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盛唐崛起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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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盛唐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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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c; C$ w7 {$ }6 j【小說類型】：曆史小說 > 兩晉隋唐

【小說作者】：庚新

【作者簡介】：庚新，男，河南 - 鄭州。

　　             經歷：曾赴日本與歐洲學習，曾在台灣實體書奮鬥多年,文筆沉穩,細膩。

                    腦海裡卻是海闊天空.寫過多本知名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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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一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常流連於山水之間，崇尚魏晉名士的狂放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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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a- a' C6 A+ _' Y                    喜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一個與現代生活格格不入的老古董，常把現實和夢境混淆的清高小儒。

1 l2 y) D, d5 ~% J- i                    雖屢戰屢敗，卻又堅定地懷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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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聖曆元年，幽州昌平縣郊外，少年楊守文意外被雷劈中，喚醒了塵封十七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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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日月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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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元盛世尚遙不可及，女主江山，在平靜時局下，卻似乎隱藏著激湧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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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幽州台念天地之悠悠的陳子昂；勇武善戰，冷靜睿智的李藥師後人；垂垂老矣，卻依舊心係李唐江山的狄仁傑；還有妖豔若罌粟花的太平公主；心思詭詐的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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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4 P. c5 W' z# t, J    伴隨著那些熟悉人物粉墨登場，楊守文發現，原來在這段並不為人所熟知的曆史中，更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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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崛起》三部曲第一部，《盛唐崛起》2015年9月21日登陸起點，敬請支持！！！

【其他作品】：《悍戚》 《絕代武神》《醜霸三國》《篡唐》《刑徒 》《中國道士的二戰》《最後一個巫師》《曹賊》《宋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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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 卷一 塞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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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歷元年，少年楊守文在渾噩十七年後突然清醒，卻發現自己正身陷危局之中。邊塞小城，魅影重重，命案頻發。楊守文必須使出全身解數，才能破解危局，然則……


卷一 塞上雪 第一章 生逢聖曆元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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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9 A$ f) v& S) E　　「駙馬，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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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淒婉的聲音在耳邊迴響，他順著聲音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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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座美崙美奐的宮殿，此刻卻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一群身穿錦衣的宮娥綵女四處奔逃，在她們的身後，則是一群如狼似虎，手持刀槍，身披鎧甲的軍卒。

. \5 _( ]$ ~; [! ]　　她，穿著華美的宮裝，跌跌撞撞從大殿裡跑出來。

  I$ N% c4 j5 @- A  D- Z　　一頭雲鬢散亂，可是面孔卻顯得格外模糊。即便他努力張望，也看不清楚她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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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m4 _( w7 a　　可他知道，她是在對他說話。

- w! l1 L3 U3 d6 o; V+ W　　「駙馬，救我！」

　　女人嘶聲喊叫，那淒婉的聲音，在此起彼伏的喊殺聲中，清楚傳入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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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8 P) T7 K7 y- U　　他本能的伸出手，向那女人快步走去。

　　而她似乎也看到了她，踉踉蹌蹌向他跑來……

: y9 X8 B$ i0 E6 `! c! d　　說來也奇怪，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可是她的面貌卻依舊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一絲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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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張了張嘴，想要對她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 |8 G$ L2 @7 M, i1 ?* i　　眼看著她就要跑到近前，他的眼中卻流露出一抹驚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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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9 ]( S( m: s+ s% D& _) S　　從她身後的火海中，衝出一匹白馬。那馬上端坐著一個青年，手擎明晃晃的寶劍，眨眼間便到了她的身後。

* b( ?5 G2 X# k0 C$ n% C7 f7 w5 u　　「裹兒，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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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T7 V0 S5 V! R　　他終於叫喊出聲，但她卻好像沒有聽見，仍拚命向他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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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冷芒在空中閃過，那白馬青年在她身後舉起寶劍，惡狠狠劈向她劈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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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小心！」

2 T- T) r8 T6 f4 m1 q/ m% }　　楊守文驀地睜開眼睛，從草地上挺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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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o: e5 L+ ~6 G7 b4 x8 a　　額頭上，密佈細密的汗珠，他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心更是砰砰砰跳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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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陽夕照，染紅了虎谷山。

　　山坡下，溪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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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很清澈，可以看見那溪水中悠哉游動的魚兒。

　　兩頭黃牛在溪畔的草地上，正悠閒的漫步。遠處，只見起伏山巒被落日餘暉染紅，分外妖嬈。

　　從燕山方向吹來的風，帶著絲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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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在楊守文的身上，讓他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寒顫。他這才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呼！

　　楊守文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復又蓬的一聲躺在草地上，腦袋裡卻是一片的渾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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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該死的夢，已經連續出現了十幾天。

　　每次都是同樣的夢境，同樣的人，同樣的結果……可問題是，'裹兒'又是誰呢？

　　想到這裡，楊守文不禁有些頭痛。

　　渾渾噩噩十七年，一朝清醒，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原來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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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自於一千五百年後的未來，重生於這個時代後，卻因為種種原因，神魂閉塞，以至於糊裡糊塗渡過了整整十七年。若不是那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說不定他依舊會渾渾噩噩的過下去，做那個在普通人眼中，總是呆呆傻傻的'痴漢'。

　　但，裹兒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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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g& X" y- i3 a# @　　楊守文發誓，以他兩世閱歷，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裹兒'。

9 p) J7 R- j) E, v+ f　　可為什麼，這該死的噩夢從他清醒之後就伴隨著他，而且會讓他感到莫名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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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M7 ]# @3 M) N　　想不明白，真的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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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w3 K6 ^* y* s, K! q3 H  m　　「阿閦奴，放牛郎。年十六，呆又痴。

9 O' u9 M$ u9 B% N" y2 T　　滿山追著黃牛走，回到家中少一頭。阿爹前來把他問，卻不知黃牛究竟有幾頭……」

9 q$ R4 ^: k+ o　　一陣歌聲，打斷了楊守文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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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H) b1 m$ n$ I, {　　他坐起來看去，原來是一群童子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溪畔，一邊玩耍一邊唱著童謠。

　　楊守文的臉色，騰地沉下來。

　　因為通腰裡的阿閦奴，說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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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4 ~4 t" J7 D* t) `　　他小時候因為呆傻，爺爺帶著他在昌平的和平寺求佛祖保佑，於是就有了'阿閦奴'的乳名。這兒歌裡唱的事情，是在去年發生。當時的楊守文呆呆傻傻，以至於牛群走失了一頭都不知道。回到家中他父親問及此事，他也沒能回答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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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Q( o) v# [　　這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可不知道是誰，竟然把這件事編成一首兒歌傳出去，以至於整個昌平縣城人盡皆知。

' M, s* |: c' K- D8 E& C　　如果楊守文的父親是普通人，倒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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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2 b: y$ m　　關鍵是，他的父親楊承烈是昌平縣尉。雖然只是個從九品下的職務，卻也入了品級。昌平是個小縣城，人口不足三千戶，卻也是一萬多人。整個縣城，除了縣令、縣丞和主簿之外，就是以楊承烈的官職最大。發生這種事，也讓楊承烈感到很沒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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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_" @4 e: o3 ^2 }　　楊承烈，本是弘農楊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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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楊守文的記憶裡，楊承烈原本是一個軍官，後來也不知怎地，舉家搬到了昌平。

　　楊守文的生母，好像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出身。

& n1 D1 ]5 L/ G2 N5 k! I　　不過在生下楊守文不久後便過世，也使得楊守文從小就沒了娘親。

) I; f, A1 {5 K) k! C; [6 Z1 @　　後來，楊承烈在昌平續絃，娶了昌平一個姓宋的女子，而後又誕下了一子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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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的祖父是個道士，不喜歡住在縣城，於是就定居在虎谷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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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1 v! j" E+ B3 i　　由於楊守文從小腦子不太好，再加上母親是在他出生後不久過世，以至於楊承烈認為他是個災星，對他也不甚喜愛。所以，楊守文從小就跟隨著祖父一起生活。

1 k/ j/ G& j9 G6 h. Z; q( v# z- J　　兩年前，也就是楊守文十五歲的時候，祖父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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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之後，楊守文就一個人生活在虎谷山下的田莊裡，雖然不得楊承烈的關心，但也過的悠閒自在。畢竟，這田莊是楊承烈的職田。靠著這虎谷山下兩百畝的職田，楊守文足以衣食無憂……至於放牛嘛，則是他從小跟著爺爺養成的習慣。

　　一頭牛的得失，對楊承烈而言算不上什麼。

　　可問題是，整個昌平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楊承烈養了一個傻兒子。以前大家心照不宣，可以當做不知道楊守文的存在。可是這首兒歌傳出去，就等於解開了蓋子，弄的楊承烈每次聚會，都會被人調笑一番。雖然有些人並沒有什麼惡意，卻足以讓楊承烈心裡形成一個疙瘩。於是乎，楊承烈對楊守文，也就變得越發冷淡。

　　渾渾噩噩的楊守文，感受不到周圍滿滿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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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清醒過來的楊守文，卻能夠敏銳覺察到，在這首兒歌背後，隱藏著的滿滿惡意。

　　一雙略顯秀氣的濃眉微微蹙起，他看了一眼溪畔的孩童，卻又頗感無奈。

　　難不成和這幫子穿開襠褲的小傢伙較真嗎？他們未必懂得這兒歌背後隱藏的惡意，只是覺得有趣，所以才會傳唱不停。難道說，他還能把他們抓過來打一頓不成？

　　無奈的嘆了口氣，楊守文從身旁的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投向那些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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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童們嬉笑著散開，可不一會兒的功夫又聚在溪畔，一邊唱著歌，一邊逗弄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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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l) F) S5 n$ R+ a/ L　　這時候，從山路的盡頭傳來一陣馬蹄聲。

　　楊守文扭頭看去，就見從西邊的山路上出現了幾匹馬，正飛快向這邊奔來。

　　那馬上的騎士，身著黑衣，頭上戴著黑色斗笠。斗笠的邊緣垂著一圈黑紗，遮住了他們的面孔，令人無法看得清楚。這虎谷山是燕山餘脈，屬於軍都山一部分。每天從居庸關和孤竹方向往來的人不算少，更不要說馬上就要到仲秋八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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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P  I2 ?6 @　　每年這個時候，是昌平最為熱鬧的時節。

　　前幾年由於契丹人作亂，使得昌平冷清不少。而今年，基本上是國泰民安，沒什麼戰事發生，所以昌平也就也就重新變得熱鬧起來。特別是去年在昌平西北增設羈縻州，自東北遷徙而來的胡人增加，也注定了今年的昌平，會比往年更熱鬧。

9 O8 h6 J$ y) v0 A5 d9 C　　所以楊守文只看了那一隊騎士一眼，就沒有再去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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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v) H/ p3 H/ l; W* m　　他撣去身上的灰塵，邁步從山坡上慢騰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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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溪畔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緊跟著一連串的哭喊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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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塞上雪  第二章 生逢聖曆元年（下）

- A+ y8 f8 N0 M0 {  R0 M+ t4 C7 @　　一頭黃牛在幾個孩童不斷的騷擾之下突然發怒，發出一聲怒吼，低下頭向孩童發起了攻擊。十幾個孩童四散奔逃，卻有兩個小孩子原本是站在旁邊看熱鬧，黃牛突然發怒衝來，他們被嚇呆了，竟邁不動腿腳，呆呆看著黃牛氣勢洶洶衝過來。

9 @) r4 ]/ h3 z9 E- O　　「石頭，快跑啊。」

　　有孩童大聲叫喊，可是那兩個孩子卻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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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 _' B7 o$ d% `　　溪畔的騷亂，也驚動了那隊騎士。為首的騎士立刻勒住戰馬，從馬背上摘下一張黑漆弓，正要彎弓搭箭，卻看見一道人影從山路上掠過，眨眼間就跑到了溪畔，彎腰抱起兩個小孩子，順勢在地上一滾，就躲開了那頭被激怒發狂的黃牛。

5 ?8 f8 K, n# V0 S　　黃牛見目標消失，立刻停下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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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閦奴，快跑啊。」

　　已經跑到山路上的幾個孩童連忙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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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當楊守文站起來的時候，那頭黃牛已經掉過頭，向他兇猛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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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X: a2 `  l5 }6 h　　楊守文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抹青氣。他雙腳站定，眼見黃牛撞過來，身體猛然一側，抬手抱住了黃牛的脖子，而後腰部用力，大吼一聲，竟把那頭黃牛生生摔倒在溪畔。

　　額頭上，青筋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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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抱著黃牛的脖子，把它死死按在地上，手臂不斷加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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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百斤重的黃牛四肢亂彈，拚命掙扎，更發出哞哞叫聲。可是任憑它如何掙扎，卻無法掙脫楊守文的箝制。叫聲越來越小，黃牛掙扎的力度也在慢慢的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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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見黃牛不再掙扎，慢慢鬆開了手臂，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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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牛在地上躺了片刻，四肢一彈，呼的站起來。楊守文本能向後退了一步，警惕看著那頭黃牛。見黃牛晃了晃腦袋，然後哞哞叫了兩聲，並且把碩大的腦袋伸過來，貼著楊守文的身體摩挲，那模樣，就好像是在向楊守文承認錯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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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 \" J5 n% ?4 }　　楊守文的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

　　他拍了拍了黃牛的大腦袋，而後看了一眼身後那兩個驚魂未定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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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早了，趕快回去，免得讓你爹娘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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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嘬口吹了一聲口哨，站在溪邊的那頭黃牛慢悠悠向他走來。楊守文跨坐在那頭被制服的黃牛背上，拍了拍牛頭，那頭黃牛便優哉游哉的向山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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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A+ R: H# S6 b　　直到那兩頭黃牛都上了山路，踏踩著落日的餘暉，消失在山路的拐彎處之後，兩個小孩子反應過來，站在溪畔哇哇大哭，哭聲慘烈，更在這山谷之中，迴盪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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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個凶悍的小子，看他體型瘦弱，沒想到竟有如此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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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3 E+ n' q/ @$ f　　事情發生的突然，從楊守文衝過去救下兩個孩子，到他制服那頭黃牛離開，不過十幾息的時間。騎士本打算射殺黃牛，卻不想會是這樣的結果，也不禁嘖嘖稱奇。

　　他突然跳下馬，把韁繩丟給了身後的騎士，快步走到路邊。

2 ?; V; d/ X3 r1 ?. m7 w　　「娃娃，剛才那少年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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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4 z0 f9 H* c1 |; v　　幾個站在路邊，還有些後怕的熊孩子扭頭看去，然後回答道：「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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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昌平，毗鄰居庸關，漢胡雜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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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虎谷山更是距離居庸關不遠，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天生有一股子野性，所以也不懼怕那騎士。

　　騎士笑了！

  J* s7 i# D* \' J" Z; s+ t　　只是那帷帽垂下的黑紗，遮擋住了他的笑容。

　　他也不生氣，從身上的皮兜裡取出一口短劍，遞給熊孩子。

/ U% r& e! C& |' J- z- C3 \9 T　　「若你告訴我，這口短劍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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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e$ {, {  G2 @2 G　　短劍長不過一尺出頭，綠鯊魚皮劍橋，黃銅吞口煞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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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R' O3 Z: t. {! Q/ D; g' h　　唐代一尺，約等於後世三十一釐米。只看那做工精美的劍鞘，就知道這口短劍價格不菲。

9 a2 S; G, k# g/ `3 g　　山裡的孩子，特別是男孩子，就喜歡這種玩意。

9 ]7 e5 N3 a) R$ s- u& L　　那熊孩子眼睛一亮，想了想，伸手一把奪過了短劍，「你是說楊阿痴嗎？」

2 b8 \8 ]/ Y9 h+ N) V1 w0 S　　他話音未落，就覺得腿上一疼。

　　原來，旁邊的孩子聽聞他的話，立刻毫不客氣的在他腿上踹了一腳，怒氣衝衝道：「不許你說阿閦奴哥哥……山狗子，以前你吹得天花亂墜，剛才卻跑的最快。如果不是阿閦奴哥哥，小石頭他們就沒命了！我告訴你，再敢叫阿閦奴哥哥'楊阿痴'，我們以後就不和你玩了。還有，以後誰也不許在唱那首歌，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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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l$ s, ^# E- y& B! [　　小孩子的心思很單純，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
- Q- J8 ^& @3 {- i6 U. p$ J
) m& Z0 ?/ l8 ~3 Q　　熊孩子山狗子顯然有些怕那個孩子，連忙低下頭，嘴裡嘀嘀咕咕道：「本來就是阿痴嘛……我阿娘說，他前世肯定是壞人，不然的話，好人又怎可能被雷劈中？」

2 K. Z7 }  l7 V4 S　　「你還說？」

　　「好嘛，我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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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 f4 O+ E- R0 j0 c　　熊孩子閉上了嘴巴，而旁邊的孩子卻搶過那口短劍，看著騎士，滿臉警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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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O$ t; X5 A1 y3 K　　「你打聽阿閦奴哥哥作甚？」

, K7 c  o  K8 M1 C- [9 B　　騎士沒想到，這形式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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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0 ]0 a: E5 R) C( Q) u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小娃娃不要擔心，我只是看那少年神力驚人，故而有些好奇，所以才來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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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S/ r8 V! X5 u" z: r" r8 H　　「哼，我告訴你，別想欺負阿閦奴哥哥。

/ W3 A' _* U" n　　他阿爹是楊縣尉，如果你們敢欺負他，到時候我就讓我爹告訴楊縣尉，把你們抓起來。」

　　「唔，原來是縣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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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故作畏懼狀，卻讓那孩子立刻放鬆了警惕。

' u$ l* P" }/ f: Z( C. [# B& k2 p0 v　　「阿閦奴哥哥一個人住在山下，他雖然有些傻傻的，卻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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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3 j# ~- Y0 P　　以前不管我們怎麼欺負他，他​​都不生氣，還陪我們玩，給我們好吃的…​​…只是前些日子，他被雷劈了一下。從那之後，就不怎麼陪我們玩了，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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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阿爹阿娘雖然不讓我找他玩，可我卻知道，阿閦奴哥哥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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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輕輕點頭，然後笑道：「當然，他剛才為了救人獨鬥狂牛，不是好人可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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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孩子又聊了幾句，騎士臨走時還是把短劍送給了那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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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c0 S* o3 S% q% q　　「將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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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了馬，身後有騎士上前問道：「那小子有如此神力，而且膽氣過人，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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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l- e5 Y( E' Z# x　　「可惜，是個阿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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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昌平縣縣尉之子，不知道為什麼卻獨居在這虎谷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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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們此次前來身負重任，還是儘量避免打草驚蛇。若你真有興趣，等事情結束了，可以找那縣尉詢問……好了，咱們再趕一程，天黑之前必須抵達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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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墜。

　　楊守文騎著牛，踏著暮色，慢悠悠來到山下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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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 R  Z5 ^, H　　這是一個無名小村，人口滿打滿算不過百餘人。這裡距離昌平縣城，大約有十里左右，毗鄰官道。向北四五十里，就是居庸關；向西北五十多里，是一個羈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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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聖曆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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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U) W$ @. V# p" [+ @/ O　　聖母神皇，也就是那位千古女帝武曌已登基七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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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歷了無數次血腥殺戮之後，朝堂上的政局正逐漸走向平穩。然而已過古稀之年的聖母神皇，則呈現出遲暮之態。她坐鎮神都，掌控天下，卻始​​終無法平定邊塞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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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當初為了穩定朝局，她不得已大開殺戒。

, Y; H/ i& n/ {/ y7 ^* d　　無數能征善戰的猛將死於莫須有的罪名之下，雖換來了朝局的穩定，卻也使得兵備廢弛。同時，由於均田制的瓦解，也使得府兵制度面臨崩壞的局面。而隨著一段時間內對外戰事接連失敗，更讓這位女皇對朝堂上的武將懷有莫名的懷疑。

0 C5 ~& X6 n, `& p; X) b, u　　於是乎，女皇只能依靠武氏族人來強化軍備，以期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扭轉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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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一切，對於楊守文而言卻顯得格外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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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位於邊塞，隸屬於幽州都督府。而這幽州，自古以來便是苦寒之地，和那繁華的神都，有著千里之遙。所以，朝堂上的變化與他並沒有太大關係。也許對那些達官貴人而言，這是一個黑暗的時代。但不得不說對普通百姓來說，這個時代並不算太壞。

; f' m  r' T* }7 s　　楊承烈名下的兩百畝職田，就坐落在小村周圍。

　　當楊守文騎著牛走進村莊的時候，就見炊煙裊裊，小村更呈現出寧靜和祥和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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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塞上雪 第三章 楊二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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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p8 ^0 X' u# X# W7 y* K　　楊守文的家，在村子的後面，坐落在一條小溪旁，隔溪而望，便是蒼茫的虎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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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獨立的小院，三座五間七架的房屋。

　　明堂在前，廂房在後，形成前後兩進，更透著幾分別樣的雅緻和樸素。

8 W9 I  [- N' H9 C. V4 p　　楊守文在門前停下，還沒等去叫門，就見院門打開一條縫，從門後撲出一道嬌小倩影。

　　「兕子哥哥，怎麼這麼晚回來。」

% r$ M9 x5 e2 N, _) m! A　　那倩影撲進了楊守文的懷中，緊跟著便傳來嬌憨的聲音。

, J8 ~4 @: t. {$ Z5 i　　楊守文不禁笑了，眼眉之間更透出一抹難言的疼惜之色，把對方抱在了懷中。

　　「今天大黃犯了性子，所以回來晚了些……嘿嘿嘿，幼娘今天在家，有沒有乖呢？」

　　楊守文懷中抱著一個小可人，看上去八九歲的模樣，梳著雙丫髻，小臉更紅撲撲，好像熟透的蘋果一樣，非常可愛。這小可人名叫楊暖，乳名幼娘。她和楊守文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是家中廚娘的女兒，楊守文可說是從小看著她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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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4 g: j8 d9 b# M5 s　　大約在九年前，一個懷著身孕的女人暈倒在楊家門口。

, s7 f  n9 Q8 z( ]& p9 K　　當時楊守文的祖父楊大方看她可憐，於是收留了對方。幾個月後，那女人生下了一個女孩兒，就是如今楊守文懷中的楊暖。楊暖出生後，女人便留在了村子裡，變成了楊​​家的廚娘。至於楊暖的父親是誰？楊氏沒有說，楊大方也沒有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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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o. \, u+ J2 s3 L　　總之，楊暖隨女人的姓，變成了楊​​守文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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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v( U5 ^( p4 j+ R% k　　在楊大方死後，楊承烈對楊守文不聞不問，楊氏就撐起了這個家。

　　小可人所在楊守文話中，脆生生道：「幼娘最乖了，今天還幫阿娘給哥哥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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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Y' n' r8 a8 \& M: S3 n　　「真的嗎？」

　　楊守文做出讚賞之色，把小可人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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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可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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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人咯咯笑了，那笑聲清脆，迴盪在楊守文耳邊。

　　這時候，院門打開，從門後面走出一個中年婦人。她一身布裙，頭上戴著一支木釵子，腰間還繫著一塊碎花布製成的圍布。看到楊守文，婦人臉上也浮現出慈祥之色，輕聲道：「大郎今天回來的有些晚了，幼娘剛才還哭鬧著，說要去找你。」

# F3 U8 U1 d! D" Q6 L2 s7 O　　「讓嬸娘費心，明天我一定早些回來。」

　　婦人，就是楊幼娘的母親楊氏。

8 a0 ]$ p& }4 }" O  G& ]" [　　至於她叫什麼名字？楊守文並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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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他頭腦不清，也記不得許多事情，所以一直是嬸娘嬸娘的稱呼，甚至忘了楊氏的本名。

. z: m. W3 B& c7 F9 `　　楊氏上前牽著黃牛走進院子，直接拴在牛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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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o' o; ?5 m9 U5 N　　楊守文則抱著楊暖跟在後面，代楊氏拴好牛，他這才放下楊暖，牽著她的小手走進正堂。

3 X2 O9 ~6 Y+ I　　這偌大的房子裡，只住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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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7 J9 a) v　　「幼娘去打水，大郎辛苦了一整天，先洗一下，晚飯馬上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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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 @9 @! m/ t8 W) [　　楊暖答應一聲，便跑出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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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道：「嬸娘，我先去給爺爺問安，待會兒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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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t; O# M; A* i3 ?　　楊大方過世已經兩年，但楊守文每天都會為他上香，也就是請安。

" C. g' X+ ?2 L; c8 @　　楊氏答應一聲，便去伙房準備晚飯。而楊守文則穿過正堂的後面，走進了後院。

2 [7 `" o4 H, H, _# t& `　　後院裡，有一個花圃，就坐落在小溪旁。

1 r  @8 t2 @9 O, c! v5 d# V: ]　　左右各一幢廂房，每幢廂房則有三個房間。以前楊大方在世的時候，楊承烈每逢休沐日，就會帶著一家人前來拜見。不過楊大方病故後，這個家也就變得冷清許多。楊承烈一家習慣住在縣城，除非固定的祭祀日子，他很少會來這裡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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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每間房子都保持著整潔。

　　楊氏是個很勤快的女人，每天都會打掃房間。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楊守文走進一間廂房，點上油燈，而後走到屋中的靈位前，點上了三炷香。

　　「爺爺，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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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完了香，在靈位前坐下，彷彿自言自語道：「今天大黃犯了狂，險些傷了村裡的孩子。不過好在我從小跟爺爺習武，有一身的好力氣，總算是制服了大黃……也幸虧沒有出事，不然指不定又會傳出什麼閒言碎語，到時候我又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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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W% ?7 }% _$ ~　　楊守文說著，眼睛有些發紅。

　　重生十七年，雖然這十七年渾渾噩噩，平白浪費了十七年的光陰，但也讓楊守文體會到了一種別樣的快樂。楊承烈不待見他，可是爺爺把他視作為珍寶一樣。

8 K: y, {) o6 V. M7 P% x  F　　說實話，這十七年他並沒有受什麼苦，反而在爺爺的關懷下，活的無憂無慮。他的神魂閉塞，也無法感受到周圍的種種惡意，每天都高高興興，日子也格外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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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X4 w9 y; s( \　　練功、習武、放牛、聽爺爺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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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 `, k. V　　十七年下來，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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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閦奴如今已經好了，再也不會頭疼了。

　　不過，我不覺得開心，因為最近總是做一個古怪的夢，夢到有一個女人喊我'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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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g3 Y* |4 [  S　　嘻嘻，你說我這是不是在胡思亂想呢？」

- l& M7 A5 E6 ?# ?' U) Z　　說完，他起身跪下，在靈位前磕了三個頭，復又站起來道：「不管怎樣，爺爺教我的東西，阿閦奴不會忘記，以後還會勤練不綴。嬸娘待我很好，幼娘也很乖巧，現如今還學會了洗衣服……嗯，今天就說這些了，爺爺你也要早些休息。」

" C$ B( j- o, D% \　　每天在爺爺的靈位前，和爺爺聊聊天，說說話，已經成了楊守文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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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3 a: O7 K- z　　之前他頭腦不清楚的時候，就是這樣。如今他頭腦清楚了，也沒有改變這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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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l2 y4 S　　走出房間，他輕輕拉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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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候，從正堂天井傳來一聲響，緊跟著就聽到幼娘的哭​​聲。

+ h3 K  W& y& F　　楊守文心裡一緊，三步並作兩步跑回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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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廊前，一個水盆被打翻在地，裡面的水流了一地，使得門廊之上更變得濕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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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坐在一灘水漬中，正放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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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個少年，則站在門廊下，大聲呵斥著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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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8 B- o# c' ~　　「你這賤婢做的好事，怎麼把水盆放在門口，還髒了我的衣服……你知不知道我這衣服可是新作出來的，價值三百文，你賠得起嗎？還有你，小賤婢再敢哭，我就把你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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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氣勢洶洶，楊氏則嚇得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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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要把自己賣了，幼娘也止住了哭聲，坐在地上看著那少年，不時的發出抽泣聲。

% m0 x0 v7 ^8 L. ^　　楊守文的心中，騰地竄出一股子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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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F0 c' [0 N0 U2 a　　他大步衝出正堂，上前把幼娘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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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 V% I( s* }: p$ f7 n　　「呦，這不是我那阿痴大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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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v$ a5 p+ @  w　　沒等楊守文開口，少年卻搶先道：「大兄，你是怎麼教的這兩個賤婢，一點規矩都沒有。我敲了半天的門居然沒人來迎接，還要本少爺自己開門，簡直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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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是，我忘了大兄你……要不然，我給大兄找個懂事的過來，把這兩個賤婢賣了，大兄也能過的舒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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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聽到要把她賣掉，嚇得抱緊了楊守文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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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X5 {( g( j5 Q: ?　　「兕子哥哥，幼娘乖，兕子哥哥不要賣掉幼娘，幼娘很聽話的。」

　　阿閦奴，是楊守文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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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個乳名在那首童謠出來之前，只有楊承烈和楊大方可以稱呼。楊守文還有一個乳名叫兕子，相對而言更加普及，楊幼娘更習慣叫楊守文做'兕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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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左一個'大兄'，右一個'大兄'，可是言語間卻沒有絲毫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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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楊瑞，是楊守文同父異母的兄弟，年十三歲。

) z' [1 x5 d) ?  s7 b8 C* I　　楊承烈續絃的時候，曾有意將新婦扶正。不過楊大方卻不同意，才使得這件事一直拖到了現在。楊瑞自幼聰慧，甚得楊承烈喜愛​​，可是卻背著一個庶子的名聲，也讓他很不高興。

　　楊守文看著他，突然問道：「楊瑞，你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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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幹什麼？」楊瑞哈哈大笑，「簡直笑話，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過來？」

4 r) ?* `% [4 U; F' y) w　　說完，楊瑞抬腿，一隻腳便踏上了門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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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等他另一隻腳上來，楊守文突然抬腿，一腳便踹在楊瑞的胸口。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四章 楊二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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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腳，毫無徵兆，卻力道驚人。楊瑞慘叫一聲，整個身體騰空飛出，蓬的便摔在天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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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y; |) K　　沒等他站起來，楊守文已經到了他跟前，一腳踩在他臉上。

" e4 U  z5 }% }! M　　「楊二，我有讓你進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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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阿痴，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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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i3 C+ X& X& N6 L　　「我瘋了？」

) @: A' n' Q  M! E0 K, K　　楊守文臉上浮現出一抹森然的笑容，猛然抬腳，狠狠踹在楊瑞的肚子上。楊瑞再次慘叫，身體蜷成一團，好像一隻大蝦米，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時候，楊氏也反應過來，連忙跑過來，「大郎不要動手，若是被阿郎知道，一定會斥責大郎的。」

　　不等楊氏說完，楊守文把幼娘放在她懷中。

　　「斥責？我就算是不動手，他照樣不會待見我。」說著話，他推開了楊氏，沉聲道：「這座房子是爺爺蓋起來的，爺爺把它留給我，這就是我的產業。我便要讓這個傢伙知道，在這個家裡，還輪不到他作威作福。一個庶子，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嗎？」

* T2 o  v0 L5 p7 e: z　　「楊阿痴，我不會放過你。」

　　楊瑞掙扎著站起來，指著楊守文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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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e+ l# {' I0 N( b9 C# K+ Z　　楊守文不等他說完話，抬手便抓住了他的胳膊，而後向前一帶，把個楊瑞拉扯的腳步踉蹌。他順勢抬腿，一腳再次踹在楊瑞的身上，把楊瑞一下子踹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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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A1 v. D$ q% c　　「你不放過我？」楊守文冷笑道：「正好，我還不想放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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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阿痴，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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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十三歲，而楊守文已經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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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是，楊守文從小隨楊大方習武，即便是他頭腦不清楚的時候，楊瑞也不是對手。

' w7 P5 w" j9 C3 {　　只是從前的楊守文，不會隨便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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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M( m$ @: U　　爺爺曾說過，他天生神力，腦袋又不清楚，若動起手來，根本掌握不住輕重，很容易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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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E& K3 @$ d　　之所以教他練武，一方面是為了讓他強身健體，另一方面也是想為他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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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g) h. }% e+ y$ [) G　　如今，楊守文的腦袋已經清醒，對楊瑞自然不會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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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阿痴？」楊守文踩在楊瑞的胸口，惡狠狠道：「這三個字，也是你一個庶子可以叫的嗎？楊二郎，別以為我腦袋不清楚，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你幹的那些事情，我清楚的很……你若是不來惹我，我也懶得找你麻煩。不過你現在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別怪我和你算算總賬……我問你，那首童謠是誰編的？誰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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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9 n+ h; Z& C- P　　楊瑞在楊守文的腳下拚命掙扎，奈何楊守文那隻腳如同一座山似地壓在他胸口，任憑他如何掙扎，卻紋絲不動。

　　「你在說什麼？」

　　聽到楊守文的話，楊瑞心裡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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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冷笑道：「楊二郎，去年馬鷂子告老還鄉，阿爹身邊空出一個執衣的位子。按道理說，就算我傻，這執衣的位子也該是我來做，如何輪得到你一個庶子？

7 D8 h, b- \( r; ^) Z　　偏偏那個時候，小黃跑了！

　　縣城裡又傳出那首童謠，讓阿爹顏面無存……在那之後，你就變成了阿爹身邊的執衣。別告訴我這都是巧合，這世上若真有那麼多巧合，說不定明天你就變成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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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o2 m2 T' N& {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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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J3 {) \　　楊瑞駭然看著楊守文，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0 @4 d' y( f* ^　　這執衣，最初只是僮僕雜役，不過從隋朝開始，執衣又有親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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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唐書》中有記載：隋朝大將張須陀率兵擊賊，羅士信以執衣，年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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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y7 K; }* Y2 o. K; I　　入唐之後，執衣進一步普及，更變成了一種身份地位的標誌。一般而言，只有入品級的官員才會配給執衣，不但可以免除徭役，還可以拿到薪水。按照楊承烈從九品的職務，身邊會配備兩個執衣，並且在官府中有備案，每月可得八十文。

. z! X- |& E; D; t　　所以很多低品級的官員，會把執衣交給自己的親人來做。

　　一來可以多一份收入，另外也是為了帶在身邊，加以培養……

( s. U: Z$ E& V+ e" C2 D　　所以，在唐朝，凡未成丁，十一歲到二十一歲之間的中男，都可以充當執衣之位。

# m3 _8 r! I* U) U1 X　　如果依照年紀，楊守文身為嫡長子，也是最佳的執衣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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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g: j( T* M6 {0 U5 t$ |) j% I　　可就是因為那一首童謠，使得楊承烈直接忽略了楊守文的存在，選擇楊瑞來接手。如果沒有那首童謠，楊承烈的做法說不得會被其他官員反對。但正是因為那首童謠，楊瑞成為執衣便順理成章，甚至連縣令、縣丞和主簿對此也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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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這童謠的始作俑者，不難猜測。

( I1 N( g2 P) f, f　　楊守文現在已經清醒過來，只需要略加思考，就能猜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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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5 w$ t8 U5 a　　這首童謠的最終受益者是誰？那麼十有八九就是始作俑者……說實話，楊守文並不在意那勞什子執衣的身份，關鍵是楊瑞太過張狂，竟然嚇哭了幼娘，楊守文絕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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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住在縣城裡，對他不聞不問。

　　十七年來，對楊守文而言，最親的人莫過於爺爺和楊氏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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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在他的心裡，絕不是什麼奴婢，而是他的妹妹，他的親人。楊瑞嚇哭了幼娘，就如同觸碰了楊守文的逆鱗。在這種情況下，楊守文自然不會對楊瑞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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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q. w6 l+ s　　「你什麼你！」楊守文冷笑道：「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居然能猜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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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s; m! C  {　　二郎，不是我聰明，而是你太笨了！你以為你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你以為找些孩子，把那童謠傳出去就可以安然無事？我告訴你，滿城上下，但凡有些腦子的，都清楚是何人所為。只不過這是咱家家事，人家不想管，也懶得去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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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5 x6 v. g# _6 Z　　說著話，楊守文蹲下來，探手拍打楊瑞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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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所以不去說明，是因為我知道，家醜不可外揚。

　　你以為你黑了我，就得了便宜嗎？我告訴你，整個昌平上上下下，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包括阿爹也心裡清楚。只是你不要楊家的臉面，阿爹和我，卻不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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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O+ e$ m  m: y0 f　　「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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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  p$ A) w; u　　「我不是癡漢，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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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森然道：「可你一定想不到，前些日子那道雷，竟然治好了我的痴症……對了，最近村裡不少人說我前世是個壞人，所以才會遭雷劈，想必也和你脫不開關係。

6 r8 B+ t8 n* r/ t　　不過二郎，你可知道什麼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

　　你今天若是老老實實過來，我一樣不會計較，隨便你在這裡裝你的二少爺。只是你太得意了，得意的讓我覺得，如果不好好教訓你一頓，簡直就對不起那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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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楊守文左右開弓，啪啪啪一連給了楊瑞十幾個耳光。

1 g9 A: T2 s; R# Z7 U+ j　　這十幾個耳光雖然沒有真的用力，但還是把楊瑞打得滿臉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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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別打了。」

- t( x2 M3 G* }1 I　　還是幼娘跑上前來，抱住了楊守文的胳膊。

7 q8 R# B. s* Z" b+ }　　「幼娘不疼，兕子哥哥也不要再打二少爺，若不然被阿郎知道，一定會怪罪兕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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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_( h5 Y& ]. i7 E　　幼娘眼眶裡噙著淚，眼巴巴看著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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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6 P' M5 `( @　　那可憐的小模樣，讓楊守文心裡不由得一軟，便停下手，把幼娘抱在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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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最乖了，是哥哥不好，不該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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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呢，有些人就是要教訓才成……二郎，今天我看在幼娘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下次想好了，如果再要討打，我楊守文已經不是以前的楊阿痴，你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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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此時，腦袋都是蒙的。

" h4 J* f7 ^# X) b( u' B) [1 s  Q　　兩邊臉頰紅腫，口鼻之中更流淌著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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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W7 }  h: E　　他心機深沉，他聰慧，他甚至會編歌謠……可不管怎樣，都無法改變他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這個事實。剛才楊守文那一頓巴掌，著實打得楊瑞有些心驚肉跳。見楊守文停了手，楊瑞這才抱著頭從地上爬起來，不過卻惡狠狠的盯著楊守文。

' P, Q6 a7 y% P  j" t# d; i' `　　「再給我瞪眼睛，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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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扭頭，森然說道。
) E) }2 q  r* ^: [+ J
$ B) M9 n+ }/ J7 Y7 o　　楊瑞嚇得臉一白，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和楊守文的目光對視。

　　「給我進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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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r: ]8 x; }  F! U　　楊守文說著，彎腰把幼娘放下來，牽著她的小手往正堂裡走，一邊走一邊道：「嬸娘，可以開飯了，我餓了！」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六章 命案（下）

3 E4 ^4 j) @. M4 m( y. `　　雨過後，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照亮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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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u3 U- u  a+ l　　楊守文從胡床上下來，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只覺一股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頓時讓有些渾淪的大腦，變得清醒許多。

& b2 |# z2 P, D  @/ [: `/ O/ U) g　　門廊上，擺放著水盆、洗臉巾還有青鹽和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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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排列整齊的洗漱用品，楊守文不禁笑了……每天醒來，他都會看到這些，更知道這些東西是出自何人手筆。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小人吃力端著水盆，擺放在門廊上的身影。楊守文心裡頓時一暖，拿起牙刷，蘸了青鹽，然後開始刷牙。

　　「呸呸呸！」

　　這唐代的牙刷製作粗糙，用起來很難受。

7 @; N0 ?' u- i6 |" n: R: Y, L　　一個不小心，牙刷上的豬鬃就會脫落，然後卡在牙縫之間。哪怕已經重生十七年，楊守文還是不太習慣。改天要想辦法改良一下才是，要不然每天這麼刷牙，實在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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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 o1 Z　　洗漱完畢，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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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邁步走到正堂，就看到幼娘好像小大人似得，從伙房裡走出來，手裡還捧著食盤。

　　「兕子哥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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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2 M3 r$ [5 M& q: ~% S　　看到楊守文，幼娘的小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笑容。

$ C$ f* N, k; Q　　楊守文連忙過去把食盤接過來，然後輕聲回了句：「幼娘比兕子哥哥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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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盤裡是早餐，一碗米粥，上面還飄著蛋花。一碟醬菜，兩張厚厚的，加起來有一斤左右的肉餅，更散發著濃濃​​的香味。

& z" v7 |) @7 \: m　　「幼娘吃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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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 y" m# f8 ]; }  A　　幼娘眼巴巴看著托盤上的食物，搖了搖頭。

　　楊家的生活不錯，可即便如此，楊氏和幼娘在大多數時候，也只能一天兩頓。幽州苦寒，本就糧食匱乏。似楊守文這樣每天三頓，而且頓頓有肉，並不是很常見。

　　「那陪兕子哥哥一起吃。」

　　楊守文把食盤放在門廊上，然後盤腿而坐。

　　幼娘一開始不太願意，哪有奴婢和主人坐在一起吃飯的道理？

　　可是在楊守文的誘惑之下，幼娘最終還是放棄了堅持。她偷偷朝伙房看了一眼，發現阿娘還在伙房裡忙碌，於是張開小嘴，咬了一口荷包蛋。不過這荷包蛋很燙，燙的幼娘張著小嘴，小手不停搧動，但是那張小臉上，卻流露著滿滿的幸福。
# K" t6 ], Y! ~, A' ]% s
5 ?) ?# v6 B+ Q. l　　哐當！

' S, w# S$ l% @( t! Y　　就在楊守文餵幼娘吃荷包蛋的時候，院門突然間被人撞開。

　　楊瑞連滾帶爬的衝進來，甚至都沒有看到楊守文，便大聲叫喊道：「大兄不好了，大兄死人了……」

　　楊守文聞聽，連忙放下筷子，站起身來。

* Y3 l: H0 z+ ?+ \$ k　　「大清早，喊什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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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c3 E( W1 [2 g/ e7 Q6 g　　楊瑞氣喘吁籲跑到楊守文的身前，嚥了口唾沫顫聲道：「大兄，死人了，村口死人了。」

7 _3 W% y9 I! K) L& j/ p　　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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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O* w9 H" a8 R　　楊守文眉頭一蹙，從門廊上下來，穿上鞋子。

. g" b% h- V! l; Q/ d　　「什麼死人了，你說清楚點，別這麼慌張。

' S% ]  n. f8 r- s8 H　　楊二郎，你可是阿爹的執衣，堂堂縣尉之子，死個人就連話都說不清楚，以後如何做得大事？你剛才是不是說，村口發現了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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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臉色蒼白，聞聽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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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

. E: K/ G+ D0 O$ Q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然後道：「我一早出門準備返回縣城，卻不想才出村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具​​屍體橫在路上。大兄，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死人，當然害怕。」

  l: i2 {+ T% [* F  S　　楊承烈是縣尉，就類似於後世的公安局長。

- \! N! J: [  V2 {+ z: p, L. p　　楊瑞呢，畢竟才十三歲。哪怕他已經做了一年的執衣，卻從沒有真真正正參與過案子。一直以來，他都是充當著秘書的角色，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是待在衙門裡，更沒有去過現場。如今突然發現一具屍體，楊瑞自然感到莫名的緊張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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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o1 E- w/ U　　這時候，楊氏也跑了出來。

# M0 g" X- p! z, M* ]+ ~* H　　楊守文想了想，對楊氏道：「嬸娘，看好幼娘，我和二郎過去看看。」

9 B+ @, B7 C8 s　　說著話，他大步流星往外走，楊瑞則緊跟在他身後，一前一後便走出了大門。

　　沿著村中濕涔涔的小路，​​楊守文兄弟很快走出村子，在距離村口大約兩里地的地方，看到了楊瑞所說的那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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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9 l' z! w3 O* J7 x7 ?　　不過這時候，小村莊已經沸騰起來。

7 I- B# i% ^! k) L/ i3 n　　村正帶著幾個青壯在現場維持秩序，看到楊守文過來，他眉頭一蹙，便上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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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郎，別過去了，我已經派人去縣城通報衙門，最好是等衙門的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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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是大郎，你們全家都是大郎！

& {+ }. z: M5 _. R. _6 z! i　　楊守文對'大郎'這個稱呼很不感冒，因為他很容易從這個稱呼上，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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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7 Y! o0 |0 \9 h1 x7 `　　可問題是，這是習俗。

　　哪怕楊守文很反感'大郎'這兩個字，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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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村正，我只是想看看，不會妨礙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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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 }2 O! k2 X0 {3 S　　如果是在從前，村正絕不會放行。不過他也知道，昔日的楊阿痴在被雷劈了一次之後，腦袋似乎清醒了不少。而昨天，他更制服了一頭發瘋的牛，救下了他的兒子。於情於理，田村正都不好再繼續阻攔，只得輕聲道：「大郎，那你小心點。」

8 s" B4 O9 \$ V! r" f: C3 G6 G' q　　如果你不叫我'大郎'，我會感謝你八輩祖宗！

5 T# J: c, j) g2 v& o　　楊守文邁步想要過去，卻感覺有人在身後，拉扯他的袖子。

　　「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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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扭頭看去，是楊瑞在拉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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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既然村正已經報官，咱們就別過去添麻煩了。」

　　楊瑞顫聲勸說道，那臉上的紅腫還依稀可見，更給人一種可憐巴巴的感覺。

1 U: J, F. ]8 g$ Q/ B　　楊守文嘆了一口氣，「二郎，你便是官府中人……別忘了，你如今是阿爹身邊的執衣，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阿爹的臉面。區區一個死人，你就不敢面對，日後又如何為阿爹排憂解難？以前的事情，我懶得和你計較。但是現在，莫丟了阿爹的臉。」

! ?9 R' ?5 _4 {! K4 ~　　說完，他甩開楊瑞的手，向屍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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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 l* i' E; `: z! o　　楊瑞站在原處猶豫了許久，最後一咬牙，還是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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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 f; m% @' ]- x" P3 G6 X　　楊阿痴……不對，是大兄說的沒錯。我既然做了阿爹的執衣，便要顧全阿爹的臉面。

4 a# o$ C% z5 l2 U: F6 ]　　他楊阿痴，大兄都敢過去，我又怎能害怕？

　　想到這裡，楊瑞平添了幾分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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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p3 R4 g( a　　只是當他再次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跑到旁邊，蹲在地上嘔吐不停。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屍體，只是這一次看到的，比之前那一次更清晰，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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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v% l8 y  f# d2 }. r　　倒是楊守文渾不在意，在屍體旁邊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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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3 G) c2 k: G% U( v　　好歹也是再世為人，死都死過一次，又怎會害怕屍體？

5 L6 U6 I& W* q　　清晨的陽光格外明媚，照在那具慘白的屍體上，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表的森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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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紅果果躺在地上，仰面朝天。

　　一雙如同死魚般，毫無半點情感的眼睛瞪得溜圓，看上去好像很不甘心的模樣……他身上的衣物不知去了何處，腳上卻蹬著一雙黑色的靴子。身體上，遍佈傷口，也許是因為被雨水浸泡過的原因，那些傷口已經變形，傷口兩邊更是泛著慘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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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哪怕楊守文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在看到屍體後，也覺得不太舒服。

' n4 X, h) T8 R) Z: I0 E% c　　他蹲在屍體旁，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之後，才慢慢起身。

　　「大兄，看出什麼沒有？」

　　楊瑞兩腿發軟走過來，站在楊守文身邊，輕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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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二郎，你現在是這裡唯一的差人，何不自己看看，尋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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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2 F" s  C; x) q: a3 w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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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T! l. C5 f1 q　　楊瑞頓時瞪大了眼睛，心裡有一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該死的楊阿痴，我已經吐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我看屍體？

$ v. c: \; ]4 ^$ I. b/ n8 c  l5 f　　有心拒絕，可想到昨晚楊守文抽他耳光時的情形，那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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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s4 p  y0 M  t3 m　　楊瑞走上前，咬著牙，慢慢蹲下身子。

& z3 Y- N/ L  i& q　　只是當他的目光和屍體那雙死魚般的眼睛對視時，頓時產生了一種抑制不住的嘔吐感。

* M" u3 ^. c) b　　「嘔！」

　　他連忙站起來，扭頭快走兩步，在一塊石頭旁停下，大聲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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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則看了他一眼，圍著屍體轉了兩圈之後，便頭也不回，沿著山路往山裡走，一邊走一邊四處查看，眼中更透出一種難言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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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G+ t9 B% y3 @1 F2 E　　這是聖曆元年八月初三，這裡是昌平城外的虎谷山。

# |2 x9 K, p2 v; B6 S$ K　　距離這裡不遠，有居庸關，還有契丹胡人群居的羈縻州，民風彪悍，死人並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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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q7 B+ K2 Y+ O) l+ {" J" \　　可稀奇的是，為什麼那人會紅果果的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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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衣物去了何處？那身上的傷口，又是從何而來？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七章 楊承烈（上）

　　楊守文回到現場時，差不多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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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觀的村民已經漸漸散去，只剩下七八個公差打扮的人，正清理現場，搬運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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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H' X- U, I1 u, T2 i0 ^　　田村正站在一旁，陪著一個男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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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楊瑞則規規矩矩站在男人的身邊，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似乎在聆聽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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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8 j0 Y5 n3 k' d4 Z* j, v　　他最先看到楊守文，連忙和那男人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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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和田村正點點頭，便轉過身，向楊守文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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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大好的晴天，昨夜一場豪雨後，碧空如洗，萬里無雲。一輪驕陽高懸空中，格外明媚。仲秋時節的陽光很暖，而且算不得熾烈，照在身上感覺很舒服。

　　那男人身高大約在六尺左右，差不多是180公分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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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尺和漢尺不同，一尺大約在三十一釐米上下。那男人頭戴黑色襆頭，身著青衫，外罩半臂，腳下蹬著一雙烏皮六合靴，腰間則繫著一根玉帶，看上去頗有風範。

/ m& G+ Z- a* E- p  B& [2 N　　他身材不算魁梧，略顯單薄。

2 ]6 g9 D$ }2 ]2 W1 U$ X7 e　　這一身衣服穿在身上，更使他多了幾分書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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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Y% g+ O6 ?9 d　　手中拿著一根趕山手杖，手杖的一端是一個六棱窩瓜形狀的鐵球，有嬰兒拳頭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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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到這男子，連忙快步上前。

　　「阿爹，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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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種複雜之色。

, q2 x; E6 F& h$ D: f( ~6 ^0 w5 l　　他點點頭，沉聲道：「這裡沒你的事情，你待在這裡也不太方便，先回家去吧……今天就不要去放牛了，在家裡待著。等這邊事情了結了，我回去有話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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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I5 y1 Z# h  s/ }　　男人，就是昌平縣尉楊承烈，同時也是楊守文的親生父親。

! q) U: J7 E" i7 ~/ e6 _　　他言語中顯得有些冷漠，似乎不是和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話，更好像在衙門裡吩咐下屬。

　　楊守文似乎也習慣了楊承烈的這種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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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U9 H6 M- U- j　　事實上，這十七年來，他雖然渾渾噩噩的生活，但也知道楊承烈好像不太待見他。

; Q$ n2 B% }! z　　是因為自己呆傻嗎？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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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5 k' Z4 K+ K$ R( I　　可他卻記得，在他被雷劈中，臥床休息的那幾天裡，每天晚上楊承烈都會坐在他身邊喃喃自語。只不過楊承烈的聲音總是很小，以至於楊守文並不能聽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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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天，也讓楊守文知道，楊承烈並不是不關心他。

　　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楊承烈在故意冷淡他，在外更表現出一種不聞不問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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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 Y! ~1 `" S　　試想，如果楊承烈真的討厭楊守文，楊守文也不可能活的這麼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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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需要把職田的全部收入收走，楊守文和楊氏母女在這小村莊裡，就會變得非常艱難。

6 j! H& D% ?' K$ u  ~6 w　　「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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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恭敬應了一句，轉身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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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X. z) S. V9 l　　看著他的背影，楊承烈那一雙濃眉微微一蹙，眼中卻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憂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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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村裡，非常熱鬧。

4 q' F* r* I5 c1 l* h' ?! C; t: {2 z　　人們聚在一起，三五成群，交頭接耳，討論著發生在村口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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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生活中也沒什麼特別的樂子。難得遇到一樁命案，人們自然而然就顯現出他們八卦的本能。一群孩子在村口的大洋槐樹下奔跑嬉戲，當楊守文出現的時候，幾個孩子立刻歡笑著跑過來，圍在楊守文的身邊說個不停。

　　在這些孩子的眼中，有些呆呆傻傻的楊守文，其實也算是他們的朋友。

  I' i  G( f- v/ y　　「兕子哥哥，你知道那個死人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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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3 \& X& G" C　　楊守文搖搖頭，笑問道：「我當然不知道，你們難道見過？」

8 y0 p5 d8 z& g+ Q, j# l6 W* m3 `$ ^　　一個孩子輕聲道：「兕子哥哥，那個人我真的見過……昨天我去山上採藥的時候，看到這個人往山裡走。對了，他還向我打聽彌勒寺怎麼走，還給了我兩文錢呢。」

　　說著，那孩子悄悄取出兩枚開元通寶，頗有些顯擺的意思。

1 x# v) |" U& t# j  p　　楊守文眼睛一瞇，從那孩子手中接過兩枚開元通寶。在手裡撥弄兩下，他突然道：「山狗子，這兩文錢給我可好？我給你五文錢，但是你不許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3 x4 F* Y8 }0 V, d　　山狗子幾乎沒有考慮，便答應了楊守文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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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V# |% ?' j5 }　　在他看來，兕子哥哥果然呆傻，居然用五文錢換兩文錢……有便宜不佔就是王八蛋，山狗子當然同意，從楊守文手裡接過了銅錢之後，便帶著其他孩子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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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把銅錢放好，便逕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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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楊守文在這個小村裡生活了十幾年，可實際上和村裡的人，並不是非常熟悉。

8 @: F+ n  a* T. F) e6 s- }　　村裡人不願意和一個傻子打交道，楊大方在世的時候，自有楊大方出面；而楊大方過世之後，家裡還有楊氏。如果楊氏解決不了問題，自有人去找楊承烈交涉。

' v9 b5 Y% H$ s9 I: }　　楊守文回到家，告訴楊氏待會兒楊承烈會回來，就一個人來到後院。

　　「幼娘，給我弄一碗水，要熱水。」

　　幼娘正在花圃中玩耍，聽到楊守文的喊聲，便脆生生答應，很快端來了一碗熱水。

　　把水碗放在門廊上，楊守文撩衣盤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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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D) X# m7 y6 E5 b6 Z　　「兕子哥哥，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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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D8 [2 ]" ?" O% ^+ I( n) m( @1 f　　幼娘也不去花圃裡玩了，而是學著楊守文的模樣，盤膝坐在他的身邊，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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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了笑，輕聲道：「幼娘，我給你變個戲法好嗎？」

3 _/ y5 E1 _3 V# o( d& q　　「戲法？好啊好啊！幼娘最喜歡看戲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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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頓時笑逐顏開，拍著小手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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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則取出那兩枚銅錢，噹啷一聲丟進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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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6 {) d1 Z7 I) g" o　　然後，他坐在水碗旁邊，靜靜看著水碗裡的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幼娘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陪著楊守文一起看。看了半晌，她有些委屈問道：「兕子哥哥，你要變什麼戲法啊……幼娘的眼睛都酸了，但是沒看到什麼戲法啊？」

　　「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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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的臉上卻流露著一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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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著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層油花，輕聲道：「幼娘看到沒有，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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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0 j/ X) @/ m2 k3 o7 I　　「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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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X6 E8 T5 M) u/ N' z　　楊幼娘乖巧回答，然後疑惑看著楊守文道：「兕子哥哥，我剛才端來的碗是乾淨的，沒有油花啊。這油花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兕子哥哥變出來的嗎？怎麼變的？」

. y8 U/ E" b8 ^4 w6 e" w. y+ [　　「聞聞看，這油花有沒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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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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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把水碗端起來，然後抽了一下秀氣的小鼻子，「有點腥羶，好像羊油的味道。」

　　「那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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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把水碗裡的熱水倒掉，然後把那兩枚銅錢遞給幼娘。

　　「謝謝幼娘幫我變了戲法，這是給幼娘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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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m2 x% }% J+ A! W1 M　　幼娘不禁茫然，但還是非常歡喜的接過了銅錢。

. H4 B! `0 p* @# f4 n5 T　　楊守文這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他走下門廊，來到花圃前站定，目光卻越過花圃後的消息，投向了蒼茫的虎谷山。

4 [5 \5 |; S$ c; e　　彌勒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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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i6 e$ H& F- H% s9 t　　楊守文眼睛眯縫起來，喃喃自語，眼中更閃爍著好奇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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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時，楊承烈帶著楊瑞來到家中。

　　他先是帶著楊瑞給楊大方上香，然後在正堂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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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唐代的規矩，楊大方過世，楊承烈應該解官守喪三年。不過，昌平地處苦寒邊塞，生活環境惡劣，俸祿又低，還非常危險。一般人，特別是那種有點底子的人，大都不願意跑來這裡任職。再加上楊承烈在昌平十幾年，一直很低調，人緣還算不錯。所以楊大方過世後，楊承烈曾提出解官守喪，卻被上官所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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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8 q$ D& M; i3 Q( U, t　　「阿閦奴，你好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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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過後，楊承烈把楊守文帶到了靈堂。

　　門一關，他的臉色便陰沉下來，沉聲道：「看樣子你那痴症是好了，居然敢打自己的兄弟了！還讓二郎如實稟報，你想怎樣？莫不是想要趁機試探我的耐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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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心裡一咯噔，低著頭沒有回答。

　　被雷劈中，昏迷在床的時候，他覺察到楊承烈對他的冷漠，似乎有不得已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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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八章 楊承烈（下）

+ m% G9 ]3 Y% Y/ A! |) ^+ ^　　昨天楊瑞送上門來，他也就趁機發飆，想試探一下楊承烈的真實態度。

　　可沒想到，楊承烈竟然一眼看穿了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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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楊承烈並沒有追究下去，而是看著楊大方的靈位，眼中噙著淚光輕聲道：「阿爹，兕子已經痊癒了，你這許多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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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7 Y: i8 d7 q' o9 e　　說完，他示意楊守文過來，給楊大方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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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x* ~, d1 u4 W　　「阿閦奴，你既然已經痊癒，那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切莫去逞強鬥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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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7 n9 g' G! L) e8 T2 W9 b　　我雖然是昌平縣尉，卻不代表你可以在這裡橫行霸道。昌平很複雜，前兩年契丹作亂，雖然最後被朝廷鎮壓，但並不代表他們會變得老實。如今朝廷又在西北設立孤竹縣，情況更加複雜。契丹人、奚人、突厥人氣焰囂張，你最好是老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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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是打算讓你到衙門裡歷練一下。

; W+ x7 [! @8 V, n1 X　　不過現在二郎已經做了執衣，你就老老實實留在這邊，算是代為父為你爺爺守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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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e1 |- ]6 y; l- B　　這些年你渾渾噩噩，痴癡呆呆，耽誤了不少時間。難得如今清醒過來，就在家裡好好讀書。縣城那邊的事情，你不用費心。每月應有的花費，我也不會缺了你。等再過兩年，你能學有所成時，我會為你另謀出路……總之，你只管安心守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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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V: V4 L0 d: I　　楊承烈這番話，可是話裡有話。

　　楊守文愕然看著他，意識到楊承烈的意思，是讓他繼續裝瘋賣傻，不要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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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另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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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4 ]8 _8 y& Z" K. L　　又能是什麼出路呢？

5 o. ^1 _* [6 z6 w　　為什麼要裝瘋賣傻，為什麼要低調做人？

8 v: ^) y3 z' u　　楊守文突然意識到，事情恐怕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不過，楊承烈不願意說，他也沒有再去追問。只恭恭敬敬答應了一聲，便陪著楊承烈走出靈堂。

　　「阿爹，村口的屍體，可有眉目？」

　　楊承烈看了他一眼，眉頭一蹙，似乎有些不耐煩。

　　「這裡地處居庸關、孤竹和昌平三地交匯，每日往來的人員複雜，如何能查得清楚？再說了，獠子粗蠻，喜歡爭強鬥勇，殺人的事情時有發生，你不要再過問。」

　　「可是，那個人不是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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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獠子，是漢人對契丹、突厥、奚人等胡人的一種稱呼。

+ ^, o% v( w. f　　楊承烈眼睛一瞪，「你又知道了？」

: y$ p2 E6 t8 q  B　　楊守文苦笑道：「阿爹，你不要覺得孩兒還是以前那樣呆傻，連獠子和漢人都區分不來。那人雖然是獠子的髮型，可是眼眉卻是漢人的模樣，這可非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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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I2 u6 [; z; q　　你來之前，孩兒曾仔細觀察過那人的屍體。
# N& v  D& M2 X& i. o& ^) S
9 x6 V' G' j; i6 k. Y# n/ r& }　　他雙手粗糙，指關節粗大，乍一看像是農人。可是他兩腿間，卻又非常明顯的老皮，顯然是長時間騎馬造成。一個常年在馬背上生活的人，又怎可能是務農的農人？還有，他身上傷口很多，雖然被雨水浸泡導致變形，但依舊能看出是刀劍傷痕。孩兒仔細觀察，他應該在生前絕不平凡，應該是一個身手高明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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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j4 |6 Y" e  ^. f　　楊承烈眼睛一瞇，看著楊守文，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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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 X0 `( ?5 l　　說實話，他不指望楊守文能有什麼大成就，一輩子可以平平安安，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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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原因，他不想說，也不能說。

) Z8 O' N$ w$ G, |0 ^! A　　可沒想到楊守文的觀察力居然這麼好，而且才清醒過來，就能看出這許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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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7 T% I8 A& ^% I  h3 y　　楊承烈突然生出濃濃的好奇心，在猶豫許久之後，輕聲道：「你還看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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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8 K2 f) ~* p' N6 }- F　　楊守文想了想，接著道：「此人應該是在昨日夜間被殺，死前曾與三到四個人進行過搏鬥。」

　　「何以見得？」

　　「他身上有刀傷，有劍傷，不過致命的，確是被人用箭矢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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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S' y$ Z9 f) f7 F- F9 ^　　所以，孩兒覺得圍攻他的人，至少有三個，甚至可能四個人。而且，發現​​屍體的現場周圍，太過整潔乾淨，不像是搏殺現場。孩兒當時看罷了屍體之後就覺得，他應該是被人棄屍……昨天那麼大的雨，兇手殺人之後不可能棄屍太遠。於是孩兒就沿著山路往山裡走，在羊尾巴發現了明顯的搏鬥痕跡，估計是真正的現場。」

+ W$ y. ]- N7 \, _* F　　「羊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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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聞聽，不禁輕輕點頭。

　　「你又怎知道，會是羊尾巴，不是在官道上？」

) V" N4 k1 R: R6 U% o9 Q　　「若是在官道之上，地形寬闊，並不適合伏擊。而且，若死者是在官道上遇伏，向南三里便是村莊，向北五里便有軍營。昨夜豪雨來的突然，如果我是兇手，絕不會在官道上設伏，太容易驚動他人，也太容易被發現，更容易令死者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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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不知可否，低頭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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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w. J7 {; O7 X# j# c( x: c　　片刻後，他又問道：「你還看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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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g1 q, D8 `! z) d　　「孩兒還看得出來，這個人應該是常年在塞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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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x1 S) @8 a, {6 j' j3 b0 L0 f　　「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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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皮膚粗糙，顯然是常年受朔風侵襲，身體上至今仍留有凍傷。

5 u/ u0 f; u- c1 Z' d: g　　另外，我剛才回來的時候，村中孩童告訴我，曾在昨日見死者進山，而且打聽彌勒寺的位置。如果他住在孤竹，或是經常往來昌平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彌勒寺在何處。他當時還給了那個孩子兩文錢，我剛才回來後，把銅錢浸泡在熱水之中，發現銅錢上沾有很多油膩。但凡住在昌平或是羈縻州，大都會受影響，注意清潔。唯有那塞外的胡人，對此並不在意，所以那銅錢上才會有那麼多的油膩。」

' x6 ]+ M2 Q! ]! |0 L% ?　　楊守文說完，便抿嘴看著楊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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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_5 n" Z2 X' I4 s. F　　卻見楊承烈的嘴角彷彿是不經意的抽搐兩下，而後沉下臉道：「所有一切，不過是你的假設而已，沒有任何證據。這件事，我會讓管虎接手，你不要再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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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是楊承烈的手下，也是衙門裡快手班頭。

2 ~, u6 a/ b  |: B+ u　　一般來說，衙門裡會設有三班衙役，統稱隸卒。不過隸卒的分工不同，又有不同的稱呼。比如在衙門裡值守，審判時分立兩邊，押送犯人以及執行刑訊的隸卒名叫皂隸，類似於法庭上的法警；而負責傳喚被告鄭仁，偵緝罪犯，搜尋證據的隸卒，名為快手，如同後世的刑警；除此之外，還有民壯，值守城門、監獄、倉庫，負責巡邏城鄉道路，應付突發事件……這種民壯，類似於後世的武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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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尉統領三班，管虎就是捕班快手班頭，又稱之為緝捕班頭，也是楊承烈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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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楊承烈這麼說，就知道楊承烈已經相信了他所說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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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1 O# L( B6 b+ o　　只是楊承烈讓他袖手旁觀，心裡面有些不太高興。

6 {6 j. l1 z, r. Y　　成名須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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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9 W# X# m　　楊守文已經十七歲了，再過四年就算是成丁了。他現在非常想扭轉大家對他的看法，希望能夠幫助楊承烈，最少能夠在楊承烈的心目之中，再增加一些份量。

　　可是現在看來，楊承烈似乎不不想他大出風頭。

4 ?) p' W1 o- {　　如果不是知道楊承烈其實很關心他，楊守文說不定會非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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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 W5 o) _9 {" j　　不過……

　　想必老爹一定有他的苦衷，既然楊承烈不願意讓他拋頭露面，楊守文也是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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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還要趕回縣城，與縣尊稟報案情。

* R! V" ]4 q+ Z3 t' j2 h7 F: L　　這兩日讓二郎留在這邊，八月十五我要在彌勒寺宴請客人，你若是有心，就幫襯一下二郎；如果不願意，就不必理睬。總之，這件事你不要再過問，否則讓我知道，家法伺候。」

　　楊承烈的聲音突然變得格外高亢，語氣也非常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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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心裡不禁叫苦，卻只能躬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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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2 c! E% R+ I7 q$ g+ r, S, }. {　　「還有，讓楊媽把房間打掃一下，明天我會讓你小娘和青奴也過來，正好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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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奴，是楊守文同父異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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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也沒辦法拒絕，只能咬著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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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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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5 Z$ o! d" w5 \, A  c　　楊承烈說完，便邁步往外走。

, c1 A* z9 G, s  l5 c　　楊守文跟在他身後，見楊承烈在院門外上馬，突然靈機一動，上前抓住了馬韁繩。

6 S. Z: D3 R; A+ J" d8 {　　「阿爹，商量個事情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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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 q: K/ w2 q/ i　　「什麼事？」
7 f' E: ^, n7 B, o% I: n
0 |7 C) m+ p7 U: @　　「給點零錢花花，孩兒如今清醒了，身上卻沒有半文錢，想買點可心的玩意，也囊中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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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九章 大生意（上）

　　兒子找老子要錢，天經地義。

' j8 j5 B/ S" M% z" |+ K/ u　　哪怕楊守文兩世加起來有五十歲，還是毅然決然向楊承烈伸出了他那隻罪惡黑手。

  w3 \# ?5 t1 v. _; ^8 u- l　　沒辦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嘛！

) `6 ?6 t; l" @9 f　　他想要提高生活質量，改善生活品質，哪一樣不需要花錢？

) e5 _; e' X& ^7 e( V6 m  n　　發明創造……那東西可是需要資本來支持。愛迪生如果沒有銀行的貸款和財閥的資助，憑他那點身家，也不可能發明出電燈泡來。總之，為了錢，裝孫子都成。

, ^% u+ C) p- D　　楊承烈詫異看著楊守文，片刻後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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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U5 o% f& \# O　　知道找老子要零花錢了？

　　自從楊守文清醒以來，一如他渾渾噩噩之時那樣，一副無慾無求，風輕雲淡的模樣。以至於楊承烈都懷疑，楊守文是不是真的康復了！若真的康復，又怎可能如此？

- d3 n6 ?3 X# l9 M! J　　現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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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m2 I: s8 f# Y　　楊承烈終於相信，楊守文康復了。

　　若沒有康復，又怎麼可能知道孔方兄的好處呢？

　　從隨身隨身皮兜裡拿出兩串開元通寶。別誤會，兩串開元通寶不代表兩貫錢，事實上也不過兩百文而已。不過也別覺得少，要知道衙門裡的白直一個月，也不過是兩百文的收入。
$ U1 t) ?" r2 V5 c) q. r8 p) I! {
3 Z) H8 D4 B9 Q' h' ?　　只是對楊守文而言，兩百文似乎是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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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7 X' d) x  t: m& }6 ]%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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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何故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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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楊承烈，楊守文便坐在門廊上苦思冥想一個問題：如何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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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說了，不許他摻和案子的事情。楊守文也不想因為一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去和楊承烈頂撞。不過死了個人而已，在這個年月，死人難道很奇怪嗎？

; Z4 f$ \) n# W  G　　至於那死者的身份，還有兇手的來歷，楊守文倒是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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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V$ x. a7 V# K) V　　不過，這一切必須建立在不會冷了他和楊承烈父子關係的前提之下。

　　家，對於楊守文而言，非常重要。在他渾渾噩噩的時候，爺爺楊大方就不斷向他灌輸家的重要性。那時候的楊守文，也許不明白。可是日久天長的灌輸，在他清醒之後，哪怕擁有成熟的思維，那十七年累積的觀念，仍給他帶來深刻影響。

　　所以，他不會硬碰硬的和楊承烈頂撞。

8 H9 F0 I5 T0 e$ v　　楊氏帶著幼娘出門了，家裡顯得很安靜。

$ j- X# `% c' Y7 d# F0 U. r, I　　就在楊守文在思索的時候，楊瑞走出臥房，看到楊守文，他先是一陣惶恐，而後小心翼翼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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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p6 h. l' K: X* _% M　　昨天被楊守文一頓暴揍，著實讓楊瑞害怕了。

2 h: \0 s  k2 {/ o" N　　他已經明白過來，清醒過來的楊守文，已經不是他以前那些小聰明可以對付得了。

. l* C0 O6 T6 k/ B. O　　楊守文從小跟爺爺習武，力大無窮。

% m) \: X4 F8 S　　如果真激怒了楊守文，他絕對會翻臉把自己一頓胖揍，手底下不會有任何留情……就算到時候楊承烈為他出頭，楊守文會害怕嗎？了不起挨上一頓，扭頭再收拾楊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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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楊瑞的本性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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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 f: t! }! O　　只是他深知自己是庶子，日後難免會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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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更希望，讓母親能夠扶正。可如果他做的那些事被母親知道，勢必會讓母親生氣。

2 b9 ~7 ?% {) K( _- k　　楊瑞覺得，他有必要和楊守文搞好關係。

; s# G8 _, P6 X/ E9 ~, z+ r: h5 d3 P　　楊守文抬起頭，眼睛一亮，「二郎，你有錢嗎？」

　　「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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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立刻警惕起來，下意識後退一步，一隻手還不由自主的捂在腰間的挎包之上。

7 U4 j! M* y. z9 ?* ~" L: w　　「我沒錢。」

' D% y1 Z( {. Y2 D4 {　　咦，這小子很警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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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3 s1 y! s( J! S4 N　　楊守文眼睛一瞇，展顏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個賺錢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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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賺錢的路子？」

, {. t1 t# C/ O2 r' w　　楊瑞一臉便秘的表情，同時眼中又流露出一絲期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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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B$ i2 _, T9 \( @- h$ ~　　這小子是個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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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眼就看清楚了楊瑞的本質，心中冷笑一聲，可臉上卻做出一副風輕雲淡，渾不在意的模樣。他擺了擺手，一臉嫌棄的樣子道：「問這麼多做什麼？反正你也沒錢，就算我告訴你，你也做不來……算了算了，我還是再想其他的辦法。 」

6 w0 C8 d* `1 f, A/ S* V* J　　楊守文猜的不錯，楊瑞就是個財迷。

　　楊瑞的母親，是小戶人家出身，家裡也沒什麼積蓄。

& Z; Q& v1 z8 T　　而楊承烈雖然是昌平縣尉，可由於秉性的緣故，也沒有去搜刮民脂民膏。說穿了，楊家在昌平並不富裕，除了楊承烈的收入之外，就剩下那二百畝職田的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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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這樣，楊承烈又怎會讓楊瑞跑去做執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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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f( E% M$ M　　楊瑞眼珠子滴溜溜打轉，見楊守文不想再談下去，連忙跑上前，恭恭敬敬道：「大兄別急啊，咱們再聊聊……不瞞大兄，小弟這身​​上有些積蓄，但是並不算很多。

" w- K! a2 z5 K+ U: L6 }9 d6 s　　若是大兄需要數目太大，小弟可能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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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 F, B7 U5 `7 f' u　　但若是……小弟說不定能出個主意。只是不知道大兄想出什麼路子，需錢兩幾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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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N1 f0 I5 B* R- S5 M% ]% d" v8 ?　　楊守文瞇起眼，警惕看著楊瑞。

　　「二郎，你若是有錢，便借我幾貫。」

# _! m3 N% }: M7 Y7 ~: b7 r　　「幾貫啊……」

　　楊瑞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再次流露出了糾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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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身上，肯定不止幾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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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e" y! J, z& P- S9 B/ d　　楊守文心裡冷笑一聲，卻表現的渾不在意。對於楊瑞有小金庫，他也不覺得奇怪。

　　楊承烈身為縣尉，權力甚大。

　　在唐代，縣尉分判眾曹，收率課調，其職能之繁瑣，遠不是後世公安局長可以比擬。除了緝捕盜賊，偵查破案之外，縣尉還要參與祭祀，地位之高，非同一般。

　　如此職務，難免有迎來送往的灰色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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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或許不會接受，但是看楊瑞這小財迷的德行，估計沒少收受好處。

　　他是楊承烈身邊的執衣，一些雜物小事都有他負責處理，自然會有人對他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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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0 ^: M; x6 `: v: C' w+ N$ z1 U　　楊守文不耐煩擺手道：「料你小小年紀，也不會有什麼積蓄，休要在這裡呱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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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嘆了口氣，「可惜我這賺錢的路子是一本萬利，只需前期小小投入，後面就會財源滾滾。算了，和你說這些幹什麼？我出去走走，你自己在家裡待著吧。」

. X" G8 ^) w) I　　「大兄，大兄且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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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財迷的眼中，已經開始泛起了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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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呼喊，拉著楊守文的衣袖，「大兄，再聊聊，再聊聊嘛……不瞞大兄，若只是幾貫錢，小弟咬咬牙還是能湊得出來。只是這要驚動阿娘，我只是擔心，若血本無歸時，阿娘難免會生氣。到時候必然會捅到阿爹那邊，小弟可是吃受不起。」

+ I- k* I8 n6 T- Y　　你會捅到老爹耳朵裡？

　　楊守文冷笑一聲，臉上卻換了一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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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8 g6 I2 Q9 ?4 _* d+ a$ V　　「二郎若真拿得出來，為兄可保你賺的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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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F- E; M1 C　　這樣吧，咱們兄弟可以聯手，我算你一成利……說實話，如果你不是我兄弟，我才懶得理你。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有道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咱們終究是一家人。那幾貫錢，以後便可以收回十倍乃至百倍的利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呢？」

, ^3 a* M) ?! \  q% ?3 O" y* o　　楊瑞聰慧，可終究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孩子。

　　聽楊守文這麼一說，他也禁不住有些熱血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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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r3 _# c, a8 n. m　　「真有的賺？」

- m: |# ^8 u/ d: @* r- b6 Y　　「廢話，我騙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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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H$ w+ }0 N6 w6 s  `5 }# o　　楊守文舌粲蓮花，說的楊瑞心弛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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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W  U: f7 m2 u# ~2 V, _　　末了，他終於一咬牙，從腰間的皮囊裡取出幾串銅錢，低聲道：「我身上只有五百文，不過家裡還有些存留。大兄，這可是我所有的積蓄，你可一定不要騙我。」

　　「當然當然，我騙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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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摟著楊瑞的脖子，低聲嘀咕起來。

- b6 O( _0 v! V" d& J7 Y　　這時候，幼娘從外面走進來，看到楊守文兄弟勾肩搭背的模樣，小臉頓時一沉，顯得不太高興。

4 L3 u6 {( M8 l- O' C　　不過，楊瑞這時候已沒有心情計較幼娘的態度。

　　「大兄，我這就回去拿錢，天黑之前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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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十章 大生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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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a( J: @  y$ l+ q　　楊守文目送楊瑞離去，這才收回目光，走到幼娘身邊。

" I# y" K9 p. Y　　「幼娘這是怎麼了？一臉的不高興，是誰欺負你了。」

) x  R/ ]$ G, o3 Y　　「兕子哥哥不要和二少爺好，他昨天還欺負阿娘和幼娘，兕子哥哥怎可以這樣子。」

　　幼娘撅著小嘴，一臉'我不高興'的模樣。

9 @: w2 P/ r$ m% I$ ]& b　　楊守文笑了，蹲下來想要去抱她，卻見幼娘一閃身，躲開楊守文，一溜煙跑到了花圃前。楊守文搖搖頭，走到花圃前，抱起幼娘。這一次，幼娘沒有再去閃躲。

　　「幼娘莫不開心，兕子哥哥是在使喚二郎，所以才對他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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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最疼幼娘了，等使喚完了二郎以後，一定想辦法收拾他，為幼娘解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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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o6 w! \, A3 l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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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 `  t+ m" j  X' ~; g0 d% ]& e　　幼娘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兕子哥哥一定要為幼娘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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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啦。」

　　楊守文見幼娘開心了，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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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Z3 p# I( o# C6 r" G　　「嬸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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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Y' b* B8 a  p　　「阿娘在生火，給兕子哥哥準備晚飯。」

　　「那正好，我也有事想要找嬸娘打聽呢。」

3 i- k# x: [: Y1 T　　楊守文說著話，便走進自己的臥房，從床桌上拿起一摞紙，牽著幼娘的小手，直奔伙房。

/ m) d# e2 M) W1 F9 R　　他向楊氏打聽了村中可有工匠，楊氏告訴他，村口的老胡頭，便是附近最好的工匠。楊守文聽了之後，便帶著幼娘走出家門。此時，已經是晌午後，陽光斜照村中小路，沿途不見行人，整個村子靜悄悄的，透著幾分令人心醉的靜謐氣氛。

6 A7 ]. d1 C3 P$ V3 H　　老胡頭住在村口，是個鐵匠。

　　看模樣，大約在五十出頭，黑亮亮的面膛，說起話來底氣十足，聲音也格外洪亮。

' n* h5 w3 W9 X# {  l- K4 s　　「大郎做這些家甚，做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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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頭看了楊守文遞給他的圖紙，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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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z% e. U* ?7 l　　我恨'大郎'！

　　楊守文強笑道：「胡公休要喚我大郎，叫我兕子就成。」

　　「那怎麼可以，大郎是楊縣尉的大公子，尊一聲郎君也理所應當，有什麼當不當得？再說了，你喚我胡公，才是折煞了老漢。不如就隨這村裡人，叫我一聲老胡頭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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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麼可以？」

; p7 b+ q) ~" p: B: h　　「怎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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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7 A5 `6 Y) n) f　　老胡頭也是個執拗的人，為了個稱呼，又和楊守文爭執了一番。

0 ^. ]1 ?% I5 m& s. p' L( h" ?2 m　　唐代，依舊是一個等級森嚴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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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家雖然不說是什麼高門大戶，可楊承烈畢竟當了十幾年的縣尉，在昌平的聲望不低。老胡頭不過是個工匠，又怎可能擔得起'公'字？傳出去，只會被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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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4 e( c" d2 h$ O, U　　最後，兩人終於達成協議，楊守文叫他老胡頭，而老胡頭則稱呼楊守文做'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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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5 j/ Y% L- c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擺脫了'大郎'這個充滿了魔性的稱呼。

; p6 }1 B1 o1 x　　楊守文拿著圖紙，一邊讓老胡頭看，一邊向他解釋。

　　「這些家甚做倒是可以做，不過卻需要費些周折。

　　整套做下來，至少要一貫足三百文……若要完成，需要兩日，兕子看可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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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似乎能夠接受。

　　楊守文當下把楊瑞那五百文留下做定金，和老胡頭約好了提貨的時間，這才起身告辭。離開的時候，他才發現幼娘縮在一旁的榻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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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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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n2 j! B, N* x　　和老胡頭解釋了一下午，難怪幼娘會睡著。

　　楊守文心疼的抱起幼娘，辭別了老胡頭之後，又沿著村中小路返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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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t6 R! t3 Z2 N. j　　晚飯時，楊瑞精疲力竭，氣喘吁籲的回來。

1 w0 s! q$ K6 u9 F　　他把一個皮兜交給楊守文，「一共三貫足四百文，大兄清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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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點個什麼，自家兄弟，我還不信你嗎？

; [2 T/ Q% B. L: M( @' o　　之前你給了我五百文，價錢來一共三貫足九百文，算你四貫就是……我已經找人做準備了，最遲三天就可以開始。二郎，到時候可能還需要你出面，做些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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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7 d1 {! J3 z- o: q　　「這是應當，這是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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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2 |, M* i( e  K8 P　　一不小心，變成了和楊守文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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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r7 j" c' @% \' z& @( L　　楊瑞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改變，對待楊守文更是畢恭畢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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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之後，兩人坐在正堂說話。

　　楊氏帶著幼娘去收拾房間，準備過兩天宋氏母女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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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今天那件兇殺案，你可有看法？」

# S, E$ P% y& F4 i+ ?" s' c! t　　說實話，面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楊守文真的很難找到共同話題。在聊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把話鋒一轉，扯到了白天發現的那具屍體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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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C& q6 S* p4 |　　楊瑞聞聽，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 _# {6 `. m& y1 R　　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能有什麼看法……這裡地處邊塞，打架鬥毆的事情也時有發生。說出來也不怕大兄笑話，我隨阿爹做了一年執衣，單只是死人的事情便聽了無數次。去年，我聽管班頭說，縣城裡死了人，連屍體都沒個完整。」

　　唐時，民風剽悍，遊俠兒盛行，也最為人所推崇。

- @. h* }' y. a1 Q- t. e9 N1 c' e　　楊守文記得，唐代曾發生過一件事，有一個富豪是個遊俠的腦殘粉，但凡有俠客登門，就會熱情招待。一天，一個相貌粗豪的俠客，拎著一個血淋淋的袋子前來，說他殺了一個貪官，準備跑路，希望向富豪借十萬貫，可以把那貪官的人頭做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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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原本是一個很荒誕的事情，可那富豪最終竟同意了。

　　俠客拿著十萬貫不知所蹤，富豪後來發現不對，打開袋子才發現，裡面是一個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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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聽上去有些可笑，但也從某種程度上，反應了遊俠兒的風行。

( H* V: R8 _3 [3 z( L" E　　也正是在這種環境中，才有了李白那首俠客行的問世。

. N8 }; H$ b" ]- M! S, n　　楊守文見楊瑞沒興趣，眼珠子一轉，立刻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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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7 n3 B' W- D3 @, Z　　「話是這麼說，可為人子女，終究是要為父母分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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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這麼一個案子，到最後肯定要落到阿爹手中。若阿爹抓到兇手也就算了，可萬一抓不到，勢必會被上官責罰。我聽說，如今的縣尊可是個眼中不揉沙子的人。」

　　楊瑞聞聽，不由得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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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3 R: S, L. i　　「說起這個，倒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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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也說，王縣尊和以前的縣尊不一樣。以前那些縣尊來昌平，大都是想要混個資歷，可王縣尊卻好像是真想做些事情，上任以來，非常勤勉，而且斷案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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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D. A4 {, t* |5 H　　聽阿爹說，王縣尊出身名門，好像是什麼太原王氏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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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S& p' [: v$ x% h' p　　來到昌平兩年多了，居然從不回家省親，逢年過節的時候，也留在縣裡與民同樂。到現在，他都是一個人住在縣衙裡，也不去尋花問柳，好像一個苦行僧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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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什麼是苦行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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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行僧啊，就是對自己嚴格，一心求道之人。」

　　楊瑞搔搔頭，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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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l1 \/ Q9 q1 R　　楊守文則沉聲道：「縣尊既然是這樣的人，一定會重視這件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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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不瞞你說……上午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線索，所以想要幫阿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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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道楊瑞卻連連搖頭，「大兄，這件事你最好別管，我聽阿爹說，兇手人多，而且身手不弱。阿爹晌午時，曾帶著我去了一趟羊尾巴，說那裡才是殺人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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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8 q. }7 C0 b6 Q: G$ z　　這件事，不是你我兄弟能夠摻和進來，阿爹既然已經委託了管班頭，一定有他的想法。」

5 V2 f) O5 c8 `$ ]　　楊承烈，早在自己告訴他之前，已經找到了案發現場？

# Y! o" L2 c6 l! Z　　楊守文頓時愣住了，感到非常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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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4 @. D  Z- j& N　　看起來，我倒是小覷了阿爹。阿爹能夠在昌平縣尉的位子上一坐十年，必有他的手段。怪不得我之前和阿爹說的時候，阿爹雖然吃驚，卻沒有表現的迫不及待。

　　原來，他發現了案發現場是在羊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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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8 Z7 @' D: [　　可越是如此，楊守文就越是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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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我告訴你，這對你可是個好機會。」

6 e! S( L! \% h+ j& F　　「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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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A' C3 K* W) {　　楊守文指了指楊瑞，沉聲道：「你雖然已經成了執衣，可所有人都知道，你之所以能做執衣，是因為你是阿爹的兒子，而不是你有真才實學。而你的年紀又小，更不會被人重視。你今年才十三歲，如果沒有令人信服的功勞，定會被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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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如今找到了線索，如果你我兄弟聯手，把這案子破了的話，阿爹一定會誇獎你。到那時候，你在衙門裡也能挺起胸膛，便是管班頭也會對你高看一眼。」

2 O) y6 k8 D; F; U" L# G　　楊瑞臉色陰晴不定，他低著頭，顯然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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