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袖唐 -【崔大人駕到】《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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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遇襲

　　在魏潛眼中，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只要五官端正，美醜差距不是太大，重要的是一個人從骨子裡透出的氣韻。

6 ~7 B, ]# i" ^4 O# V0 D　　他認識蘇夫人的時候，她還是個明媚少女，溫婉如水，比一般世家女單純，也很愛笑，讓人覺得舒適，他覺得這就是很美的女子。

　　單純、簡單，這在權勢爭鬥之中最難得的品質，這世上也許有很多淳樸善良的人，可是容不得他們自己去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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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回官衙，魏潛立即派人去盯住河西賭坊，並命人調查了這家賭坊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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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c+ ?) T. `9 \# J" o8 Z* a$ f　　河西賭坊背後有神秘力量撐腰，可是這麼多年沒有人查到其身份，唯一能夠證明這股力量存在事情是三年前露雨巷一場夜襲。

4 v8 R; y7 k" n' n" @　　壟斷西市賭場的伏虎幫想強行吞併河西賭坊，談了幾次均被拒絕，於是伏虎幫糾結了二十餘名高手夤夜圍攻。沒有人看見過程如何，只是那一場激戰之後河西賭坊仍舊屹立不倒，結果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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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聽了這些消息特別興奮，「會不會與滅門案有關？」

. s! x# l4 D4 E% T6 \　　「也許。」魏潛還在翻看司言靈留下來的東西，從裡面抽出五張，思考片刻，除去其三張，而後派人去暗中盯住剩下這兩張密函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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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州刺史黃秩……河北參軍符……」崔凝隨意看了一眼，不料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是符大哥的祖父！五哥，左僕射也留了把柄？」

, F2 L% a. i9 W　　符危在任河北參軍時因私自改變作戰計劃，調兵救被困主將，而被罰一年俸祿，但也因為那出色一戰，使他為人注意。人人都以為他為人正直、兩袖清風。而司言靈留下密函中，有他私吞糧草與商人合謀賣到關內道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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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2 b% ^' j; b　　「這個……」崔凝著實沒有想到，符遠的祖父竟然還做過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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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4 Z3 J/ s( X　　她見識過殘酷的事情，但實際仍舊是個心思簡單的人，她覺得符遠是好人，能教育出符遠的人肯定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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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人，如今一個是門下省侍中。一個任尚書左僕射。都有實力暗中為河西賭坊撐腰。」魏潛認為，這匣密函一定與案情有某種關係，譬如。這兩個人得知東西落到司言靈手裡，就想盡一切辦法要奪回，甚至不惜殺司言靈滅司氏一族？

　　尚書左僕射，是名義上的宰輔。但實際更多只是一種榮譽官職，只有資深朝臣才能擔任。而門下省侍中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宰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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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書僕射有絕對的名譽、資歷和人脈，手裡也有一定的實權，而門下侍中那是妥妥的實權派，做的都是宰相該做的事。這兩個人絕對有能力不動聲色的罩住區區一個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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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而後立即又想到符遠身上，「那符大哥他知情嗎？」

: N5 l0 o+ Z, o: T1 K9 T　　如果知情。那他主動請纓破司氏一案的動機就不是僅僅是為了劍走偏鋒了，而是要替自己的祖父收尾！

) h& A: c7 `! Q. e3 ~6 K　　畢竟儘管當年殺了毀滅了司氏。但並沒有找到密信。

+ }: j. f* B; B  a% y　　崔凝與魏潛都心知肚明，然而只能相顧無言。

3 C4 G$ N) \3 @' f9 j　　這些都只是推測而已，還沒有實際的證據，不過可以暫定為之後的調查方向。

　　久久，崔凝嘆道，「希望他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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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 O( {( M1 A6 ^0 B1 z　　「一切都只是猜測。」魏潛看著面前兩張薄薄的紙，少見的猶豫了，在沒有查到河西賭坊之前，魏潛就有此猜測，他至今沒有把東西交出去，就是因為裡面有涉及符危。

　　魏潛做事一向黑是黑、白是白，可符遠畢竟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也是人，也會有私心。

　　自從拿到這一匣東西之後，他內心的鬥爭就沒有停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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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真的，五哥會把這封信也一併交出去嗎？」崔凝問。

　　這也是魏潛最近一直問自己的問題，至今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崔凝等了一會兒，未聽見他回答，不禁又嘆了一聲，「五哥一定會交出去的，無量天尊保佑這不是真的！」

4 t1 T# V4 G4 b" t+ V  S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交出去？」魏潛問。

5 _. R: e4 p* X: z0 w8 X' _　　「不會嗎？」崔凝從認識他到現在，所了解的一切都證明他是個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人，真相和朋友，他會選擇大義滅親。

7 R7 w& z6 ^* L/ i/ r! W! D# f　　魏潛或許會為朋友兩肋插刀，但並不包括幫忙掩蓋他們所做的壞事，這是原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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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被崔凝這麼一提，魏潛頓時明白了自己內心深處早已經有了答案，他心裡想了同樣的事情——盼望這個推測錯誤。儘管他內心已經有了選擇，但他仍不希望走到在真相和友情抉擇的那一天。

　　「走吧，去個地方。」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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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現在已經習慣他不解釋，飛快的收拾好東西便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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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v1 F! j; ~0 u3 M" D2 f% `! e　　兩人乘車出行。

　　崔凝一直注意外面，走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她猜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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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7 l4 {  ~1 {8 H; j　　上一次去前工部侍郎左凜的宅邸時經過這裡。

　　果然，馬車停下的位置證實了她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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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生二回熟，何況魏潛都唐突拜訪三回了，門房早已記得他，請了他們去門房略坐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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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候片刻，還是管家前來領了他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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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凜靠在書房的胡床上，面色有些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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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與崔凝施禮，他道，「二位小友坐吧。」

* |( O) F  L- T) {　　「左大人這是怎麼了？」魏潛問道。

　　一旁的管家代為答道，「兩天前我家大人被襲，幸虧這些年一直養著武師有備無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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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是因為我的來訪讓幕後兇手查到了左大人。」魏潛歉疚道，「我應該早做準備的，讓您受罪了。」

2 j& F7 s$ R( e* V: a　　左凜笑道，「我這把年紀也差不多該油盡燈枯了，我令言靈含冤而死，這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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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P. U" z$ j% }  @5 _: g5 o# E　　他喘了口氣道，「雖然我與言靈交好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我拿了那個東西之後，早就預料有一天會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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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9 c! X/ e! b8 g  l/ k　　魏潛道，「您連同妻族的證據都給我，不怕我交出去嗎？」

　　「我有生之年背負心債偏護他們，仁至義盡，也算對我黃泉之下的老妻有個交代，至於我死後的事情，他們自求多福吧。」左凜說了幾句話，臉色便越發慘白，左肩靠近心臟的地方滲出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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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眼見不能再繼續問，「我會遣人來保護您。」

　　「那就先多謝魏大人，恕不能遠送。」管家說罷，急急高喊了一聲，「來人，請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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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偷

　　魏潛與崔凝退出書房，在外面等了片刻。

8 [) ^' s8 Y7 i8 U　　待那醫者出來，魏潛便關切的問了幾句，「左大人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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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貴一向不喜私事外傳，醫者看了管家一眼，見他點頭，才道，「虧得傷口偏了兩寸，也不算太深，否則定是當場就……」

　　他不能說「死」字，怕左家覺得不吉利，不過大家也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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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g, J% ~3 {8 t% B　　醫者又道，「老夫認為還是應該請御醫過來看看，畢竟左大人已經古稀之年，這個傷口於他來說實在是兇險萬分。」

& v2 {, _& h4 o  q' K0 a' |; R　　「我去請御醫。」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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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3 N, b& d" j! z, v% ?# S　　管家連忙拱手施禮，感激道，「多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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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f- \/ [. U/ q. B2 Q% ?　　崔凝覺得有些奇怪，出了左府，就問魏潛道，「他雖已經不是朝廷官員，但從前任工部侍郎的時候多少應該有點人脈吧？難道一個御醫都不認識？」

  q2 E3 \* Q) J. D　　朝廷沒有規定御醫不可以在外行醫，不當值的時候幫忙看看同僚是常有的事。

1 d1 s3 z) O7 o" w2 P　　魏潛查過關於左凜的一切，「他告老之後就漸漸斷了交際，從前相熟的人都不來往了。」

- q% u% U  y4 u" u　　不過他此刻想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給左凜請御醫容易，他叔伯的至交好友就是御醫院的院判，可是要撥人手來守著左凜就需要合理的理由了，那一匣子東西勢必要上交。

0 Z  F* X/ w. m" L3 G　　符危被牽扯進來，左僕射的位置很可能不保，甚至連符遠都不能再繼續參與此案，那他打算這次出頭，定然會成為泡影。

! D$ n& E% G: @( L　　符遠能夠諒解他的做法嗎？

　　真的很難說。

　　符危一手將符遠拉扯長大，祖孫兩個相依為命，感情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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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 e2 v) C' I　　內心掙扎了很久。魏潛終究還是把東西全部交給了監察令。

( D3 l; q2 T! s5 m9 _" R　　這一匣東西當晚就呈到了御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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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T$ L4 w% M　　這些東西牽連太廣，有些當年官職微小的人如今都已經成了一方主官，這一匣東西放出去，有幾十名高官要落馬。

8 T. `2 n; u" r7 b' j　　聖上沒有立刻處置這些人，這一塊巨石投下去，唯一一點波瀾便是聖上秘密調了二十多名高手暗中盯著左府，為了掩人耳目。又從監察司調了十來個差役過去守著。

7 L! S* |- ^1 p5 q$ v* R# D　　魏潛想過。符危這些年的政績有目共睹，聖上不會因為這點把柄就全盤否定他和符遠，但倘若這裡面扯出了更不得了的事情。恐怕符家都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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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嘆息，抬眸看向旁邊的空座。

　　自從崔凝跟了這個案子，就搬到監察處來辦公了，以便隨時跟在他左右記錄。不過今日她請了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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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覺得，她或許是覺得他太不近人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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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崔凝沒有想這麼多。

　　因為她直接把那封信給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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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了之後又覺得心虛，不敢來官署了，魏潛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但凡露一點端倪便會被看穿。

, u; d3 O5 {! V　　這東西拿在手裡十分燙手。崔凝理智上知道這麼做不對，符危做的事情有違朝廷法度，萬一符危牽連太深。她可是包庇之罪，可是那年二師兄葬身火海的畫面清晰如昨。她無能為力，如今是這麼輕易的就能保護符遠，她實在按捺不住。

　　崔凝蹲坐在胡床上，瞅著面前放的信封，腦子裡一團亂，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又沒有人能夠指點她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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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H: j6 o- K  e* e; c) P- h　　「唉！」她也只能長吁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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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晚飯過後，她收起東西，去了崔況的屋子。

　　崔況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半個月沒注意，就感覺躥高了，整個人躺在胡床上已經初顯修長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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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D3 f5 ]1 p: E$ q9 L　　侍女通報過之後，他放下書，轉眼便看見崔凝皺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 }, T( \9 }! c　　「什麼情況？葵水來了？」崔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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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葵水來了！」崔凝無力的坐到他旁邊，砸了砸嘴，問道，「小弟，我問你個事兒。」

　　崔況嗯了一聲。

　　崔凝道，「從軍糧中私扣四百擔是不是很嚴重的罪名？」

　　「不管是扣了四十擔還是四百擔都是一個罪名，私扣糧餉。四百擔著實不少，至少足夠擼掉身上官職了！」崔況湊近她道，「是監察司的案子？」

　　「也不是，我就隨便問問。」崔凝又道，「如果這個私扣糧餉的人不僅沒有降職，如今還身居高位，那他許多年前的私扣糧餉的證據被拿出來，會有什麼後果？」

　　崔況頓了一下，眼睛微亮，「你說的是左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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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4 k0 e8 [4 z' |' H: M　　「哈？」崔凝心中震驚，這都能被猜出來？！

9 |/ P. R: e/ F) k　　「別藏了，說實話，我不會告訴別人。」崔況道。

　　崔凝佯裝鎮定，「都說了，沒有的事兒。你怎麼想到左僕射身上去了！」

　　「呿，不說拉倒，反正愁的也不是我。」崔況懶懶道。

　　朝廷裡那些條條道道，她不太懂，萬一祖父和左僕射不對付，說不定她會把事情弄的更糟，崔況是唯一合適傾聽此事的人，所以她再三斟酌之下，還是說了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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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4 V6 E  i7 o　　崔況聽罷，樂道，「喲，沒想到呢，左僕射還幹過這麼暗搓搓的事兒！」

　　崔況早就知道符危是個老狐狸，喜歡兵行險招，但從來沒有留下過什麼把柄，崔況相信，他做過比這更黑心的事情。

　　「你正經點！說正事呢。」崔凝沉吟一下道，「我私下查了一下，那兩年河北道沒有發生戰事。我不明白的是，軍餉一般都是有定數的，他貪了這麼多，將士們不會餓肚子嗎？」

　　難道不會暴露？

8 h( @9 Q( b* Z% i8 x" H　　崔況怔了一下，道，「我沒有看過信，所以不太確定，有時候糧餉也並非一定是糧餉，有可能是別人孝敬給他的錢。」

　　「私扣糧餉和收賄哪個罪名更重？」崔凝認為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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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0 D1 U6 J1 J6 S* @　　「不排除這裡面有內情。左僕射任河北道參軍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過想查起來也不難。」崔況眨了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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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立刻明白他的暗示，「這件事情是我太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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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R) Z; d4 V& T& T. @　　可是重新來一回，她恐怕還是會這麼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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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祖父，也未必沒有落過什麼把柄，若是事情不太嚴重，你私扣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符家還欠個情，若是事情牽連太廣，咱們也只能獨善其身。」崔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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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 Z/ Z9 T$ H　　兩人商議好之後，便拿信去找崔玄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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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 W2 x0 h　　崔凝在心裡頭翻江倒海的事兒，崔玄碧看過之後反應比崔況還平靜，只淡淡道了一句，「東西放著吧，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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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O; p# q3 H) l# B4 R, d6 a　　ps：為著崔凝偷不偷信這件事情，想了一天。畢竟符危幹的不是什麼好事，估計多人覺得三觀不正。可是想來想去，阿凝就是這麼個性情中人，她不會像宋初一那樣理智，永遠知道自己最應該做什麼，卻也不會像安久那樣隨心所欲，她因為想護著一個人而衝動做了這件事情，卻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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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魏大人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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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3 y; M6 i. u" ^/ z, ?% Y% f　　「祖父。」崔凝坐著一動不動，「您會如何處置？符大哥會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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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B9 S7 v) Z5 m  h6 Z& i# R　　崔玄碧靠在圓腰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腹前，神色平靜的望著她，「你擔心符家小子更甚於魏家小五？」

　　「我這麼做會給五哥惹麻煩？！」崔凝一驚，急道，「毀了這東西，誰都不知啊！這些信函只有我和五哥看過。」

) X7 C1 W8 j% f* e% ~- O　　「信從何處而來？」崔玄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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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道，「前工部侍郎左大人給的。」

　　崔玄碧又問，「你覺得他看過其中內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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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7 |& b* c! c& n4 ]2 V0 b　　收著十來年了，估計都能倒背如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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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k% v& b# O' x) M  {　　崔凝小臉肅穆，沉吟片刻，恍然明白，「祖父是詐我呢！這件事情牽連甚廣，陛下肯定會秘密處置，只要不公開，左大人不會知道裡頭少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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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Y" T) ^  K" ]# N, ?　　崔玄碧面上露出一點笑意，「反應還算快。就算左僕射在其中牽涉很深，私下扣這封信也無所謂，但前提是，魏五會替你保密。」

. x2 H6 Y% i% W( ?* q　　左凜無法直接接觸這個案件，但魏潛是知情者，就算聖上秘密處置，他也完全能夠猜出這匣東西被人動了手腳。誰關心符家？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觸密函？答案明擺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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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遠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說是兄弟也不為過，他都沒有為其遮掩，難道會對崔凝的行為爭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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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L) U7 {5 B/ `1 f8 `7 |　　「信送回去還來得及嗎？」。在崔凝心裡，還是魏潛的喜怒更重要一些。她不能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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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q! G) g* B* k, D1 }7 `　　符遠於她而言，是像二師兄的人，是朋友，可是魏潛卻是她師門的救命稻草！這種選擇很殘酷，崔凝不想面對，可是非要選的話，她只能對不起符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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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4 x6 h) q" }/ u　　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說：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祖父做的不對，而我師門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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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玄碧看崔凝的反應，卻誤會了她的想法，以為她更喜歡魏潛。「我知道了。祖父不會做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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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祖父。」崔凝略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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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X& Z% ~- l& ^1 P　　不過她放心的太早了，之後發生的事情讓她恨不能撞牆

　　——就不應該把東西交給祖父！

　　然而這會兒，崔凝卻覺得送出了燙手的玩意，以為無後顧之憂。次日便一身輕鬆的去了官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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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h7 K2 `* J# U- R# w7 \　　雖然看著魏潛仍舊滿是心虛。但比昨天平靜多了。可以勉強藏住情緒。

/ {7 g6 S; D* v- i; ?( t　　午飯時。

3 p1 p, v6 L9 @, [9 D　　魏潛道，「出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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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6 }) ?- T1 x  o; z　　「好。」崔凝飛快整理東西，跟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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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J4 @) a' Q7 w4 F1 N3 h　　監察司中有供應三餐。如果太忙或者家住的比較遠，可以在官衙中吃飯，而魏潛今日卻帶崔凝去附近酒樓吃了一頓。

2 L2 e2 s) N0 Z4 ~/ a0 Q　　他從始至終沒有說話，表明心情不是太好。

　　若是平時，崔凝早就出言詢問了，但人心虛的時候就特別小心，使得她始終沒有勇氣開口。

( r( ]; n: z1 k9 W  w　　快至官衙之時，魏潛道，「你沒有什麼要跟我交代的嗎？」

% J9 @) h* X- I  ^) S8 ~　　「啊？」崔凝心虛的看了他一眼，揪著袖子，「交……交代什麼？」

　　「給你一次機會，認真想想，不必立刻回答我。」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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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用眼角餘光偷看，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平靜的猶如往常一樣。

/ p7 A! ?: S5 W　　到官衙的時候，監察處的幾個人正聚在院子裡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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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 i; h( O9 N! G; ^　　監察司一共有四個監察處，每個監察處都有一個獨立的院子，且相隔比較遠。監察處由一名監察佐令、兩名監察副佐令、四名監察使、十六名監察副使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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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T: w* K% D$ F  f　　監察司是唯一個不用熬資歷的地方，你若是有用處，像魏潛這樣破格升職也尋常，若是政績平平，就算待二十年可能還是在同一個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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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魏潛過於年輕，也不愛管束手下，這使得監察四處的整體氣氛不那麼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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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p9 j: s* Z& O　　「佐令回來啦，午後易倦，快來喝一杯！」一個胖子招呼道。

1 l& q# O& N- e) q# _' i　　胖子乃是監察副佐令，四十歲左右，五官已經被肉擠得不太分明，儘管長相抱歉，卻有個挺儒雅的名字，叫易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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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a' @5 r# x, n　　另外一個副佐令名叫盧仁劍，高瘦乾淨，看上去跟魏潛差不多的年紀，長得不算太好看，但是氣質出眾，無論何時見他，都是一副乾乾淨淨斯斯文文的模樣。

　　魏潛坐下，接了盧仁劍遞過來的茶。

7 V+ Q1 ]- Q- R" X% q: w+ s8 M　　「崔典書也坐，有小點心。」易君如用哄孩子的口氣。

1 N7 j! t1 r- z$ ?　　所有的監察使和監察副使都被派了出去，院子裡顯得格外清靜。

$ l4 w' i8 M1 C9 A4 x5 [* I　　「司氏姐妹的事情可有眉目？」魏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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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1 a2 m( q9 y4 M, i　　盧仁劍道，「還沒有。」

　　魏潛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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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被破格升為監察佐令的時候就知道四個監察處裡頭四處最差，不僅辦事能力不行，還缺了好幾個監察副使。一般情況下，都是魏潛親自去辦案，這幫子人留在監察司喝茶閒聊，整理卷宗，查查資料，可是這次的案子涉及太廣，他一個人跑不過來，才將事情交代下去，誰料一個個還不如崔凝好使！

. n5 j' n' W( w, \　　「這些天查司氏的人都查到些什麼？」魏潛平靜問道。

　　易君如道，「接觸司氏姐妹的人都問過話了，沒有查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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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吏部帶出來的東西你們都看了嗎？無法從司氏入手，就查凌薇、凌菱，帶著畫像去她們老家查。」魏潛看著易君如道，「半個月內不查到線索，他們就可以不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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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 ~4 Q' H  ?9 B8 Y* j6 n　　易君如沒想到魏潛會說這種話，他一直以為魏潛脾氣特別好，「這……這不太好吧，咱們本身就少幾個監察副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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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L$ E( Q# G# t　　魏潛打斷他的話，「先不必替他們開脫，兩位副佐若是仍舊想過從前的悠閒日子，恐怕也得捲鋪蓋走人。沒有用的人少一個是一個，四處容不下不做事還杵著礙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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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君如和盧仁劍擯住呼吸，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魏潛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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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茶就進來討論案情。」魏潛擱下茶盞，起身回屋。

7 U. F; ~+ I! w  f$ d0 w  u; U　　兩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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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 Q9 G' f1 ?　　易君如拉住崔凝，「典書是不是和佐令鬧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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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l! z1 J, t( Y　　「我們像鬧彆扭嗎？」。崔凝反問。

　　「走吧，各位素餐的日子一去不返了。」盧仁劍撫了撫本就十分整齊的衣襟，跟著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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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3 a8 k# ?0 V, y　　四個人聚在案前。

+ l8 r8 M5 t0 _  l& r: [$ @. d　　魏潛道，「我們現在主要負責司言靈案，但是我認為，目前一處負責的碎屍案和刑部負責的滅門案有某種聯繫。」

* N$ b0 E. _4 g; f　　他在紙上寫下一些人的名字：司言靈、凌薇、凌菱、仲楚生、陳長壽、袁飛塵、張微上官卯、姬玉劫、四具無名女屍、左凜、魏大。

7 h; V0 S% I6 t& S! m! Q　　「碎屍案的嫌疑人有陳長壽、袁飛塵、張微上官卯、姬玉劫。陳長壽已死。他這條線索由我來查，易副佐負責去調查清楚這些人，向一處打聽也罷，自己去查也罷。三日之內我要結果。另外。派人盯住河西賭坊。」

! I3 {- ~6 c9 a0 t  W. l7 t7 S　　「三日！」易君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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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5 y# A/ A  |; T/ ~/ K　　魏潛不理會他。繼續道，「盧副佐負責弄清楚其餘四俱無名女屍的身份，另外查明凌薇、凌菱的情況。這兩個人是被冒名，或僅僅是司氏姐妹化名，查到關於她們的詳細情況。女屍身份五日之後給我答案，凌氏姐妹的消息半個月後告訴我。若有疑問，現在可以問我。」

　　「時間是否太緊？」易君如連忙問道。

　　魏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只要想想，你是家中獨子，上有父母需要供養，下面還有三個不成器的兒子要花大價錢在白鶴書院掛名讀書，另有個待嫁的女兒，還有個愛慕虛榮的妻子，可若不是她一直拿嫁妝貼補，你們家日子早已經過不下去，若是失去了這俸祿微薄的官職，你妻子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到時如何供養父母，如何面對兒女，如何自處？想明白這些問題，你就會明白，三天的時間很充裕。」

2 A+ `6 x( d; w1 l! m　　易君如長大嘴巴，滿面震驚。

1 I5 J: v5 T; R" J7 |& S1 Z　　盧仁劍本來也想說時間不充裕，但聽過這番話之後，立刻識相的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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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二位想明白的話，不如問一點該問的東西。」魏潛淡淡道。

1 N5 x0 C+ d: ~6 j: @0 l0 ~　　崔凝縮著腦袋裝鵪鶉，生怕自己被魏潛注意到，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搬出來數一遍。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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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盧仁劍開口問，「我們都是查一些小線索，但是我想知道整個案情，以便更有針對性的查。」

% f9 A) R$ k! O- A0 x* ^8 A　　「崔典書。」魏潛道。

8 m# I& _! N1 c, s. d: Y　　「哦。」崔凝把近日整理出來的東西遞給兩人看。

　　待他們看完之後，她才道，「司言靈死後不久，司氏便被滅門了，時隔十餘年，又出現了碎屍案。一切的起始點便是司言靈之死，佐令認為這三個案子的中心點便在於此，而司言靈案的重點並不是離奇死亡，而是他交給左凜的一匣密函，其中有朝廷裡諸多高官的把柄，因事情牽連甚廣，因此這些密函立即被呈給了聖上。」

! B% `0 H) x% s3 `# U2 }　　魏潛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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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被他看的心頭一跳，他表情沒多大變化，但崔凝似乎看到了他想說的話——騙子。

8 M% E, Q$ Y2 ^& D( O1 D, h" [　　好吧，實際上沒有「立即」呈上去。

　　崔凝乾咳了兩聲，繼續道，「前日交出密函的左大人被人暗殺，幸而左大人早有防備，兇手沒有得手，佐令大人懷疑是那些被司言靈掌握把柄的官員所為，或許這也是導致司言靈死亡、司氏滅門的原因。另外陳長壽身上有一些秘密，寧死不肯招出，我們查到他生前與河西賭坊的魏大有一些不明交集，但尚不知查明這個秘密對案件進展是否有幫助。至於兩位副佐要負責查的線索，我想主要是排除不相關的人，查清楚相關之人。現在可疑之人太多，妨礙捋清楚整個案件。我想一處的李佐令已經查了這麼多天，應該有所收穫，易副佐不妨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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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群腹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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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A) g6 ]2 I5 t, l- z　　魏潛把手下都支使了，自己留在官署翻閱堆積如山的資料和卷宗。

9 g, t( w3 n9 b( n6 C1 a7 i5 a　　崔凝萬分煎熬，心裡經過一番艱苦鬥爭，覺得懷著愧疚之心面對還不如伸頭一刀，「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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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抬頭看著她不語。

　　崔凝被他黝黑的眼眸看得更心虛，垂著腦袋，解釋道，「昨天無意看見你的匣子放在櫃底，就拿出來看了一眼，看到左僕射那張密函，就在想四百擔糧是多少呢？軍隊難道沒有人發現少這麼多糧食嗎？後來感覺有疑點。」

　　「得多無意才能知道我把東西藏在哪裡？要多無意才能避開所有人拿到那封密函？」魏潛皺起眉頭，「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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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1 i& M3 B- y' r　　崔凝眼睛一閉，「我偷了密函！」

( d3 a4 o3 {* g; m　　「這封？」他道。

2 b) @4 ^. ]) w, z; _　　崔凝怔了一下，睜眼看過去，正見他只見夾著那封密函，驚得舌頭都僵了，「為、為啥在、在、在你手裡！」

　　「你猜。」魏潛表情並沒有因為她主動承認而變得更好。

2 h/ X4 I6 Z1 B3 q% q2 l　　「五哥。」崔凝苦著臉，「我錯了，可是時光倒回，我還是會偷。萬一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我也肯定會偷。」

　　魏潛將信塞入袖中，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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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X3 A! F; q# {. M: j　　兩人相距不到一尺，崔凝清楚的看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聽見他沉穩冷靜的聲音道，「我魏長淵，這輩子不會留下這種把柄。」

　　崔凝縮起腦袋瞅著他，聞言忙不迭的點頭。

# V+ T* V8 S$ F　　「走吧。」魏潛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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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y8 n" k( `  D　　崔凝說出實情之後仍因他怒氣未消而惴惴，但這種感覺比心虛要好一萬倍，「去哪兒？」

$ l4 s1 z9 F9 I  a! i　　魏潛未答話。

' i: }# t; \) C2 G0 a# g* R　　崔凝帶上紙筆跟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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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8 M8 X5 Y- P$ v　　兩人乘車到尚書省找到了符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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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t4 L: A. y4 C; g( _　　「左僕射，可否說幾句私事？」魏潛問。

　　符危頓了一下。「跟我來。」

/ u$ x4 k' R- M% A　　三人到了尚書省中一個隱蔽之處，魏潛讓崔凝去門口把風，直接對符危說明來意，沒有半句鋪墊，「左僕射在任河北參軍之時曾經做過何事，想必不需要晚輩提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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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危知道事情到了監察司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便不遮遮掩掩。直接問他。「出了何事？」

! _# Y$ N; }* c& o　　「我手上有滿朝幾十位大臣皆有把柄，包括您。這些東西都是司言靈留下，我只想知道這些東西的來處。」魏潛道。

) v" D5 m. g. L1 t, x5 r0 G　　符危這輩子做過的暗中勾當數不勝數。隨便扯出來幾件都夠喝一壺，但他一生謹慎，尤其一些不得了的大事，都處理的乾乾淨淨。若是有把柄落下，多半也是早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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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1 I' g& Y3 m) K　　魏潛道。「您也是看著我長大，哪怕您說了線索，我亦會將東西交上去，不過作為回報。我會告訴您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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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符危的老謀深算，只要提早有了準備，肯定能有辦法將此事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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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C7 M% ~　　「你相信老夫？」符危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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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p9 e6 b4 e$ U( m4 B) R/ S　　崔凝聽見裡面的對話。符危臨危不亂、輕鬆悠閒的樣子總算讓她明白符遠那份清風朗月、淡定從容是從何處而來。

　　「只是賭一次。」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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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e7 b1 Y7 h9 J' v* y2 ]2 F- X　　魏潛並不是一個好賭的人，若是入了賭局。那麼一定是有九成的把握能贏。

5 }  C: m) w/ x& S; ?　　符危道，「收集這些東西若不是想扳倒我們，就是想以此要挾，不管哪一種，盡可拿出來對付老夫，老夫不懼，此乃官場沉浮常有之事。不過老夫並不認識司言靈，也從不知道他手裡有我什麼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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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沒有人威脅過您？」魏潛掏出一張紙遞給符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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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危看罷，笑道，「此信非是老夫私扣軍餉，與我通信的商賈叫竇許，乃是突厥密探，已經收集許多消息，我們的密探傳來消息，突厥已然依照竇許的消息制定了作戰計劃。本來突厥對大唐將有一場惡戰，但我與大將軍商議之下使了一招反間計，除掉竇許，更令突厥方面以為他是我朝密探。」

2 }. r& F2 b% s/ ]0 Y* L* ]　　竇許提供的真實消息，在突厥眼裡就全部成了陷阱，從而避免了一場大唐不能承受的戰爭。

! S, W& |. K7 M　　「那竇許著實是個人才，若依照他的計劃行事，即便我們事先得知消息，勝負之數仍難說。」符危倒是挺懷念那樣的對手，過招驚險刺激，步步驚心，獲得勝利時才是真正爽快，就算收拾一百個臭棋簍子也絲毫找不到那種感覺。

　　「多謝左僕射百忙之中抽空告知此事。」魏潛拱手，「晚輩這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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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1 \9 f2 v4 g0 L! O　　崔凝心中高興，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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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魏潛出了尚書省，尋了個四下無人的機會，她道，「我就說嘛，能教出符大哥那樣正人君子的人，怎麼可能做壞事呢！」

　　在這場反間計中，符危無疑是最大的贏家，他可以明目張的兩頭吃，到頭來還能賺個大義的名頭，成為阻止一場戰爭的大功臣，他就是這麼步步為營、算無遺漏的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 L( t! K4 h! {; y　　魏潛知道，但他沒有去查證過，他也不會對崔凝說一些沒有證據的事情，所以聽崔凝這麼說，他只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五哥，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崔凝道，「我回頭歃血發誓，以後都不會再瞞著你幹壞事。」

　　崔凝本來一直客氣一句，以為魏潛也不會當真，他卻出乎意料的道，「好。我幫你準備貢品、香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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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5 ^* H, {+ X7 @( s# C: I　　「不用這麼隆重吧？」崔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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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睨了她一眼，「你現在收回來得及，我可以當做沒聽見。」

　　「哪能，五哥定個日子，我絕不會食言。」崔凝拍著胸脯道。

　　「乖。」魏潛彎起嘴角，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今日先回家休息去吧，我下午有私事，你不必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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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見他終於露出笑臉，滿心高興的答應，直接回家去了。

　　進門的時候正遇見崔況下學回來，樂顛顛的打了招呼，並與他說了今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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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V, V: w" r  V　　崔況背著手嘆息，看著崔凝，滿臉都是「爛泥糊不上牆」的表情，「我的姐，你可長點腦子吧。」

　　「何出此言？」崔凝道。

& V' q; p& O. G4 C　　「算了，你還是離魏長淵遠點！」崔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就你這腦子，連他一根頭髮絲都玩不過！你以為他一點都想不明白，然後就直接把信交出去了？他連幾百本書稍稍動了一點都能看出來，難道會粗心到看不出來你動了密函？他心細如髮，辦事向來牢靠，怎麼會粗心到不去確認密函就直接交給監察令？他能辨人心，如何猜不到你一定會去偷信？他是故意讓你偷的，我的姐！我看你樂成這樣，真是痛心。」

　　崔凝直接懵了，緩了緩，心裡不得不承認崔況說的有道理，她是關心則亂，可是他既然明白信的內容不會讓符家遭大難，為什麼還故意讓她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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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祖父把信丟回去讓他自嘗惡果。」崔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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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群腹黑(2)

　　「你們這些人，真會玩！」崔凝就覺得自己不過是一糾結的功夫，人家都已經過了這麼些招了！

　　崔況瞅著她，「你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下次做事能不能三思後行？」

　　「別說三思了，我就三十思也沒有用！」崔凝哼哼道，「不過我明白一點就行了，五哥不會故意害我！」

　　她也不是完全不計後果的偷信，至少她清楚魏潛不會故意設計把她丟出去做替罪羊。

　　「啊！」崔凝腳步一頓，「慘了。」

　　「又幹了什麼蠢事？」崔況被她一驚一喳的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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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y( q4 i* d" o　　「五哥肯定對我很失望。」崔凝突然明白魏潛為什麼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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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E% F6 }& r( a0 V) D　　魏潛想刻意藏起某樣東西，一般人找不到。如果他確定那封密函萬分重要，絕對不會給崔凝任何機會惹禍上身。

2 A" w2 K) @  `* v% [　　崔凝從魏潛和符危的對話中得知，他事先確實不知道這封信是符危用反間計時留下的東西，但他清楚這一份東西不會使符家毀於一旦，然而崔凝並不知道。在她以為這信足以毀掉符家時，毫不猶豫的選擇保護符遠，她沒有考慮過如果一旦事發，魏潛要擔多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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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7 O9 ^7 h3 x　　在魏潛看來，崔凝是在符遠和他之間做了選擇，但其實崔凝認為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洩露，根本不存在選擇問題。

　　崔凝一把拽住崔況，「小弟，你說五哥為何給故意給我機會偷信？是考驗我嗎？」

  S+ t5 i  @5 n" |　　「我怎麼知道他想些什麼？不過我能確定的是，估摸這會兒他正在被監察令訓斥呢。」崔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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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u& K0 L; ]3 ~　　崔凝不解道，「既然不是罪證，為什麼還要交上去？」

  T1 c/ F& C0 U6 z) S9 `4 z0 `# [　　「你第一天認識他嗎？」崔況翻了個白眼，「走吧，事已成定局，多想無益。」

　　魏潛的聰明從來都不用在這些事情上，一切秉公辦理，不徇私不枉法。

　　不過這一次他還是徇私了一回，對監察令說自己一時衝動留下了這封密函，沒有提起崔凝。

　　滿長安都知道魏潛和符遠的關係，所以他這樣說，誰都沒有懷疑。

( U9 }% n- b% X4 L4 f$ t$ d　　第二天崔凝頂著兩個黑眼圈到官署，看見魏潛如往常一樣坐在位置上喝茶，心裡就萬分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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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0 N$ d0 c, V+ {( B/ _　　屋裡沒有別人，她道，「五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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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t' a2 ^* E- ?　　「早。」魏潛看了他一眼，「沒睡好？」

! q/ r( b- }. D: Q* s/ t  b$ p1 U. o) `　　「五哥猜到我會偷信了，為什麼不把信藏起來？那樣可以避免被監察令訓斥了。」崔凝一定要問清楚，不然以後都睡不著。

　　「訓斥幾句而已。」魏潛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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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吱唔了半晌，又問，「五哥，我本來想，只要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件事情就絕對不會洩露出去，誰也不知道裡面有這一封信……我沒有想過連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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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a- U7 x2 I4 {2 s# u　　「那你顯然還不太了解我。」魏潛看著她道，「但凡我能看見的，就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此，你若還堅持跟著我辦案，日後不可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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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K, q; O6 n  m6 u8 @　　崔凝沉默一息，道，「我知道了。」

　　魏潛這是在用事實告訴她，他的原則和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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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2 h8 g$ h5 L7 Y　　「明日起，你就是監察四處的監察副佐使，歸易副佐管。」魏潛道。

+ A& |6 n! d; N) s. `) p　　監察副佐使比典書官品要高一級，她偷了書信不但沒有受罰還陞官了？崔凝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她可以獨立的去做一些事情了，難過的是，她與魏潛的關係似乎有了點微妙的疏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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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君如一個早上都忙的腳不沾地，午飯之後才知道自己手下多了個人，便將收集來的所有消息都交給她，「整理一下再給我。」

8 C4 |5 G4 q( Z　　「好。」崔凝閒了一上午，渾身都難受，接了活之後就開始埋頭認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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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R0 g2 B# @1 x9 R/ j, D　　投入案情之中，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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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Q: W/ I& |　　碎屍案的嫌疑人陳長壽已死，根據陳長壽的證詞確定了謀殺的時間，袁飛塵和張巍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現在有嫌疑的人就只剩上官卯和姬玉劫，上官卯說自己當晚喝了點久，很早就睡了，而姬玉劫也說早早睡下，然而都沒有人能夠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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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A9 e/ p# k( x2 b- W　　在觀星台中，另外四具無名女屍其中一具確定身份，因為她是渾天監唯一一個斷了兩指的女生徒，袁飛塵辨認出其身份，她名叫凌毓，三年半以前進入司天監，除了斷指之外，她還有一頭令人印象深刻的白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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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情查到這裡，幾乎可以肯定凌氏的真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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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H2 G* e& a　　只是她們一個個死在渾天監，卻仍舊前仆後繼，如飛蛾撲火一般，究竟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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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M" s3 p3 }3 g; L　　查清楚她們的目的，便能夠知道兇手動機。

　　崔凝把零碎的消息整理好交給易君如。

　　易君如看了一遍，讚許道，「怪不得佐令喜歡帶你出去，很好。」

　　易君如原以為魏潛是想紅袖添香，確實沒想到崔凝小小年紀條理清晰，將他交代的事情完成的極好，不過他可不敢使喚她出去跑腿！想了想，道，「你下午去左府探望一下吧，與左大人聊聊，看看是否還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好！」崔凝接了命令，便收拾一下找車去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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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2 B$ K& G' u5 J9 W" w2 ]" C　　最近監察司為查這三個案子，一處和四處都放下了手裡其他的活，車馬根本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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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去了一趟馬廄，發現僅有的兩輛馬車都不在，只剩下一頭騾子，她也不會騎，只好問清楚最近的雇車的地點，自己出去雇車，畢竟左府距離官署的距離不近。

　　雇好的馬車必須要去東市，走過去也得花不少時間，所以崔凝在朱雀街上慢悠悠的走著，看見有往南邊去的車就問一聲，好歹是搭上了一個送酒的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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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 M7 b/ L! d/ D4 j　　送酒的老漢見崔凝小小年紀穿著官服挺有意思，便與她說話，「女大人多大年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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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F+ ]& P7 F% O: A1 U; \　　「快十三了。」崔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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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l3 D" b& N　　老漢驚訝道，「哎呦！那可真是不得了，這麼點歲數就當官了。」

　　這是走後門吶，哪有什麼不得了，崔凝不好意思的笑笑，轉移話題，「您老送酒去哪兒呢？」

　　「好幾個坊間館子都用我們家酒坊的酒，我這沿著這條路送，也到女大人要去的晉昌坊。」老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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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_- c3 F7 p* r, ^: k3 p/ z　　「您每天都送酒嗎？」崔凝問。

. z( v* [0 K4 g' j9 h　　老漢笑道，「每天都送，不過都是送不同的地方，昨天送去西市，今日巧了送這條路。」

　　崔凝道，「那您肯定認識不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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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姬玉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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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都是我認得他們，他們不認得我。」老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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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a4 P# v- G" T　　崔凝隨口問道，「那您會送酒去大安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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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少。咱家酒好，價錢也貴，大安坊那邊好一兩個月才要一壇，不值當專程送。」老漢指著前面不遠處的酒樓，「我去卸幾壇酒，女大人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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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0 R; \9 ~$ i  g: x% x% p! D　　「好。」崔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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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酒樓比不上朱雀街上的那些，但與東市的酒樓也差不多了。

　　老漢把車停到後門，酒樓掌櫃親自帶人過來卸酒，見崔凝站在車旁，便同老漢開玩笑道，「喲，陸伯，這一車是你們掌櫃壓箱底的好貨啊？還得請位女大人押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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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伯道，「那您看著多給點？」
　
　　「那還用說。」酒樓掌櫃塞了一小串錢給陸伯，「拿去給你孫子買糖。」

8 D/ J2 C6 J: L# g　　「那就多謝了。」陸伯笑呵呵的收了錢，站在一旁看著小二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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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 o: }" I  p　　崔凝百無聊賴，在附近轉悠，走到巷口時正見一個人進來，那人穿著一身黑褐色的寬袖，斗篷將頭罩的嚴嚴實實，越發顯得那張臉蒼白，儘管眉眼生的不錯，卻沒有絲毫生氣，如鬼一般。

' |: C: k6 e, {* U5 }　　路被馬車堵了一半，崔凝側開身子給他讓路。

7 P- G- T$ J; c+ r+ R8 s7 r  X　　「女大人，可以走了。」陸伯招呼她。
' s- X* J7 a8 u3 I( D% F  H
1 v+ Z; @& e1 n6 g9 f4 W7 {  G2 X+ H　　崔凝爬上車，小聲問道，「老伯，您以前見過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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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N% M2 Z$ p; T　　陸伯回頭看了一眼，「以前沒見過，最近這兩個月見過一回，可能是新搬來的住戶吧。」

　　崔凝便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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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O+ ]: m- S& ]! b　　車上所剩的酒不多了，陸伯告訴崔凝。剩下的全部都是送到晉昌坊，中途不會耽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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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騾子拉的平車顯然不如馬車快，儘管沒有再停下卸酒，崔凝還是花了挺長時間才到左府。

# m# m/ D! d" g　　左凜沒有傷到要害，若是年輕人很快就能復原，但他年紀太大，不如年輕人壯士。傷勢顯得十分兇險。兩天一直高燒不退，已經陷入昏迷，也不知能不能熬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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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4 b. G8 M" V* `　　崔凝過去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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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P( r7 c5 I　　出來時。管家道，「我令人送送崔典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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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t/ Y1 y# S% e7 P: z6 F　　「我還不能走，我的任務是守著左大人，直到他傷癒為止。你不會介意我留在府裡吧？」崔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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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B( N" U2 A5 q　　管家道。「自然不會，不過我還有事要忙。不能陪崔典書，我找個人來帶您去廳中坐吧。」

. }' k7 a: C5 m' v: ]　　「最好找個侍女。」崔凝補充道，「哦，對了。我現在是監察佐使。」

" R( {8 v9 w+ }1 P　　「恭喜大人高升。」管家拱手。

　　崔凝訕訕一笑，從九品升到八品，算是哪門子高升啊。

& T6 j5 P- ~7 B0 i+ M# s　　管家令人去喚了一個侍女過來。然後便去處理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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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來的侍女叫夏草，看上去年紀不算太大。但顯得老氣嚴肅，「見過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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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q+ z" J　　「不需多禮。」崔凝找了位置坐下，「你也坐吧，我閒得慌，想找人說說話，可能要聊好久。」

　　夏草道，「大人直管說，奴婢站著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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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也不勉強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起了話頭，「我來了幾回，怎麼不見你們家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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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知道左老夫人亡故，左凜多少也得有個把子女吧。

2 e9 \& _. v/ t% p3 R6 o2 S　　夏草道，「幾位郎君都在外謀生，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2 K! Q! B/ k3 S! ?/ n　　崔凝又問，「你們家郎君在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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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知道問這些幹什麼，反正閒的無聊，就拉著夏草把符家裡裡外外問了個遍。快到傍晚時，便坐左府的馬車回到官署。

　　魏潛不在，易君如穿著便裝，滿頭大汗的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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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l& ]0 \1 A+ }　　「您這是幹什麼去了？累成這樣？」崔凝倒了杯水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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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O7 X' N  W　　易君如有些詫異她的平易近人，他還以為世家女都是眼高於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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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 H. K! \2 C3 i1 ?4 e　　他接了水，牛飲一通之後，怨氣衝天的道，「人手不夠用，我只能親自跟蹤姬玉劫，這小娘跟鬼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就衝這點，我覺得她是兇手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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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李佐令他們在負責一處嗎？他們查了這麼久，應該有進展吧？」崔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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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K0 _9 y) M　　易君如滿是橫肉的臉皺作一團，「他們小氣的很，生怕咱們先破案搶頭功，求爺爺告奶奶才透一點東西。」

　　「您也不能怨人手不夠，我現成一個大活人，您給丟去左府喝茶。」崔凝在左府喝了一肚子茶水，回來在馬車裡又晃蕩，胃裡難受的很，「明日我去跟蹤姬玉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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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君如思慮片刻，並未直接拒絕，「你這小個頭，跟不上她。」

　　崔凝扁嘴道，「您可是小瞧人了，我跑的比馬兒也不慢。」

　　崔凝有點輕功的底子，哪怕這些年沒有人教導，她的功夫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境，但跑步的速度不是一般快。

) G. L2 m' u! p- b" T' l　　易君如見她堅持，便也就不攔著，「那也行，你明兒就跟姬玉劫，不過她可能是碎屍案的兇手，你千萬要小心，覺著有危險就不要逞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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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A6 m* N" E  w* u) y　　「噯！」崔凝響亮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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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君如又道，「我看兇手不止一個人。」

　　「我覺著五哥推測的八九不離十了，那一匣子裝著不少人的把柄，那些人肯定是為了奪回信函。原來五哥找出兩個最可疑的人，如今已經排除一個，就剩一個黃大人。」崔凝說著，又想到一些說不通的事情，「如果黃大人是兇手，為了奪回密函，那關陳氏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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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i8 i+ Q7 n- @: r　　碎屍案最開始就是司氏女以死鳴冤，狀告陳氏為謀害司氏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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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5 W5 f% I% Z; F& q3 C) n: D　　「會不會是這樣，黃大人和陳長壽是同謀，那個凌薇發現發現姐姐被陳長壽所殺，就以為一切都是陳氏所為？」易君如道。

　　崔凝搖頭，「那司氏姐妹進監察司到底是為什麼？如果是，她們肯定是查到了什麼，所以才被滅口，可我總覺得哪裡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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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為那幾具屍體死亡時間相隔太久了吧。」盧仁劍走進來，臉上有一點汗，但是頭髮衣著仍舊一絲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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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兇手為了密函，那就是這十餘年裡從未放棄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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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這點，感覺好多線索都連接不上。」崔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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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0 A8 f  f' @) M　　司氏姐妹進渾天監的真實目的一直沒有確定，兇手殺司氏姐妹的原因也不知道，而陳氏究竟是被牽連，還是兇手之一，亦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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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2 T! y; M* x) W! ^　　崔凝覺得，魏潛是想用排除法。他最近一直在全力追查陳長壽隱瞞的事情，她也相信水落石出之後，肯定對案情幫助很大。如果陳氏牽涉其中，就有了一個突破口，如果陳氏只是被牽連，那之前的推測就能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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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姬玉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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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o# R1 `* g5 x4 b　　次日，天色微亮。

0 z  Q3 y1 n; o: w' D) W　　崔凝早早去了官署一趟，而後便去跟蹤姬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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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之後她發現自己又被安排了一個閒差。

　　姬玉劫今日當值，整整一天都待在官署裡，快到晚飯時，便有一名監察使過來接替了崔凝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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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早就料到了，易君如肯定怕萬一出了什麼事會得罪崔家，不可能給她安排危險任務。她與監察使交接之後並未離開，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脫掉官服，早上出門之前她在裡面穿了方便行動的常服。

. N& b& d$ r6 {6 v2 W% Q& H　　崔凝在官署外面不遠處的茶樓裡找了個視角比較好的地方，順便吃點東西。

　　茶樓裡到處都在談論長安發生的案子。

　　渾天監的事被朝廷刻意保密，坊間並不知情，而另一外一樁關於長安城風頭正盛的謝颺，隔了這麼久，輿論也沒有減弱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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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 g8 U% X2 w　　「那廚娘被關了這麼久，聽說都奄奄一息了，還沒有招認，也是個硬骨頭。」坐在崔凝後面一桌的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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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接話，「廚娘要殺謝子清作甚？依我看連春藥都不是她放的，那謝子清就算是慾火焚身，要什麼樣的娘子沒有？偏要去沾染一個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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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話不能這麼說，聽說那廚娘年紀輕輕，頗有姿色！待謝子清吃了藥，她再存心勾引，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吧？」那人笑的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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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跟著笑了起來，「被謝子清佔了身子就能作謝家妾，真是好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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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P# b6 I( `8 G  E. A　　崔凝邊吃邊聽，差不多快吃好的時候，注意到姬玉劫騎馬經過，心裡一急。飛快衝下樓，連帳都沒有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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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1 q: M0 H　　長安城不許跑快馬，崔凝一路跑著跟上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就沒有再花時間去找馬，直接走道路兩旁柳樹後面的小道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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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玉劫中途停下，將馬拴在裁縫店門口的柳樹上，進了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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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r% `: h2 c　　崔凝扶著樹喘息，轉眼看見那個盯梢的監察使，估計他是怕姬玉劫耍花樣從後門逃走，於是也將馬栓在不遠處。跟著進了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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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l* ?2 U- ^6 Q1 U4 Q　　崔凝也走近門口，站在個隱蔽又不遮擋視線的地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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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店的生意似乎不錯，進進出出不少人。崔凝一心想要做好事情，並未因為監察使跟進去而有絲毫懈怠。

　　也不過須臾時間，有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在侍女的陪伴下走了出來。

8 `) q" {9 F( g) c　　起初崔凝沒有在意，但是待那婦人經過她前面的時候，她聽到了姬玉劫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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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今日聽了一整天，姬玉劫的腳步輕而有力。是練過武功的人。崔凝其實也不太能夠確定。畢竟人和人的腳步聲差別不是特別大，但她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悄悄跟了上去。

' R9 F/ C$ D$ o$ \3 Q) a/ m　　主僕兩人上了馬車，崔凝這回不敢跟的太近。她們在隱蔽的地方而她在外面，這就相當於敵暗我明，她看不到對方動作。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往外看。不過，她也有點優勢，坐在馬車裡視線一定會有死角，她就尋了個自認為安全的角度大大方方的跟著。

! g* I0 n8 L; k5 ~+ p7 `　　馬車在一個巷口停下。

　　兩人下車徒步往裡面走。

3 r! ?0 v/ E: x% V　　崔凝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巷口地方是個酒樓，正是昨日搭車時經過的那個。

, t4 z2 Q3 m5 N: v+ ]! X- l$ }　　那邊的巷子比較窄，停一輛平車之後餘下的地方還不足兩個人並肩通過，她們沒有把馬車駛入，很有可能是因為裡面道路更窄，沒有可供馬車掉頭的地方，那她就不好近距離的跟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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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3 `' w" N, E. B/ }' Y　　崔凝仰頭看了一眼三層酒樓，眼睛微亮，低頭快步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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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堂坐還是雅間？」小二熱情的迎上來。

　　崔凝從袖中摸出錢丟給他，「三樓哪個地方能看見後面巷子？」

　　哪怕這是在長安，除了大明宮內的建築之外，別處三層以上的樓並太不多見，像這種到處都是窄巷的坊中估計更是沒有，這就意味著如果選了恰當的位置，酒樓的三樓能夠看見巷中的情形，甚至可以看見後面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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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東邊的雅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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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話沒說完，崔凝就飛快跑上三樓，把小二遠遠甩撇在後頭，「客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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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內聲音嘈雜，崔凝一心撲在跟蹤上面，根本沒有注意他說了什麼，直接跑到最東面的雅間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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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R; y& f: M( h　　屋裡原本還有點吵嚷，但被崔凝的闖入打斷。

' H. Y3 j% D0 _  j　　「姑娘是？」有人問她。

　　這是三間並一間的大屋，席間坐了十幾個人，崔凝第一眼就看見了容華懾人的謝颺。

, [( S5 ~4 ^) S/ Y4 E6 U　　她看了他一眼，板著一張小臉從懷裡掏出令牌，「查案。」

　　眾人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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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淡定的大步走到窗子邊，打開一條縫隙朝巷子中看去。

　　原本她有點尷尬，但是看見姬玉劫進了一個院子之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那邊去了，滿腦子都在想怎樣能接近那裡聽牆角。

: _! W+ f( G7 X3 G　　崔凝看著那邊的屋舍和道路，找到幾個可行的辦法，立即轉身出去。

　　跑到門口的時候發現滿屋子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看她，便乾咳了一聲，道了一句「多有得罪」，伸手把門帶上，急匆匆下樓。

5 Y# N& u( u" }. ]" s8 K$ ^　　崔凝剛才在樓上看見姬玉劫已經進了屋，就放心大膽的一路到院子外，擠進兩個宅子院牆中間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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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Z6 @) |% o" x1 g( F　　起初她認為自己的聽力很好，在這裡應該能聽見她們說話，可惜跑到地方才發現只能隱約聽見一點點聲音。她心裡貓抓似的，便用了之前在心裡擬定好的第二個計劃，找了靠近屋牆的地方輕鬆爬上了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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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的是，酒樓裡一群人站在窗邊圍觀了她爬牆頭的神姿。

　　「子清，你認識她？」一名年輕郎君饒有興緻的問。

% W/ b; p- g2 s" F) {　　何止是認識，還議過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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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G2 r; N8 j9 n　　謝颺本以為她上次掀翻屏風已經是極限了，誰想這回還親眼目睹了更震撼的畫面，不過……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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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Q' ^7 j, K2 f9 C1 k% K+ O! E- n　　那邊，崔凝努力把臉貼在牆上，用力到把最近剛剛養出嬰兒肥的臉頰都擠變形了，簡直恨不能把頭鑽過牆去。

　　這石土造的屋子顯然比木頭的要隔音的多，儘管她聽力敏銳，也只隱約聽一些。

　　有個低沉的男聲道，「您不該來。」

　　而姬玉劫聲音很小，影影嗡嗡的聽著她說「我不能……」、「你走吧」之類的字眼。

　　隔了一會，姬玉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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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待了一會，見天色不早，怕家裡人擔心，也只好離開。

  N/ w1 s3 m) \　　她滿腹疑惑，邊想邊走到巷口，驀地聽見一個好聽的男聲道，「查完了？」

8 t3 W( A; X* X/ ^( H# r. c　　崔凝嚇了一跳，猛的轉身看過去，並沒有人，只瞧見酒樓的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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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p" v3 G4 u　　她推開門，伸頭往裡面瞅了瞅，見謝颺斜倚著牆站在酒樓後門內側，垂眼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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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碎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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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X! P! P" m" u　　崔凝走進來，笑瞇瞇的打招呼，「表哥，宴席結束啦？」

　　謝颺未答話，抬手指了指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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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9 N! ~7 S# E5 a- ]8 l　　崔凝愣了一下，忙掏出帕子擦拭，「剛剛忘記了。」

: B' A6 O5 p$ n$ `　　謝颺從她手裡接過帕子，低頭把她把那些殘留的地方都擦乾淨。

　　暮色初降，周圍暖融融的燈火照在謝颺俊朗的臉上，他專註而寧靜的模樣映在崔凝眼中，讓她有些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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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7 S# n8 X: v1 Z6 S! H3 b　　「我、我、我、我自己來！」崔凝緊張的一把抓過帕子在臉上一通抹，把小臉搓的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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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h2 @: e$ E5 M, \　　謝颺笑起來，「天色不早了，趕快回家。」

　　「哦，那我走了。」崔凝轉身，不料被他一把拽住後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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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W( b. [* ]　　「我讓人送你。」謝颺道。

9 X- t" h$ d5 q$ @, g. N　　崔凝正覺得腿酸，便順從的道，「多謝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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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颺令小廝去把馬車停到店門口，崔凝跟著他從後巷繞過去。

　　「表哥，你……最近還好吧？」謝颺對她不賴，她也投桃報李，關心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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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u( |. i2 R+ `. o6 K/ L　　「無事。」謝颺回答的簡潔明了。

- e" F; }( |- e% Z/ b& F7 D9 N　　崔凝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我頭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特別嚴肅，怪嚇人的，現在覺得你人挺好。」

　　謝颺揚起嘴角，「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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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M- Q$ z+ j2 o1 A" q) I　　「嗯。」崔凝使勁點頭，頭一次見他，覺得俊則俊矣，卻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通身的威嚴令她想逃跑。

　　她很確定，這並不是自己感覺上的變化，而是謝颺在變。

　　兩人走出巷子時，馬車早已在等候。

# m4 J' t) |  R5 Q　　崔凝上了車，忽又想起一件事情，探頭出來道。「表哥，你也早點回家，說不定是有人想害你，你可不能給兇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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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5 ?8 \4 }6 W: A3 m2 {# @$ U　　謝颺笑道，「知道了。」

" W& N! r. ^1 I8 i& N: E6 o　　長街上燈如白晝，崔凝瞧著他的臉，由衷讚美了一句，「表哥，你長得真是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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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a$ D, P( H/ V+ M$ M6 v( K+ @　　崔凝不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了，然而也只是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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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颺從小到大。從未被人拒絕過，因此崔凝拒婚的事情讓他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倒不是有多介意。只是很好奇她為什麼會拒絕，拋去他這個人不說，他的出身與她也正相配，看上去各方面都正好的婚事，她覺得哪裡有瑕疵呢？

$ Z8 q# b' ?# T  r2 t　　「嗯。」謝颺沒有問她，只是認真的告訴她。「我知道。」

- y& A' t6 d' k5 o3 C　　崔凝嘿嘿一笑。揮揮手，「表哥。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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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颺點頭，目送馬車離開才回到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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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連續跑了一個多時辰。覺得又累又熱，便將窗子打開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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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涼爽，瞬間將疲憊驅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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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在車窗邊往外看街上的人和景。心裡猜著姬玉劫見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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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h: w# G1 B　　昨日她搭車停在酒樓附近的時候看見一個裝束奇怪的人，送酒的陸伯說以前沒有見過他，可能是最近才搬過來的住戶。崔凝覺得，姬玉劫偷偷會面的人八成就是他，這也能解釋通一件事情——那個地方根本不利於隱蔽，並非是密會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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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9 S, _) ~　　大概是案發之後他怕被查到，臨時換了個藏身之處，匆促之間選不到更好的地方。

　　快要到家的時候，崔凝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個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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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3 I  Q- t2 S1 `1 m　　那巷口是曾經魏潛送她生辰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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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 H4 d' p4 Z　　崔凝抹了抹手腕上的小兔子，對車夫道，「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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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何事？」車夫問。

  I1 ~/ A+ v5 J& }8 W6 z+ l) ~　　崔凝下車，「我遇見個熟人，你等我一下。」

　　車夫也管不了她，只能囑咐一句，「娘子快去快回啊。」

　　崔凝一溜跑到那個巷口，卻沒有看見人。她環顧一圈，遠遠看見了魏潛騎馬正往南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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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崔凝喊了一聲，拔腿追上去，見他恍若未聞，又喊了一聲，「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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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翻身下馬，回頭看她。

% f6 q: d+ b! u  R( u　　「五哥，你在這裡等我呀！」崔凝歡喜道。

  J4 a# j: m1 S8 z7 U1 o3 G　　這裡是崔凝回家的必經之地，卻不是魏潛必須經過的地方，況且就算他經過，站在一個死巷的巷口做什麼？是以崔凝認為，他是在等她。

　　魏潛想說不是，但看見她高興的樣子，便沒有故意說出讓她失望的話，「這麼晚才回來，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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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崔凝小聲道，「我說了你別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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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x3 s2 @; \$ D( o6 B! y　　魏潛嗯了一聲。

　　崔凝才道，「我跟蹤姬玉劫去了，發現她跟一個男人偷偷見面，我敢肯定不是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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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b9 Y! [3 \　　「嗯，你先回家吧，明日再同我說。我告訴崔大人，你留在官衙裡抄卷宗了。」魏潛面上還是沒有多少表情，但語氣柔和了許多。

　　「不行不行，得說清楚，那個地方是他們臨時找的，說不定明天就換了呢？」崔凝有心要表現一下，如何能等到明天？不得憋壞了！

3 m, j! h- {1 @9 E7 l- D  O　　「你聽到他們談論兇案了？」魏潛問。

! R6 s* C# c% |1 Y& }& l8 p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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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o( @* s9 I& ^& z　　魏潛道，「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姬玉劫與命案有關，她好歹是朝廷命官，不能因為她甩開監察司盯梢去與人私會就抓捕。你若沒有打草驚蛇，即使他們明天換了地方，跟緊姬玉劫就行了。」

1 G- f+ ^4 A9 t, `8 f0 N　　「我知道啊。」崔凝嘟囔道，「你就不能誇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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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W. t' n( K# I& h+ ~6 d. J　　魏潛抬手彈了她腦門一下，「私自跑去盯梢，我給你打掩護已經冒了很大風險，還想要誇獎？怎麼沒聽你謝一句？」

　　儘管他嘴上這麼說，但崔凝感覺到他的關心，抓了他的袖子，響亮的說了一句，「五哥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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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P- l$ R9 n. z  k　　「回去吧。」魏潛道。

/ z. B- W# M3 c2 c* a( Z　　崔凝感覺彷彿壓在心頭的大石一下子消失了，走路都忍不住蹦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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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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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0 H6 G9 O% ]& ^　　直到看不見她的馬車，他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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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a1 _! J4 k& I3 S8 h　　第二天一早。

　　崔凝一到監察司就聽見了消息，李佐令那邊查到殺害司氏姐妹的元兇。

　　出乎崔凝意料的是，兇手不是有所隱瞞的陳長壽，也不是偷偷與人私會的姬玉劫，而是渾天監推算局掌令上官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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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一派君子模樣，不聲不響的卻殺了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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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抓到他，是因為李佐令設了一個圈套，他令人放出口風，說在冰窖裡尋到了一物，是關於司氏的東西。上官卯不傻，肯定會懷疑這是個圈套，然而儘管如此，他還是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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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說明，他的確是因為想到司氏的某樣東西而殺人，而且已經想到快瘋了！

　　目前正指認他殺人的證據還不是很充足，但是落到了李佐令的手裡，距離招供不過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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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陰陽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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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8 r6 O" g( n& P( ?　　李佐令原名李，後自己改名李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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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b. E2 i6 ~　　昴是指二十八星宿中的白虎，出現在人間乃是凶煞之神下凡。

　　李昴雖沾了點李氏皇族的名頭，但命運絲毫未曾因此而改變。他的父親原是江南道一個縣令，犯事入獄，被判全家流放到嶺南。李的母親是在流放得路上發現有孕，算算時間，大概是流放前後，可是因李的母親有一半胡人血統，有著區別於平常女子的美貌，一路上被那些黑心的官差不知道染指過多少次，誰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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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昴的母親早已了無生念，只因一路上沒有機會自我了斷，待到了嶺南，她抱著氣息微弱的孩子，終究是不忍心任由其自生自滅，只好苟且偷生將他撫養起來。然而她卻因懷孕、分娩時條件艱苦而落下滿身的病，在李昴五歲的時候就過世了，死前曾領著他跪在夫君的前面苦苦哀求他照顧孩子，母親死後，父親照顧過他三年多，不幸的是，他的相貌越來越不像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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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Z2 h: }- g+ [; R　　最終李昴還是成了無人問津的孤兒。

# ^# ~4 X1 M6 g* a5 K0 L! h' a　　李昴懂事起就頂著「狗雜種」的名字，後來連父親都這麼喊他，沒有一個人關心他叫什麼。

* B% O, ?9 Q5 n; B2 U1 B　　他的母親曾說，他叫李，將來一定能長成巍巍大山一樣的男子，可是他歷經苦難生存下來之後，卻發現自己距離她的期盼已經很遠了，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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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q- u8 [- a　　崔凝聽易君如略略說了一下李昴的身世，不勝唏噓，心裡對他的印象一轉，由害怕變成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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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剛剛有這種念頭，便聽易君如又嘆。「這案情走向有點奇怪啊！理不清個頭緒，姬玉劫和陳長壽鬼鬼祟祟，嫌疑頗多，結果居然不是兇手，我看不是上官卯瘋了，八成是李佐令想搶頭功想瘋了。」

　　盧仁劍提醒道，「小心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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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沒有理會他們的八卦。起身看了崔凝一眼。「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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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君如沒瞧見他細微的動作，還以為是叫自己，便不情不願的道。「要不我還是去跟蹤姬玉劫吧，去獄中一定會被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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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先過去了啊。」崔凝現在是易君如的下屬，理應要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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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君如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去吧，好生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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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仁劍快笑瘋了，待兩人走出去，便忍不住取笑他道。「沒見過自作多情成這樣的！」

* a$ h4 a) c+ N0 R4 {7 o3 p　　「他又沒指名道姓，我怎麼知道說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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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E& Z6 \4 K# v8 s2 |　　「魏佐令一個人辦案就夠了，他身邊的隨從要幹的活就譬如磨墨。要是你，你願意一個肚大腰圓的胖子杵在案邊。還是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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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_5 s4 }5 S/ @3 q　　崔凝還沒有走遠，聽見這話，噗嗤笑出聲。

! M1 z. j4 Q' K4 k　　「笑什麼？」魏潛卻是什麼都沒有聽見。

　　崔凝心想，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腦子好使卻耳背，這分明離得不過五六丈。

　　不過裡頭說的是閒話，她便沒有學給他聽，轉而道，「如今碎屍案破了，那咱們還要不要跟蹤姬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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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派人去了。」魏潛邊走邊道，「長庚傳來消息，他在司氏老宅抓到一個女人，是司家倖存者，雖是瘋了，但還是問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崔凝頭一次親自全程接觸案子就遇上這麼個複雜棘手的，查來查去謎團越發多了，鬧得她滿腦子漿糊，乍聞這個消息，精神為之一振，「都問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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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把信遞給她，「回頭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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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這不是讓人乾著急嗎！眼看牢房不遠，崔凝只好收起信，嘴上道，「都瘋了，問出的話也不能信吧？」

　　魏潛道，「她是瘋又不是完全失憶，至於瘋子說出來的話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需憑自己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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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沒親眼見過瘋子，但她心底不由自主的便相信魏潛說什麼都是真的。

　　「魏佐令、崔佐使。」牢房守衛見到兩人便拱手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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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M. D0 d8 y  |* N& T3 H' x　　「李大人在裡頭吧。」魏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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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7 V! S- N6 [; G　　其中一個守衛唏噓道，「昨兒就沒歇著呢。」

( G1 B, }5 [% \" P$ ~0 b　　魏潛問道，「我要進去，你們可需通報李大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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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 z' K5 j" f" n　　縱然魏潛年輕資歷略淺，又是負責一個半吊子監察處，但明面上與李昴官品一樣，想進個牢房並不需要經過李佐令的允許，他只是給個面子，客氣的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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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沒有交代，您請。」守衛說著摸到身上的鑰匙，過去把大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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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2 A/ m1 g# M  T　　由於監察司的牢房主要作為刑訊之所，很少關押犯人，因此地方並不是很大，兩人一進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便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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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d. A" |　　走下逼仄陰暗的樓梯道之後，眼前豁然開闊。

( {7 Q1 n6 `2 X2 |# ]　　上官卯被綁在木樁上，渾身看不出多少傷口，可是一張臉慘白，儼然已經奄奄一息，也不知李昴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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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T3 q& G, P　　李佐令在吃早飯，見兩人進來，便招呼道，「二位若是沒吃早飯不如坐下來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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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用過了。」魏潛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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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們請自便，我就不講究那些虛禮了。」李佐令隨口說了一句，便繼續埋頭吃飯。

4 }" I2 @% K/ V/ f+ O　　崔凝有心同情他，但這人連吃飯都透出一股陰狠勁兒，看著就知道，誰要是犯點事落到他手裡一準沒個好，根本讓人同情心沒處使。

　　既然李昴說不走虛禮，魏潛也就順勢坐下，問道，「不知李佐令審了一晚上，可有什麼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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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昴三口塞了一個大包子，揚著一雙吊稍眼，說話有些含糊，「你查司氏滅門案和司言靈案比我久，就沒有一點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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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1 q+ }+ A- M* d1 X　　明顯是不想讓魏潛佔得先機，若是換了個計較點的人，可能又是一通掰扯，不過魏潛半點都不在意誰先破了此案，將自己查到、想到的東西如實告訴李昴。

　　李昴有些詫異。喝口水，笑道，「渾天監倒是個出硬骨頭的地方，先是陳長壽寧死不屈，接著又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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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看見他目光裡閃現的興奮，心覺得這人妥妥的是個變態，先前因陳長壽之死。監察令狠狠訓斥了他。不料他還是不知悔改。不過陳長壽是自殺，他並未受到太嚴重的懲罰，這次若是沒拿到口供就直接把人給弄死。別說監察司能不能饒了他，就是上官家也不可能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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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I+ O" M/ W9 \9 D' q　　「吃飽了，開工吧。」李昴站起來舒了個懶腰，轉頭對他們道。「你們若是有興趣，不妨坐著看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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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3 j4 j$ s1 y; n$ ^8 s　　魏潛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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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昴活動一下十指，從藥箱裡取出一個托盤，上面整整齊齊放著各種大小不一的刀和針。

! l" i0 m) X7 k% F$ f　　「上官卯，咱倆算得上同名。我很欣慰你這麼有骨氣，所以決定特別照顧你一下。」李昴沒有急著動刀扎針，而是抬手在他肩上猛的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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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卯慘叫一聲。額頭上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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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8 E6 E) Y( _& E5 X4 Y+ T& g0 c2 J　　崔凝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絕對不僅僅只是拍了一掌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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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A" Q! v2 |　　「還是不說？」李昴頓了一下，沒有聽見他說話，便取了幾枚針擦拭幾下，飛快插入他身上數個穴道，還很「熱情」的回頭給魏潛解釋，「他不會死，但是動一下就鑽心蝕骨的疼。不過光是疼沒有意思，很快他就會覺得麻木，再用刑效果不大，所以要歇一歇，或者用的點的……比如我剛剛就在針上擦了藥水，一會兒他就會又癢又疼，到了極處還會有灼燒感，就像傷口潰爛的感覺，但實際上並沒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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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並不十分在乎真相，而是在享受對人用刑的過程。

* }$ j" s& C6 `- b　　「李佐令若是不介意，我來問他幾句吧。」魏潛道。

6 L# g' a. x3 t3 s% B; p　　李昴擦拭著手，語氣輕快，「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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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感覺他下一刻可能要悠閒的唱起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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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大人，司氏的東西再好，你若是就這麼死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魏潛道。

　　上官卯依舊不做聲，卻抬頭看向了他。

　　魏潛用篤定的語氣繼續道，「幾年前你發現司氏有人隱姓埋名進了渾天監，你就想從她口中逼問出那東西的下落，可是她直到死也沒有透露，幾年之後你又發現了司氏改名換姓的司氏姐妹，以為機會來了，這一次你想活捉凌菱，可是沒想到她與一個男生徒在一起，被迫之下，你只能殺了他們。你當時心裡並沒有顧慮，因為還有個凌薇，不料她卻突然死了。你是不是也很疑惑？她如果真是自殺鳴冤，為什麼會把矛頭指向陳氏？」

　　上官卯緊緊皺眉，身上的癢痛讓他沒有辦法集中思考，不過他能很輕易的聽明白魏潛的話，因為這些都是他所經歷過的事，細節有些出入，但大致如此。

　　「你以為咬牙不認，我們就沒有辦法處置你？你一天不開口，就要在這裡受審一天。」魏潛冷笑道，「別蠢了，你以為是在自保，有沒有想過到底是誰殺了凌薇？我們又是為什麼會懷疑你？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在被別人利用？所有罪名都按在你身上，東西卻在那人手裡，你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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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 y" n3 z+ h& E　　「我不知道是誰。」上官卯突然開口，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雙目充血，恨恨道，「五年前，我無意得知司氏有一本陰陽密譜，傳說學成陰陽術，可以通鬼神知天命，恰好我發現那時有個女生徒鬼鬼祟祟，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我就私下裡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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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y1 I# E' L/ X( y0 M/ U* j- f　　上官卯得知那女子身份之後，心中大喜，便暗地裡偷偷見識她一段時間，發覺她一直在尋找關於司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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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肯定是司言靈死了之後，《陰陽術》就落在了渾天監的某處，司氏想要東山再起，所以才偷偷潛入渾天監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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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詭異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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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9 b6 V7 v! z4 I7 {/ _　　在魏潛問這番話之前，上官卯就懷疑自己被人耍了，因為陳長壽就是個麵疙瘩，凌薇不大可能會因為怕他謀害而自殺鳴冤。

　　況且如果一個人真的這麼不怕死，又怎麼會怕謀害？依著上官卯的想法，她們進來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卻因為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自殺，根本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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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S' s$ i8 {/ g+ ], j/ f　　「你在凌菱死之後，可有威脅過凌薇？」魏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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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9 |8 ?; H( i, V$ `9 \8 F8 M3 B　　「沒有。」上官卯道，「那小娘子很是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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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正人就在跟前，等找到更好的機會再下手，畢竟她是僅存的知情人了，萬一才一不小心弄死，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尋到陰陽術。

" E8 l6 {0 R9 J9 P& G5 {3 ]　　魏潛側頭問李昴，「李佐令，不如去除他身上的刑再審問？」

　　「整根針都扎進去了，要想拿出來必須要剜肉。」李昴擦拭手中的小刀，笑問上官卯，「你確定要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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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上官卯驚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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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0 A$ b1 k) I6 P　　能看見一絲希望的時候，人往往會爆發出超乎尋常的潛能，然而當以為的希望崩塌時，又會變得格外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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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e8 Q0 H5 x2 o& H　　兩名獄卒把上官卯解開，扶他坐到椅子上，就這麼簡單的動作，他已經滿頭大汗，渾身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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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g# S: |5 u% R/ _0 s　　容他緩了一會，魏潛才繼續問，「你是否還記得，知曉『陰陽術』時的細節？」

- x% n( c; K+ f: h) e; z( @" F　　上官卯一想到有人坐收漁翁之利就滿心憤恨，「有一次我撞見一個女生徒私入檔室，她看見我便慌慌張張的從窗戶逃走，我在她停留的地方仔細查看，發現幾本書掉落在地上。其中一本書裡夾一封信，裡面有兩張紙，一張上寫：艮其限，列其夤，厲熏心；另一張上面是一封信，是說司氏《陰陽術》，沒有落款。也沒有說是寫給誰。」

　　那是一封告誡信。言道：司氏《陰陽術》乃伏羲一脈相傳之秘術，可通天地鬼神，須謹慎使用。否則觸怒天地，後果不堪設想，望爾等三思後行。

　　魏潛聽罷，問道。「信紙、筆跡新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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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H) a( c# y$ w2 p　　「看上去並不是新寫的信。」上官卯道。

4 B7 d$ j4 W( N8 Z+ U　　而後魏潛又問了許多問題，上官卯都很配合。倒是李昴不甚高興。

　　兩個人從獄中走出來，崔凝道，「我看李佐令根本沒有認真審。」

　　李昴審案從來不說多餘的話，不打心理戰。直奔主題，疑犯不說就直接上刑，他更喜歡用強制手段達到目的。

　　這大概與他成長的經歷有一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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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j5 i* _$ E/ t$ J" I* a  y　　崔凝大概明白。也就沒有要繼續說關於李昴的事，「五哥怎麼知道凌薇不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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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a. e8 {8 C# D' {6 {6 g　　「我不知道。只是猜測。」魏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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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猜的？」剛剛說的有鼻子有眼，連她都以為有證據呢，「那你覺得那封勸解信是誰寫的？還有，我原以為是寫給司言靈的信，但信中說『爾等』，顯然指的並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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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司言靈寫給別人。」魏潛腦海中已經顯現出一個模糊的真相，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真相實在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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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6 F6 l; z9 f$ b) l　　崔凝迷惑，司言靈寫信告誡司家要慎用《陰陽術》？難道是因為司家為了謀財而濫用陰陽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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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個卦辭，崔凝大概知道是艮卦陽爻，意指有主客之間有強烈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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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件無主的東西，說明不了太多問題，說不定還是另外一個兇手故意放在那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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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潛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親自出去查證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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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回到位置上，便迫不及待的掏出符遠的信來看。

　　在司氏老宅發現的瘋婦，約莫有三十多歲的年紀，有可能是司家莊的侍女，因目睹了那場屠殺之後，精神就不大正常，晚上躲在一個地窖裡，白天就出來覓食，只要看見有人就瘋跑，被捉住的時候還抓傷兩個捕快。

　　符遠請了邢州神醫前來為她醫治之後，雖然病沒有痊癒，但是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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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遠與她聊了幾次之後發現，這個女子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以前，也就是司氏被滅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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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c7 d+ q- b, I: n% ^( b  H　　她對符遠產生了信任，一直在訴說那天晚上的可怕場景，沒有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在半個月以後，她有一天對他講了一個故事。

- W( q. X# v0 k; }$ l9 f　　故事的大致內容是：有位郎君疾病纏身，臨死的那個晚上做了個夢，夢到滿樹桃花化成了血，他在桃林中遇見一墳，墳中有人告訴他，他死後家裡會遭大難，然後帶著他一路走到祠堂屋後，指了幾個位置，那幾個位置上就長了出了樹苗，短短時間便成了參天大樹，而後祠堂屋後的地方塌陷露出一堆堆白骨。夢的最後，郎君看見自己家的周圍開滿了桃花，落英成雪，樹上很快就結滿了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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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S9 n: {. p" A2 h) f% C* q　　這是符遠聽了瘋婦人零碎講了幾日之後總結出來的，他理清故事之後，就命人去司家莊祠堂屋後去挖，結果並沒有挖到白骨，之後又令人去桃林裡挖。

　　不過當地人認定那桃林是個困厲鬼的陣法，說什麼都不肯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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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N' Y. @+ q/ }, X) m6 C　　信上全部內容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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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沒看出這些對案情有什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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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I, n2 |+ U( ]' L　　她捏著紙冥思苦想。

1 M" V2 Z$ O4 r2 Z7 L# I9 Y* V8 f1 B　　「崔佐使！」易君如敲了敲他的桌子，「你下午去左大人那邊看看吧。」

% x4 n  e, V5 ~$ ]　　崔凝皺眉道，「有什麼好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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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怎麼說都為案子提供了重大線索，現在因此生命受到威脅，咱們監察司不應該有所表示嗎？其他人都忙著，你就勞累過去跑一趟，意思一下就行。」易君如道，「再說兇手一次沒有得手，說不定還會再次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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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理由說動了崔凝，心甘情願的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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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8 X) h# M+ K) g  x, r2 h  L' @　　坐上了馬車，崔凝盤腿坐著，拿了紙筆寫了幾個人的名字，打算仔細捋一捋案情。

　　司氏姐妹一茬接一茬的進監察司找東西，飛蛾撲火在所不惜；上官卯為了得到陰陽術殺人；凌菱被上官卯所害；凌薇卻掛了硃砂幡以死鳴冤，指認陳長壽是司氏滅門案的元兇；陳長壽這麼個膽小懦弱的人，為了隱瞞某些事情而自殺；姬玉劫在這風口浪尖暗中約見神秘男子，那人情郎，究竟是什麼人……

　　「娘啊！這究竟有什麼關係？」崔凝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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