵位，儼然是大唐新貴。
' b- l8 ?/ i/ }0 C6 a8 {) |* G+ J
　　崔凝從扈童那裡得知宛卿這些背景，便知曉為什麼她這般硬氣敢拿鼻孔衝著清河崔氏的人了。
/ o6 x  `" [4 F
　　並不是誰都能養好戰馬，這也是這麼多年沒有人能動宛氏的原因，崔氏勢力再大也有奈何不了的事情。況且就算有實力摧毀宛氏。崔氏也絕對不會為了這麼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拿國家命脈開玩笑。
& Y/ q5 z# Q  d
$ Q2 a/ F6 U1 v$ r　　負責崔凝的典令名叫盧續，如扈童所言，脾氣溫和，安排得當，崔凝第一日任職，他並沒有一下子給太多活，只發了兩份簡短的文書給她，讓她各抄三份，交給三名監察使，讓她先適應一下。

　　之後又說了好些鼓勵的話。崔凝覺得他為人不錯。
! k, g3 D  b1 d/ T) }4 }
　　崔凝認認真真的抄寫好。又四處打聽了三位監察使所在位置，抱著文書一路問了過去。

　　合歡案三司會審，監察司想派魏潛過去，但礙於他官職不夠。便以他在江南立了大功為由。直接擢升為正六品監察佐令。如今手下管著好些人。
9 q" Z( a. O9 B& V7 y, H
　　因為監察司的主官也不過是正四品，這正六品的官職在這裡已經是極高的官了。

" ^+ Z$ C4 F: l, n　　崔凝送的文書正是給魏潛的下屬。
, F  l  ^+ j# n7 s  t$ W# T8 Z3 |% B
+ q# H) k/ ], G5 x- q' W　　敲門進屋之後，崔凝便一眼看見了坐在主位方向的魏潛。他正低著頭看一份文書，宛卿臉頰緋紅的站在他身旁。
& t3 K2 t) I  }( [
　　屋裡有監察使接過崔凝手裡的文書，隨口問了一句，「以前沒見過你。」

4 H2 p" @) c. ~　　「回大人，下官是新來的典書，姓崔。」崔凝答道。

# I, \9 f1 h& \% A0 `4 n　　此話一出，滿屋子人唰唰抬起頭來。
# l: N9 n- }: ^; R7 K  R4 o$ N) ^
5 j! |% O8 }) q9 k　　崔凝只覺得他們一個個眼睛發亮，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心裡頗有些慎得慌。
: ^; V0 \( w- F+ D; }5 v
　　旁觀眾人均想，這盧續真真是會順應人心，如今滿監察司的人都在伸長脖子看魏潛與崔凝的後續，他這就給送上來了，而且還奉送了一個痴戀魏潛的宛卿，這安排，簡直不能更精彩。
7 N& S" j. B* H+ e3 T
# A$ a! p, V8 d: ^; l* r　　在眾目睽睽之下，魏潛也抬起了頭，看了崔凝一眼，微微頜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說一個字。

( _) F* {0 R* x  }( U' m　　宛卿略略放心，其他人都紛紛看向崔凝，希望能從她面上窺得一絲端倪，誰料，崔凝臉上還是毫無破綻的微笑，待確認文書都已經分別交送到那三位監察使的手裡便直接告辭了。
. L, G2 }8 A# x4 z
# h& ~/ y4 F3 W# }3 l　　如此熱鬧的安排，怎麼能這般靜靜散場？這不應該，太讓人失望了！
; f1 [  O" D; O# f
　　「這崔典書的字當真俊秀！」一名監察使讚歎道，也不知是真的欣賞，還是不甘心沒看見半點熱鬧。
3 y" }2 E0 U" Y1 I8 G  P2 D" h
; s8 e/ G) }( s/ P, Z9 G+ x- Z4 A& J　　另兩人也隨之附和，「果然不錯。」
5 X) Q* i, n1 W1 x& |9 x. j- Q4 ^
　　其他人紛紛放下手裡的活，湊過來觀看，一時間讚歎聲連綿不絕。
2 c$ }' c6 F" B
　　宛卿心頭堵了一口氣，她就不相信那字能好到哪裡去！一幫爺們跟坊間婦人似的，可惡！
2 [* c5 b* K' r7 k. k
　　她略微緩了心情，聲音低柔，「魏佐令，可有問題？」
; }2 z. T- k3 q; r; \0 P& l
9 I0 ]6 o( i4 J& W) z　　魏潛似乎才發現她沒有走，提筆改動了幾處，「抄好令人送去刑部。」
% T* E+ c* R/ l* e9 v$ M
& D  p, ~% L0 ^- k! l" q) T& C0 F　　「是。」宛卿接過文書，退了出來。

8 T1 L9 O; n4 g4 k7 ~　　走在廊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平時魏潛辦事飛快，這區區幾處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能挑出來，她每次都恨不得要他慢一點再慢一點，可是今天卻用了這麼久！
6 v, m& o+ z+ U3 c& N, [/ _
- U3 ~4 C# X& ^' [* r, H# P2 g& S　　宛卿心底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最後糅成了委屈和不甘。

　　自從三年前，她在街上見過魏潛一回便淪陷了，苦戀他這麼久，也是為了魏潛才託了好些關係進監察司，只要有機會就去接近他，可是絲毫不見成效。她自小被嬌養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 w) z0 N& M: q: h! t2 L/ j4 |
　　宛卿也不能夠接受，自己要哪兒有哪兒，竟然能被區區一個黃毛丫頭比下去！

+ m/ D2 h* L2 c: ?　　她恨恨的想著，巧了，正撞上從另外一間屋裡出來的崔凝，「崔典書。」
$ c6 J0 {7 A# o  t4 P
: `; A9 J$ i6 N) P/ w　　「宛典書有事？」崔凝不大願意與她多說話，這姑娘在她面前就像一根尖利的刺，讓她哪兒都不舒服。

) _/ x4 }" _" X" i0 ]  J　　「我想請教崔典書，是如何答上監察司考卷？」宛卿冷笑道，「據我說知，這次的題目可不簡單，你與魏佐令相識，恐怕讓人誤會。」

　　「哦，可能是各人聰明程度不一樣吧，我覺得挺簡單。」崔凝想起崔況那傲嬌的語氣，不由自主的就說出來這一番話，「至於我與魏佐令的關係，嗯，你是懷疑我，還是懷疑他？」

! o( E( H- ~1 V7 U+ [2 @　　倘若魏潛故意透露考試內容，是要被處罰的，宛卿自然不敢往他頭上扣屎盆子，「魏佐令為人正直。眾所周知，卻就怕有些小人竊取他的斷案的法子。」
8 d+ W: I) O5 W# b  j3 x  J
  V! u7 L. k4 b; D7 [: F　　崔凝笑道，「哈，若是我有本事從魏佐令那裡竊取斷案法子，就憑著這份智慧，監察司也該錄用我，宛典書說是嗎？」
6 M" m  t! e6 N# L' j8 K8 m
　　崔凝不願意與她繼續糾纏下去，不容她說話，直接道，「要說聰明。我自不敢說數一數二。咱們是怎麼進監察司，心中各自有數，五十步一百步罷了，你若是有心思不如往別處使使。說不定東邊不亮西邊亮呢。宛典書沒有旁的事。我就走了。」

　　崔凝拱手。從她身邊走過去。

1 s* H$ [9 r! s& t: ]　　不妨被她一把抓住肩頭，「牙尖嘴利。」
1 f- G/ @9 f- [7 J( o
　　宛卿比崔凝高了大半頭，垂眼冷冷看著她。手上的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肩膀。
- g- D0 |) y; H/ e7 G& w" ?/ a
6 w/ y! _) F! `& p4 P$ c2 i) U, T　　宛卿家裡世代養馬，馬背上長大的姑娘，力氣比一般女子要大很多。

　　崔凝皺眉，掙了兩下發現無法掙脫，於是猛然抬手以幾倍的力氣出拳，狠狠擊在她的肋骨上。大袖微揚，稍稍遮掩了她的動作。

　　「啊！」宛卿尖叫痛呼，整個人站立不住，直接蹲到了地上。
; s& O2 X3 w, W
　　崔凝齜牙，覺得整條手臂都抬不起來了，一向好脾氣的她也被激怒，「宛典書，我和五哥什麼關係，任何人管不著，我也勸你不要因此糾纏不休，否則就算你能奈何我，你也別想討到半分便宜。」
6 m) o( f$ G6 c4 O2 O- u' }
9 |1 D, a( r) P: s7 Y' f! k: ^　　說罷，也不管宛卿到底怎麼樣，直接甩袖走了。
7 i& G9 w- I* ^2 v! C
) a* V: D, P2 ]5 L0 r　　崔凝一直沒都像個沒脾氣，可那只是因為沒有觸到她的底線。以往在師門的時候過得雖然苦，但師傅師兄都寵她疼她，到了崔氏也總有人保護她，在此之前，她沒有遇到過一個像宛卿這樣對她步步緊逼的人。

　　她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發洩過後竟然覺得心裡十分舒爽。
2 E* c4 d$ z$ ]+ `
　　崔凝暗想，原來自己骨子裡這麼壞，做人果然不能太窩囊。

　　她事後回頭仔細想想，覺得就算打了宛卿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家裡那邊怕是瞞不住，若宛家不是肯吃虧的主兒，肯定會鬧過去理論的，要怎麼同家裡解釋呢？
" g( J# x4 z( ^2 r. w6 b% f
　　崔凝琢磨了一下午，待回到家，她連官服都沒有脫，便匆匆跑到凌氏那裡。
6 o2 J+ L: h/ e2 E
　　「母親。」崔凝笑嘻嘻的湊到她跟前，「我與你說個事兒。」

　　見凌氏滿面愁容，便知道宛家可能派人過來質問了，先是老老實實的承認，「我把宛家的人給打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剛覺著你懂了點事兒，怎麼第一天就能把同僚打成重傷？肋骨都斷了一根！」凌氏怒斥道。

$ I& ~' [6 q& N' L: [　　「不能吧？我沒使全力呢！他們肯定是污衊我。」崔凝憤憤道，「母親，我肩膀都快被她捏碎了。」

# a" {: Q# G  h# J　　說著也不管屋裡還有許多侍女，飛快將衣服一解，扯開露出烏青的肩膀，「您看看。」
! t6 Q  ?/ {& H6 x
　　凌氏的怒氣頓時消了一半，「這宛家丫頭下手也忒狠了！」
( B6 [# n* P8 g: P& L
　　「嗯，她先掐的我，我疼了才打了她一下呢。」崔凝抱住她的胳膊，「母親。」

  e6 u7 b$ m- H9 T' }　　凌氏吩咐侍女去拿跌打藥酒，又問，「她為何要掐你？」

8 I# o6 S# K8 l8 X( C　　衡量再三，崔凝決定說實話，「是因為她喜歡魏五哥，我平時與五哥要好，她就不高興了。」

　　「真真是……」藍顏禍水。
  r+ }: T8 w9 D# H0 }8 T
6 y9 J- ^$ G) S7 T1 l　　凌氏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仔細審視她，感覺她似乎並沒有對魏五產生小女兒的情思，心安了不少。
4 ~% n3 m# ?; A2 D! f4 N; Y3 v& c' S
　　「你呀你！終究不能教我省心！到哪兒都惹出一籮筐事。」凌氏覺得哪天應該帶崔凝去燒燒香，頭一次入族學就被一群孩子打架牽連，去懸山書院倒沒惹出什麼事，但撞上了同窗自殺，這回剛到官署第一天就鬧出這檔子事，說起來都不能全怪崔凝，前後兩件事情還能說她處理不當，但同窗自殺真不關她什麼事。

8 i* D) l; U0 H2 {: C5 Y+ F　　想來想去，只能怨運道。
3 E( z8 t  M2 c: D6 C' q' t# O& R

sanji32

第八十四章　登門

" y5 O2 u0 o& t  f; u6 A2 k　　「宛家的小娘子估計真是傷的不輕。」凌氏在長安這麼久，漸漸也有了交際圈，消息也比以前靈通，那宛家倒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家，此事宛卿有錯在先，若不是真的傷重，怕是不會特地派人前來質問。
& a; V/ g: J; J/ H! _
　　崔凝知道凌氏既然這麼說，定是八九不離十了，她揉著臉苦惱道，「我還是用的左手呢，也沒發全力，那姑娘的身子骨怎麼這般脆呢？」

　　她暗想，二師兄說方外之人不會武功，果然是真的，先前被魏潛踢到只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 d8 [' h9 I7 c; v6 \- Q
　　「唉！我帶你去宛家看看吧。」凌氏知道不是崔凝故意惹事，便沒有出言責怪，難道要讓自家閨女被人打趴下她才高興不成？只是崔凝出手也忒沒個譜了，「下次要是再不知輕重，你就自己兜著吧！」
, l) Z  c6 k3 U
　　凌氏並沒有說是賠罪，只是自家女兒防衛過當，所以前去看望一下傷者，以表示崔氏雖然家大業大但絕對不仗勢欺人。
! u: M9 l" C6 o- c- F7 n
　　說定之後，凌氏便寫了帖子讓人送去宛家，告知對方明天前去拜訪。

　　送信的小廝回來時便帶回了宛家的回帖。

　　次日崔凝告了一會兒假，便隨著凌氏去探望宛卿。
! ]) t% a1 c7 e7 w* U
* M' x" k( y! h: |　　路上，凌氏道，「到了宛家，你只需真誠道歉即可，若是他們沒理還不饒人，咱們也需不忍著。」
; o+ n% n2 [( t2 B8 t3 C
　　「嗯。」崔凝第一回覺得，自家母親真的好霸氣。

2 e2 K# Z" @/ p: W4 n　　凌氏便趁機教她一些道理，「咱們家門第高。若是行為略有不當就會招來非議，就拿這件事情來說，雖然是咱們佔了理，但宛家小娘子確實傷得不輕，旁人難免就會同情她多一些，咱家若是只因佔了理就不聞不問，旁人只會覺得咱家仗勢欺人，一回兩回無所謂，若是長此以往呢？」

' B# ?- j9 [/ h" e. b　　崔凝想了想，「母親說的有道理。可是若為了維護名聲而遷就。以後別人發現咱們這個弱點，豈不是每每都可以以此挾制？」
& }  I* x; d+ e) B7 Z0 g0 X" e
8 I3 m" g; E$ h; y' C5 x* E, F( y　　「並非遷就。就說這件事情吧，你有錯沒有？」凌氏問道。
$ X( h, a: }5 o. [! I
　　崔凝想想就覺得冤枉，「沒錯。我也不知道她骨頭這麼脆啊！」

　　凌氏被氣笑了。抬手輕拍了一下她後腦勺。「你個不知悔改的！不管你知不知道，人家現在被你打成重傷了，也不管她的傷是真是假。你若不聞不問就是你的不對！」
" M" [3 O8 _. m6 }3 K( C$ j: K
9 A+ d% i% _/ D3 O* I/ Q: ^5 Z4 R) {　　「哦。」崔凝道。
9 J0 o3 w  f2 S* e3 i
9 R4 h- p0 d+ k4 n' s　　凌氏道，「你只需道歉即可，一會兒看我行事。」
) L' D, O- l9 B
　　崔凝很是放心的點頭。

( J. k' u0 l1 c5 t0 l" Y& t　　馬車到了宛家門口，有婆子接了她們，並說宛夫人在二門處等候。

, o. R) F7 B7 @5 l6 Q; A! G　　凌氏沒有說什麼，神色淡淡的隨著婆子進了門。
+ b1 [" y. ?9 ]7 L7 W; Z( Y. ~7 h6 _
3 w6 t  N; K" }2 Y! t! \3 b　　走過正庭，便看清了一個中年美婦帶著幾名侍女站在二門處，眼睛微帶紅腫。
; T" \% f& O- k9 E7 b/ I+ t
& O. h2 r2 D6 {8 @5 G　　「宛夫人。」凌氏步子稍急了一些，上前去與宛夫人見禮之後，面上帶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歉疚。

　　崔凝跟著施禮，「宛夫人。」
$ y5 G9 d4 M/ \' p0 j4 I5 Z
　　「這是小女，名喚阿凝。」凌氏道。
. l* {/ L5 s' n0 S% f' u
　　「哦，不需多禮。」宛夫人對崔凝態度頗為冷淡，轉而又向凌氏道，「崔夫人勞累了，屋裡坐吧。」

# h" ~# F, P, Q# C　　凌氏一面與她並肩而行，一面道，「我知曉令媛的事之後，擔心的一宿沒睡著，不知令媛傷勢如何？」

　　一提到此事，宛夫人便忍不住又紅了眼眶，「我家卿兒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我一見那小臉慘白，心裡頭就難受，恨不能替她受了，怎麼就能被傷成這樣呢？」

+ D& u( C+ [; S& e$ ?# _　　這話就有些怨怪責問的意思了。

! e/ X) h- a7 g) h8 K& \　　凌氏心裡覺得可能是宛卿撞上哪裡，致使傷勢比較嚴重，根本不相信崔凝小胳膊小腿的能把宛卿怎麼樣，如果宛夫人只是一味傷心，她也就順勢在宛夫人面前訓斥崔凝幾句，但一聽這話，就馬上改了主意：我家女兒是被欺負的那一個，你裝個臥床不起就可以倒打一耙？
, J) x1 Q4 E2 Q" n* O
  凌氏改了主意之後，也就只跟著嘆息，不說自家女兒有錯，「唉，都是做母親的，都生怕閨女受磋磨，我也感同身受啊。」

　　她的話聽起來是在寬慰，但是深一想，作為肇事者的母親，竟然只是回了這麼一句，其態度和話裡的意思就令人不得不深思了。
* H# D' C' t) P( T: x6 M3 S1 h
9 k- q) A$ ~) k3 K1 n　　宛夫人本就生氣，聞言更是心口一悶，可對方畢竟說的是安慰話，難道要直接翻臉直接把人攆出去？想想也只好強忍著領這對母女進了屋。
1 R4 I& i8 O* [+ S, b( f
4 V+ R/ W0 ^' }9 D( T, \　　待都坐定上茶之後，凌氏端起茶盞看了崔凝一眼。

9 X; ~  D4 w- U4 V6 U1 j" ]　　崔凝便起身上前給宛夫人施禮，「夫人，昨日我出手重了，讓宛姐姐受了罪，心裡頗為歉疚，不知能否見見她，當面道歉？」
6 [" g# D: h1 Z
　　「出手重了？」宛夫人直接轉頭看向凌氏，神色間頗為惱怒的道，「恕我直言，我一直聽聞崔家出來的女兒賢良淑德，乃為貴女典範，還是頭一回見著出手傷人的崔家女！」

　　崔凝見她的模樣，覺得就差沒指著自己的鼻子罵「沒教養」了，心頭一跳，暗道自己說錯話被人抓個把柄。
9 W: I- H0 b9 N; p
, a) q$ x% s4 K: a, t4 p7 c. ~. y% a6 j　　若不論家世，宛夫人身上是有誥命的，因此凌氏對她執理甚恭。

　　不過一碼歸一碼，憑你是皇帝還是命婦，都不能給她女兒隨便定這個名聲！

　　凌氏態度依舊溫和，只是語氣淡了很多，「宛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您這番指責，我家凝兒擔不起。想必您還不知道兩個小女兒家是因何動上手的吧？」
. \, t$ t. B- g( n# I. T
& l6 K: `; ]. S+ r& P) Z0 C  {　　她不等宛夫人答話又繼續道，「我家凝兒畢竟年紀小，平時禮節方面的確有所欠缺，然而脾氣最是溫柔不過，半點小性子都沒有，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動手打人。聽說令媛的事情之後我也很是吃驚，問了好些遍，這孩子才支支吾吾的說了。昨日令媛攔住她的去路，將她肩頭掐的烏紫，她疼急了掙扎之下才不慎傷到令媛，回來之後險些嚇丟了幾條魂，可是我想到令媛畢竟傷重，待她緩了神兒，今日還是讓她前來道歉看望。夫人若是不信，直管去問知情者。」
3 _& z! ?7 }* `# q5 U. F* v! V" [
. A" ]/ \" @* B& B6 A- _0 n: U1 u9 A　　凌氏一番話聽著在解釋，可是其中意思可厲害了，首先崔凝年紀小。你們家宛卿比她大好幾歲呢。跟個小孩子挑事動手本身就有錯，更何況把人家孩子身上都掐紫了；其次動手就算了，人家弱小的姑娘只不過是掙扎一下傷到你而已，你就躺在床上要死不活了。實在可疑至極、狼狽至極；再有。你就算傷的再重。也不過是意外，又不是旁人無緣無故打你，既是有錯在先。竟然還要年紀小被欺負的孩子上門來道歉。
0 V6 t* W+ q; c. e7 Z! U
+ `' ]8 z/ Z# O　　誰沒有教養，一目了然。
3 V+ t2 I- M( r
　　現在的情況是，宛卿錯的如此離譜，崔家自覺此事崔凝也有錯，不計較她對崔凝的挑釁欺負，一心擔憂孩子傷勢才過來探望，宛家若是不依不饒，傳出去怕是要被人唾棄。

　　崔凝覺得母親一番話說的，真是……說是假話吧，好像又屬實，說真吧，也絕不都是真話。反正聽著就是她一個柔弱的小女孩，被年紀大些的孩子欺負了。

9 k* b0 R* S# p/ y" ~+ e/ P　　崔凝快要把頭埋到胸口了，生怕臉上露出什麼不對的表情。

$ s6 u& j( Y6 F3 U& |: h9 g　　這落在宛夫人眼裡，就覺得她是委屈極了。

' R8 A6 T) d. m* N( U　　「你是說卿兒先惹事？」宛夫人更氣。

　　宛卿回來可不是這樣說的，她對宛夫人說，崔凝戀慕魏潛，見魏潛總是與她親近，便尋了機會找她茬，她一再忍讓，卻不想被崔凝打成重傷。

　　宛夫人一聽就氣得要命，也沒有多想，便相信女兒說的都是實情，直接發了帖子去質問崔家，但她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性子，她還是知道的，再看崔凝這瘦瘦弱弱的樣子，小腰細的還不如一般人大腿粗，真能一拳把人打趴下了？再聽凌氏理直氣壯，心下就更加疑惑了。
% H; F* X' I8 X
2 ?9 ~: \0 l4 n3 x: s　　因此宛夫人儘管還是生氣，但終究沒有衝動。
# E1 x7 s5 j: ^
: O! r0 z, r' O/ o1 V6 H/ p- `0 w1 o　　「您還是問問令媛攔著凝兒的原因吧，若說出來有礙兩個女孩兒的名聲。」凌氏沒有點明，但是又稍稍透了一點，「我家凝兒還小，有些事情對她來說還言之尚早，她自己不開竅，咱家也不急。」

% v1 K" S3 _4 h! ~2 @8 E$ i' R　　這麼一說，宛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頓時覺得一張臉都覺得沒處放了，這哪兒是讓人上門道歉啊，這是讓人上門打臉來了！
9 _' F& d% U8 d& g9 P7 q
$ w/ M+ S# V9 C- o' \　　宛卿喜歡魏潛的事情，宛夫人是知道的，但是宛家家風彪悍，根本不覺得女追男丟人，反而很支持她，因為宛家說到底只是商賈出身的人家，配魏潛著實是高攀了，而崔家根本不需要這樣倒追，如果崔凝看上魏潛，崔家稍微暗示一下，魏家還不喜滋滋過去求親？

+ H# \5 U" p2 }" c. I% E+ E8 C1 i　　崔凝又怎麼需要私底下這樣做？
/ C3 p" q' S: G8 E! j
　　宛夫人氣急了反而冷靜下來，眼下想起來才發覺女兒的話裡這麼多漏洞。
9 o+ s( L( n* _' i
. o7 q: x0 A( Y& g# v　　若方才不那麼衝動，順著崔凝的意思讓她去給宛卿當面道歉是最好不過了，眼下她哪裡好意思再讓人家去道歉？

8 _+ _- n: i# T3 O' T% d$ [: y　　「崔夫人莫怪，我也是見著女兒傷勢頗重，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宛夫人緩聲道，「若真是我們卿兒的錯，等她傷好之後，我定攜她上門賠罪。」
. ?3 z# {4 a) k0 u
　　「您言重了，說起來都是小孩子胡鬧。」凌氏見她還算明事理，也立刻放軟了態度，關切道，「我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嚴重，不知醫者如何說？」

( z& V# s- o, f- x) c. |# H　　「青了一片，醫者說恐肋骨有礙，要仔細養著。」宛夫人道。

　　凌氏心裡蹭蹭冒火，這不醫者只說「恐肋骨有礙」嗎，還不一定有沒有事情呢，信上說的好像過了今天沒明天似的！
: j8 G6 c& C1 H& P. K8 B
　　但事已至此，她不打算挑事兒，「我們這趟也帶了一些上好的補品來，希望於宛娘子有用，小小年紀受這番罪，我也是心疼的厲害。無論如何，此事凝兒也有錯，萬望您不要推辭，否則我真是於心難安。」

- z& D2 }2 O7 z　　「多謝了。說是崔二娘子也傷了肩膀，不知傷勢如何？」宛夫人禮尚往來，也象徵性問了崔凝一句，心裡根本不覺得崔凝傷的多重，不然凌氏還能忍心讓她過來道歉？

sanji32

第八十五章　突然的來訪
+ p4 l& _' @; }$ S' n/ K+ D# Y
- j3 O, Y) w3 U$ o; C5 _　　「除了這幾日沒法子寫字，倒沒什麼大礙，多謝夫人關心。」崔凝規規矩矩的答道。

7 Q3 a/ A; }3 C! n' t9 ?　　凌氏理了理衣襟，微微傾身，「既然宛娘子不方便，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 j: x5 @# q* Y/ s1 v( }
) i2 F6 W" A' f9 e　　「家裡事多，我亦不強留。也是我不好，沒有去查證便衝動去責問，若真是卿兒鬧出此事，改日我定帶她上門謝罪。」宛夫人道。
/ n; ]# n, N" z/ `, o0 |
　　凌氏道，「宛娘子重傷，我心裡也難受的很，畢竟裡頭有凝兒的責任。」
" ]) g3 r  n( r* o: M% s; O6 L
" d$ K" z- K3 D  |5 N' V, k' q　　兩人說著話，倒像是更親近了一些，可是崔凝直覺她們都在偽裝。
( ~# B: H/ Y& E. J2 q2 z& M+ z# f
$ ~3 _8 v# [3 Q　　宛夫人目送崔家母女離去之後，轉身就去了宛卿的屋子裡。

* J' ^% E: o. N1 H0 j　　寢房內充斥藥味，宛卿正倚在床頭看書，面色有點蒼白，見宛夫人進來，笑著喚道，「母親。」

( E5 a! Q5 z* w) ~　　宛夫人肅著一張臉，坐在了侍女搬過來的墩上，「不是說傷重？怎麼起來看書了？」

　　「吃藥睡了一會兒，覺得好些了，母親，那崔凝來請罪了嗎？」宛卿問道。
; R/ s/ \( I; i) _/ ?: a3 a
$ W  ^. l2 M1 ?0 k2 B+ o　　宛夫人沉默片刻，緩緩問道，「卿兒，在你心裡，母親算什麼？」

  O9 b/ {* S: X4 s　　宛夫人簡直覺得心灰意冷，她並不是個蠢笨的女人，自打住到長安，她從一個熟人都沒有，到如今在貴婦圈子裡如魚得水，她遭人嗤笑過，忍辱負重過，卻從來沒有一次覺得像今天這樣難受。
4 ?6 |8 p& c* n3 M% @% d
- i& a6 B: E1 K) R; c　　她擅長交際，看似熱鬧的很，但只有自己知道在長安其實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因此一直以來十分寵愛這唯一的女兒，她內心覺得女兒回事最貼心的人。
; ?7 n+ V9 f! w
　　女兒的意義，對於宛夫人來說是不同的。

) F; Z1 w! ^1 f3 Y) e　　然而，今時今日，她卻栽在了自己女兒的手裡！
* i# F: i8 F2 l; x$ H
6 a2 _3 `( y; j; g　　宛卿見宛夫人目露悲戚，心頭猛的一跳，「母親這是怎麼了？」

　　「罷了，你躺著吧。」宛夫人站起身來，轉身背對著她，終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如果你不是我女兒。你編的那番鬼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宛卿，你在利用我的時候，是否想過宛氏。是否想過你母親的臉面！」
& N8 i3 I- k8 s' N- D- M
% H  e6 C4 I& C* Y8 ]　　說罷。不容宛卿辯駁。抬腳便走。
$ a, Z2 ^8 k2 ]! k
　　宛卿直接懵住了，母親從來沒有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在生氣也沒有過。

　　「煮雨。母親她……到底是怎麼了？」她看向立在床邊的貼身侍女。
1 Y- u1 O/ f' A2 E8 a8 ~7 i# |0 ]
　　煮雨微微低頭，本不欲摻和，但想到自己和主子榮辱一體，若是主子和家裡鬧掰了，她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於是抬頭看向宛卿，「敢問娘子，真是崔二娘子先挑事兒？」
7 h8 n7 A% M0 j# H8 U* R
　　宛卿沒有說話，煮雨便知道了答案，「娘子糊塗，您不該哄騙夫人為您討回公道。」
* v' ~/ y0 Z: U3 _  h! L
　　「難道就吃個啞巴虧嗎！」宛卿怒道。
% }* {5 ^5 B" z
　　宛卿確實傷的不輕，崔凝那一拳的力道打在她身上，震得她差點吐出血來，但肋骨多半是不會斷，只是她故意在醫者面前表現的更加嚴重而已。

　　「清河崔氏豈是那等任人搓扁肉圓的人家？」煮雨嘆道，「娘子啊！倘若夫人真是依著您的意思，不論青紅皂白將崔氏得罪了，那清河崔氏能忍？到時候，崔氏對咱們家發難，奴婢不清楚咱家會怎麼樣，但知道一件事兒，到時候咱們夫人就是宛家的罪人。」
+ e! F+ e- e, g' s: V$ T
& ]2 j3 Z/ q# M　　如果宛卿還是個不足十歲的小孩子，記仇任性倒也罷了，宛夫人當然不會如此較真，可是宛卿已經十六了，且當了一年多的女官，早已經明白事兒，居然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教宛夫人情何以堪？她在想，到底是自己沒有教好女兒，還是女兒的眼裡根本沒有她這個母親。
' V6 ~4 H: F3 N# {1 ?
　　宛卿的臉色越發蒼白，卻仍是嘴硬，「誰也動不了咱家！」
7 H/ r- l7 |& O! U: X, ~
! W- `& [1 D. W( Z　　既然誰都動不了，那母親也不算什麼罪人。

　　「娘子，您比奴婢要清楚朝廷大事。」煮雨只說了這一句，戳破她的自我安慰。

& d6 ?9 K- K! m4 Q$ F　　崔家一時是不能把宛家怎麼樣，可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宛家正在往貴族圈子裡爬，若是一舉得罪了貴族圈數一數二的家族，那個圈子如何能容他們？根本不需要崔氏做什麼，幾年下去，宛家就會完全被孤立，從此以後地位一落千丈，怕是比當初做商賈的時候還不如。
* Z; m6 |, G( G! i6 U
2 ^( l7 ~6 y7 G5 Q$ ]2 c7 Z; d* G　　而當初得罪崔氏的宛夫人，可不就是整個宛氏的罪人？
1 @, r- L4 H) ]2 Y
; [+ W  Z! |4 m/ x3 L; ]2 p　　「夫人既然發覺了，說明還沒有鑄成大錯，她最是疼愛您，只要您真心像她認錯，母女連心，她不會一直怪罪您。」煮雨勸道。

8 S5 W1 ]7 u6 W7 `) R　　宛卿方才是被宛夫人嚇到了，但是她並不擔心這件事情，因為她知道結果，現在讓她難以釋懷的是自己這一拳白挨了，她憤恨道，「難道就這麼捏著鼻子認了？！」

　　煮雨嘆息，自己惹的事兒，不自己認了，還想讓別人捏著鼻子認？

, S- |: X% t3 c5 N' y( k5 s　　「娘子啊，今後莫再跟崔二娘子過不去了，她今年才十二歲呢，懵懂著呢，魏大人都二十多了，您想想，要等多長時間呢？」煮雨耐心的勸著，「聽說魏大人與崔二娘子的表兄是至交，若是魏大人只當她是妹子，您去招惹她，可就平白惹了一身腥，白白讓魏大人對您印象不好。」

; |8 w$ l3 K7 ~+ {+ q! z4 T　　「你說的對。」宛卿突然緊張起來，「糟了，崔二定會去向他告狀！」

　　煮雨這回也無語了，開始有點心疼黯然離開的夫人。
( l9 f1 G, v& t. ~7 Y
5 h/ \. |( {8 N( q" X  z; g　　而「告狀」的崔凝，此刻正在馬車裡跟凌氏撒嬌賣乖，表達自己的崇拜之情。
1 z4 K" |! s; T2 V
　　「母親編瞎話編的可真好！一點都聽不出來！連我都要相信了呢！」崔凝抱著凌氏的手臂諂媚的亂蹭。
0 |+ D. O' z2 r3 N$ O4 b* W" L* H
　　凌氏被她訛的半點脾氣都沒有，「滿嘴胡言，也不知道隨了誰。」
; E' s  `9 ]* B
" V  ^0 d/ @7 ^( I* }1 i2 ~$ \　　崔凝順杆子往上爬，一臉虔誠的道，「母親教我編瞎話吧？」

0 ^" u7 z  ]$ a( D　　「胡扯，我怎麼會教你這個？」凌氏揉著她滿頭軟軟的頭髮，心底陣陣酸疼，「我兒受苦了。」
& w, l- @% p0 O( [& W* l
+ e9 z' ?  b, ^! O8 Y　　崔凝愣了愣，旋即笑嘻嘻的道，「其實我也是騙宛夫人，肩膀一點都不疼，您看我謊話說的好不好？是不是孺子可教？」
8 b3 t2 `1 n" G+ {* a3 D2 S) E
　　她正好是肩膀受傷，拿筆寫幾個字肯定不成問題，但寫字需要端著，她現在的狀況根本不能長時間寫字。
; ]1 b* R7 N, z! q* Q) U
　　母女兩人正說著話，馬車緩緩停下，車外有人道，「夫人。」
: h3 T, r# h1 H4 @4 w$ n4 z8 ]
- l) _+ Z1 ~9 [  \( v" h　　凌氏聽出是崔道郁身邊小廝的聲音，「何事？」

　　「郎君不放心夫人和二娘子，特命小的來看看。」那小廝道，「還有，郎君請夫人儘快回府，謝家有女眷來訪。」
, O0 W" {6 f9 Z" L0 L5 X
　　「我沒收到帖子？怎麼會突然來訪？」凌氏疑惑道，

7 \) w$ r4 z1 i2 ~( m　　小廝答道，「帖子是遞到老爺子那裡去的，謝家來了好些人，男客都在老爺子那邊，由老爺子和郎君作陪，那頭也不好叫侍妾招待，便直接引到咱們這邊了，眼下是大娘子招待著。」
9 g8 E" ^+ y, b- Y
) v1 W& r6 n( P( o, E6 Q+ R　　本來若是實在沒有正房夫人，讓嫡孫女在侍妾陪同下臨時接待一下女客也使得，但無奈兩個侍妾都是謝家奴婢，用謝家的奴婢來接待謝家人就太不尊重人了，再者，謝成玉與崔玄碧關係，對崔謝兩家的關係多多少少都有些影響，這時候肯定要照顧謝家人的心情。
% g4 d4 Q9 `5 h" y2 D0 {; O  A
5 x1 L0 }+ V! u4 }) T; u　　「快走吧。」凌氏催促車夫。
) E/ {9 u6 `& {, D# b1 g
' ^, D# L9 d5 e( i0 ]4 V, H　　緊趕慢趕，一盞茶的時候便到了家。

　　凌氏今日出門，衣著本就得體，只令侍女飛快整理了一下便帶著崔凝去見了謝家女眷。
8 V8 M# ~# n& j+ W5 v* l
7 \3 u1 @7 Y$ Z- P　　謝家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謝颺的母親和嫂嫂。

$ a% H1 ^( i6 v! R　　謝母身材微豐，一身青藍色衣裙並不華麗，勝在端莊大氣，她皮膚白皙，柳葉眉，丹鳳眼，臉上看不見一絲皺紋。

. x; V9 z+ Z! b1 a7 r. O　　兩廂見了禮，凌氏笑著道，「這麼些年不見表嫂，再一見真是嚇了我一跳，真真是如昨日才見過似的，容貌一點兒都沒變！」
# o* V% U2 Y3 o- r  G! g
　　謝母淺淺一笑，顯得很溫和，「嘴還是這樣甜。」
/ R0 l6 K) [; o4 a" v+ A

sanji32

第八十六章　他
8 ^( @: T' Q2 A0 {  B2 [# |
　　兩人說的這般親熱，其實統共也就見過兩回而已，所以略略說了幾句別來之情，話題便引到了孩子身上，謝母道，「你真是會教孩子，淨兒凝兒都這樣好，方才也見了況兒，小小的人兒卻是見識不凡。」

　　凌氏笑道，「但看您教出子清那般俊秀人物，我就不敢在您面前自稱會教孩子。」
! K# V; K/ r. a
0 D4 u% ], I, S+ i1 S　　「他呀！我真是懶得管，整日的不著家，還是女兒好，自打膝下閨女嫁去了別人家，就總盼望子清能給我娶個貼心的兒媳婦回來，也好收收他的心。」謝母話雖這樣說，但絲毫不掩飾表情裡的自豪。
) {! B0 _4 P* o: R& T4 j3 A
2 M0 B# N" }! B　　「子清要進學呢，大好的年紀在家裡哪能待得住？」凌氏道。
5 B- V0 E3 x( s8 t
, e0 {& N) h- |/ |　　崔淨知曉母親來的急，八成還不知道謝家為何來長安，便適時道，「以後您久居長安，若是不嫌我鬧騰，我可要常常去叨擾了。」
2 d# |+ x* G$ e; t6 n
: V9 k. H: }' v  [　　「那可求之不得。」謝母拉著她的手道，「你們姐妹倆都住我家裡才好。」

& x7 O7 I2 p- Z+ P: R1 O　　「表嫂是回永興坊的老宅住？」凌氏問道。
- x$ G! F' H& s/ x4 V. R: \
　　「正是。」謝母道，「老宅一直留人看護，前兩年也才修繕過，正好搬進去住，咱們離得這樣近，以後要常常走動。」

　　謝家所在永興坊與崔家所在崇仁坊就只隔了一道街的距離。
. f. o/ h" m! v) D1 `9 y$ D
; K4 W: w8 U- k; N- ]$ ~　　凌氏與謝母從江左聊到清河，又從清河聊到長安，好似有說不完的話，崔淨在一旁偶爾插上幾句。崔凝很少說話，只是偶爾謝母問起的時候才乖巧的回答。瞧上去也是一派恬靜端莊的淑女模樣，全看不出昨天一拳將宛卿打趴的生猛勁兒。

, {: Y! @: @. `8 ?7 A9 u" t( O0 P- |/ b　　崔凝在旁聽著，大致也總結出了謝家如今的狀況。

　　謝颺天縱奇才，不僅他這一支族人寄予厚望，整個謝氏都不例外。謝家早已不復昔日赫，但是根基仍在，只要出一兩個宰輔，他們就有機會尋回昔日榮耀，謝颺身上的重擔可想而知。
/ _" z2 }, q. ~8 ^
+ d$ e6 `+ k- R" G% }7 E- Q　　謝家早已做好準備，一旦謝颺進入官常謝氏所有為官者皆會不遺餘力的幫助。
. z6 P5 K  S: E
' j! y/ A7 P$ I1 W0 |　　如果說凌策的責任是保護凌氏現有的一切之外努力進取。那麼謝颺的責任就是帶領整個謝氏捲土重來。

　　不知不覺便到了午時。
8 I: `4 w) a' N+ b1 b
$ [1 x% a! e2 c3 `# D　　午飯時是男女分席，午飯之後又至涼亭中略坐了一會，謝家便告辭了。

　　崔氏叫了崔況過來，問道。「謝家今日來訪只是因遷居之事？」
2 ~% F1 Z6 t- p+ W
3 Q) ^: M/ O& r0 {. K5 N3 s　　「約莫還有正式詢問婚事的意思吧。不過我琢磨。祖父的意思是回絕了。」崔況道。
& W3 T+ d. P& a
# s. s5 S- S/ d6 J6 s5 C. n! M　　「什麼！？」凌氏再好的修養都快跳起來了，「子清多麼好的孩子，父親怎麼能……今日子清也在？」
1 L* v( R% Z9 K9 h% I
, S5 V. B3 E" V& S+ k$ ~　　崔況懶懶的靠在胡床上。打了個呵欠，「在啊。」

8 I- M0 c2 ~6 r* o% X* E0 @' r6 Y　　「那他聽了之後有什麼反應？你覺得他有沒有看上凝兒？」凌氏見兒子瞇著眼睛就要睡，直接伸手過去把他揪起來，「坐直了好好說。」
3 [9 a) ]! b2 B; w# `$ A
　　崔況困極了脾氣就不好，「哎呀，二姐上次做了什麼事兒，您心中當有數吧？十二三歲冒冒失失的毛丫頭，表哥眼睛又不瞎，怎麼會看上她！」
+ T" J  t* m+ ]& x0 [
　　凌氏抬手就給他後腦勺一巴掌，「有你這麼說姐姐的嗎！」

2 G- L% j% B1 I, B9 L  I5 a　　崔況捂著頭，「明年若考不上狀元，肯定就是這一巴掌的緣故。」

　　「去去去，快滾。」凌氏脾氣也上來了，今兒真是沒件好事。

& c% a9 l4 W. W; D　　「我要在這兒睡覺。」崔況直接賴在胡床上，閉上眼睛。

　　凌氏懶得管他，吩咐侍女照顧好他，徑自起身去找崔凝了。

　　青心剛剛給崔凝換下衣服上完藥，便見凌氏進了屋，遂蹲身施禮，「夫人。」

　　「母親？」崔凝起身迎上去挽著她，「您怎麼不午休？今天累壞了吧。」

　　見到崔凝這樣體貼，凌氏什麼氣都沒有了，摸摸她微汗的額頭，「怎麼屋裡不放冰盆？」
2 M1 ~3 f7 {8 a3 c7 f  z8 }
　　「我不習慣放那個，讓青心放了兩盆井水，也很涼爽呢。」崔凝扶她坐下。

: Q2 {! E+ a3 s' I4 n* i　　凌氏嘆了口氣，心想這個女兒這麼乖巧，怎麼命這麼不好呢。

6 F2 p6 f" M7 U- x# T　　她看崔凝滿眼都是好，好似全然忘記了她闖過的禍。
1 Q/ B+ A0 J* y: q2 T1 L
; U8 B; B7 R' E! Z. q. u1 `/ R% X　　崔凝給她倒了杯水，問道，「母親有心事？」
2 b# Q! U; m5 g
　　「凝兒，你覺得子清如何？」凌氏下定決心，如果崔凝看上謝颺，她就是豁出臉去也要促成這門婚事。

; L/ j  z2 S+ m  x8 M. }　　崔凝歪頭想了半晌，「表哥就像……神君一樣。」
9 e. Q. E0 T% ^. q, n( W5 x
　　凌氏一聽便覺得有戲，將所有侍女都遣出去，這才道，「咱們娘倆說說悄悄話，你告訴母親，可喜歡表哥？」

　　若是謝颺年紀再小點，凌氏完全不必這麼著急，可是如今她不能這樣乾等著崔凝自己開竅，萬一她開竅之後覺得「除卻巫山不是雲」，那豈不是糟糕？她作為母親，看著好的肯定要幫著把關，但嫁人過日子的畢竟是崔凝，這種事情如魚飲水，她不願意一手做主。

, t% c: ?/ ~/ o4 a5 M4 M" P　　崔凝聽她這話，就笑道，「母親，神君是用來供著的，您可曾見過誰跟神君過日子？」

. v2 F0 Z7 E" e; l　　崔凝被灌輸了這麼久，現在也明白婚嫁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她還不知曉男女之情，因此談論起來頗為淡定坦然。
& w1 f, x2 z2 t/ M2 T: c. X& }
　　「那可曾想過，願意跟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凌氏笑問。
9 V& h9 D* u: j" G
' ^& U. u& q: h+ f% Q* H　　如果可以，她想一輩子待在道觀裡，和師父師兄們過一輩子。崔家人所有人對她都很好，可是她心裡始終存著這件事。
6 C' I& U6 [3 y  G) |9 _) ~
5 [* ^8 _4 c: D5 L0 D- H　　把心緒藏起，崔凝嘿嘿一笑，「我還沒有想好吶。」

! x0 v& B  Z+ `  ]9 T5 U8 R+ K: y1 ^　　「唉，這事兒也急躁不得。」凌氏摸摸她的腦袋，似是自語，「子清這樣的人才，百年不出一個，我總想給你們最好的，自然捨不得放棄，可是倘若不是註定的緣分，怕是再如何努力也都白費功夫。」

　　「母親，謝家今日是不是來相看我？」崔凝仰著腦袋問。

　　「不害臊。」凌氏笑著點了點她的腦門。

　　崔凝湊上去抱住她，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母親別傷心，他們家看不上，還有別人家呢？」

6 u) W7 b2 R1 u　　凌氏被她說的哭笑不得，「況兒有句話說的對，想的少會比旁人過的更好。你躺會吧，下午還要去官署。」
, p6 i6 W" H! ^& C1 _$ X
　　崔況原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他是跟凌氏說：傻人多福這句俗話還是挺有道理。傻子想的少，沒有近愁沒有遠憂，說不定比旁人過的更順心。
% N$ u& `! P/ m. a8 J/ T& E' V5 u) P
　　然而，崔凝並不是沒有憂愁，只是她從不愁自己的事情罷了。
0 R: E$ [" t" l; |" T' v; W4 ]
　　「嗯，母親跟我一塊躺著吧。」崔凝忽然懷念在清河時與她住在一起的感覺，當時覺得很彆扭，現在卻覺得很自然。

; X( s2 }' \7 U1 g6 K　　凌氏便令侍女在屋裡加了兩個冰盆，母女兩個躺在席上說著話，慢慢睡去。

　　睡了半個時辰，青心叫醒崔凝，替她梳洗換上官服，坐車去了監察司。
1 J. e1 ?4 W6 p
$ ?) I5 E: W) {* C* {8 `! m! Z　　她一踏進大門，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就連守門人瞅著她的眼神都有三分探究。

: c* u; \: j% a  [6 G& l$ i　　在一路的注目之下，崔凝惴惴不安的到了掌書處。
4 D* W9 I- O- U( ^
0 m1 s5 D+ ]) k4 ^/ c　　典令不在，扈童便將她拉到一個僻靜處，開口就問，「宛典書攔你了？有沒有受傷？」

, w: ]( K2 K/ [, \( k　　崔凝搖頭，疑惑道，「你不知道她受傷的事兒？」

4 t2 ?+ m0 o' I- H' K! _　　「知道啊！滿監察司都知道了，不過大家都猜她是裝的。」扈童打量她幾眼，發現確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才接著道，「你這樣柔弱的小娘子，怎麼就能把她給打趴了？她又不是紙糊的。」
( u1 w2 B/ V+ |9 d
+ v# i1 ~; G$ H2 X" H　　那天兩人說話的地方就在監察處門外，有人見宛卿倒下便很快請了醫者，不過她死活不願意在男醫者面前寬衣，所以最終被送回府中。
2 H0 ]! T3 \( }% c) f
6 K1 E. U8 {# z4 x　　「快進來，典令回來了。」冉欣匆匆過來喊她們。
& q4 _! P9 j3 k- G
　　扈童與崔凝忙跟著進了屋。
$ `0 A, J( r. U# K) A, I
$ y# L; }# m- T: w* d　　盧續搓了搓兩撇小鬍子，笑瞇瞇的看向崔凝，「崔典書，最近魏大人要外出辦公，身邊需跟隨一名文書，他點名要了你，你收拾收拾跟著去吧。」

　　「啊？何時出發？」崔凝又驚又喜。
2 ~& e# D- J9 }+ l: T
　　「明日清晨。」盧續道，「你這就去魏大人那邊問詳情，然後就回家準備去吧，若是崔大人不准你去，早些傳話來衙門，我好安排換人。」
/ |2 N; C7 S) S2 {; G: W
/ [; y% j0 z* h　　「好。多謝典令！」崔凝施禮。

8 S' C1 [7 Q9 A. C2 R　　出了掌書處，她喜滋滋的往監察處去，亂七八糟的想法紛涌而來，就沒太留意看路，不妨到了游廊轉彎處竟然一頭撞到個人。

　　咕咚一聲，崔凝只覺得那人身上硬邦邦的，眼前直冒金星。
& E5 q: U7 t  n! [7 }
　　「做了官還是這樣冒失。」悅耳的男聲不疾不徐響在耳畔。
( v8 P7 e0 l: C3 B; F

sanji32

第八十七章　拚命五郎

% {" Z+ H. L/ T4 Y" R1 T9 W) F4 ]　　崔凝抬頭，一張俊美的臉便闖入眼簾，斜飛的眉，線條柔和卻又充滿威嚴的眼睛，無一不令人印象深刻。
) L. w4 v# @+ F  ?# T+ J- m
　　卻是久違的謝颺。

　　「表哥。」崔凝退了一步，欠身行禮。
; C/ t- L& z% P9 N* d5 E
% E8 Z9 e3 E5 w; o　　行完女兒家的禮節，這才又想起來自己穿著官服，拱個手就成了，遂尷尬的咳了一聲，問道，「表哥怎麼在監察司？」
' r! Y* c# Y! F& f& k2 _5 m# T
+ U5 u" t( P4 X" O　　「公事。」謝颺道。

　　「表哥也做官了啊！」崔凝聞言才注意到他身上穿著綠色官服。

4 `& n8 j5 \/ h; C, s2 F　　一樣顏色的官服，不同的人穿著效果截然不同，魏潛平時挺威嚴，一身碧綠穿出了平日不曾見的青澀俊逸，而謝颺仍是把這種不怎麼尊貴的顏色穿得威嚴尊貴，這兩人都屬於正面形象，反面可就一抓一大把了，別的不說，就掌令趙憑，穿上這身官服生生就變成了一棵油綠的菠菜。
& |4 x, @: k9 L+ |  P3 P
9 e  `! H4 p8 ]" N( y/ y& X3 `　　謝颺見她一會兒笑、一會又一臉糾結的站在那裡，好像想走，又好像要說點什麼，便開口道，「有事就去辦吧。」

　　「表哥在哪個衙門？」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 R7 B0 B1 a/ l8 {　　謝颺微微一笑，「暫時在尚書省任職，過段時日可能會外放。」
+ ~2 l4 b5 p% I! W1 \4 F0 Q
1 e3 j+ x# @, o4 U- |$ j　　如今想要做出政績來，最好的選擇就是外放，謝颺既是奔著一人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去，那就必須要趁著年輕的時候攢資歷、做政績，才有入閣為相的資格，待到時機成熟，再想辦法調回三省六部。在集權中心爭出一席之地。

+ o/ r  t: [" s　　崔凝看著他笑的樣子，心嘆，怎麼能有人長得這樣好看。

5 z  @8 S) {6 D1 {　　「待離長安那日，我為表哥送行。」崔凝欣賞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那我先走啦？表哥走的時候一定告訴我。」

　　「好。」謝颺頜首，微微側身給她讓路，側臉清晰分明的輪廓，好像無一處不完美。

/ w, b' z- u: }　　崔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走出去兩步又退回來。仰頭看著他真誠的道。「表哥長得真好看。」
1 v1 D- x) D1 l; m6 i' ]7 W
8 X8 M  w  w, C$ N1 ~　　謝颺怔了一下，面上笑容更深，「那你為何不願嫁我？」

　　崔玄碧只暗示不同意這門婚事，其餘並未說，謝颺很清楚自己的出身、能力、相貌都是拔尖。崔家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選了。更何況他略能看出崔玄碧對亡妻的愧疚，也一心想促成與謝氏的婚事，更加不會拒絕。想來想去，問題就只能是處在這小表妹的身上。
  N7 M4 |1 j, `& n- ^/ Z9 V
% f# `9 a" Q& E) |4 U3 h　　說起來，謝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絕，儘管這個還只能稱之為小女孩。

　　「這同婚嫁有什麼關係？」崔凝驚訝又惋惜的道，「表哥娶了夫人之後難道要把臉藏起來不成？」
, B/ m4 v6 Z8 Z5 }. N; T/ o
　　好像只要他說是，她就會後悔似的。

. F2 K7 O2 u, q  B1 j* f　　謝颺忍不住笑出聲音，笑聲卻是出乎意料的爽朗，「去忙吧。」

　　「那我走啦。」崔凝也是開玩笑，見他笑了，便得意的離開。

, ]" d& R$ G7 y$ g9 A4 `' [　　謝颺聽崔凝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不想問拒婚的緣由了，這孩子的腦子跟別人生的不一樣，想事情實在另闢蹊徑，就算問出了答案，他也未必能明白。

　　崔凝到了監察處，方探頭看了一眼，便有眼尖的監察使發現了她，「喲，崔典書來了。」

　　崔凝也不尷尬，咧嘴一笑，便大方進去團團作揖，施了一圈的禮才得空湊到魏潛跟前，「大人。」
, j- z$ i+ H( v3 Y
4 j( j4 i* C7 ?9 N; T* F) d　　魏潛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直接道，「河北道。先回家請示父母親。」

　　「你上次不是去過了嗎？」。崔凝記得考試之前他就說過要去河北道，她還以為又要去個一年半載，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 e: ]; K; Q* p6 ~
, V5 A; O8 N9 U& Y$ m% `　　魏潛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見那些人紛紛低下頭，才道，「上次只是去確認一樁案子。」
5 H; ?9 j, m$ j; u  Z) d4 b
　　崔凝距離魏潛比較近，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你不舒服嗎？」
, A! R5 }6 p0 T5 S
+ K8 u2 Y# T5 j2 S$ n/ q　　只不過一句簡單的詢問，卻令周圍支著耳朵偷聽的人興奮的要跳起來了。

　　「沒有。」魏潛耳朵慢慢變紅，催促她道，「沒別的事就回去吧。」

5 W3 w* h5 ^' j# q% H　　「哦。」崔凝擔憂的看了他一眼，便依言出來了。

# F, Y& ]9 Y  T, t0 i3 g; K/ T　　屋裡有人坐不住，跟著一塊出來，「崔典書。」

　　「嗯？」崔凝駐足。

　　那人追上來，裝作很是憂心忡忡的道，「崔典書平時可要勸著魏大人，你知道他在咱們司的綽號叫什麼嗎？」

　　「不知道。」崔凝很期待的看著他。
' {1 S+ i! F% r; v: |  A$ D
　　那監察使道，「拚命五郎。他一幹起活來就沒日沒夜、不眠不休。這不，明日要去河北道，他便提前三天把下個月的公務都給處理完了。」
. a8 r6 l9 u( K$ f# ^" S
, h1 G, C/ _5 {　　「怪不得看他臉色不大好。」崔凝點頭，「多謝您，我會勸著他的。」
) z- I6 R$ r3 p2 `
　　「咱們都勸過了，他就是不聽。」那監察使道。
% |: }: I( C$ C6 c2 ?+ e( I
, `& x2 j5 |) ~　　崔凝想起符遠說過的話，心道，你們不就喜歡他這樣嗎，能勸才怪！
: ~  b$ }( |8 `+ V! ]
) A/ _" l& H! ?　　「我先勸勸看吧，他也不一定聽我的。」崔凝笑笑道。

　　監察使又問道，「崔典書身上的傷好了吧？」

( a% g8 P. M1 T, I　　「小傷而已。」崔凝脫口而出，才反應過來被套話了，於是不願再聊下去，「多謝關心，那我先回去收拾了。」
5 {6 ]& `; `8 ]$ s$ p( d
　　監察使見她一心要走，便知道再套不出什麼話來，便爽快放她走了。
$ ^- I: h% t- N7 M3 n9 s& i/ d- l
4 m9 i7 [' ]5 @+ u8 Q　　崔凝邊走邊腹誹，都是五哥一個人把事情都做完了，才讓這幫子人整日裡閒的蛋疼，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聽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崔凝出了監察司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兵部，先問了崔玄碧的意思。

  O: U3 v" o( Y, g7 Q, }* W　　一入官場就要服從朝廷調遣，但是監察司那麼多人，崔凝年紀又小，如果崔玄碧做主拒絕也合乎情理，但他見崔凝滿眼期待，便不忍拒絕，「去也行，不過我給你個人帶著。」

# ~8 s& S: _1 u# l7 a, s+ Z　　「好！」只要讓去，崔凝沒有不答應的。
' i" a) Y3 V, u3 w
　　崔玄碧道，「晚飯時去我那裡，現在先回去同你父親、母親說吧，他們若是不同意，我也不會勸說。」

　　「知道啦，謝謝祖父。」崔凝樂顛顛的走了。
) Q$ _/ [2 o3 e& r$ Q  M
) B9 r- L; ]8 ~* P　　回到家裡把事情一說，凌氏就懵了，說好的只是做文書呢？怎麼還需要出遠門啊！
+ F6 r' K: T& _( @) D
　　但是無奈自家公公已經答應了，她也不好反駁，只能一邊幫著收拾，一邊反覆說，「太寵你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崔凝便在一旁逗樂子哄著她。
; X( b, w2 a( ^+ v
: F) H0 R: m+ R4 K0 @　　一會兒功夫凌氏便不再說了，只是憂心忡忡，「你一個小孩子，我真是放心不下。」

　　「母親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回來的，待我瞧著那裡有什麼土產，帶回來給父親母親嘗嘗。」崔凝道。
+ ?* b8 q  s- X# }8 s; B
  ?$ q! Z; I" X5 u2 Y　　凌氏道，「我可不稀罕那點土產，你回來時少一根頭髮絲就再別想往外跑。」
8 j7 ^& U- L0 D0 K
　　「母親真好！還許我下次出去呢。」崔凝忙抱上大腿。

; s% l4 V, V) [. r7 b　　凌氏無奈，「回來問問你父親吧，他還不一定許你出去。」
% q! ?: ?( e  A9 V( w7 k: d5 Q( Y
　　崔凝一點都不擔心，崔道郁對她更是寵溺，基本是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不但同意還會給實際支持。

+ @6 l$ f: j1 G0 K& F! G" F' v! W　　果然，待晚上崔道郁回來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直說出去歷練歷練好，說了好一番鼓勵的話，還囑咐她要注意安全。

4 O: t7 X9 _7 K1 p4 f　　不過崔凝不知道的是，待晚飯之後，各自回屋，崔道郁扭頭就問妻子，「你怎麼不阻止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出去多讓人操心。」
: ]) k3 d/ R& g1 g
　　凌氏簡直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白了他一眼，「你剛才不還滿嘴答應。」

　　「那怎麼能一樣，我可不能讓女兒傷心。」崔道郁理所當然的道。

　　凌氏啐他，「合著壞人都應該我來做，你就扮好人是吧？」
4 \9 r% z- |: g/ G3 a5 O, M
2 _& n* x" b9 X. P　　夫妻兩個說著飯後話，崔凝則去祖父院子裡把隨行的人給領回來了。

　　崔玄碧給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叫崔平香，面目平凡，只一雙眼睛不同尋常的黑亮，身材高挑壯實，腳步落地無聲，看著卻十分有力，崔凝一見便知道是個練家子，而且武功還很高深的那種。

( {  X1 ?- T% ~7 [! H, d; n" @　　崔平香原並不姓崔，她是崔家養的武師，從小在清河崔氏長大，一生只忠於崔氏，因此便予了崔姓。
3 J- T2 w+ a1 g* [& }. J
　　這一晚，崔凝睡的很好，還做了一個夢，夢見她這一趟出去在河北道找到了神刀，然後直接回到師門，師父和師兄們用神刀眨二師兄也沒有死，他告訴她，其實大火燒起來的時候，他就開門出衝出去殺開一條血路逃走了。

　　崔凝醒來的時候，夢裡的一切還記得清清楚楚，她想，二師兄看見密室的門關上之後肯定不會這麼傻的待在屋裡，說不定夢裡的事情是真的呢？
1 ^* l2 y- }' J" s6 y; B2 b0 R
　　不管真假，她總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梳洗妥當後，崔凝帶著崔平香去監察司，與魏潛一併出發。
& t# X0 h. X. s  W% i
; D4 p" w8 S3 ~　　像他們這樣執行公務的人本應該乘馬，但因崔凝手臂傷了，也並不會騎馬，便坐了馬車。

　　馬車平穩的行駛，崔凝從包袱里掏出一個香囊，「五哥，這個給你。」

: ~6 O  J1 N9 C% R. Q; E　　魏潛接下看了看，「這是什麼？」

9 G5 V  a7 b' B- G# T　　崔凝道，「我之前常常睡的不好，母親覺得總喝安神湯不好，便四處問醫，這個是人家的祖傳方子，我覺得挺有用，壓在枕頭下面聞著味兒很快就能睡著。」

' d% B) \5 U, j  i! N$ Q6 h+ C! W　　魏潛把玩著香囊，面上帶著淺笑，「我現在怕是隨時隨地都能睡得著。」
- P. v9 a+ k" U& s$ z9 h
　　馬車前行，車簾一晃一晃，晨曦從縫隙裡照進來，魏潛的髮上染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或許是因為太累的緣故，他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仰頭靠在車壁上，眼睛半瞇，目光裡似帶著淡淡水汽。
1 u9 C/ M3 Q& E% e" r
2 h. o( N* N# G' ^　　崔凝瞧著他的樣子，往邊上坐了坐，拍拍自己的腿，「五哥枕著睡一會兒吧。」
' C* w' w$ l1 c3 r( i# L. I3 m

sanji32

第八十八章　腿
* s4 h( R9 `. B
　　魏潛被驚的睏意頓時消去了一半，只覺得渾身都不大對勁，「姑娘家怎可說這樣的話。」
, o3 [/ L8 P) ^  ]
　　崔凝聞言板起小臉，嚴肅道，「五哥於我有大恩，莫說枕一下了，把腿鋸給你都成！」

　　一句既豪爽又血淋淋的話，把魏潛那點尷尬擊碎到連渣都不剩。

　　他們是出來執行公務，不是郊遊，一般都是騎馬，這輛馬車只是臨時準備。

+ r; O1 [6 z8 N) q: J' j& k　　官署給準備的馬車更多考慮的是結不結實、行速如何，其次才考慮舒適性的問題，這馬車空間小，一張胡椅已經佔了很大的空間，魏潛要想睡得舒適點就得躺在車板上。

　　「我要你一條腿做什麼。」魏潛抓過包袱放在車板上，伏下靠著閉上眼睛。

* L0 s" Z( k, G　　崔凝想了一下，「難道要兩條？」
/ G) ?! _1 q/ T# G
! O/ q. b8 ?! _4 M2 n　　這根本不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好嗎？魏潛好氣又好笑，索性不搭理她了。
# `/ X0 t8 }0 N6 F% f: Q
( o$ E+ P/ ]+ m7 S' a$ [: E+ D　　崔凝湊過去，摸摸自己的大腿，雖然沒有幾兩肉，但好歹也是肉呀！她咂了咂嘴，評價道，「包袱裡亂七八糟的都有，肯定不如我的腿舒服。」

* `& ^/ S: `0 M　　魏潛嗯了聲卻並沒有挪動。
1 L1 o, d& L. `8 l; ^' s2 C5 [
　　「硌人不？」崔凝關心道。
  D! }1 o6 H9 m6 S3 l7 ^( m: q
3 Q5 S4 ~. z6 u* a9 W　　「……」
& d( W7 q, Y1 Q" q! T2 q3 z' R
　　長安附近的官道十分平整，旅很平穩，崔凝昨晚睡得挺好，這會兒精神頭十足，渾身的力氣沒處使，卻又怕驚擾魏潛，待在角落裡抓耳撓腮好一會兒，才從包袱裡抽出隨身帶的《案集》來看。

　　崔凝這兩年翻過最多的兩本書就是《幽亭香譜》和《案集》了。她喜歡香道，卻只淺嘗輒止，因為要把大量的時間花到有用處的地方，像調香這樣的雅事，或許等她做完了該做的事情，那時才會認真研究一番吧。

　　案集已經翻看無數遍，裡面的案子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是她並不知道自己學的如何，女官考試那次有一半算是她自己的實力，但……這種在十五人通過十個人的考試。她不覺得有什麼意義。
# I; ^) i6 ]5 M: ~
# }+ V2 U3 z& Y8 }. N( u/ a& Q9 O　　車裡的空氣悶熱。崔凝看了小半個時辰便開始昏昏欲睡。
+ L3 d  H# s, m
　　書從手裡滑落到腿上，她腦袋一點一點，一會兒整個人靠到車壁上，身體順著車壁慢慢傾斜。最終趴在了魏潛背後。
; E" a& Q: y" m* ~
　　睡熟了之後。或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便開始摸索，啄頭下面的包袱便使勁蹭了過去。
* _6 m: }( W. r5 o/ T
　　魏潛睡的正香，只覺一股力道把他往旁邊擠。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腦袋便咕咚一聲撞到了車板上。
; ]% h& D0 L4 `3 b, a4 j3 K2 f
5 ?/ _7 |" r- O" [* F; a　　他睜開眼睛，扭頭就看見崔凝抱著包袱，臉上還掛著心滿意足的笑。
: C% q2 o2 _. I
　　魏潛有起床氣，可這會兒根本沒有他發脾氣的餘地。

　　靜靜坐了一會兒，魏潛默默撿起《案集》放在胡椅上，抱臂靠在車壁上，看著那個霸佔了包袱的小丫頭睡的直吧嗒嘴。
+ L& U" w0 X  U' W
# S6 ~) r# x# m  n- o* C' F! ]　　直到傍晚的時候，崔凝才一臉懵懵的爬起來。

; G6 p7 m( ]; I* O- p7 Q　　「醒了？」魏潛望著她，「昨晚沒睡好？」
4 P# T* V' _1 A! I7 g  f
( e$ ^2 F+ }3 ^- y" N; [# ^　　「啊？」崔凝反應了半晌，才稍微清醒一點，「睡的挺好的呀？」
! i: O2 q6 y. g
　　這樣居然還能又在車上睡一天？
$ F' H# _5 I- j# M' ^$ p/ f# S5 j; A
5 `$ n8 T# W4 z6 u5 l　　「咦，我怎麼睡到你的地方了？」崔凝還以為是他把位置讓給自己，很不好意思的道，「五哥真好。」
! ]+ N7 F: t) O8 s+ B0 L
　　「嗯。」魏潛默認了她的誤會。
$ G, q/ e3 G+ N  A) R
; ^- H4 _( S( a& Z　　崔凝從包袱裡翻出水囊，狗腿的遞給他，「五哥喝水。」

　　魏潛從胡椅底下拉出一個箱子，從中取出兩隻竹杯，稍涮了一下便倒了兩杯，「喝吧。」
5 P! p! ^7 s9 z% B7 q0 w
　　崔凝剛睡醒確實口乾，便接過來一口氣乾了，「再來一杯。」

　　魏潛抬手給她倒了一杯。
) f: @( g) }2 o+ _) M: o
* x+ N4 \% Q) n3 w, t$ e& t　　伺候她喝個盡興，魏潛才將水囊塞上。
, B! l5 @9 d$ v/ T+ c/ {
. F  h- u; i# x6 X　　「五哥，咱們這一次去河北道做什麼？」崔凝一抹嘴就開始問正事。

6 k( R& d8 o" u9 @7 J　　「這回是刑部分過來的疑難案件。」魏潛道。
. y& V* L" x4 r& u5 g- {5 v( T
8 n$ Q# R) C# n  M6 A1 j　　崔凝眼睛一亮，「都有案子？」

) L; ]9 X. J8 \; S* z　　魏潛手指輕輕敲打著水囊，「什麼案件都有。」
, D7 o/ |" X  s; l
　　「五哥……」崔凝遲疑道，「你覺得我有天賦嗎？」
+ G- i/ ]* \8 ~( ?
& ~6 w) b* {% q: i/ s( h　　魏潛微微挑眉，「你覺得我帶你出來是徇私？」

　　崔凝微微抿唇。

　　「我沒有這麼強的同情心。我是看見你這次的考卷，經過思慮之後才決定帶你一同前往河北道。」魏潛道。
. n* O% V5 Z/ w1 ^' E8 O  r
　　崔凝覺得他在安慰自己，「為什麼？我覺得這次卷子並不是很難。」
4 |, F; j8 [* X. k1 Z" ?
9 |! I& i, N6 T　　「你看過我整理的卷宗。」魏潛見她頭髮亂糟糟又是一臉可憐樣，微微揚起嘴角，「常人了解一件事情的真實始末，便很難不受既知事實的影響，你看過我寫的詳細卷宗，卻依舊能堅持本心，寫出自己的想法，思路清晰，條理分明，這很好。」
1 d0 b2 C* A5 _3 Q2 V
/ ~% V' V/ g& ~% u9 B7 @' V3 S　　「你誇的像真的一樣，我都相信了！」崔凝高興道。

　　「……」

) ]+ j+ k' T. E　　想到合歡案，崔凝便想起來陸微雲之死，「五哥，有件事情我始終沒鬧明白。陸將軍為什麼會自己去送死？」
: G( D% k# ?8 U3 `& _
6 m! U# W7 O) s: N- M5 A0 p, d　　陸微雲當時身上有重傷，卻主動請纓以主將的身份奔赴前線，簡直與自殺無異。
! }2 Q2 y7 |# u2 K( k) E8 Y
　　「這十年來邊境少有大戰，陸將軍雖立下過赫赫戰功，但若是背後無人支持，也不大可能這麼順利的做上一方主將。而那個提拔他的人，與華國公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 u( r/ s& t* l8 F$ ]
5 j! ~4 [6 B( b/ i" y" E) s' A　　陸微雲去向那位老將軍求證過，當年確實是華國公親自上門求老將軍多多關照他。
* R7 s$ q% E3 C4 Z
/ A! q; u, ~0 J( r　　本來老將軍只是顧念交情，在軍中多有關注陸微雲，發現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這才動了栽培的念頭。

　　「是戚氏求了華國公？」崔凝雖不大明白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但也知道一個男人是不肯自己妻子心裡還存著別的男人的，這華國公竟然還求人關照妻子的舊情人？
" T/ K) C( V& r1 }# a; a+ M
　　魏潛搖頭。
# U0 V* G& I- W$ x/ {" i
6 ^) b4 N2 s2 s& U: o; E　　戚羽的哥哥放過狠話，如果她不同意華氏的這樁婚事，就要傾盡一切毀了陸微雲。
# E+ Z2 n6 G* g4 c( W; W
　　這天下之大，不是沒有容身的地方，戚羽也從不懼世間的眼光，只是這長安很難再待下去了，她實在不忍陸微雲一身才華因為她而埋沒，日後只能東躲西藏，甚至很有可能庸庸碌碌一輩子。所以她犧牲了這段感情，成就了一名大唐驍勇戰將。
1 n/ s2 X9 T" K3 C: R
　　至於華國公與戚羽之間是怎麼回事，沒有人知道。
4 `8 ~# |. y  m
　　然而魏潛從許多蛛絲馬跡中可以猜到，華國公一定是非常疼愛戚羽的，而戚羽在他的精心照顧之下也慢慢放開心結，鬱症有所緩解，可是華國公死後，她的病情就逐漸不太穩定，直到偶然一次撞見陸微雲，整個人轉眼間逼近了崩潰的邊緣，最終衝動求死。

7 r( g2 M) B8 V; O, Y+ ~/ t* D　　戚羽在感情上是個極其脆弱的人，也就是遇見那麼疼愛她的華國公才活了這麼多年。
5 ]# }& Y+ _; g,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