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一章 鄭靈芝（下）       

　　看著那一條條用碎石子鋪成的曲折，
7 H# K% A! g* k; c$ G  Q3 Z; q% Z0 m
　　不住？
4 i3 J4 I) ?; p9 U
　　恐怕不行吧……據上官婉兒說，這座宅院是武則天專門為他選擇的。如果他不住在這裡，那就是抗旨不遵，是要掉腦袋的。可是住下來，別的不說，只說每天打掃房子，就能把人累死。武則天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莫不是想要戲耍我嗎？

0 x  x9 K9 T) _5 m6 x& d　　「楊茉莉，馬都拴好了吧。」

　　「阿郎，已經拴好了……這裡的馬廄好大。」
6 r; Z) K+ `  D# `
' O3 O2 T- |% }# K) M# Q　　是啊，我也覺得不小。

! D: |/ y& u( F* \8 L　　楊守文撓撓頭，扭頭對楊氏道：「嬸娘，咱們先住在前院，等熟悉了情況之後，再想其他辦法。這是聖人的美意，咱們也不好拒絕，大家這兩天，就先忍耐一下吧。」
- @7 k; _$ d+ I. B* h7 c
　　前院？

* N# g* w+ o0 q  K5 V　　就算是前院，也很麻煩啊。

8 i. _  ]  A* L　　差不多有三四十間房舍，怎麼安排？

　　楊氏也為難的點點頭，「只有先這樣了……對了兕子，廚房在哪裡，怎麼開伙呢？」
, z+ F* B% k* p9 v4 ]" o1 U
　　楊氏話音未落，就見楊茉莉走過來，苦著臉道：「阿郎，楊茉莉餓了！」
5 g' H4 t; p% J' d' w' C" ?" h
　　「你的零食呢？我記得你不是帶了好多的食物？」
) B3 q7 z# w& {/ T
　　「吃完了，進城之前就吃完了。」

　　好吧，當我什麼都沒有說，我就知道把食物放在你那裡，絕對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楊守文想到這裡，苦笑不迭。

9 d$ Y# K2 U* x% T; \　　「這樣吧，大家把行囊先放到旁邊的廂房裡。這兩天，咱們就以正堂為中心。暫時住下來。等弄清楚了狀況以後。再做其他的打算……大兄。就煩勞你住在最外面。我會讓悟空它們跟著你，萬一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發生，你關門放狗就好。」

　　阿布思吉達聞聽，笑著拍了怕槍囊。
+ n8 p* E* e+ J, h4 U/ ^5 E
% g7 B, Q( {7 W6 r: m8 h　　那意思是說：你放心，槍在手，諸邪不侵！

) W8 _6 \7 Q: n, m5 t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底氣，我也就不廢話了。楊守文正要繼續分配房間。卻聽到大門外一陣人喊馬嘶的聲音傳來。緊跟著有人過來敲門，並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 o4 H+ L$ V0 S  X* X) K1 Q# v　　「青之在嗎？」
6 k& Z# g* {: q/ o2 _
　　「誰？」

8 L6 {2 Q! a0 i$ p, y　　不等門外的人回答，楊青奴便反應過來，歡快從臺階上跳下。
1 G2 w/ i9 F; n3 H- J* b; w
9 |% C: f& x/ j$ M* I( F' Q  ?6 h" x　　緊跟著，悟空它們在門口狂吠，也使得這冷冷清清的宅院，一下子增添了幾分生趣。
" |3 j- _0 I  A5 ?
# ?" @% h! o( b( K0 z* c　　「大兄，是舅舅。」

/ v2 u6 B0 i% L% ^, {　　楊青奴一邊跑一邊叫喊，而這時候，門外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是鄭靈芝，青之可在？」
4 C! Y0 Z5 P/ }! S; l9 f
　　楊守文這才反應過來。忙從臺階上下來。
1 h6 R! ^' Q' S! e
　　只是，他腿不方便，又丟了枴杖，走起路來難免有些緩慢。
- L2 A- B1 ~2 l
　　好在吉達已經跟了過去，幫著楊青奴，把大門打開。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約在三十多的模樣，生的齒白唇紅，英俊非凡。他留著一副小鬍子，給人一種即沉穩，又不失風趣的感受。在他身後，還跟著男男女女，幾十個人。

　　「奴奴！」

　　看到楊青奴，男子立刻笑了。

4 q" N- S7 u' g0 H# R- C　　他這一笑，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
9 M  r! ~+ O0 w( u
. |- n- D& R* G( S　　「舅父，奴奴好想你啊。」
7 K. j) \- n% ]7 ]) f8 b2 U
4 a- U  u; _: v( e. b8 n' }9 q5 d　　「是嗎？舅父也想奴奴。」

9 f2 K! T  E; F3 G) Z+ ]: F　　男子說著，就把楊青奴抱起來，邁步走進了大門。

　　兩個少年一左一右跟著那男子進來，而後一擺手，沉聲道：「還不把東西擡進來？」

　　一群男男女女，膚色各異，年紀不一的人，有的扛著箱子，有的提著食盒，還有幾個拎著包裹，從外面走進了院子。不過，這些人走進院子後，表情也各有不同。
; R$ x% A6 \1 v( n, [
　　漢人裝束，衣著整齊的人，臉上會露出慌亂之色。

, b4 D0 F7 o4 G0 c. n5 X　　而那十幾個膚色發黑，頭髮捲曲，高矮也不同的男男女女，則顯得平靜很多。
/ y* S* ^2 @9 b" C
7 s+ j$ h! g& j; O; T　　「青之，還記得我嗎？」
! Q6 I9 p& U9 P1 \* Z
　　美男子抱著青奴，笑眯眯走到了楊守文的面前。
8 K! _, f; I  `9 q! B
# {, \, u3 ~' u9 Q. {: s7 A　　這院子裡，只有兩個人他不認識。一個是阿布思吉達，一個就是楊守文。其餘人，他都見過，甚至那四隻狗對他也不算陌生。鄭虔就更不用說了，都是同一房的鄭家人，雖然不屬於同一支，卻從小看著鄭虔長大。阿布思吉達一看就是胡人，不可能是楊守文。既然阿布思吉達不是，那麼另外一個看上去行動不太利索的少年，自然就是嘍。

　　「你是舅舅？」
2 N/ t* ]" ~' \6 M) J
% x7 P: f3 Q5 r8 ]# P7 y1 T# C8 \　　「哈哈，肯定是奴奴說漏了嘴。

+ {$ w; v0 D2 \, \2 p　　我上次見你，還是十三年前。那時候你渾渾噩噩的好像傻小子，那會記得我呢？」
# c, N5 V3 H! l( y/ n
9 {. z1 w5 G1 k　　鄭靈芝，這就是自己的舅父，鄭靈芝！
: |! z8 z- e$ Y. b
9 i6 L# d" i  o) y& r　　楊守文不敢怠慢，忙躬身要向鄭靈芝行禮，卻被鄭靈芝攔住。

: x0 ]" Q* W: \* ]7 u4 C, ~　　「青之，你身體還沒康復，不必守那些規矩。

　　從去年我就惦記你，沒想到你這臭小子，好大的膽，竟然一個人跑去了塞北追殺叛軍。」
# @/ o- I9 W2 n
　　「呃，還有我大兄。」

　　鄭靈芝笑了笑，沒有反駁，朝吉達點點頭，也沒有招呼。
, A, \2 \0 ^. S/ V
　　他可是滎陽鄭氏的子孫，一個對血統極為重視的豪門貴冑。哪怕吉達和楊守文結拜，可是在鄭靈芝眼中，吉達始終是胡人。楊守文和吉達，那是私人的交情，鄭靈芝不會去摻和。但要他認可吉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在他沒有認可吉達之前，他會看重吉達的勇武，但卻不會在意。這，也是豪門貴冑子弟的傲慢。
% X% e' E: X- y# D6 A
　　不過，鄭靈芝沒有招呼，吉達也沒有理睬。

　　等那些人進來之後，他就帶著悟空四個，退到了一旁廂房的門廊上。
) {$ n# R4 S2 g: }$ m7 O2 e1 T
　　「回來就好！」鄭靈芝面帶微笑，眼中卻閃過一抹淚光，輕聲道：「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做的好！三姐的兒子，怎可能會是痴漢？她九泉下知你如今情況，一定會非常開心。」
$ ]9 V1 B2 \  M9 s. y% X( _* B
　　鄭靈芝說完，把青奴放下來。
3 D6 k- ?7 O& H) X9 v; Y" P6 _
　　他又和楊氏打了個招呼，顯得彬彬有禮。
3 _9 |$ ?' R- K
! N2 \/ c% w4 F8 l/ P　　最後，他指著鄭虔，「你這小猴子終於是遂了心思，不過來了洛陽，課業卻不能耽擱，否則我可不會放過你。」
7 \8 w& N2 K: }
+ x3 G4 n7 N/ \, J: ]# q' B: a　　鄭虔聞聽，忙陪著笑道：「十九叔放心，有大兄作伴，我又怎敢偷懶。」

' J) s/ O' G1 \, y, m/ h* `# l, o　　楊守文沒有說太多話，只是靜靜觀察著鄭靈芝。

& G" G' D& b1 r' P- I+ j$ b0 r　　他氣息沉穩，舉手投足間頗有豪壯氣概。
: v- D2 w$ {( E* n: w8 ~1 k
3 a& |" h7 K3 F) i% `　　但他長得實在是……太娘了！若不是那兩撇性感的小鬍子，證明他是男兒身的話，換上女裝，妥妥是一個美嬌娘。老爹說，舅舅和娘親長得很像……以前，楊守文對鄭三娘沒有一個非常清晰的概念。如今看到了鄭靈芝，母親的模樣一下子變得清晰好多。
, \4 s" z! ?9 W
# o+ f# r5 S0 D5 P$ P0 ~' p1 O9 E　　舅舅，很漂亮！

  S6 X. r7 [! `: P/ P% l　　若是放在後世，妥妥花美男，絕對可以迷倒一大片呢……
( C! M  {( V  I5 I1 X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二章　鬼宅（一）

　　有了鄭靈芝帶來的人，宅院裡頓時變得熱鬧不少。

　　「一共十八個人，你暫時將就著用。」鄭靈芝指著臺階下分成三排站立的男男女女，然後從身後的少年手中接過了一疊發黃的戶貫，便遞到楊守文的手中，「我聽說聖人把你安排在這裡之後，就有些急了！可你也知道，我雖是河南校尉，但是在朝堂上根本說不上什麼話……聖人的旨意，更不是我可以抗拒，只好臨時為你買了這些人。前面這一排的六個，會說官話，可以在平日裡幫你些忙。

; _# F9 s$ V6 u' i, x　　其他人的……那最後面的六個崑崙奴，粗手大腳，做不得細活，但時能吃苦，而且有些力氣，能為你做些粗活。中間那六個人，有兩個突厥人，其餘四個女人則來自於波斯，據說原本是波斯貴族後裔，後戰敗被俘虜，然後輾轉來到了長安。」

1 K; P" ?* x2 K1 n　　崑崙奴？

　　楊守文的目光越過那前排十二人，落在最後面的六個人身上。

　　我去……
8 k) k# z3 P, A: |  S
　　崑崙奴在唐代，是一個猶如標緻般的存在。在無數的演義和野史以及傳奇之中，都有崑崙奴的記載。他們忠誠，老實，而且很勤奮，甚至還有人精通格鬥之術。
3 b: z& c/ x6 \
　　但是在唐朝滅亡之後，崑崙奴就好像消失不見。
, h9 _3 j& i/ Y; I. K
　　史書裡對他們的描述也各有不同，不過總體而言有幾個特徵，捲髮、膚色黑，壯實。可楊守文現在終於弄明白了，這唐代的崑崙奴究竟是什麼模樣。這，這不就是黑人嗎？
% ]9 e; u" Y! w
　　但是，這些黑人雖然黑，卻又不是那種，那種純粹的黑。
. }2 ?# e, r* w
* Q& r; \. b7 Y2 I　　準確來說，好像是棕黑色，有點類似於後世的混血。但混的是哪兒的血，就不得而知。
# G) B- e5 f# v. v) K
. P2 {. d4 B0 M) Q& Y6 ^5 a　　非洲人？

2 k0 g* Y6 e0 G+ R# O　　楊守文有些懷疑。

　　不過，你若是問鄭靈芝。恐怕他連非洲在哪裡都不知道。
' \4 M9 F8 D* c! k* `
　　這是一個以華夏文明，以唐文化為尊的時代。萬國來朝，可不是說說而已。既然稱作萬國，天曉得都有什麼樣的國家。楊守文估計，鄭靈芝也未必會留意這些。
$ Q8 C/ }1 m# O5 v" v6 U5 S! d0 o
/ F$ G* i8 f# p& y  s6 n7 q, l, Z　　至於那幾個波斯女人，長得很妖媚，頗有些異域風情。
% f1 d* P+ _8 }* w/ @
9 r$ g  j; V9 b6 f　　只看鄭靈芝那滿面跑眉毛的樣子。楊守文就知道，自家這個舅舅。弄不好不太靠譜。

　　「舅舅，為什麼不找洛陽本地人呢？」

　　鄭靈芝見楊守文毫不客氣的把那些賣身契收起來，頓時笑逐顏開。
$ J8 B& k( N- D  t* r# z, ]
　　「青之，你比你爹開始懂事多了……之前他從昌平過來，我本打算送些僕從給他，他卻推三阻四，好不痛快。我知道，這些僕從委屈了你，不過。我也沒辦法啊。」

　　說罷，他招手示意兩個少年過來，吩咐兩句之後，便轉身往後院走。
- J* ?; l9 f- k
1 F7 e" u% h3 s　　楊守文忙朝著楊氏招呼了一聲，跟在鄭靈芝身後。
! z7 p( c4 W! I) t; ~: e/ G7 N4 Y
　　「青之，你道我不想找本地人嗎？找不來啊。」
! h  f: |& {+ ~7 j3 T' |& G
& p, |' U+ t4 b& T  v) `　　「怎麼？」
& U: s0 n, l7 w- C
　　「別人一聽說是銅馬陌的霍府，立刻就掉頭就走。

　　我也不知道聖人把你召來。究竟是打得什麼主意。好端端，怎會把你安排在這裡？」

0 g0 E0 R% n) C% Y  v　　「這裡，不好嗎？」

3 H- [# j9 z/ r　　楊守文疑惑問道。
: N* Q+ Z' y# \6 ~- n1 ^) V
　　兩人一前一後，便來到了中進的庭院。
$ I, r% e7 h+ j: f. e
　　這中進庭院的面積，比之前堂還要大，約有一千五百多平方米的模樣。
% r3 f2 ?) G3 M, y3 k
4 E$ ~) U" e, x" D. ^& A) f　　庭院裡水榭樓臺交錯。好像一個花園。

　　雨才停息，院中的桃花、杏花紛紛被風吹落，把那曲折的石子幽靜，濕涔涔蔓延緋紅粉白，不由使人更添幾分悵惘。

  \: G& [1 ]& s# O　　鄭靈芝沿著曲折迴廊，走到了水池中央。

　　站在這裡，景色更加優美。凸顯出原來的主人，不凡的品味。

　　「當然不好了！」

　　鄭靈芝停下腳步，身體靠著欄杆，輕輕嘆了口氣，「這裡原本是御史中丞霍獻可的宅子。你要知道，這地方靠近皇城，朝廷的官員，以及洛陽貴冑，大都居住在此。別的不說，銅馬陌毗鄰漕渠。你知道嗎，你這院子裡的水池，直接就連同外面的漕渠，是一池活水，經年不凍，堪稱是整個歸義坊中，風水最好的地段。」
7 T8 A/ w; \) ^- x, Y
2 e) D7 |, G0 ~　　楊守文頓時詫異了，「既然如此，為何會空置？」

' Y  F1 |4 f! H) ^3 ^8 u7 U, G( B　　「六年，死了三個主人，你以為怎樣？」

　　「啊？」

　　鄭靈芝的臉色有些難看，輕聲道：「這裡如今是洛陽城裡有名的鬼屋。據說當年霍獻可在新都案中害死了朱待闢之後，朱待闢的怨魂便跟著他來到了這裡，然後抽了霍獻可的筋，活活把他折磨死。之後，他的怨氣越來越大，以至於住進來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8 t1 W; Z  e0 J　　之前這裡的主人，甚至還請了阿你真那法師過來超度，但沒有用處不說，他也死了。

　　你沒看，阿你真那法師如今都不願意在城中久居，一心想要搬出洛陽，在城外建造寺院。」
1 \9 j% ?. I+ ?0 ?
　　一陣風吹過水池，池面波光粼粼。
+ @. |: _/ K: f  J0 ]$ b* ?
　　太陽明明高懸空中，陽光普照。
4 i3 g2 h) k2 X7 r4 |6 s  [* S
0 g; t& b' N  G　　可不知為什麼，楊守文卻感受到了一股子莫名的寒意，激靈靈一個寒蟬。

* d$ A: L7 [% |8 `. z　　「舅舅，你可別嚇我。」
( Q, {3 s8 N3 T% G/ s
) D# k) l$ H( D& n7 E　　「我嚇你作甚？不信你出去打聽一下，看我可有半句虛言？」

6 f: q* Z4 E/ K1 \8 H, F　　鄭靈芝此刻，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蹤影。
# v% a: B# z0 W5 J
: ~& i* l% N5 W% ?4 a- @　　他手扶欄杆，向左右眺望，並且低聲啐罵了一句，「算了，別說了，我都有點怕了。」
7 E: P' \" Q" A9 ?
/ z! s2 ~7 h, i0 P  ?8 n& z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對楊守文道：「看樣子，聖人這是想要你死在這裡。」

, }" A& C4 G* W! j! o* }) p9 s: K　　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

　　楊守文忍不住在心裡破口大罵。
  J& X/ F) v" @
　　他本來還好，可是被鄭靈芝這麼一說，心裡也有些發顫。
, D1 w6 \/ S! q0 C( d$ w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原本是無所畏懼。可楊氏還有一月都在這裡，千萬不要受到牽累。

  B; v% B& B2 e" i$ Y　　「那怎麼辦，我搬走？」
" i) w# f1 K9 r
　　「搬走？」

　　鄭靈芝苦笑道：「我估計沒那麼容易。

　　聖人把你安排在這裡，一定有她的打算。你若是搬走了，弄不好就給了聖人藉口。
" B5 o0 ]/ I: `7 l  @! d% x
9 B0 u/ x1 j/ V　　據我所知，聖人對你和安樂公主的婚約並不是很贊成，不過礙於名聲，一直沒有表態罷了。可她現在把你安排在這鬼宅之中，態度就已經非常清楚，你明白嗎？」

; r1 Q5 X; H. A, J4 b　　我不明白！

　　楊守文撓撓頭，輕聲道：「舅父，我倒是不害怕，可我擔心我那嬸娘會受到牽累。還有青奴、十三郎他們也是。實在不行，你能不能把他們接到你家裡暫住呢？」

6 m+ S- }& o) s6 W9 x  d0 T1 K: e　　鄭靈芝嘆了口氣，「進得這門，想要出去，恐怕不易。」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三章 鬼宅（二）
  R  N3 E: f) s3 O
　　楊守文，默然。

　　他並不是一個善於勾心鬥角的人，也從不喜歡什麼陰謀鬥爭。哪怕是重活一世，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這個世界在他看來沒有那麼複雜。可是這官場上的林林總總，讓他明白了世界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那份初心。
  d, S1 X. e9 d1 X% R! i: e% l
( S' d$ v  V- l: w1 Z　　他能心狠手辣，也可以腹黑毒舌。

　　但是這心思……
  i" B: x/ K0 |  D
　　武則天從沒有想過要認同他的存在，甚至在她的眼中，楊守文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 V  U# N5 |- Y9 s' g
　　此前種種設想，確實有些一廂情願了。

　　站在武則天的立場來說，她要推動武李盟誓，要強化武氏一支在她死後的實力。只有這樣，武氏才不會在她死後覆滅！只是楊守文覺得有些不太高興，或者說很受傷。

　　他所作的一切，在武則天眼中什麼都不是。
( R  X) z. S9 ?2 C* Q  }: i
　　原本還想著有一個美好的結果，他和李裹兒的婚約解除，同時還可以趁機揚名天下。

9 }- s- a' I+ p, A, k　　但現在看來，武則天根本就不在乎。

　　相信，如果不是有人刺殺他，並且在坊市間製造謠言，說不定武則天早就滅了他。

. q/ Z3 D. \; [7 K: |　　楊守文倒是突然有些感激潘道子。

　　他刺殺了他，又為他撐起了一張保護傘。

8 v% R8 X/ y! z　　「舅舅，我該怎麼辦？」
. I! ?# o$ T) g" @, m
　　鄭靈芝看著楊守文，有一些心疼。
5 z+ D4 a$ v4 q, {
　　如果當初楊大方沒有救下太子。楊守文如今依舊會是楊家子弟。他有三姐冥中教授，又有鄭楊兩家的背景。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是天之驕子，為世人所仰視。

　　可是，偏偏他捲入了這朝堂之爭。
# ^/ r6 g; r/ e& i" {8 k
　　楊家棄他而去，鄭家也是重重顧慮。
; W1 K, n. Y1 c2 j) t$ c
　　哪怕鄭鏡思讓鄭虔跟隨楊守文來洛陽，表面上看似乎是對楊守文的信任。可實際上。他更多是希望鄭虔能夠趁此機會而聲名鵲起。借楊守文的名聲而一鳴驚人吧。
7 X; \6 ^" Z) B
( r9 Q  b7 g3 j9 i　　這個外甥，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鄭靈芝想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
5 Y1 y+ t, v9 q: V' t0 w
7 }! X. ^+ f) x2 Y( M　　「青之，你也不必太擔心。
7 ~3 k8 W7 u7 \& A! {
　　聖人雖讓你住在這裡，但是卻沒有讓你幽居禁足。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儘快讓世人知曉你的才華。不要怕事情鬧大，你父親和廿九郎的主意也不是不能實施。有了名望，聖人自然會有顧慮。只要你熬過這段日子，日後自然前程遠大。」
( H! E% M3 I8 i1 E
+ O2 _! M3 x1 _　　前程遠大嗎？

　　楊守文苦笑一聲。突然話鋒一轉道：「舅舅，咱們不說這些。
: ~3 |5 l* i' y6 S
8 H4 E$ R: W; u* [4 z8 \& P& Z　　你今日來看我，小子非常開心。正好，我這裡有新釀的清平調。咱們頭次見面，怎地也要痛飲一回。至於聖人的心思，非你我可以揣測，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鄭靈芝聞聽，頓時笑了。

3 p% M: \8 j: D　　「我就知道，青之這才過來，一定會有好酒。
4 z2 J- Z* k0 E  A$ W, G4 L
: h! B) x! n' X6 `8 _　　嘿嘿。上次你爹從昌平帶來了些清平調，我可是保存了很久，沒想到最後被薛慎言給搶走了。走走走，咱爺倆今日不醉不休。自從我那清平調被薛訥搶走，可是等了很久呢。」
' H1 S) x  p+ L6 V# j2 \2 J+ ~0 Z
+ L9 {5 N3 e/ \! D9 Z3 O　　鄭靈芝說著話，便拉著楊守文走出迴廊。
* s4 ]( Q" G# |9 a4 W
　　這時候，前院已經收整的差不多了，雖然看上去還有些冷清，但比之之前卻多了幾分生趣。
% w# C& I. K" X
% i- _7 E+ ]# O　　楊氏帶著六個女人，從前院走進來。
2 @, ^. e" [/ |
5 y5 ~& F" s1 m& S$ |3 _. E　　沙和尚與小白龍跟著她，還有那隻猴子小金亦步亦趨。
: ~5 G7 y7 @6 J( t. e# S0 i& O
+ d) m9 ^: y2 y, s$ a' I　　「兕子，你選好住處了嗎？」

　　聽到楊氏的詢問，楊守文停下了腳步。

0 Z# ]$ U$ D/ D4 f　　這座三千多平方米的宅院，前堂大約有一千平方，中進的庭院在一千五百平方左右。本來，楊守文是打算讓大家都住在前院，可現在一下子多了十八個僕從，他們再住在前院，就顯得有些不太合適。可是中進庭院，卻太大了，有兩座觀景樓，還有三個小院，一共有四十多間房舍。住在這邊，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 |* Y/ m3 k- ^4 r9 l　　宅院的後院，是個小花園，樹木成蔭。
0 k2 K" r" K) K4 H' B3 a: ]) ?
　　不過因為長久沒人打掃清理，花園裡野草叢生，看著有些淒冷。

　　整個後院，也就是五六百平方的樣子，有十幾間房舍，但也都年久失修，看上去很殘破，根本不適合住人。
& B6 l  w4 b* q; V# E  l
) i! [$ x. v* d7 ^　　楊守文想了想，伸手一指那正中央的一個院子，「咱們就住在這邊。」
8 }% m( o) _: L, p$ p# |
　　那小院裡有一座三層的樓閣，大約有十三四米高，也是這宅院中最高，視野最開闊的一座建築。

　　除了這樓閣之外，庭院裡還有十幾間房舍。
" i2 Q" B0 x3 [2 N, J1 j" a
3 l9 T/ h! w/ \' s. a7 x& h; D　　七個人住進去綽綽有餘，哪怕楊承烈他們搬過來，也足夠住下。
  I0 b  e$ T2 K& |! U
　　楊氏點點頭，便喊了身後兩個胡姬，帶上另外四名波斯女人，朝著那院子走了過去。

　　「這娘子，倒是很勤快。

" Y2 m/ Q# T4 H. i　　本來我還想著給你找兩個管家，現在看來，已經不用了。」

6 F! R; W1 _/ G0 S　　鄭靈芝目送楊氏離去，忍不住點點頭。
6 V: F- k7 l! k; u+ e7 Z7 g1 T
5 b) e, p5 n4 g$ n* N6 V　　「青之，你如今雖是虎落平陽，可你要記住，猛虎終究是猛虎，就算是虎落平陽，也絕不能被鷹犬欺凌。該強硬的時候，就要強硬！記住，你娘親可是鄭三娘。」
( p+ k8 K. B% S0 o
　　「甥兒受教。」
8 F' r% T) K- g4 @8 Z3 p! G" b3 b; |
6 _; h, f' [7 v1 b　　鄭靈芝過來，帶了不少的酒食。
& |. v  A. c2 F1 G# n" f' j( O
7 ~" J- n( w& r, p! y　　只是他沒想到，楊守文身邊竟然隱藏了一個大肚漢。

　　在收拾屋子的時候，楊茉莉就忍耐不住，偷偷摸摸的把食盒打開。只是他的品嚐，與普通人的品嚐不一樣。他這一品嚐，就吃了足足大半個食盒裡的酒菜，讓楊守文哭笑不得。

+ ^/ V! H* e& L- H/ o　　好在，歸義坊繁華熱鬧，酒樓林立。

　　楊守文讓人去買了兩隻烤羊，十隻熟雞，再加上林林總總的酒菜，就花銷了五貫錢。
, ~: E( p* D2 k% q! _
% S. z) G" T* x: v) L　　「舅舅，這洛陽居，實大不易啊。」
2 G) `$ Z( W# B2 Q8 `( q1 z
　　五貫錢，這樣的酒菜在滎陽可以吃上兩頓富裕，若是到了昌平，那就是敞開了吃。

　　鄭靈芝聞聽，懷抱著一罈子清平調。
1 K0 e3 {# I/ c5 f' U
　　「青之，以你之才，易居洛陽。」

# Y0 {& s8 a9 [! p6 _7 `　　「那我可要借舅舅吉言，來咱們吃酒。」
7 d- X( }- p+ t! H- k
　　「盡飲，盡飲。」
- Z$ {* C1 e9 z" a8 j
　　鄭靈芝說著話，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 r- q2 {( ?% E7 e5 X$ Z7 H　　他有些醉了，所以說話時，也顯得有些吃力。
9 y8 S) p% R% S; B9 ~; V, q) H
, W6 b8 d% c5 X3 X　　「不過青之，你住在這鬼宅裡，還是要有一些防備才是。
% }+ H- J1 s3 k- Q2 a0 v
　　我建議你，可以去大福先寺請來一尊佛像來鎮宅。我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寥勝於無。」

7 W% @$ V6 \  C3 Y8 H! c2 H; A　　請佛像？
% |1 \2 n: P) E0 I
) k- q/ _0 r9 |$ s; P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8 K" i- B* ?! k" w$ y: i3 }　　楊守文聽罷，連連點頭，「舅舅所言極是，我會記得這件事情。」

7 z/ ^4 t( b( _% {3 S, Y　　這一頓酒，一直吃到了日落西山。

　　暮色籠罩洛陽，鄭靈芝這才帶著人，晃晃悠悠的走了。
9 t8 _) V; M  C" P& w
　　當然，他臨走的時候還順走了幾罈子酒，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十斤上下。楊守文把他送出了大門，目送他踏著暮色離去。從漕渠吹來一陣風，順著巷陌撲面而來。

　　那風並不涼，反而給人一種燻燻然的暖意。
" ~* e1 h& N2 n8 Z7 }  A# k
8 A0 `5 L+ T; x8 D# {! R) c- k& |　　楊守文順著巷陌的另一邊看去，只見一條溝渠橫在南面。

　　巷陌的盡頭，有一個凸出的石臺，上面坐落一隻銅馬，也就是這銅馬陌的名字由來。

　　據說，當初開漕渠的時候，開挖到這裡，就再也挖不動了。
  q6 i0 J& M: H, i0 @  ~4 g* O- K
4 g% i) J0 Z: a; }. k　　當時正好有嵩山道士潘師正途經此地，言地下有一妖龍作祟。接觸這問題，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斬殺妖龍，則東都風水將隨之潰散；另一個辦法，則是以銅馬鎮壓。龍馬相合，則妖龍就可以轉化為神龍，能夠護佑神都，令洛陽越發昌盛。

) f( d1 `# Y' I8 ~　　潘師正，是上清茅山道士，師承王知遠。
1 u0 x8 c; S- S9 }7 b
/ N# a0 d" v1 c$ g　　楊守文倒是聽說過他的故事，不過不是因為潘師正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他有一個很牛逼的弟子，也就是司馬承禎。至於他所說的妖龍銅馬，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楊守文以前也是個無神論者，可是重生之後，他對這鬼神之說也有些信了。

　　否則，如何能解釋他重生的事情？
+ g/ n3 f: L% [* I1 S0 o1 a" H
　　反正不管怎樣，銅馬豎起來之後，漕渠的建設就順風順水。
. u3 j: G6 d# w1 f- ~
2 m6 o- x  {6 ?5 p3 R0 N1 C3 R  ?　　後來，人們就把那銅馬立在漕渠北岸，同時又拆除了歸義坊的南牆。樹立銅馬的石臺，正對著如今的銅馬陌。於是乎，就有了銅馬鎮宅的傳說，是銅馬陌成為一個風水寶地。
2 {  N$ O# O7 J8 x( r" ~4 Q- H
. F7 [, p$ w3 e$ {0 f( H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四章 鬼宅（三）
  X7 u, G2 z. L- K
　　可既然是風水寶地，可以會有鬼宅？

　　楊守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_5 d( U/ h; B* n5 \　　天已經濛濛黑，他回到了宅院之中。迎面，一個突厥人走上來，看年紀大約有五十歲上下。也許是常年的風水日曬，令他膚色成古銅，臉上的皺紋很多，卻有一股子彪悍之氣流露。
) S2 K7 W0 F( \3 z- E' |
; g7 P1 @( o  i9 X! t* l3 N　　他來到楊守文面前，躬身道：「還請阿郎吩咐，僕從們當如何安置？」

　　楊守文記得，這突厥人名叫烏尤。
- Y$ z+ Q! `" E* I: ]( j8 w) S  v
0 d! ?' u' [. r- Y/ P　　在突厥語當中，烏尤有石頭的意思，故而他的漢名就叫做石守信。

( j8 v2 V- ]$ b1 S; n: @　　貌似這是他之前的主人給他起的名字，意思是要他守信？嗯，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2 p7 t. w* _0 H. i+ G7 w. N. _. o
7 l3 R# c1 U. Q; Q# @# H4 W　　楊守文倒是顯得很隨意，讓烏尤把那些奴僕喚來。
0 t4 |6 g, C4 R) i
" }7 h3 B! J7 u4 c, Z　　鄭靈芝帶來的十八個人當中，一共是十二男六女。他坐在剛收拾好的前堂客廳裡，掃視眾人。
5 X2 ]" P. F7 n9 o5 ?- w
　　「那六個人，叫什麼名字？」

　　楊守文手指著六個崑崙奴，沉聲問道。
' ~/ u+ w, ]9 ^/ W$ H3 f9 Z
　　「回稟阿郎，他們是剛被人送來洛陽，所以還沒有名字。」
5 E1 ]1 A) J! e, e* ]4 {. Y1 L
0 P. J/ V' Y& ?: t: C* M) j1 c* U$ r　　「你能聽得懂他們的話嗎？」
% K, y& i: j' X* I( C
　　「有些難，但是可以勉強交流。」

3 D! H! b( d" V4 J　　「勉強可不成。」
) n) B0 h" M! e2 ~; @$ }
" `9 C0 n; K6 M- x; ^　　楊守文也有些醉意，但腦袋卻很清醒。
2 P7 I7 ^0 ^- Q( c0 Q0 R
　　「嬸娘，明天到北市去找找，看有沒有會說他們的話的人，勿分男女，只要老實可靠，就買來吧。反正已經這麼多人。再添幾個也沒什麼，嬸娘可以酌情決斷。」

+ W" t, N9 F9 R( t$ ~+ w/ L　　「好。」
1 T8 O5 c4 u8 @2 S4 _! X
; {6 `& a; o8 m' |$ T　　楊氏抱著一月。笑眯眯答應下來。

7 x+ _, O6 [8 x& t2 w　　這麼大的宅子，在以前可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 n+ Y  ?2 B6 C( ?6 e
　　而今，她能住進來，而且手底下還有六個女僕，比之在滎陽，可是強了不少。在滎陽。哪怕楊守文對楊氏再尊敬。家裡有宋氏，楊氏就不可能去插手太多。而在這裡……如果說人的幸福感指數是一百，楊氏現在有六十。剩下的四十，便是幼娘的缺失。

　　「他們幾個，由左到右，就姓黑。
0 ?2 `$ S, i8 R# w# ^' y. V
　　黑大，黑二，黑三，黑四。黑五和黑六……烏尤，你把我的話轉給他們。就說在這邊好好做事，就不會餓了肚子。」

2 _( A8 G. m  y7 r. i4 B, E　　烏尤，也就是石守信算是看出來了。

$ O7 ?: V% u; L" `; o9 @　　自家阿郎其實並不是那種很嚴苛的人。心裡面也頓時輕鬆許多。

　　他當過不少人家的僕從，相比之下，倒是楊守文最和善。不過，他卻不敢有半點輕視之意，因為從旁邊正襟危坐的阿布思吉達身上，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 N8 |3 E, {4 f　　「屋恩奇就住在門房吧，以後負責打掃庭院。看護大門。
5 S" }0 b+ t0 e4 `
　　其他人，就由烏尤你來安排。你們十二個人就暫時住在前堂，反正這邊的房舍足夠。

4 o; X7 G0 y( p! `　　珍珠，你們六個住在後面，一會兒嬸娘會安排妥當，你們要聽從她的吩咐。

　　我這裡沒有那許多的規矩，只要恪守本份就好。

　　天不早了，大家也去忙吧……收拾收拾，早點休息，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
8 ?1 V) h1 H1 l
3 d7 M" f1 [, L, Y! G" Q3 B　　「謹遵阿郎差遣。」

6 ?2 m$ |& K6 {% t; Q$ f: i7 d! l8 i　　烏尤石守信帶著崑崙奴和一干男性僕從先退出了房間。

- S: t1 w7 t- Z3 Y  ~" H: T: ]　　那個名叫屋恩奇的僕從，年紀不小，頭髮已經花白。

* Z  _" z/ V% F　　楊守文之所以能記住他的名字，還是因為他一隻手生了六指，故而印象比較深刻。
5 k7 B, A* e/ P, o8 z/ g9 o: F* Y& \9 t
　　把那六個女僕交給了楊氏，楊守文便起身離開。
; F' [4 R% V  i2 ^' h6 x
9 C, ?4 p& C1 G　　鄭虔、楊青奴還有吉達跟著他，楊茉莉則留在了楊氏左右。
0 ~9 c) Q& O7 B% \- R+ j
8 Q8 V2 e& N+ q, z* e7 u7 v) k+ v　　三層樓閣，已經點上了燈。
; _# a& @+ L( H8 j3 D5 l
+ C4 p* U$ ~' y% i　　楊守文上下看了一遍，也就有了決斷。

* k8 ?4 _) C# D6 ?1 {　　「這三樓平日裡做咱們的書房，在這裡讀書寫字，觀賞風景。
8 G/ E- t; B. {# Q, W$ @/ a
　　二樓有五間房間，大兄你們各選一間吧。不過，今晚可能還不能入住，尚缺了不少東西。等明日嬸娘把東西買齊了，大家在搬進去。今天晚上，就先委屈一下。」

  j, v% `5 ]0 s" |- b& b9 l' Y　　吉達對衣食住行向來沒有什麼要求。

/ w' g- }6 I: Y$ h: j0 h　　而楊青奴呢，也是從小地方過來，沒有太多的想法。

　　不過鄭虔有些麻煩，他畢竟是出身於豪門貴冑之家，平日裡的用度花銷頗有講究。
* P! J2 T; I( x! L; {  c+ w
; S5 ~2 l  x& z) z- _( p　　還好，鄭鏡思是個敞亮人。
. e- _' p3 r1 Q2 c9 z. G
　　這次鄭虔來洛陽，他拿了十鋌金餅，足夠鄭虔的開銷。
0 @, g$ Q) [8 \; t
　　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後，楊守文只覺酒意湧來。

　　臥室還沒有弄好，他索性就坐在一樓的客廳裡，點上蠟燭，靠著一張圍榻上看書。
2 J* \. T  G/ y, P- r
+ {+ Z+ J. L, U5 J　　大玉不用他操心，在住進這宅院後，就找到了棲身之所。
' a' _( a$ Y) d8 j3 u. j
　　悟空陪著楊守文，八戒跟著楊青奴，而沙和尚與小白龍，則負責保護楊氏的安全。
9 u9 x/ k. u( Q5 j2 H1 Z9 F6 l$ {0 c
　　夜色，越來越深。
" ^# \; z, P/ B7 _, p+ T! d* e
　　院子裡也漸漸安靜下來。
! m. N( O  c/ b& A3 B. y$ i
　　楊守文靠著圍榻，只覺眼皮子越來越重，不知不覺中，便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到他娶了安樂公主。
; f" N, f: w3 V0 C/ I; p
　　腦袋上突然出現了一頂綠色的帽子，他拚命想要把那帽子摘下來，可怎麼也動不得。
# C# w( X" h( T/ R$ S# n
　　「駙馬，這帽子是我爹送你的，你要好好戴著。」
  r9 H( R- f0 |% M3 M$ I
9 y( U. |! J) M* g3 w　　一個身穿宮裝的少女出現在他面前，但五官依舊是非常模糊。
$ n5 Y: |( i' D
+ ~% n' W' w$ b' c* P3 g7 z* ?/ u　　她發出銀玲般的笑聲，對楊守文道：「……如果你敢想別的女人，這頂帽子就會收緊，讓你頭疼。而且，我爹還教了我咒語，你要是敢對我不好，我就唸咒語。

( D' l: u/ r( ^5 G) D9 x5 y1 @　　嘻嘻嘻……」

　　楊守文怒道：「臭婆娘，趕快把帽子拿走，否則我揍你咯。」

　　他擡起手要打那少女，卻見那少女雙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語，頓時一陣劇痛從腦袋上傳來。

　　「啊！」

　　楊守文大叫一聲，翻身從圍榻上坐起來。
; g2 j4 ^) v: L, p4 [+ S
* ^- L2 C7 ~. b9 u( f/ Q　　這特麼的什麼鬼？
/ D- Z8 f* y+ }% A, `, a  {
& A8 a( O* D4 k4 A8 E2 }　　他坐在榻上，下意識摸摸腦袋，還好，沒帽子。
' m& i# Z6 H9 M( p
　　怎麼連緊箍咒都出現了？還特麼的不能想別的女人……楊守文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鬆了口氣。可是，怎麼會做這種夢？夢裡的少女，難道就是安樂公主嗎？
* p& W3 G) {% X3 r4 z
2 q; l0 k+ Z* l3 l0 F( j( P4 k　　他感覺很奇怪，明明沒見過安樂，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 V! L2 }- P: q1 t- g  C" E　　還不能離開她……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你在一起好嗎！

　　就在這時，悟空在門外突然間一陣狂吠。楊守文激靈靈一個寒蟬，呼的站起身，順手從榻桌上抄起鴉九劍，三步併作兩步，便衝出了客廳。
9 `+ T; P- ]# R# _
　　悟空，站在門廊上，毛髮乍立。

　　它衝著小院的門外狂吠，更驚動了旁邊廂房門口的沙和尚與小白龍，三隻狗同時叫喊。

　　見楊守文出來，悟空便噌的朝院門外跑去。

　　在它身後，沙和尚與小白龍緊緊跟隨。楊守文也不禁打了個寒蟬，原本有些渾淪的大腦，瞬間變得清醒很多。他手持鴉九劍，也跟著三隻狗來到了院門之外。
$ p) o6 o! h- [1 Z  ^- L( N
: {1 ?% a: |4 M) i$ u1 b# {　　中進庭院裡，冷冷清清。
, w! w* L& i0 t) j
* C) D6 [& {  B: e- ]- w　　月光皎潔，照在院子裡，彷彿披上了一層白紗。

( Q, Y" x5 J! Z7 D' c　　遠處，幾棵桃杏矗立在庭院的邊緣，原本棲息在樹上的大玉，則盤旋於夜空中，發出一聲聲鷹唳。
5 J0 \$ z0 O0 @* P6 u
# ~  U+ |+ v$ Q( E4 V　　水池邊上，垂柳隨風搖曳。

0 K# Q/ ~, t& V$ \" D9 h: I　　月光照在水池上，波光粼粼。
  k3 n8 k; m& ^. @0 o
( f3 C, W( @! R* j# W0 l　　楊守文跟著三隻狗，來到了水池旁邊。
# Y. b$ F2 M' T( G8 E5 r
　　他站定下來，舉目環視四周，卻見這庭院裡靜悄悄，不見一個人影。

　　莫名間，楊守文再次打了個寒蟬。

　　什麼情況？
5 p  p" y. I1 L  Y( T4 t
( Y8 Z6 b, }/ h　　而這個時候，阿布思吉達已提槍跑了過來。

　　他來到楊守文身邊，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似乎在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 o$ V# z/ o  Z8 R
　　「大兄，悟空剛才突然吠叫，大玉更盤旋於空中。

　　我覺得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你立刻回到院子裡，把楊茉莉找過來。你就在院子裡守著，這邊我會處理。」

4 Q0 B3 c! [7 m1 K* H' l$ i% m. x　　吉達做出手勢：不需要我幫忙嗎？
2 f1 D$ O1 p. r' u, q
　　「大兄，現在情況不明，我先查看了再說。」
' ?& _5 K! D7 C. q9 J
5 u* ~5 \" |: U* u* C" ^; F　　吉達返身，便跑回了院子。
+ Y, y  i0 K' N: a9 z
# R$ C5 E/ z% ?1 _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楊茉莉手持一對鐵鎚，身後還跟著那六個胡女，手裡拿著火把走過來。

　　「阿郎，什麼事？」

: @. x0 n3 r, H- y6 J　　楊守文目光在那六個胡女身上掃過，對楊茉莉道：「你帶著她們，讓沙和尚跟著你，給我搜索一下，看著庭院裡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順便把烏尤他們叫起來，給我搜查前院。我去後院看一看……楊茉莉，小心點，有情況立刻喊我。」
- C+ I. j, P3 K  r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五章 鬼宅（四）

; h2 ]6 l) W1 E. l1 [2 ^7 v　　庭院裡的動靜，也驚動了住在前院的石守信等人。

　　那石守信帶著六個崑崙奴跑過來，手中還拿著棍棒，一臉警惕之色。

3 |# H5 M  l0 G, l5 m  \5 c　　「阿郎，小人已經讓屋恩奇把大門緊閉，其餘人也都起來了，都在等候阿郎差遣。」
2 v* A' p) l8 [
　　看石守信如此表現，楊守文心裡暗讚一聲。

8 i4 o& W5 Z! h1 N) G# o4 F　　「烏尤，你帶人在前面搜索，發現情況，立刻告知與我。
$ k1 D3 v/ w1 H5 V" a
* H# I( A; m7 P7 o+ N) r+ ]$ G　　你們六個，跟著我，咱們到後院去看看。」
6 W4 d1 b9 I; ]5 ]& [7 J
1 u5 |. _! t6 Q0 d　　說完，楊守文嘬口一聲呼哨，大玉從空中落下，站在楊守文的肩膀上。

- F, J% W/ h$ d3 q　　「悟空，小白龍，咱們走。」
' V6 b% {* ]' W! f6 c: ]% m
2 p* G( \) `5 ]　　他提著鴉九劍，走在前面。

0 y: L" a3 j" g2 H. C8 P5 O$ J2 |1 }　　悟空和小白龍一左一右，一邊在地面嗅著，一邊朝後院走去。六名崑崙奴則手持棍棒，跟著楊守文。七人兩犬很快就來到了後院之中。只見庭院裡黑漆漆，透著一股子陰森。

: c+ R; Z1 H1 x- m! i　　「去，看看那幾間屋子。」

　　楊守文一指後院那十幾間殘破的房舍，對崑崙奴吩咐道。

　　他不懂得崑崙奴的語言，但是可以用簡單的手勢來發佈命令。崑崙奴聞聽，立刻分成了兩隊，舉著火把走了過去。就在他們將要走進房間的時候，悟空和小白龍突然間一陣吠叫。不等楊守文下令，他肩膀上的大玉已經騰空飛起，朝著雜草從中撲擊。
/ O+ r: b; O& x( v% J. {' D3 ^
6 S; V2 C# H7 b% I　　是一條毒蛇！

$ M: S+ J- a6 c0 W3 s1 S　　有嬰兒的手臂粗細，長約半米。
' o+ H2 ]- Z0 _: {# P& u
3 L4 Y9 q+ N/ F5 r　　那黑色的三角腦袋顯示出它是一條毒蛇，頭上還長著一層細鱗。
. j3 m5 _3 z0 K% g2 ~
　　楊守文認不出這是什麼蛇。但能夠感覺得出來。這條蛇的毒性恐怕是非常的猛烈。
$ s- x% c4 V5 g3 b4 O
　　不過在兇猛的毒蛇。也有天敵克制。

& ^, Q) ?  w& A* c7 b2 H　　大玉，就是它的天敵。
8 i! Y: P: n) O$ F
3 [: j5 E1 y( e2 ~6 I　　當它出現在楊守文的眼前時，七寸處已經被抓爛，沒了生命。

4 w0 \( ^- U" i; ]/ X5 `　　這院子空置了這麼多年，有些毒蟲也在情理之中。
7 t: k+ M2 j, N( b8 A, K1 o/ v
　　楊守文用鴉九劍把毒蛇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撇，心裡卻想著：還挺肥，估計楊茉莉會喜歡。
4 Z9 }5 q' ]% U2 l1 C' x: W5 A5 o
　　他擡起頭。看著眼前半人高的雜草。
% V2 g3 q- B( m* u" X# F' A
' a1 x  }% j+ u　　眉毛挑了兩下之後，突然把手裡的火把丟出去，落在雜草之中。
$ H6 z# A$ M: ?1 k9 O5 v1 y7 \
　　這後院的雜草叢裡不曉得還有什麼蛇鼠毒蟲，自己要住在這裡，終究是不太安全。

# S3 f8 G  n# M9 v　　火把，點燃了雜草，並且很快蔓延開來。
# e7 \) p1 S! x2 F: R
　　不一會兒的功夫，烈焰衝天，火光熊熊，把整個後院都照映的通通透透。

& A+ {  i3 J" G8 `+ y, g1 f　　六個崑崙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從屋中跑出來，大喊大叫。只是。那火勢很猛，蔓延的也很快，他們想要去救火，卻被楊守文攔住。火光映在楊守文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霾之色。就在這時候，楊茉莉等人也跑了過來，看見這一幕，都愣住了。
" l+ b( s/ V! B% Q+ p
　　「兕子，你在幹什麼？」
+ P# N2 g6 S! Z) G
! f% D- _1 J. A5 t# }　　楊氏抱著一月，帶著鄭虔和青奴，在吉達的保護下也跑了出來。
3 g) T/ i3 Y' n0 M
　　楊守文回身朝楊氏微微一笑，「嬸娘放心，我只是想看看，這鬼宅之中，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罷了。」

, P/ O5 [* G6 ^7 @3 Y　　他說完，便退到了門廡下。

　　四隻狗在火場前吠叫，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驚慌。
( [7 G9 _8 G& T
9 Q, M7 m$ F8 D+ g　　火光照的天際通紅，沒過多久，就聽到前院傳來一陣急促的砸門聲。大約一刻鐘，一群身著皂衣的武侯跑到了門廡前。只是他們被六個崑崙奴攔住了去路……

6 l5 X: I6 z& g- Q4 ~3 o　　「你在幹什麼？」

" _0 r9 I* O5 q' L; p8 M　　那為首的武侯，厲聲喝問。
7 l; R. i, a% f2 E9 C% _. Q# b  G
　　楊守文則扭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我自清掃我的住處，與爾等有何關係？」

* [2 G: Z4 O% I5 v5 X/ t6 [　　「你……萬一這火勢蔓延，燒到了旁人房舍，又怎生是好？」

　　「若是那樣，便賠償就是。

1 Y9 e6 y4 w. k0 ^. ?　　你們若是不滿意，大可向衙門裡稟報。好了，如果沒什麼事就立刻出去，我還要清理房舍。」
/ y9 Z& n) F; U6 h. n2 P3 p
　　一干武侯顯然是得了提醒，知道這鬼宅的住客來歷不小。

　　楊守文如此強硬，他們卻不敢發火。眼看著後院裡的火勢越來越大，也只能捶胸頓足，但無可奈何。
8 A' [5 g- W2 ^' k
( l# S7 G" [4 k! R7 e/ z　　「阿郎快看，那可是鬼宅嗎？」
# S2 i' s" p: X! f& A
6 }# o$ o5 X) j　　距離銅馬陌不遠，有一個小宅子。

  r) Q/ V* |4 T! L2 p5 F+ C　　鄭靈芝被家人喚醒，走到了門廊上翹足觀望。
. s' n, s9 Z4 u( K
　　就看到那銅馬陌方向火光衝天，照亮了夜空……他突然笑了，而後連連點頭。

　　「沒錯，就是鬼宅。」
& i1 J- h! C# h! t1 d
　　「可要人過去查看？青之可就住在那邊。」
2 H8 m: h6 ^" Q. j" }
% s; E4 X" `" o3 y- E3 T　　鄭靈芝的妻子，是崔氏，也是大戶人家出身。
0 P" g& p, S2 v1 t7 `% r6 T) W
5 Z$ x" p+ U, ~3 O. ]　　不過，鄭靈芝卻搖搖頭，「不必擔心，這裡可是天子腳下，誰敢在這裡明目張膽的鬧事？想必是青之在燒荒，你我不必擔心。嘿嘿，且看著吧，今晚洛陽城內，一定有不少人徹夜難寐。」

　　崔氏聞聽一怔，旋即醒悟。
7 @0 _, C5 X1 X' @
/ v% ?, d  P+ J) X: T　　「你是說，青之是故意的？」
7 B' W" }) J$ {: ~+ d
7 m1 {* P& Q8 E$ {5 B　　「那我可不知道，反正這把火燒起來，想必很多人都會感覺不太舒服吧。」

　　鄭靈芝說罷，忍不住在心裡又一聲讚歎。
% d- y9 `0 Z' Q) p7 Z8 }5 j$ q
　　這把火燒起來，想必整個洛陽，都會知曉他楊青之的到來吧！

　　歸義坊，毗鄰皇城。
# ^, V2 Z; E0 d# s0 P6 i: M
8 _+ ?/ G+ ~4 \3 i2 b　　這裡的官員和貴族很多，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成為話題。

* r7 R& ?1 l6 W6 H& }　　楊守文一把火，讓整個歸義坊都變得沸騰了。雖然說坊外夜禁已經開始，可是那坊內，依舊是燈火通明。

9 r4 I. R! @% v1 g& R　　「咦，這是哪裡起火了？」

　　在一座酒樓裡，身著男兒裝的李裹兒正憑欄而坐。

　　酒席上，李重潤，武延基等人一個個面紅耳赤，酒興正酣。李裹兒身邊，還坐著一個少年，看年紀大約在十五六歲的模樣，倚在李裹兒的懷中，本已經快睡著了。
( v/ \; Z$ h# b" E& N
" V* v9 f7 ?- G  ~　　聽到李裹兒的話，他立刻坐起來。

　　「裹兒，你們這是要到什麼時候結束啊。」
3 a, B  ]4 J% T' w  o
3 P' g1 V! Q1 x  R- S; h　　「三姐快看，那邊著火了。」

4 q3 |6 a0 }, a. C4 o3 j: Q　　「哪裡，哪裡？」
9 b  o5 u' C" x# M+ [2 Y' w7 y
4 E) I; t" `$ F  c　　那少年聞聽，頓時來了精神，趴在欄杆上，順著李裹兒手指的方向看去。
* _% O# h5 Z2 G3 Z7 l# o
　　「大兄，快來看，那是什麼地方？」
% R& u7 v" y( D1 a* @3 r0 H
　　李重潤聞聽，便站起來走到窗口。

　　「咦？」
3 Q2 ~- {# H/ m8 B: I) K
　　「怎麼了？」

6 o; @" I% V0 W  v　　「那邊，好像是鬼宅啊。」
. @  Y6 c; U2 S+ b" ?3 ?
: w% @5 e0 M  }9 T　　「你是說……」李裹兒聞聽，也站起身來。
+ e' M8 l  k5 ?; c$ z" m
) R  k/ H6 s/ p/ p$ K4 e　　這時候，武延基晃晃悠悠走到李重潤的身邊，看了兩眼之後，突然笑著對李重潤道：「皇太孫，看起來你這個妹夫，可不是一個能消停的主兒，竟然敢深夜縱火。」

　　「大郎，你休得亂說，什麼妹夫。」

　　李重潤還有些醉意，一臉不快說道。
6 ?1 H% o5 ]/ u, z' V% T
8 }2 C- G1 G5 D# ]　　「當然是安樂的夫君嘍。」
9 O# b3 ^$ E/ A8 O
$ U0 N; j: y3 Q$ x6 v! A6 M& @　　「啊？」
4 p# B5 Y2 Q( }" G* z" S$ M: g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六章    鬼宅（五）

　　李裹兒本來已經沒了興趣。不過是著火而已，就算是鬼宅著火，又能怎樣？她的興趣不是哪裡著火，而是在於誰放的火。如今又牽扯到了鬼宅……要知道，在洛陽鬼宅可是一個很不錯的話題。人們提起恐怖的事情時，都會把話題扯到鬼宅上。
. X9 a% j, S  F, ?9 X3 c
2 @  Y: T" e3 n0 R: Q3 g7 G　　誰，住進了鬼宅？
3 w/ ^4 Z3 H% W" D
: n3 t5 j; R9 U0 n" J3 r　　「武大郎，你剛才說什麼？」

+ ]. {9 W. P" |　　李裹兒厲聲問道：「什麼我的夫君？我何時有了夫君？」
2 P! z- N% V9 ?5 R: D' o( r" a
$ {1 e' P" O2 [9 C. p8 u　　李重潤這時候也清醒過來，只是他想要阻攔武延基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 S& l2 g* {3 v, E+ Z; ]$ O　　在東宮，在李裹兒面前，楊守文這個名字不容被人提起。

　　就算是提起，最多也就是說他文采如何如何，但絕不會暴露出他和李裹兒的婚約。

　　原因，很簡單。
4 ?4 H* N3 {; f' t* M
. O3 ?; a; O7 B; V　　韋氏不許人提及楊守文，因為她感覺很屈辱。
- B$ X# M8 d% `( {
　　而李顯呢，也沒有主動提過楊守文。一來，武則天的態度還不明朗。哪怕李顯已經下定決心要履行這個婚約，可是在武則天沒有表態之前，他也不會輕舉妄動。
6 k- ]8 C" C% G1 k: \9 j
　　李顯懦弱，卻不代表他是傻子。
4 X, g/ G+ F6 T+ e  j* I! Q+ T
& J, {3 i% d) ]) T6 g　　李重潤沒想到，武延基這傢伙在喝多了之後，竟然管不住嘴巴。

5 ]" a8 g4 N7 d( D- j　　聽到李裹兒的詢問，他心裡頓時暗叫一聲不好，下意識轉過頭，不敢朝李裹兒看。

& e! r* |- W1 c5 p/ ^0 `2 K0 ~　　「大郎，裹兒何時有婚約了？」
" C* H; Y2 B6 c+ @
　　站在李裹兒身邊的少年，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 n4 R3 q$ Q' V: `
% b: E  S0 J+ \8 ]. E6 O: V　　他，或者說是她。叫做李仙蕙，韋氏所出，李裹兒的姐姐，同時已經和武延基定下了婚約，並被封為永泰郡主。不過，就算是這樣。李仙蕙也不清楚李裹兒訂婚了。
# U! C, \# q2 Y
　　今天，本是李裹兒拉著她出來，想要她和武延基多些接觸。
5 u: L* n4 M, x' m5 O
　　可沒想到……
- B9 ^9 O) f6 p
# D1 v: Q& P9 p, s- U　　「李重潤！」

8 B3 n1 W8 ]  e1 [' Y# M　　李裹兒厲聲喝道，便揪住了李重潤的袖子，「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做是我的夫君？」
% u$ m+ N7 g" b0 l3 s! S1 Z1 x. K
8 E$ @3 W/ t0 c) w3 G2 E  [　　「這個……」

　　李重潤不由得在心裡暗自叫苦。
8 Y3 e; {$ K* x  ~- t4 j" g8 N2 N
. [1 |: z7 e' a( a7 I　　他惡狠狠瞪了武延基一眼，而武延基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過，他倒是顯得很豁達，苦笑著道：「皇太孫。我不知道太子為什麼不肯告訴裹兒這件事，但是……他已經入京了！你覺得這件事還能隱瞞多久？倒不如早些讓她知道。」

( b/ ?, k4 s' Z6 X2 K　　「這……」
! B$ Y6 I3 j* o$ h  A
　　就在李重潤猶豫的時候，李裹兒卻怒了！
# d4 u# v) `  p. _0 E* \3 i
　　她上前一腳就踹翻了食案，指著李重潤道：「好啊，你們原來都知道了，只我不知道。出去，全都給我出去……」
4 u4 r( e- C* d, M3 ]2 u
7 I9 l0 z6 i% z( b　　說著話，她探手從牆上摘下了寶劍。指著屋子裡的那些歌舞伎厲聲喝道。
  Z% Z; G8 o. ^) {2 x
　　那些歌舞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此情況。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驚叫著便跑了出去。
5 a7 C. L( ^: U7 p* g( B
　　「裹兒，你別這樣。」
. I0 ]5 @1 D8 {# v" i0 b6 c& W
* {( n) a, V9 k# r* s) x! D+ x　　李仙蕙連忙上前，把她拉住。
: a) _$ X! n$ p- I9 R5 e0 J3 h7 A" U
8 ^% g$ Q/ `5 c/ e& Z　　「三姐，你別管我。」李裹兒怒道：「父親答應過我的，讓我自己選擇夫君。怎地現在卻跑出一個勞什子夫君來？武大郎，你給我去外面把人攔住，李重潤你給我說清楚。」

: i+ H" E. K1 J2 K* |# V: L　　武延基見此情況，連忙向李仙蕙使了一個眼色。
, W) L9 E, U# D+ C6 A: t
: V; f# P* E# U' l1 w3 u7 ~. T　　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順道把趕過來的酒樓夥計攔下。

　　「大郎。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延基苦笑道：「永泰，你別摻和這件事……這裡面複雜的很，還是讓皇太孫和安樂解釋吧。你放心，安樂雖然有些刁蠻，卻不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人，皇太孫不會有事。」

　　李仙蕙仍舊是一臉的茫然，不過卻順從的點了點頭。

　　屋中，李裹兒已經拔出了寶劍。

2 `' j' v% \2 O' j: t8 V! M　　李重潤連忙道：「裹兒，你先把劍放下來，我告訴你還不成嗎？

　　這件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母親說過，不許任何人提起楊守文這個人的名字。」

　　李裹兒聞聽一怔，「楊守文？就是那個‘士甘焚死不公侯’，寫出愛蓮說的楊守文嗎？」

0 {0 ^5 F  M+ a& _9 k　　李重潤點點頭，「還是你這幾天讀的入迷的《西遊》的作者。」

　　「青之？」
3 m  J2 ]& N+ o  w1 d( h0 V
, F3 T: _  V# v( `  n3 q　　「對，這是他的表字，他叫楊守文，原本是弘農楊氏的子弟。他父親楊承烈，曾經是左奉宸衛備身。而他的母親叫鄭熙雯，也叫做鄭三娘，是滎陽鄭氏之女，也是河南校尉鄭靈芝的姐姐……裹兒，你坐下來，這件事要是說起來，話可就長了。」

　　「青之先生，是我夫君？」

　　李裹兒這時候還有些發懵。

　　那部《西遊》，是太平公主送她的禮物。

　　原本她並不在意，只是本著消遣的想法翻閱。可沒想到，這一翻閱，卻讓他入迷了。

　　她用了整整兩天時間，總算是看完了《西遊》。

　　今天她之所以出來，也就是因為看了兩天的書，想要出來輕鬆一下。西遊的作者青之，是李裹兒的偶像。她曾不止一次幻想，寫出西遊的‘青之’長的是什麼樣子？
/ e% M+ K$ ], t: ?% Y
　　是個老先生，還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呢？

　　可她卻從沒有想到，才一天的功夫，‘青之’先生就變成了他的夫君。

2 L/ I- t6 o7 b& B& c　　「大兄，你是說‘青之’先生和楊守文是同一個人？我記得，楊守文的年紀，好像不大吧。」
) z' b. i8 J1 J$ ~
: ^8 @5 b5 m% I) U+ g　　「和我差不多年紀。」

) Q% g+ c0 {  H; r2 Z( W. v: T　　「我就知道，青之先生不會是一個老先生。
" @% F% a( `& ]7 d7 S; C6 f) _
　　他能寫出悟空這樣的角色來，年紀也不可能太大……不對，你還沒有告訴我，他怎麼會是我夫君。」

) p3 v5 k# i8 F1 _  R8 s　　李裹兒突然間變了臉色，纖纖玉手再次放在了寶劍上。

; u. ?9 o" n3 N6 L1 b, k5 Z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來。」
3 V9 T) J. d) |8 e  Q% O+ ]" k
　　李重潤知道，今天是不可能糊弄過去了。
) l2 }% s$ f7 C
　　自家妹妹的脾氣，他非常清楚。
1 ~3 x) v# j- M# w" I8 f$ m
8 d3 Q2 ~: v+ p$ ~6 X' s　　李裹兒可是一個說得出，就能做得出的女孩子。有時候他都懷疑，為什麼三妹那麼溫柔，裹兒確是這樣的脾氣？只是，這種話，當著李裹兒的面，李重潤不敢說。

, X4 o' _( c& R　　「這件事說起來，還要從十四年前說起。」

" X( {* j; Y& y4 T& H& o　　「十四年前？」
0 W7 V/ d* q! I% h- m0 ?
　　李裹兒露出茫然之色，疑惑看著李重潤道：「十四年前，我好像還沒有出生吧。」

4 }8 o2 \, \4 u; l　　「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天。」

　　李重潤苦笑道：「說起來，你一出生，他就抱過你呢。」

　　「李重潤，你胡說什麼？」
' ^" Q8 @9 ?' ~) {4 ~
$ O7 Q: u# w& f  e　　李裹兒聽了這句話，頓時霞飛雙頰。

　　李重潤道：「我可不是胡說，真的……你剛出生的時候，他抱過你，而且是用他的衣服把你包起來。你裹兒的這個名字，也就是由此而來。原以為你們從此不會再相見，可沒想到……也許真是冥冥中注定吧，誰又能料想到，十四年後你們竟然還會重逢。」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張氏兄弟
9 e) o$ |/ K, f4 j' d$ w2 j/ g
" @) `( \: E: M+ t" N/ z　　上陽宮，提像門內七寶閣。
: [. n/ _  }* Q
　　已經是後半夜了，七寶閣內依舊是燈火通明。

　　武則天半臥在榻上，捧著《西遊》夜讀。這部小說，乍看是荒誕不經，沒什麼意思。可如果靜下心來閱讀進去，就會發現滋味無窮，越讀就越感覺其中有趣。

; i9 y5 T1 s' L2 j! a, ^　　「大家，已經很晚了，可要去安歇。」
. @3 |& i! f9 o9 O3 @
　　在床榻的一端，坐著一個俊美的男子，看上去風度翩翩，器宇不凡。他捧著武則天的腿，兩手握拳輕輕敲擊，顯得格外小心。見武則天看得入神，他忍不住輕聲道了一句。

　　不過換來的回應，卻是手中的腿挪開了。

3 O2 c. `. s6 E! ?, q9 Q　　「五郎，退下，朕想一個人這裡看書。」

0 w- e* [( e0 S+ l+ [1 E% ~　　「那就讓五郎再陪大家片刻。」

4 m" e2 z9 X+ _- V6 s$ l# ^　　「不用了，朕讀書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攪。」
& L) X: e4 h& f, w. R! f, F" d4 ?' E
7 Y- b( q0 I% [( o  l; z; \　　武則天的語氣中，帶著一些不耐。

) U" s; z$ w) K9 d' H　　美男子很有眼色，連忙輕輕站起來，躬身退出了七寶閣。

* @* J& v- c! y* q1 o( N0 e4 D( I" H　　這美男子，名叫張易之。少年時靠祖輩的功勛進入仕途，曾為尚承奉御。他身材修長，皮膚白皙，姿態優美，更兼精通樂律，技藝非凡。也正是這個原因，當張昌宗向武則天推薦了他之後，很快就得到武則天的寵信，甚至連張昌宗也比不得。

1 u8 M- Z9 N7 u$ X9 X　　原因，就在於張易之知進退，懂得哄人。

　　史書上說武則天七十歲得張易之兄弟，穢亂宮廷。

1 \* W) u; q3 B$ i! u0 `& J　　事實上，七十歲的老太太，又怎可能有那麼大的精力？到了武則天這個年紀，已不在意什麼魚水之歡。她之所以寵愛張易之兄弟，一來是兩人姿容俊美，二來張易之才藝非凡。身處九五之尊，武則天雖然大權在握。可內心裡仍會感到寂寞。

　　兒子們和她離心，勾心鬥角。

　　女兒看似溫順，實則心機深沉……
+ Z- i: O- E6 [6 \6 f7 M3 S
0 |% E# V3 a9 V4 K, H2 F( K　　更不要說武家那些子孫了！武則天從不喜歡武家子弟，但她畢竟姓武，雖是九五之尊，但說實話可以信任的人並不多。不用武家子弟，她又能夠用何人來治理國家？

+ B! n% V4 R/ R/ s: K# h　　寵愛張易之兄弟。只是她填補老人家心中的寂寞。

1 c0 [0 a! v3 u4 n　　聽聽曲，看看歌舞。沒事的時候和他們聊一聊，有人陪伴身邊，總是會感覺好一些。

　　當然了，作為代價，武則天也會給予他們一定的權力。

　　張易之從七寶閣退出之後，原本風雅的面容，頓時籠罩上一層陰霾。

　　他回到了住所，就找來了張昌宗。
  T5 f1 N5 ]1 @6 f. v# @. n0 b
* g9 r/ w9 E( }- {: j3 V  E　　「六郎，你可知道。你我兄弟現在，大難臨頭？」
8 j) b% A: h# V1 o* s' ], @' `
& R% A5 \- }7 i2 x* E9 L4 T  ?　　「五哥說得甚話，你我得聖人寵信，何來大難之說。」

　　張昌宗一臉的痞賴像，坐在一旁，有些吊兒郎當。看著他那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張易之心裡就一陣膩歪。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若非兄弟，他真不想理睬。
$ I1 B' x- H/ K, o0 b
& v( z6 _+ m% Q　　「你也知道，咱們現在的權勢來自於聖人寵信。
0 T; s) l, q& g) q3 t2 c
　　可是一旦聖人對你我不再寵信的時候，你我當何去何從？六郎，我找你來，是想要告訴你。最近一段日子不要太過張揚。還有，你告訴三郎，就說之前答應別人的那些事情，暫時都停止下來。有些事如果傳出去，對你我恐怕會有些不利。」
& E% n% m' f/ I$ ^8 A
. e6 o9 y5 k% l% C3 x+ ^+ e　　張昌宗聞聽，呼的坐直了身子。

　　「五哥，那可是好大一筆錢呢。」

9 v4 q4 J' w, m% V$ f9 W9 p5 D　　「錢帛的確動人心。可你也要有那個命去享用。」
8 S; O8 f' @7 l
　　張易之勃然大怒，站起身走到了張昌宗面前，壓低聲音吼道：「難道你沒有覺察，聖人近來對你我已經有些疏遠？自從那個勞什子楊守文出現之後，又是詩詞，又是小說，連歌舞都看得少了。如果他真的娶了公主，成為駙馬之後，你以為聖人還會再寵愛你我？到那時候，恐怕聖人更喜歡找他來相伴，你我又當如何？」

　　「那怎麼辦？」
, `% G; U" S$ f$ H& y' U9 W# X
2 d% A, }8 Y% D0 M6 V& }* k( g　　張昌宗也有些慌了，輕聲道：「若不然……」
- ?8 \# q% I/ O+ \) K
" a( M9 I$ D+ n9 t$ d. W　　「你不要亂來。」張易之忙打斷了他的話語，「那楊守文已經抵達洛陽，聖人一定會對他有所關注。這時候任何不妥的舉動，都可能觸怒聖人，反而是得不償失。」
( d, l3 |' U% ?8 Y* r' q
　　張昌宗不由得蹙起眉頭，「可若不這樣，又該如何是好？」
1 u$ L: R$ _. K. }, [: x( }& m: s
　　張易之在屋中徘徊片刻之後，突然道：「其實，現如今最不希望楊守文留在洛陽的人，還不是你我。六郎，你想辦法傳出消息，就說聖人痴迷《西遊》，有心召見楊守文。相信這消息傳出去之後，一定會有人跳出來，替咱們找楊守文的麻煩。」
. t* e7 i& u6 N( m4 Z1 a
1 j2 A+ d* Q. X* u7 \% A　　「有用嗎？」

& X: m2 r( u1 b　　「不試一試，又怎知道。」

　　張易之說話，話鋒突然一轉，聲音變得有些凝重。

　　「六郎，你可不要自作聰明。

, h8 T# N8 I( M' `# m% i　　現在這種情況下，你我兄弟只需做好本份，絕不可以輕舉妄動。我昨日聽人說，聖人有意開設控鶴府。如果成功的話，你我兄弟在這大內之中，就能有一個名份。
$ `: g3 E+ P: o4 x. d2 _
　　總之，你不許擅作主張，咱們只管在一旁冷眼旁觀。」

　　張昌宗對張易之還是非常敬重，見張易之說的鄭重，連忙答應下來。

　　不過，走出張易之的房間後，張昌宗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非常難看。

  @. K) T4 Y9 G% {  d　　他狠狠看著張易之的房間，突然啐了一口。

　　想當初，他走了太平公主的門路，得到了武則天的寵愛。

5 q+ q& Z0 `) Q5 F1 O1 r6 `. Q　　那時他自稱是仙人王子晉轉世，身穿羽衣，吹著洞簫，騎著假仙鶴在庭院中飛翔，也逗得武則天極為開心。那時候，武則天對他的寵愛無人可比，還專門趙李嶠、張說、宋之問等二十六人為他撰述《三教珠英》。

　　他原本想著把張易之也引薦過來，憑他兄弟二人，可以霸佔住武則天的寵愛。

0 B9 H' `! H. R% {　　哪知道，張易之來了以後，很快就被武則天看重，對他的寵愛甚至已經超過自己。

$ p$ C( g/ E0 P! I+ n& L  m　　如今在這大內中，人言五郎必如何如何，可是對他，卻不似以前的恭敬。

6 Q7 L( z5 s8 V- O1 }1 `8 j) z( p　　若不是我，你焉有今日？
" |  |, ]) H8 \9 {+ ]) z
; P8 d* ]$ s8 l$ T0 a( R　　可憑什麼你就能爬到我的頭上，對我指手畫腳？
8 J9 Q2 }, V$ N) e4 f2 r
6 W. m6 E% w' c5 j! i6 ?% ]　　張昌宗越想就越覺得憋火，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裡盤算。

/ Q6 K7 u) i' H3 s2 q6 d! T　　那楊守文的出現，的確是有些突然，他兄弟二人一點防備都沒有。從這一點來說，張易之的擔心不無道理。可是張昌宗卻不認為，這種事需要假手他人！不過一個小小的田舍奴，值得那麼重視嗎？我就不相信，殺了此人又能掀起多大的波瀾。

　　想到這裡，張昌宗已經有了決斷。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兵車園（一）       

( p" f7 H  p! K9 ~8 C　　一夜燒荒，直到黎明時分才熄滅。
+ u) G8 n6 B6 E7 p
　　好在這後宅的庭院相對獨立，週遭沒什麼建築，旁邊又毗鄰著瀍水，所以並沒有造成什麼危害。天剛濛濛亮，火場中仍不時有火苗子竄出，但旋即又消失不見。
8 G1 j. I( L7 E: T
　　裊裊黑煙騰起，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焦臭的氣息。
1 l" R: x2 p# O
　　這後院的庭院荒廢了太久，幾乎變成了蛇鼠毒蟲的樂園。一場大火過後，蛇鼠被燒了個乾乾淨淨，遍地的焦黑之中，不時會翻出毒蟲的屍骸，也使得楊氏感到心驚肉跳。

* d, h( T8 W4 n　　如果楊守文不放這把火，天曉得這些毒蟲什麼時候就溜到前面去。
0 X) ]* }8 h" Z; b% a( L
' t1 I9 X2 s% O; u　　別的都還好說，幾個孩子可就面臨危險。一月經常被楊氏帶在身邊，多少安全一些。可是青奴和鄭虔還是半大小孩子，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很容易被毒蟲所傷。

　　「兕子，幸虧你昨夜把這裡給清理了，否則還真是危險。」

9 w! ]+ _; S- D8 ]1 I& u　　看著黑大他們從火場中翻出的毒蟲屍體，楊氏也是心有餘悸。
5 n0 a, _7 t% x7 P5 v, Z+ v
0 a2 c: ^! Y! S' g% u' v　　而楊守文則是一臉疲憊之色，輕聲道：「這樣子，想必那些牛鬼蛇神也會有些顧忌吧。」
! ~4 Y$ e0 x9 c" F
% f7 R* g" c: a9 e6 Q　　他也說不清楚原因，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宅子有古怪。
) X1 R/ t6 \9 Z; x7 x- S; ~8 ^
$ P0 ^9 J& V  G4 F6 Y6 B+ O. D　　昨晚，悟空突然間吠叫，大玉夜唳，都顯得不太正常。

# z) A( F5 P9 @4 u( }+ {2 P　　悟空跟他也不是一兩天了，這四隻獒犬繼承了當年菩提的性子，除非確定了危險的存在，它們一般是不會吠叫。所謂咬人的狗不叫！悟空四個的性子大體如此。

" b6 p3 S( i' L$ y- D- F0 u6 m　　至於大玉，如果不是發現了情況，也不會輕易的夜唳。

　　所以，一定是有情況。

8 ?4 _7 z# [8 X8 t! D　　是人嗎？
/ u  F: G9 w1 h8 B7 r/ S6 Q1 w6 F
　　楊守文首先就排除了這個可能。就算悟空的速度不行，大玉可是一直棲息在院中。如果真的有人，大玉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發動攻擊，而不是盤旋空中，發出夜唳。
. ^1 T% x  v2 [6 R) l/ w- o
　　是鬼？

8 |3 n9 k3 c0 Q0 A1 z: l( x" m% Y　　楊守文打了個寒蟬，又否決了這個可能。
- D5 x3 N5 c( O0 u% r# k
　　且不說有沒有鬼。就算真有鬼，也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 `4 c+ \/ I+ E# B9 x4 {7 x
$ ?* J/ U& f# H1 U　　線索！

　　楊守文安排了楊氏等人回房休息，他和吉達兩人，一人帶著三個崑崙奴。在院中慢慢搜索。昨天晚上，已經搜索了一次，什麼都沒有發現。可楊守文覺得，不管是人是鬼，如果昨夜真的有什麼東西在這宅院裡出現的話。一定會留有蛛絲馬跡。

2 w* G/ c9 Z3 {8 k. M& {( f; x0 E! d　　但是結果……
8 s4 C0 S- v, l" H9 z% ]
　　天已經大亮，朝陽升起。

　　一輪紅日高懸於空中，碧空萬里無雲。

) {/ q2 h1 r# Z' [$ m; m+ ]: R9 l7 V　　從漕渠水面上吹來的風，帶著一絲水氣吹進了鬼宅之中。拂在身上，不冷不熱，感覺非常舒適。
+ V: ?2 a/ {. J, s7 i
　　這也是一年裡最好的季節，水池旁邊的垂柳搖曳，園中的桃杏更加燦爛。
4 P6 u$ D, ~1 @! _* h# M! w
　　楊氏一大早就帶著烏尤等人，在楊茉莉和吉達的陪伴下，前往北市購買日常的生活用品。這麼大的院子。需要置辦的傢伙事可不少，楊茉莉甚至還把馬車趕了出來。
; O1 D1 p4 _/ ]
　　鄭虔在樓上讀書，青奴則在樓裡下棋。

　　有那四個波斯女僕在裡面陪伴，後院還有六個崑崙奴在塔娜的帶領下清理，也不可能再出什麼事故。
; ^9 r" [$ Q# Q( `6 H+ l
! h! E- q* m4 T5 f0 `% T　　再說了，那樓裡還有四隻狗，一隻猴子呢。
  ]7 _* C' ^' C
6 Q$ W& j3 o: ^8 v; X2 P/ S　　楊守文站在水池的迴廊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發呆。
7 |3 A- k9 r6 w$ {" ]" Q% x7 K4 T
　　昨晚，悟空也好，大玉也罷。都是追到了水池旁邊，然後突然失去了目標。難道說……
& ~+ v) _( N9 s0 P2 Y" N
　　他趴在欄杆上，朝水池裡張望。
- G9 @3 P  r* t. y% e$ S; g
　　池水清澈，估計有兩米深？泛著一抹碧色。水面上還漂浮著幾片荷葉。

' k8 T3 I9 f- J+ n$ Y　　幾條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動，看上去無憂無慮。這池水清澈見底，也看不出有什麼可疑。楊守文突然想起，鄭靈芝曾說過，這個水池似乎和外面的漕渠相連。

　　會不會是有人從外面潛入了水池？
0 u. d6 P6 R8 c
　　若是這樣子的話，倒也能解釋的通。為什麼大玉和悟空到了水池邊上就沒了動靜。

　　「寶珠。」

　　「奴婢在。」
" Z  ~- U, O8 z' d* U4 Q1 i" `* D
　　這寶珠，就是和娜塔一起，另一個會說漢話的女人。

- k2 Q5 j7 ?) d* x& V　　她本名叫做俄日敦塔娜，突厥語中就是寶珠的意思。她出生於碎葉，在熱海（今伊塞克湖）邊長大，後來隨著家人來到中原。本想著在中原賺夠了錢就返回家鄉，沒成想卻遭遇馬賊的襲擊，舉家被殺。寶珠僥倖活下來，可十幾歲的女孩子，身在他鄉異地，又如何生活？沒辦法，她只好賣身為奴，輾轉來到了洛陽。
: v1 Y1 @+ b/ V& X
　　「你們中間，誰的水性好？」
6 L& I7 L/ I# E4 u
　　寶珠而今已經三十多了，早就過了荳蔻年華。

2 B: q* W) |! E: C, _/ [0 O( T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也算是歷練出來，頗為穩重。
5 e7 c/ M/ c. O2 [: p6 _1 ^
8 W; v# ~1 z# T8 C4 k　　與塔娜相比，寶珠不動如山，而娜塔急侵如火。完全不同的性子，卻又是相得益彰。
  D; s1 z$ B# ]0 h" z; v( T7 @/ q. m4 \% N
- R7 |* c0 I3 \　　寶珠想了想，「前院的扎布蘇，水性很好。」

　　「哦？」

　　「他是吐蕃人，據他說出生在瓜州，家鄉有一條河流名叫冥水。幽冥的冥，說那水非常冷，而且很深，水流很急。他號稱可以在冥水中游幾個來回，水性應該不差。」
: W& m; _% d: \1 |- M+ Q+ y
7 Q. T3 G4 ^1 q3 _3 K　　「去把他叫來。」

) q7 p3 y/ ~5 J2 V　　瓜州？

# V6 h: ?& ?! Y　　好像王安石有一首《夜泊瓜州》，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地方。
9 E3 i( V/ q: d! u2 g. y! p3 {* |
7 t3 V* I# ]/ ~7 f　　楊守文對這個時代的地名，並不是很清楚。不過依稀記得，王安石的瓜州好像是在江南，而寶珠說的瓜州在吐蕃，也就是青海那邊，應該不是一個地方。反正隨之時代的遷移，地名也變化頗多。兩個朝代的瓜州不一樣，也算不得稀罕事。

" f, b: i2 V" R& z0 j　　他旋即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水池上，看著水池中的魚兒，陷入沉思。

  l& s$ N: S. R! M- N　　扎布蘇，個子不高，也就是160公分出頭。
  @/ @) g! Z6 d7 D
　　膚色黝黑，看上去很精幹。

　　他跟在寶珠身後，來到了楊守文身前，先向著楊守文躬身行禮，而後嘰裡呱啦說了一大段。
" T6 Y5 {/ `1 S5 g
　　「扎布蘇說，阿郎喚他有什麼吩咐。」

+ h$ M3 z  G" @8 l" y$ R　　楊守文想了想，從身上的皮袋子裡，取出了一粒金子。

( z& r, E) @. @　　這金子是從金餅上切割下來，一粒只有半兩重。如果拿到市面上兌換，在洛陽大約能兌換個四貫錢。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能夠證明，這金子是你的。
8 d2 R' n  N- N8 B9 O: @8 n9 s
! Q  {$ d- R1 U4 a9 M" r2 ?　　「讓他下水，幫我看看水下有沒有什麼異常。」
; E: U0 u+ S2 U. `; i* g6 ~( ~) Z
　　楊守文說著，把那粒金子遞給了寶珠，「做的好，這金子就是他的。」
5 |4 G. X4 ?+ u& @; N
. i1 ^7 R- o. L" Z2 V　　寶珠面色平靜，扭頭向扎布蘇翻譯。
& b" s! i7 z$ n* V  X2 B/ {; _
* Q! R$ d9 D2 c7 O9 U　　扎布蘇聽罷，連連點頭。

0 G: F4 b% w* p& U9 ^& K- H　　他二話不說，就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赤條條縱身躍入了水池之中，濺起一片水花。
8 s# Q9 J* w" w9 U; {% w) i
　　「阿郎，你這是……」

　　「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這院子裡究竟在鬧什麼鬼。」
6 I3 u" [/ p5 Y9 `: d3 h. ^
, \! v2 S# F# b4 s) v; Q4 \% Q( v　　說完，他便轉過身，看著水池裡的動靜。

　　扎布蘇的水性的確不錯，一個猛子下去之後，足足隔了十幾分鐘才從水下露頭上來。
3 f! L$ i2 _; c; S2 d  A' d
/ m5 ~, s: H; L3 ]1 d# B9 U　　他嘰裡呱啦的說了幾句，復又鑽進水中。
2 n# b4 j" r, K* W2 F+ R1 \" f
　　「怎麼？」

　　寶珠笑道：「他是說，他在那邊發現了一個水門，準備從水門游出去看看情況。」
# S8 Q' W8 m4 v# g
　　有水門？

' S$ A2 l. _/ _+ H' U　　楊守文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角微微翹起。
! z3 V0 l! A5 C+ Q& E! Y
　　他沒有去追問什麼，而是繼續在迴廊上等待……又過了幾分鐘，扎布蘇從水池中露頭，大聲叫喊。
  q8 B0 P1 B3 t
# W0 \" q( K8 ?/ ~, H　　「他說，水門很小，他鑽不過去。」
4 l% S5 B+ F# C. M2 w% z
4 X7 E/ C3 j/ s: g+ W　　「有多大？」
/ B; M& C. ]1 S) u4 n* {9 W- }
　　寶珠立刻對扎布蘇問了兩句，那扎布蘇則游到了迴廊下，雙手扒著迴廊的邊緣，呼的一下子從水裡竄出來。這傢伙剛才跳進水裡，赤條條一絲不掛。而今他從水裡出來，哪怕是面對著寶珠一個女人，也沒有流露出半點的羞澀，顯得很大方。

3 Z# s) @* x- i5 \% M6 o6 ?- W　　寶珠呢，對他這模樣，更視而不見。
  k( e: K$ x5 K( L* Q* R
) H' ?, {$ j3 W0 T* M  u& u　　哈，真豪放！
7 V% `) ~. I" D- |+ ?0 E& W4 |
　　楊守文不禁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 f$ i, _1 D: h1 M; O) F　　「他說，那水門長約兩尺，高約一尺，中間還有一根用生鐵鑄成，兒臂粗細的鐵欄杆。

　　他試了一下，頭能出去，但身子卻出不去。」
* n1 q' `* w' o# o8 P! ]3 v- _
2 n6 Z! M, O3 A( f　　楊守文滿意的點點頭，看著那扎布蘇道：「做的好，讓他趕快把衣服穿上吧。」

4 A0 k3 Z+ U# s  T' E0 p　　寶珠扭頭，對扎布蘇說了兩句。扎布蘇點點頭，把衣服從地上拿起來，然後伸出手。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兵車園（二）       

) Y- h  {, Z. N　　就聽寶珠笑罵了兩句，把那粒金子遞給了扎布蘇。

" q( k+ y: x/ k/ U* d% a　　他憨厚一笑，便轉身離去。
. h6 |6 _7 u, L8 f0 b6 E0 p
' a% I3 j, C1 t' M7 E　　雖已是暮春，天氣變暖。

! C) U* ^7 p( F3 j　　可這水依舊有些涼，這傢伙居然不冷？
+ z6 N3 e; {6 I. P, H
　　楊守文搔搔頭，轉身往水池岸邊走去。

　　「寶珠，你說有沒有人可能從那水門裡進來？」

' ^2 |' @: I, Q9 ?, t! b  @8 T　　寶珠愣了一笑，旋即笑道：「阿郎忘了，那扎布蘇不是說，他試過，沒辦法通行。」
8 _0 G, X$ e# a/ P  b
/ F3 ?% d  T( d+ [　　「那……」

　　楊守文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但旋即又甩了甩頭。
! ~2 |) o8 H' s9 N! K4 _
0 m7 ~8 ]  _) i! w　　應該不可能，如果是小孩子的話，能夠從一尺見方，也就是三十釐米左右長度水門裡鑽進來，估計年紀也非常小。不可能，楊守文很快就否決了這樣一個想法。
3 F* w) ]  I3 `% V* D8 e$ P1 u5 K4 Q
& C/ t% r4 ?0 l# f0 [; y- L　　「寶珠，你去照顧十三郎和青奴，我去外面看看。」
* Y- b9 b' R5 s& j0 g
8 |% s# S. J9 q& F　　寶珠答應了一聲，扭頭便走。
( ]. U1 O( [. L; h  \! f
# @$ O! v* V8 b& J* D　　而楊守文則邁步朝門廡走去。在走出門廡的時候，就聽一旁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 w! Z( e- k8 i1 k1 Q　　「誰！」

8 R. d" j! h, o; q! G7 @　　人影一閃，扎布蘇從一棵樹後走出來，頭髮還濕漉漉的。

' N4 t; h: I2 ^　　不過，他已經穿好了衣服，向楊守文躬身。

* n2 }& L- c) a& \+ f( K1 P0 k& Y9 z　　楊守文也沒有在意，朝他擺了擺手，便直奔大門而去。

, Q3 n4 G6 o# o' j& E　　「屋恩奇。」
7 V4 f1 h! P& [5 s, @
# W- P" y( L" o5 l3 i, f" g　　「老奴在。」

　　「陪我出去走一走。」
7 |" q1 t, ]% }
　　楊守文說著，一隻腳就邁出大門。

　　不過，他剛走出大門，就聽有人喊道：「青之，這是要去哪裡？」

1 @* h( i! s6 L' w0 k　　楊守文忙扭頭看，就見從銅馬陌的另一邊行來一隊人。為首的，赫然是薛楚玉。

8 z5 z% b9 u& w" f" u# k　　「啊，玉郎君怎麼來了？」

　　薛楚玉一身便裝，在大門外下馬。
! \) }5 x% t, C1 v( f( }! a
) ~5 r% c$ S) z6 a* f. i! r　　在他身後，還跟著竇一郎、薛暢，以及一個小人兒。就是薛楚玉的長子，薛嵩薛太保。
1 J. i7 ^" P7 ]5 o0 F9 k! u
2 W1 H9 ~8 Q+ D$ P( u2 l3 _　　看到楊守文，薛嵩咧開嘴笑了。
# y; n1 E/ h6 k, R1 ]' B9 z/ [
) t0 p; G- d7 O! D0 w0 p8 `2 p　　他快步跑上前來，奶聲奶氣道：「太保見過楊大郎。那天楊大郎救我，還未向你道謝。」

4 P# s" Y% V" o& e0 W6 u' s　　這小傢伙兒倒是個人精，絲毫沒有半點露怯。

4 p5 ^1 d1 {) U7 ^5 x- R) b# D　　與之相比，薛暢倒顯得扭扭捏捏。

　　「太保不必客氣，要說感謝。我還要謝你那天替我射了一箭呢。」

　　楊守文倒是顯得和顏悅色，與薛太保笑著寒暄了兩句。

5 c- s+ ^) b9 R: u& k. e　　薛楚玉則微微一笑，上前揉了揉薛嵩的腦袋，對楊守文道：「青之昨晚好大的氣魄，那一把火可是讓整個洛陽人都知道你楊青之的到來。我昨夜在府中看到火光，一開始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居然是你楊青之在昭示洛陽呢。」
: \# ^# _1 b% X3 ]4 y; d+ B
5 n/ j9 D& j& |　　「啊？」

! d8 }2 g! f, |　　楊守文一愣，旋即苦笑搖頭。
& s$ a% s% Y; X) F& @
6 u6 l% b% n9 A4 L0 H1 B　　你想多了！
' ~: a! Z9 u( _- o7 v
" l4 N. v% {+ F1 L, n- n$ D3 E　　我昨日那把火，可真不是想昭示什麼，而是覺得心情煩悶。看著滿園的雜草，心裡不舒服。這特麼是洛陽，我距離那位女王不過隔了一座皇城，我有敢昭告什麼？
# i* M+ k( T, R# R
　　「對了，你這是要去哪裡？」
' z; C1 R! H9 w) R. v
5 a/ h* W7 C! l) f( ]　　「哦，不準備去哪裡，只是準備去周邊轉轉。

　　玉郎君當知道，我第一次來洛陽，人生地不熟的。聽人說，這漕渠也是洛陽的一景。我想著就住在旁邊，所以打算過去看看，順便再去瞻仰一下那座鎮妖銅馬。」
6 \  q0 i, @* |) I: O- C
% j9 N0 K7 L2 w5 h. r/ v/ H: D+ h" U0 }　　「我今天來，可是要找你吃酒呢。

, I$ z8 H: d9 ^8 o+ T　　這樣。我陪你走走，這漕渠倒也不算陌生。」

　　楊守文一擺手，便笑道：「玉郎君來了，還看個甚漕渠？走走走，咱們回去說話，我也正好有些事情。想要找玉郎君打聽呢。」

　　說著話，他帶著薛楚玉一家人，便走進了院子。

　　「屋恩奇，你去我舅父家裡看看，若是我舅父沒事，就告訴他龍門薛家的玉郎君來了，正好一起吃酒。」

4 r! b' ?/ i& h" ?9 D　　那屋恩奇是鄭靈芝帶來的人，又怎可能不知道鄭靈芝的住處。

2 i' i0 \6 R& R% \6 R. P' r7 Y　　他答應一聲，便走了出去。
5 Q' B+ k/ ?7 x. M+ f
, |5 o2 O/ [; r- v4 ^. A+ {　　薛楚玉則笑道：「看樣子十九郎動作倒是挺快，你這才安頓下來，他就給你找了僕從。不過也沒什麼，你這宅子這麼大，想來再多些人，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楊守文這才發現，薛楚玉身後除了他的親隨之外，還有十幾個老軍。
1 M+ a& O1 j+ L+ B/ I- i
7 H* A; C' `$ A1 t1 q. K　　為首那老軍，看年紀大約有五旬左右，生得魁梧壯碩。

; \+ t: X. |. o" q　　可能是因為飽經風霜，使得他的皮膚看上去好像枯樹皮一樣，獨目，還帶著一個黑色眼罩，看上去頗為嚇人。在他身後，那些老軍的年紀大約都是在三四十左右。他們站在門階下，雖衣衫襤褸，但周身卻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煞氣，令人不寒而慄。

　　「玉郎君，你這是……」

　　「李從義，乃先父當年為瓜州長史時的親隨。

　　先父在雲州與突厥人決戰，從義身先士卒，殺死近百名突厥獠子。先父離世後，從義和一干老軍就不知道被調去了何處。我昨日抵達洛陽，才知道他和老軍在天津橋附近定居，於是就把他們招了過來。我本打算讓他們在我那裡養老，可這老倔頭卻不願意……後來我聽說你這邊是座鬼宅，所以就想著讓他們投奔過來。」
: n% z" R9 i- [
　　相傳，那行伍之人的殺氣，可以令妖魔退避。

: H4 ?2 d% @: `　　楊守文忍不住看了那李從義一眼，就見他身高大約在六尺三寸左右，也就是190公分上下。雖然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但給人感覺……反正好像有一點不太適應。
, p% k% d1 ~9 |5 B7 l; k$ a
　　可饒是如此，從老軍那挺直的腰桿，依舊能看出他埋在骨子裡的驕傲。

; }1 @; ]$ V2 N& v　　薛仁貴的親隨啊！
$ u; k, a2 R* y5 {/ E8 @
　　只憑著這個頭銜，就足以讓楊守文不敢小覷。

8 R6 ^5 ?& E0 I; q5 d7 [/ w　　「好啊，我這裡也確實需要有人，來為我鎮鬼驅魔。」
& r# G3 i) h! Q  C5 k9 q/ D/ j2 G- c
* g+ D; E, m8 ?, f+ [8 G" L1 j7 M　　別人推薦，楊守文會考慮一下，但薛楚玉推薦過來的人，他不會有任何的猶豫。本來，這宅子就大。雖然說鄭靈芝送了十八個人過來，可畢竟都是異族人。有道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怕楊守文眼中並沒有胡漢之分，可家裡這異族人太多，終究讓他不太放心。有這些個老軍在，別的不說，也能震懾那些個胡人……

　　薛楚玉聞聽，長出一口氣。
- H* \8 x+ ], f, J' S  t# O
3 O% W  e! ^) O6 k　　他扭頭對李從義道：「從義，你看如何？」

* p' U  d6 Z% H, w　　李從義那只獨目上上下下打量楊守文，片刻後突然道：「小郎君身上是不是有傷？」

8 f; k. z* ]; P/ ?4 M) f# n　　「啊？」
; r7 i. r7 ~, i2 B# G. l
) ^  I! e  s$ N5 }( d　　「我這裡有當年老郎君留下來的傷藥藥方，據說是孫神醫留下來的方子。雖說不得是白骨生肉，但對金創之傷頗有神效。不知小郎君是否需要？我要一百貫錢。」
9 ^' V  F" n- c9 C
　　「從義，你這是幹什麼？」

- ~+ S+ r0 F) _( G; j, ?$ h( }　　薛楚玉聞聽，頓時急了眼，感覺有些沒有面子。
4 V* @7 h! S' l8 V7 b
. ^# M' n$ D3 W  A- u　　哪知道楊守文聽了，卻渾不在意。
1 L3 z, B4 t" u3 o
- L. U0 _, Q. A- r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那老軍兩眼，伸手從皮兜裡取出兩鋌金餅，然後就遞給了李從義。

9 u4 u6 z: P% c+ E4 {$ u6 Y" }9 m! i　　「青之，你不必如此。」
( G8 ?6 X% _) z( W" q  I
) p* I% S% i3 ?　　楊守文卻笑道：「老軍是個驕傲之人，既然開了口，一定有他的難處。

7 z5 C$ t% [" a/ G; h  J　　不過一百貫而已，我出得起。就算沒有老軍的藥方，只憑你曾隨薛將軍征戰，更殺敵近百，就值得一百貫。我不知道洛陽何處能兌換黃金，這兩鋌金子應該能換來一百貫，老軍只管拿去用便是。如若是不夠，只管開口……呵呵，一年前，我也曾在饒樂殺了不少獠子，也算是老軍袍澤。這袍澤之情，焉能用錢帛計較？」

　　李從義愣住了，呆呆看著楊守文。

　　直到楊守文上前，把那兩鋌金子放在他手上，然後拉著薛楚玉便走進了大門。

　　「老軍，若看得起我，有功夫就來陪我吃酒。
( L8 L% Z3 p# q9 R
  y! V7 T* q4 [' l7 x( `6 l　　我這裡別的沒有，好酒管夠。」

　　李從義聞聽，向左右看了一眼，站在門外大聲道：「小郎君放心，酉時我等就來報到。」

　　說完，他也不矯情，帶著一干老軍就走了。
6 P' p+ b+ }* M4 [
  `. S5 ~/ ?" g3 y1 C1 T- W& V4 t' ], h　　薛楚玉苦笑道：「青之，我本想給你找些幫手，卻沒想到……」
$ g/ N% R) S' T9 B8 ?3 j( O
- D8 X% q. y% O* T$ h# U' j. P3 S1 \7 c　　「玉郎君，你已經為我帶來了最好的幫手。
1 x1 `% S0 W! Y
& d# @5 \5 @3 U4 M0 F　　放心吧，他既然說酉時前來，就絕不會食言。他今日說出這種話，一定是有過不去的難處。玉郎君你那邊財帛不厚，可我這裡有啊！潘家剛賠了我二百鋌金子。」


& S) C" b0 B1 c& G; ^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七十章 兵車園（三）       

. u2 |2 K0 j6 |. [　　雖然不知道李從義這些人為什麼不去找薛楚玉借錢，楊守文也不想知道。

! f$ q8 a9 K6 y+ ]: s  e$ R　　按道理說，他們和薛家的關係更密切。
* Q) f: c) Z( B! Y4 o
　　兩鋌黃金而已，值個什麼？且不說楊守文身上還有二百鋌金子，就算沒有，他也會想辦法。不為別的，只為李從義他們身上那股子桀驁之氣。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們一定不會開這個口。甚至，薛楚玉這次來到洛陽，都不可能見到他們。

1 H$ F+ t% e2 M' A5 n　　為了這股子桀驁之氣，兩鋌金子不算什麼。
$ [% e) o% b; E  Y
　　好吧，楊守文自己也承認，剛才他有點過於情懷了……

0 U: q' X* c2 W% n3 u# x　　「楊大郎，你這宅子，可是比我們的住處強多了。」

　　竇一郎跟在薛楚玉的身旁，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8 \5 j8 ]9 ^( J5 s" G; M6 D　　薛楚玉苦笑道：「一郎，你倒是會說實話。
$ Y) ], G4 i# T: O, o0 X- M
0 y. x+ W- g: r  p, ~　　人常言，洛陽居，大不易。青之這次是受聖人所邀，和你我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4 K4 i, O# X* C! U: z) i* W　　再說了，這次兵部給咱們安排到了銅駝坊，也不錯啊。至少風景甚好，而且也很方便。」
  R! s3 O! f) N0 b
　　「嚯嚯。」
) U! r& V0 \$ {$ O' `
　　竇一郎笑了兩聲，讓薛楚玉立刻閉上了嘴巴。
8 Y; O; A- s. O& B2 E4 T1 {
　　不管是楊守文，還是薛楚玉，都下意識的避開了剛才李從義的事情。
! U! E% A+ u* S; ~3 t
　　眾人穿過門廡，剛走進了庭院。楊守文就看到扎布蘇迎面走過來，令他不禁眉頭一蹙。
$ |  J; f. b2 t3 r: y
　　「你為何進來這邊？」

　　楊守文厲聲喝問，那扎布蘇頓時臉色煞白。

　　這時候，寶珠從跑過來，先行了禮，而後道：「回稟阿郎，是奴婢剛才想到了一件事情，把他叫過來吩咐。沒想到阿郎這就回來，實在是……這都是奴婢的錯。」
8 Z9 _) \. i1 s7 S3 S/ G
　　「寶珠，你也在大戶人家做過事，當知道規矩。

, o& f1 e6 {$ J5 V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前面的人不得擅自進來這邊。這若是傳出去，還說我楊家沒規矩呢。」

　　寶珠連連認錯，然後嘰裡呱啦的呵斥了一頓，扎布蘇嚇得一溜煙的走了。

3 n8 i- {' g8 M0 @3 G% @  h　　「那是個吐蕃人？」

$ g% P2 W' w! `0 v- H; l　　薛楚玉忍不住問道。

9 b0 ^* R* G/ f+ a# }$ X7 @6 W　　「是啊。玉郎君竟然能看出他的來歷？」
/ `7 n# [7 ^! E( d* E
, x' n) R; \8 r' g4 Y5 |　　「什麼看出來歷，剛才你家那婢女用吐蕃話呵斥他，他也是用吐蕃語回答。這應該是個瓜州人吧……你忘記了，先父晚年曾為瓜州長史。當年我陪他一起去的瓜州，還在那邊學了一年的吐蕃話。呵呵。本來我是不願意學的，可先父卻說，日後少不得和這些胡人打交道，能學會一門胡語，以後可以給自己很多方便。」

　　「薛將軍遠見卓識，倒是令我敬佩。」
( H9 c  f+ t; K; B  T" t
4 c1 n: e2 T" ~4 s  i( c: ~5 X  k, q　　很顯然，在一千五百年前，薛仁貴就意識到了學會一門外語，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昨夜，燒得就是那裡吧。」

& c3 i8 p( M5 E3 |8 R1 r! X　　走進了庭院。薛楚玉就看到後院那被燒得焦黑的牆壁。

　　「是啊，就是那裡。」

9 f& K9 j9 t! X7 y6 ^) o6 [　　楊守文笑道：「說來也不怕玉郎君笑話，昨夜我也是一時衝動，才在後園裡縱火。」
* m. M7 W- \% j1 d/ n8 f3 f
　　「怎麼了？」

+ T7 W) Q7 W0 r! N! [# k+ `# ~( G　　楊守文笑著擺擺手，便邁步走進了樓閣。
( q) m- A! A# c# W. V+ h' T$ J* t
! X3 J" |8 k' N% K# J　　楊青奴正在樓閣外逗弄八戒，悟空三個則趴在門廊上，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看著那個正一臉阿諛之相的八戒陪青奴玩耍。狗有狗格，你要不要裝的一副弱智模樣？

! f7 G# w1 [  u　　不過，當楊守文走進來的時候。悟空它們立刻站起來，歡蹦亂跳跑上前。
1 m9 x/ r6 b) F
2 F. f6 `, v" b　　楊守文挨個撫摸了它們一邊，帶著薛楚玉他們走進了樓閣客廳。
3 i, |3 h$ x4 G9 k8 a+ N
　　「楊家哥哥，你的鳥呢？」
. s0 y; h2 b* I! b0 ~& U7 Q
　　薛暢從進門開始。就左顧右盼。
. Q/ v( h8 I+ B, D% G( ?) x9 Q
; z2 i2 ~4 b4 n　　沒有看到大玉的影子，他顯然有些失望。才坐下來，就忍不住問道。

　　老子的鳥，在老子的身上！
( g8 _0 s6 v1 {% H4 D( H
　　對於這二貨的語病，楊守文已經無力吐槽。

　　「是大玉。」

8 \# V& E$ y4 B3 e" J+ ^　　「哦。」

　　「一大早就飛出去了……你也知道，海東青屬於天空。它喜好自由自在的飛翔。它飛累了，自然會回來。至於這會兒飛去了哪裡？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 M7 g, M1 N/ ^5 o6 \) z3 |
　　說完，他便坐在了圍榻上。
9 g+ S/ w# N2 @
3 t" F9 A" M& _) A$ Z9 Z/ G　　鄭靈芝過來的時候，薛嵩已經跟著楊青奴在院子裡玩耍。

　　而樓閣客廳裡，酒菜也都擺好，楊守文正和竇一郎薛楚玉兩人在那裡推杯換盞。
( A, E, h' _+ C& W
* w3 H8 L3 x; k6 F' A9 J( _, i　　「青之，吃酒為什麼不等我一下。」
$ K" ?) O! p' r' c( d; ?
　　鄭靈芝慌慌張張跑進來，讓寶珠把碗筷取來。

　　這個年月，大家都還是實行分餐制，每個人都會有一份定食，若吃完了會有人添上。不過，鄭靈芝今天顯然是有些不勝酒力，吃酒也不似昨天那麼痛快。楊守文估計，這也是因為薛楚玉在場的緣故。正因為大家都是貴冑功勛子弟，更要講究禮儀。楊守文把鄭靈芝喊過來，也就是出於這個原因，讓他來幫忙應付一下。

　　「舅舅，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 m- N3 b! k% f5 B* b4 b9 r$ b( r
　　「嗯？」

　　鄭靈芝吃了一口酒，疑惑問道：「什麼事？」

3 V2 M% G. z/ V  q7 p( _, J$ j　　「舅舅可知道，這宅子的來歷？」
5 @* `2 Y, ~8 Q! u' t
　　鄭靈芝笑道：「我昨天不是和你說過，這是霍獻可的住所。」

- T1 F# N/ \3 s' J) A  `6 N　　「霍獻可什麼時候死得？」

　　「霍獻可啊，我記得好像是長壽元年吧。」
  {! w1 W' w/ m- I
　　不等鄭靈芝回答，薛楚玉便搶先開口。
- ?4 U: v3 w8 _- }9 V
　　楊守文道：「可我看著宅子，可不像是只有六七年的模樣。」

　　「哦，你說這個啊……當然不止六七年了。」鄭靈芝放下筷子，歪著頭想了想道：「你要是問這宅子何時建造，那可有年頭了。如果算起來的話，至少有八十年之久。」
. a- y4 g& C3 R$ _! U9 F9 |
　　「啊？」

, P$ s& B8 \0 g+ p" a　　看楊守文露出驚訝之色，薛楚玉一旁道：「八十年恐怕不止。
- V4 k+ Q  m: J' K3 {$ z
　　我記得這所宅子，是前朝皇泰主還是越王的時候，賜給元文都的宅子吧。那應該是大業十三年……嗯，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是隋煬帝游幸江都，臨行前命越王總管洛陽，並留下了段達、皇甫無逸和元文都三人輔政。隋煬帝離開之後，越王就把這宅子賜給了元文都……嗯，沒錯，就是大業十三年。這樣的話，少說有九十年。」
! u4 A; n& P. h* `2 n# s0 }3 K
8 T) z& Y* o! l( V* c　　說完，薛楚玉向鄭靈芝看去。

　　鄭靈芝連連點頭，「玉郎君說的一點都不錯。

　　那時候應該是族長的曾祖父鄭公仁基為洛陽司馬……我好像聽先父說過，但是沒有玉郎君記得這麼清楚。沒錯，就是這所宅子，當年皇泰主賜給元文都所有。」

1 d9 n" Q: S8 v7 o　　皇泰主是誰？

' `# f$ I  K' Y3 b) T; Y6 f9 ]( c　　元文都又是誰？
1 l) T( _( r$ H6 R. t4 y" n
9 Y7 q9 y9 H0 P8 r　　楊守文倒是知道隋煬帝，可是對鄭靈芝和薛楚玉提到的其他人名，完全是一頭霧水。
' @  i9 h& _0 @9 J) L, q5 E
  j# F7 a+ H" i/ m　　鄭靈芝心裡也有些疑惑，忍不住問道：「青之，這好端端，怎地問起了這件事情？」
$ e: P$ f- k0 [
' o  |: Q$ ]4 n  J! 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