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歸曄 大清小事／大清風華-庶女當家 全文完

sanji32

第二百二十一章滋事

# M5 r. k+ Y4 Q2 C3 @/ W1 \" C+ \/ \- l去年中秋節，方十一因為蠶絲被禁止出海。忙得無法陪微月過節，今年也是因為同和行的事情，只是簡簡單單過了節。
3 {. B; Q7 E) C2 [6 G" k
- h( S" B2 O' T# z; Q從福建運來的茶葉重新裝上大輪船，親眼見著輪船出海，而後又聽說已經找到方亦承，方十一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立刻就想回去跟微月好好說一說。
! d" P& p0 _# i6 ?
“十一。”方亦茗急步追上要離開同和行的方十一，面有難色看著他。
3 Z1 Y# [* X8 F  l/ e
( Q$ e1 P" w, a( Z“五哥，怎麼了？”方十一笑著問。

方亦茗看向身後的方亦潯，示意要他開口。
  X& A' G9 b' `6 N
! k( s9 ]7 N- z* c! m, [“十一，你聽過昨晚發生在港口的事情沒？”方亦潯問道。

. u; a* L' _* q5 A  t“英國商船海王星號的水手在岸上滋事，亂放槍炮打死了本地水手的事情？”方十一點點頭，他今天早上已經聽說了，這事兒是否嚴重，就要看朝廷如何判了。

“十一，這艘船的保商……是，是我們同和行。”方亦潯支吾地道。

5 G; ^+ |( m. [5 A. Q“什麼？”方十一大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同和行沒有保過海王星號的！”

“是四哥擔的保。”方亦茗道。
( j. H( E6 Y; X; z0 Y
) [- Y( c: b. R& j( l- g" [6 ?0 W5 A方十一揉了揉額頭，只覺得腦筋抽痛，咬牙問道，“你們現在才知道。還是一早就知曉了？”
; J: v  I0 X( G5 W% e
* Z0 `# h& \* t$ g2 T  _“老九剛知道，我……是之前知道的。”方亦茗低下頭。
8 s% L2 J4 H# k8 n- Q) i1 \% e
' Q( n1 ~! Z% p: |1 {& p3 U“五哥，你們這是打算報復我，還是報復同和行？”方十一目光冷厲地看著方亦茗。

3 D5 k: \1 I7 W1 @- m" J“十一，我們沒這樣想。”方亦茗漲紅了臉，急聲解釋。

“是你沒這樣想，還是四哥沒這樣想？”方十一心頭冒火，這幾日的奔波已經讓他的耐心消磨殆盡了。

英國水死本地百姓，這事態有多嚴重，他們大家彼此都心裡清楚。

“不管怎樣，四哥回來了再說吧。”方亦潯怕十一跟方亦茗吵起來，急忙道。

3 z, i# [( c. v, c方十一看了他們一眼，“我去粵海關打聽一下情況。”
5 |( m+ y; X; c5 q1 _9 H
另一廂，微月聽著多壽回話說同和行的事情解決了，又是找到了方亦承，不禁松下一口氣，心想這下方十一就能好好休息了。

4 G8 X% W' P2 N* {( {+ X2 O1 {章嘉卻突然急忙忙地趕來了。
2 V6 ^' f0 s" @, X" t& F. d
- h6 P. Q9 V1 o+ M5 F, }“……那幾個英國水手調戲住在碼頭附近的姑娘，當地的水手見了，就狠狠地揍了他們一頓，到了晚上，英國水手就燒毀了關卡，放炮打死了吳亞科和王運發，現在兩個打死人的英國水手已經被抓起來了，就不知道要如何處理。”章嘉微喘著氣，滿頭的大汗，他是剛聽到消息，就馬上回來告訴微月的。

1 F) y: `/ a& P5 d“這關同和行什麼事兒？”微月皺眉問道。
' M. l" M3 E+ j# J4 v: `; C
8 J* U( F- q* I6 ?! z# o# Y“同和行是海王星號的保商。朝廷不能對英國水手處什麼刑，卻能將責任推卸到同和行上，十一少又是同和行的東家，姐，這件事可大可小。”章嘉回道。

“難道朝廷還想將這罪行扣在十一少身上不成？”微月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怎麼這麻煩就是一個接一個。
" E5 i# G. e6 [5 g
  S8 q9 P' E% r. Y8 B- H" g" }那個該死的王八蛋方亦承！她現在就想一腳把他踹醒，一個大男人心裡有怨氣直接撒出來就是了，在背後搞這麼多小動作，算個什麼啊！還一點擔當都沒有，出了事就躲到別處去喝酒，簡直不是個男人。

7 R, T* j1 g. _1 \  B2 u+ ^“同和行既然是這艘船的保商，就必須保證這些英國人不會在岸上惹是生非，現在出了事，自然是要找同和行的東家。”除非方十一不是同和行的老板，但如今就算想要脫身也不容易了。

+ h6 h* H% L& m- L“你知道是誰抓了英國的水手麼？”微月問。

“是廣東巡撫孫士毅，李寺堯在肇慶，所以案子由孫士毅處理。”章嘉道。

2 Q% S' q1 ~9 {% D% R微月讓自己冷靜下來，將事情再大約在腦海裡整理一遍，如今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想辦法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死者的家屬可有到官府去說什麼？”微月沉吟片刻后問。

! f. y+ m) L  j' Y“這個沒聽說過。”章嘉道。

* `' d# H+ \& O3 A  i  A+ I0 m微月對吉祥道，“去把左邊櫃子裡的匣子取來。”

吉祥應了一聲。
" Y3 {. ^. Q  C' |
“你幫我去一趟這兩個死者的家裡。送些帛金撫慰他們，有什麼困難……只管開口，能幫得上的，我們一定幫。”微月取了兩千兩的銀票放在章嘉手中，“畢竟是雙方都有錯，別把事情弄得不好收拾。”

) K6 _/ X" h9 i* [% ~章嘉神情一肅，“我曉得怎麼跟他們說。”

微月點點頭，“麻煩你了。”
/ e6 H7 B/ y& U* C& ]4 n
“客氣什麼。”章嘉起身就走出了正房，走出大宅門的時候，卻看到有一輛雙軸四輪的馬車停在外面，一個穿著素服，約莫有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下了馬車。

8 W; p! R/ \0 x/ G! [  F& _) A! K章嘉怔了一下，穿著素服，是在為家裡的人守喪吧？只見這個小男孩摸著腦袋左右看著周圍，看到章嘉站在門邊，咧嘴一笑，走前了兩步，合手一抱，“請問這位公子，這裡可是方家的宅子？”

% w$ B7 r) k9 z" ]5 q帶著京味的官話？章嘉皺眉看著他，問道，“你找的是哪一位姓方的？”
: E5 d$ t6 `" U$ i0 \' Z2 T
來人想了想，圓溜溜的眼睛透著明亮的笑意，“這裡有很多位姓方的麼？”
! q" \0 `1 X1 d
; {# ?" }; F8 @  ~* g章嘉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從京城來的？”

“聽您的口音，也是京城人？那敢情好啊，大家都是同鄉，我這是第一次來廣州呢。”小男孩一副老江湖的模樣，對章嘉嬉笑著。

章嘉輕笑出聲。這孩子真是個精靈鬼，“這兒是十一少的家，你若是想找十一少恐怕還得再等等，他不在。”
; a- c! r; @. O- M" }) L
小男孩臉上笑容燦爛，“我不找十一少，我找少奶奶。”

章嘉挑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1 C( I+ w) B" F0 l- C6 s3 Y
“和珅！”小男孩笑道。
. G8 _. L0 q; R  p, c. F5 z4 L7 S
6 U" {: }5 b* y0 L! b" g1 z章嘉瞠大眼，“你就是和珅？”微月曾經和他提過在京城收了一個學生，就是叫和珅的，還曾經和那個海嘉有矛盾的。
; s4 w" n; ~/ @7 O1 Q8 {3 J$ E" o
看來自己是沒找錯地方了，“公子是？”

4 @6 Q% I2 _6 Y$ U% E9 q章嘉哈哈笑著，走向前拍著和珅的肩膀，“好小子，一個人從京城來廣州的？我就住在這裡，小姐也是，以後你就叫我章嘉大哥。”
- Y2 r3 d4 o; H2 A
“原來索綽羅二公子。”和珅趕緊行了一禮。

“別跟我提這個惡心人的姓，我姐跟我提起過你，咱們也算自己人，我現在有要緊事得出去一趟，先讓小廝帶你進去，等我回來再跟你問問谷杭大哥的事兒。”章嘉道。
/ r- b( d( ~3 R5 Z: a3 [
和珅笑瞇了眼，“是，章嘉大哥。”
( r# _6 g* h4 N- a
* G: V( t7 W7 Z( k' O4 R/ v章嘉大笑出聲。覺得這個和珅還真是對眼，長得俊秀可愛又聰明伶俐，難怪微月一直提起他，說他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 v) D* p, `5 ?. p/ [7 U/ f" I“你這是……自己駕車來廣州的？”章嘉看了馬車一眼，覺得這個小子膽子還真不小。

章嘉呵呵笑道，“本來是打算走水路的，只是剛好這位大哥要回廣州，就順便搭上了我，車錢也沒那麼貴。”
) r3 z( f6 I8 _) X& ~1 z& m
和珅一邊解釋著，一邊走回車裡拿了自己的細軟，摸了摸腰帶要給車錢。章嘉已經給車夫扔了一小錠碎銀，車夫眉開眼笑地道了謝駕車離開了。

/ m; T8 r$ i  `: w$ v“謝謝章嘉大哥。”和珅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道謝。
2 ]# w1 r1 @/ _" l3 H0 I" d
“謝什麼。”章嘉笑了笑，招收喊來一個小廝，“帶這位小公子去找少奶奶。”

“和珅，那我就先走了，回來再找你說話。”章嘉笑道，他還有許多關於谷杭的事情想問個明白，既然這個和珅是跟在谷杭大哥身邊的，應該是清楚他為什麼要請戰出征吧。
( B/ @2 @1 a* k4 e
2 }7 S# L/ z9 E7 r3 p% U8 a不知道苗疆的戰況如何了？真是一點消息都沒穿到南疆這邊來。

章嘉登車往碼頭去了，和珅則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廝來到垂花門，跟守門的婆子說明了來意，那婆子看了和珅一眼，蹲了個安兒，請他稍等一會兒。
+ B0 V& S8 |9 l. H  F( \8 K
5 n. G  b% H: ]  v+ i0 i5 d% S' X8 r沒多久，便看到這婆子跟在一個衣飾鮮麗的丫環身後走來。

: U+ I+ Z8 ^6 ?7 h! J和珅笑瞇瞇看著那丫環，“荔珠姐姐。”

荔珠遠遠地就見到和珅的身影，只是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他，“和珅少爺，您怎麼會在這兒？”
% x' O, \; E& _, E
和珅跟著荔珠回到正房，微月正在跟茂官講故事，聽到和珅來了廣州，不無覺得詫異。

2 M0 x- j" k8 c. O茂官看到荔珠帶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走進來時，馬上睜著好奇的眼睛打量著和珅。

2 r, }7 s: i' j7 u和珅察覺到茂官的視線，回頭對他咧嘴一笑。

茂官也怯怯地笑了笑。

0 s3 j/ k; @7 {0 z% |9 K“怎麼來了，也不先來封信，你也忒大膽了，一個小孩子竟然就上了陌生人的車，要是被賣豬仔了怎麼辦？”微月聽完和珅講他來廣州的經過，不免呵斥了幾聲。
& X) o5 R6 U( K( c$ B
和珅抓了抓頭，“什麼叫賣豬仔？”
( a6 v2 T1 F$ C& |
“就是把你賣了。”微月沒好氣地道，“你不是還在咸安宮上官學嗎？怎麼有時間到廣州來呢？”微月問道。

* ?/ \0 F, q" s  ]' B和珅明亮眼睛一下子黯了下來，手裡抓著桂花糕低下頭，聲音透著落寞和孤單，“貝勒爺去打戰了，咸安宮那些人都不和我說話。我就想著，那還不如到廣州來，跟著十一少或者章嘉大哥也好，在廣州做生意，怎麼也好過在京城受人白眼吧。”
" U. I! V2 u5 z+ j8 s9 r' i1 \
9 ]& g, ]1 w( L“說什麼胡話，你將來可是要當大官的！”微月瞪了他一眼，“你以為做生意容易嗎？有書不讀竟然跑這麼遠來，你到底在想什麼？”
# |8 S# b( C+ Y; H1 l
做生意哪裡有貪官好當，看人臉色累死累活才賺那麼點錢，他將來幾句話就金銀滿貫，雖然她是覺得少了個貪官對天下百姓是一件好事。
/ d' {" j8 \' V/ {9 I
( s+ \/ C: A5 D5 D; }“您怎麼就覺得我將來能當大官呢？少奶奶，我不想看人家眼色上學，之前有貝勒爺在那些人不敢對我如何，現在貝勒爺去打戰了，他們就……”
  t" d* r- |0 ~8 O
“難道你這輩子都想依附著別人生活嗎？現在嘲笑你的人，將來未必比你有出息。”微月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道。
: T( M# U* m1 K- b5 R
和珅低著頭不說話。

5 h/ H5 F) z" p" L8 l3 P7 b“好了，既然來了廣州，就好好玩幾天。”微月也不想在他第一天來廣州就跟他講道理，“你說貝勒爺去打戰了，可有聽到戰場上的什麼消息？”

: ]/ p7 H3 d* L: U) W) {和珅見微月已經沒打算繼續說教，立刻又笑顏逐開，“貝勒爺是六月份出征的，還沒什麼消息傳來，少奶奶，您不用擔心的，貝勒爺驍勇善戰，敵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要害怕了，哪裡還敢應戰呢。”

這可難說，畢竟谷杭有幾年是看不見的，就算年少的時候名聲在外，那些人也會為了試一試，跟他正面打起來的。
" R# b% M; e: a. l
“真的是貝勒爺自己請戰的？還是別人……有意想讓他去？”微月問道，但隨即又覺得自己實在好笑，怎麼會問一個十歲的孩子這些問題，就算其中真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和珅又怎麼會知道？

; v4 k' C0 L8 y; Y和珅抓頭想了好一會兒，“好像……我聽貝勒府的侍衛說過，是五阿哥跟皇上提議，讓貝勒爺出征的。”
8 g& M& D& D$ w: ?$ q$ l4 t
微月皺起眉心，剛解決了一個三阿哥，就馬上來了一個五阿哥嗎？她記得五阿哥的命應該不長。

茂官見大家都冷落了他，嘟起小嘴走到微月身旁，拉著微月的衣袖，“娘，我們去找弟弟。”

和珅疑惑地看著茂官。

& o4 H5 U" l/ C微月笑道，“茂官，這是和珅哥哥。”然後對和珅道，“茂官是瑞官的哥哥，你還沒見過呢。”

; y- T$ k" U, F和珅對茂官笑了起來，從隨身的細軟中摸出一把木制的短劍，“這個，送給你。”

“哥哥會武功嗎？”茂官眼睛頓時如星星一樣明亮起來，興奮滴看著和珅。
8 J0 J/ E, q9 ^" G/ c
和珅耍了兩下子，“我們滿人自小就要學些拳腳功夫的。”
, M: C5 t, ]5 }" }4 u
- Q, v+ Q6 f$ d) O% i2 i  G茂官高興地拉著和珅，“哥哥教我武功，哥哥教我武功……”

微月含笑看著他們兩個，眼底卻仍縈繞著淡淡的擔憂。

9 \, y& V- M( A" _. L5 e6 i+ k) S方十一到了粵海關了解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知道是孫士毅負責判案，心中倒是生出了一點希望，他最擔心的是李寺堯，如果案子落到李寺堯手裡，只怕同和行就難以脫身了。

2 d, Q. a% g% X1 m0 u# C7 x他立刻返回了同和行，取了五千兩的銀票，又使人到廣州最大的藥店買了一支千年人參，花去了五千兩，然後和銀票一起裝在一個外表普通的錦盒裡，來到孫士毅在廣州的住所。
8 @! P; ^% K2 N; F# {1 x+ j$ f
在這個賄賂成風的官僚制度裡，許多事情不必問來歷原因，只要有銀子就好辦事。
, H8 ?  m2 T1 r( W5 ]
5 `! R4 h8 l5 V8 ]5 M# K4 P1 l4 j這份重禮一下，孫士毅自然是有了判案的決定。
) A$ }) d7 a- ^1 M
從孫府出來，方十一馬上就趕到死者家中，卻剛好遇到正要離開的章嘉，知道章嘉的來意之後，方十一心中微暖。

吳王兩家住得相隔不遠，都是貧苦人家，家里男人死了，只剩下孤兒寡母的，也不知道怎麼替自己的丈夫伸冤。
  E& X8 ?4 j/ W
方十一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道明了是同和行的東家，對於這次事件感到十分抱歉，並每家送上兩千兩作為賠償。
7 w) [6 Q3 T4 A% I
這一共就是三千兩了，這是她們做夢都沒敢夢見的銀子。

$ t6 s; s; c* e% L, J% E2 G其實這件事論起來，吳王兩人並非全然沒錯，只是洋人手裡有槍，他們沒有，不然死的還不知道是誰，所以兩家的家屬也不敢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他們只是窮人，不和富人斗，更加不跟洋人斗。

1 Q! O4 x% f5 d* Q( ^4 i2 b方十一見他們願意收下兩千兩的賠償，心裡這才算輕松下來。
  }* |7 X5 P7 U0 y: L) W, p8 f
* C( C: u9 w" l+ P0 p8 _他讓章嘉先行回去跟微月說一聲，事情應該不會有問題的，自己卻往方家老宅去了，方亦承已經回來了，如今正在家裡，他必須去問個明白。
. C0 }7 O7 H+ ^2 @! G' B
5 D- Y" z/ e1 j1 J8 i2 F& J+ V( U  p到了方家老宅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秋風漸起，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的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餓。
- @( t7 J0 P; Q! V% T; ^, _9 H
5 [% e$ I, @5 i; f  n' r1 X方亦儒，方亦茗，方亦潯都在大書房等著他。
4 c: ?9 |+ {  c6 M1 s7 p
方十一神情冷凜地走了進去，自然而然地在書案後坐下，“方亦承呢？”

連四哥也不願意叫了，其他三人面面相覷地交換了個眼色，方亦茗道，“四哥剛醒來，已經使人去叫了。”

0 i# `( O1 v2 M% n方十一沉默下來，目光冷凝地盯著屋門。
- u- E9 S  C8 A
* |( ^4 a* T3 l& j書房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僵硬起來。
$ [- x8 t" z8 x- |" |1 ?/ M$ y
* F. U: S" A4 Q0 L; [% A& a  _. C方亦儒輕咳了一聲，“十一，也許……老四也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
; S0 @. A% k0 z
8 p0 \# U1 z. R方十一只是淡淡掃了方亦儒一眼，目光更加清寒淡漠。
) i; b4 ?% X9 T0 R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方亦承踉踉蹌蹌的身影才出現在門外。
6 q: [/ S/ h$ j4 ]+ B
$ r1 W* `0 ?' Q  {2 L- P% P* Q方十一冷冷地注視著他。
. [+ M6 m5 @" S  J" r" G
“四哥……”方亦潯站起來想去攙他。
' {9 ?( W1 w/ y. p3 r% y( l" C
. y9 x4 E. w9 a3 @“滾開！”方亦承一手揮開方亦潯的手，“哪敢勞煩當家的來扶我。”

- \) R  d, H: @2 ~方十一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方亦承面前，目光雖清冷，聲音卻很溫和，“我問你，是不是你故意將換了那批茶葉？”

“是！”方亦承想也不想地回答。

“老四，你怎麼……”方亦儒想出聲斥責他，卻被方十一冷眼制住了。

“那麼，為什麼要保海王星號這艘船？這是新船，我們同和行從來不做新船的保商，這點你忘記了嗎？”方十一再問。

6 E; \  B. h9 Q/ c6 U“我是保了，又如何？”方亦承橫著脖子回道。

! J0 |) C4 ^  R5 x“那麼，”方十一的聲音很輕，“你是明知道茶葉是要出事的，為何還要離開廣州，為何要逃避責任？”
* [/ A, Y/ }+ D% h
* v8 N7 ?" ]9 G$ K- H. r1 r9 g0 E: V“你不是很能耐嗎？不是一切都解決了嗎？”方亦承戳了戳方十一的胸膛，冷笑著道。

3 F4 S9 h3 L  ^方十一閉上眼睛，突然，眼眸一睜，怒意在眼底飛逝而過，他什麼話也沒說，已經迅速揮出一拳，將方亦承打飛了出去。

! f" ]& T$ f6 ?" F方亦儒和方亦潯三人都驚呼出聲。
$ ]7 f! N; i0 c7 Z$ q) F' o

sanji32

第二百二十二章兄弟

方亦承被方十一打倒在地上。嘴角沁出血絲，他猛地瞪向方十一，目光兇狠怨恨。
. q$ }3 k8 D& t, j1 V9 y8 C5 w
& s9 o3 P6 ~"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方十一挺直了身子，低眸看著他。
+ I. ?1 Z! {' Z( \
! @( G; {6 {# g+ N4 f6 `: R- c方亦承爬了起來，臉紅脖子粗地瞪著方十一，“我錯在哪裡？我就是再錯，也沒有你連累得大家不能傳宗接代的錯！”

, }7 H: p: L( s) K1 l% C( S, o4 M“老四，你說什麼！這事兒本來就不是十一的錯！”方亦儒斥道。
6 k" J+ Z) `$ M2 x3 Z" M  T
“不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娶了潘微華，我們會有今日下場，你們裝什麼兄弟情深，你們真以為他是我們兄弟？”方亦承大聲道。
" A2 v: N# p% \$ _* L5 [; c% F
4 c  }9 p% Z( n1 q  U5 t方亦潯立刻就道，“四哥，你喝醉了！”
2 D: A# W, v8 a$ D- ?" q3 E
方十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目光在方亦潯臉上閃過。

“我清醒得很！”方亦承叫道，“你連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住，你還有臉當方家的子孫嗎？”
7 T* S/ K* i4 n, U# n- e
  r! o) Y0 N$ P5 c3 o, z3 S“四哥，十一之所以和那個女人不和，也是為了家裡好，你是不是喝酒喝得連理智都沒了？”方亦茗忍不住也出聲了。
9 i% k1 Y1 w) q* X" Z5 y
5 c5 Q9 k" B5 `) H  k- ]% }+ |1 j方亦承大口喘著氣，“是，就因為他是十一少。是全廣州都贊不絕口的十一少，所以他做什麼都是對的，就連他害得我們斷子絕孫，你們也不敢抱怨，他是什麼東西，還不知道……”

  F$ M5 M# J  F" E; t! g“四哥，不要再說了。”方亦潯急忙捂住方亦承的嘴。
8 A4 }- G% f3 ^7 S
8 |3 _7 l2 \7 d' Z; [5 n“你怨我恨我，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拿同和行來出氣，同和行是方家的根基，是祖父一手創立的，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毀了同和行！”從小他就被父親教育，同和行是祖父一手創立，從本來只是走商到發展有了商鋪，所付出的不僅是心血，還有方家的一種堅持。
% Y8 x* ]: [* L/ J
方亦承推開方亦潯，指著方十一，“是，只有你為方家著想，只有你是父親的兒子，我們算個什麼東西？”
* ]3 g$ |9 K. U# Q. o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裡？”方十一終於失望。
0 D6 m3 _- i4 ?$ u4 f: ]
5 r4 u( j& T# o8 g& {$ l“我沒錯！”方亦承嘴硬地回答。
# k' ?/ J/ e8 I# r, @
“你一錯不該拿同和行的生意來報復我，毀了同和行等於毀了方家，二錯不該出事之後離開廣州，沒有擔當一味逃避，還死不認錯，三錯你既然為海王星號保商，就應該告訴同和行其他伙計。否則今日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那兩條人命等於是你間接害死！”方十一的聲音擲地有聲，眉目之間盡是肅冷之態。
* T* n9 K# ?6 c# O! C6 @0 T( x
3 M  D, S6 V: N, [6 \( w方亦承聽著方十一數出他的三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聽完之後，大吼了一聲，就想沖上來和方十一廝打。
$ F2 ^* G4 y, a2 C/ o
* {! u2 U5 I2 C$ `: E0 t% H3 ^“四哥，住手！”方亦潯攔住他的腰阻止他。

& E' K! {* Y, {7 {- g; d“放開他！”方十一對方亦潯道。

方亦潯為難看著方十一，“十一，算了吧。”
. N: Z. o  H2 G+ d7 I  I: Q* R6 f
“滾開！”方亦承掙脫了方亦潯的手，揮手一拳往方十一臉上去。

+ {% G$ e% C: \: U方十一單手扣住他的手，用力地往前一帶，腳尖踢向他的膝蓋關節，方亦承整個人都跪了下去。

+ o. Z8 `9 ?. }$ Q- y% w8 E方亦承怒吼一聲，掙扎地站起來。

“今晚你去祠堂跪著，直到你想通自己為什麼做錯了為止！”方十一忍不住以家主的身份命令。

- g: D% ^& ?9 z' W方亦承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方亦霽，你算什麼東西，你根本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根本不是我們方家的人，你憑什麼命令我？你憑什麼在我們方家呼呼喝喝？”
1 I3 R0 r1 {* w6 N' f6 j
, L% e5 v" c1 c0 v6 D! `' ^“老四。你在胡說什麼？”方亦儒一巴掌打了下來，“就算你再怎麼生氣，也不應該對十一說出這樣的話！”
/ e# t* {3 b9 Q9 r* {& M5 r
方十一沒有看向方亦潯內疚的眼神，只是漠然地看著方亦承。

, b4 v8 _4 J$ x& P* v“我沒說錯，你們自己問他，他是不是母親的兒子！”方亦承指著方十一叫道。

: j0 A2 f: q9 q8 h" T% J( n0 }“十一，我只是……無心說出來的。”方亦潯急忙地解釋，十一跟他說過自己也許不是父親的兒子，所以才想將當家的位置讓給他。
; e4 h2 e$ c1 M+ i# N2 |
, @9 a6 P, b/ I1 ~可是，很多時候他看著十一都會想起父親來，他們兩個人不僅長得很像，甚至連一舉一動也很相似，十一怎麼可能不是父親的兒子？他很疑惑，是不是十一故意想讓出位置找的借口？

今日去勸四哥的時候，他見四哥一直不肯回來也不肯原諒十一，情急之下才說出這個疑惑的。

# S! \4 s2 _8 F) [方十一如松一般挺直站在中央，目光坦然地和方亦承對視，“不管我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你錯就是錯了，自己好好反省！”

“憑什麼你說我錯了，啊！”方亦承叫道。

2 L. T7 c1 |3 W) B% a- o突然，書房的門被用力推開，路姨娘和駱姨娘攙著方邱氏出現在外面，推門的是站在她們前頭的蓮姑。
4 O3 n$ L8 k" T" |  q: x/ F
書房裡頓時安靜下來。
. P7 P# I6 j/ J
方邱氏帶著包頭，臉色有些發黃，一邊的嘴角有些歪，雙手好像也有些顫抖。

) C( w& m9 p4 x0 `方十一在心中暗嘆了一聲，還是行禮請安，“母親。”
9 d! E) Z! p5 C8 b% I6 E# j& J
“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方邱氏的聲音有些變調地叫道。然後對著方亦儒幾人，“我有話對你們說。”
# L- z! C$ b' R8 A
# y9 _3 L9 {" r9 F& d+ Q5 E8 v3 H“母親。”方亦潯主動去攙扶她的手。

+ _: `5 q1 O) Q3 B( z方邱氏在書案後的太師椅坐了下來，目光依舊凌厲地掃過幾個兒子，最後停在方十一身上，“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搬回來住？”

& k6 Y: F: F. M* C3 o6 T言下之意，問的是他還想不想維持現狀，還想不想是依舊方家的十一少嗎？
+ b- q) r  x: n7 t0 }( \: Y
; |* E( r, @" Z方十一笑了笑，淡聲道，“母親，我並非您的親生兒子，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了。”搬回來就意味著他必須舍棄微月和瑞官，他不可能這樣做，也不會這樣做。

( i" a/ v$ U4 I7 T: Z/ C路姨娘和駱姨娘震了一下，彼此迅速交換了個眼色，低頭不語。

“今走出這個大門，你就再不是我方家的人，你也非要出去？”方邱氏再問。

3 F: _. }" \: c“我雖不是母親所生，但不一定不是父親的兒子。”方十一淡聲道，其實他自己不是沒有懷疑，那樣勸說微月，也只是不想她有負擔，是不是父親親生的。並沒有多重要，他始終將方漢德當是自己最尊敬的父親。
6 t* Q* a) {: ?! d
方邱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錯！這點她也相當想不明白，他剛出生就被她抱過來了，當時是看不出模樣，直到越長越開的時候，她才覺得他像自己的丈夫，她還只當是巧合，待她覺得不對勁的時候，老爺已經將他帶在身邊，就算她想下手……也沒機會了。

% ]- A; s5 j, f4 q/ I6 l0 G後來她再想派人再去尋那個遠房親戚。卻已經找不到了。

她實在懷疑，是不是老爺早就已經知情，所以暗中使絆子不讓她找到人！

: k+ P4 K& _  g0 E方亦承的臉色變幻不定。

1 h, l! P) n, {4 v+ n0 j8 a“方家也不能留著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方邱氏道，她不信他真的能舍棄這萬貫家產。

9 L2 h% i1 [5 `( m& z) O方十一笑了起來，“我的身份，母親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難道我不是您帶大的？”

方邱氏嘴角抽了抽，顫顫地指著方亦潯，“明日，把你過繼到我名下，你就是方家的嫡子！名正言順的當家！”

# q" F; t* ]; {! z4 }$ W+ P, ^駱姨娘臉色攸地發白，嘴唇輕顫看著方亦潯。

& u  ?! |3 Z4 |  _“母親，這……沒必要吧。”方亦潯看了自己的姨娘一眼，為難地對方邱氏道。
) q; f; ]: ~$ p5 y: [! p* L
“是不是連你也要忤逆我？”方邱氏直拍著桌案叫道。
" v" b+ l5 J, S
“夫人，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如讓……讓老四或者老五……”駱姨娘肩膀輕抖著，聲音也透著驚慌，眼圈有些發紅地看著方邱氏。
+ x8 S8 ^  }% f
方邱氏話也不說，就操起手邊的賬冊掃向駱姨娘的臉，“賤人，誰是你兒子，他們全都是我的兒子！”
% w$ I& j! I+ q! c5 R
6 ^6 g* H2 _) ~4 \- _' X+ W) j7 K: l. Z駱姨娘委屈地看向方亦潯，眼中有淚花閃爍，路姨娘只是低著頭，什麼也沒說。

3 i9 Q7 Y, d6 W2 {: x$ p$ }依舊是那樣霸道獨斷，根本不考慮別人的立場，方十一對方邱氏更是失望。
0 A; J% V. ]/ ]" {4 D2 ~
“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他不想繼續參合他們之間的事情。
$ ?% B$ D8 b* X( e" V3 b1 C4 C+ R
方邱氏恨恨地看著他，全然沒有當母親該有的感情，“滾！”

“在你沒有知道自己為什麼做錯之前，不用再到同和行來。”方十一轉身對方亦承道。
9 E: ?: A: f; l* U0 P
方亦承冷笑，“既然你都不是我們方家的人了，憑甚還能主意同和行？”

“就憑我至今還是同和行的東家！”方十一掃了他一眼，挺直了胸膛走出書房。

既然已經不是秘密，他也沒必要再強留，原本以為，就算幾位兄長知道他並不是親生兄弟，對他亦不會另眼相看。

0 t8 k  a; G" N. b原來這些年的友愛不過是建立在對他身份的畏懼上。只因為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出，所以他們才對他好。

1 v9 }' }; Q  K" m$ ~3 b$ i8 J- b0 l一旦失去了這樣的身份，和他們站在同一個位置的時候，才能將所有的人心看得更清楚。
: }8 P7 A1 d. X3 o1 W, n
- M- ~* F+ A# K. }& B9 h( Y8 y剛剛他在他們眼底看到如此清晰的不服和野心，就是沒有一點兄弟之情。

. {3 ~8 n' T  \/ ]7 y/ |# H說不心寒是騙人的。
- Z4 T. R- ~! S) }1 T' ^
回到家裡的時候，微月依舊點著一盞燈在等著他，桌上還有冒著輕煙的飯菜。
2 c8 Y5 l7 W/ x6 j
“剛讓人呈上來的，今天那麼忙，肯定沒顧上吃飯吧？”微月笑著上來幫他解下短褂，聲音出奇的溫柔。
% N0 K# \8 R; Q& q7 O+ |" @
在方十一剛進了大門的時候，就有下人來回話了，她立刻讓荔珠把一直溫著的飯菜端了上來。
# _* ^& \$ V: a% x5 H/ B
- e$ B$ o( v! E* L, c4 G方十一將她緊緊摟在懷里，長吁了一口氣，“微月……”

% |6 M4 A# P  e( |( I6 I/ j! @% Z“怎麼了？”微月靠在他懷里，輕聲問著。
& S! h# i* H7 B( z
“我還真的餓了。”方十一放開她，忍不住輕笑道。

2 r( O" ?( A0 s2 ~% ~微月有些擔心地看著他，覺得他的情緒實在有些不太對。
. W4 K9 S" K- l0 O. U/ z
6 H* n' d& n$ R4 F方十一牽著她的手坐了下來，“陪我一塊兒吃點？”
  v' O( Y! {$ d
: i# I9 \, U9 {+ A" |9 e4 V, b“你吃吧，我不吃，都胖了一圈了。”微月有些抱怨地看著自己的腰身，生了瑞官之後她豐腴了不少，是好不容易才瘦下來，宵夜是絕對不能碰的了。
" x+ Q5 D) \) E. b+ C7 k7 R" i
7 O4 [) S- n7 ]" a5 x  s: k$ o( v方十一笑著道，“誰敢嫌棄你，胖些才好。”

* X0 B. d  V. ~8 _4 S! ]+ {! h微月嗔了他一眼。
- z5 d' p7 S5 c7 z8 ]

sanji32

第二百二十三章判決

& g: k) }; {: \6 s夫妻倆躺在床榻裡說著話。

, H- h4 Z: F0 H* E9 F2 [方十一低聲說起去英國水死當地百姓的事情來。孫士毅已經答應將大事化小，同和行應該不會有問題。
$ r$ u1 t4 w3 |+ t( {
5 o! A) Y7 ^/ \. p+ J  Q$ l4 B孫士毅肯收下方十一送去的重禮，就說明這件事還在他的掌握之中，雖然賄賂的行為有些不那麼高尚，但清高又能如何？
: l& y. Y. T8 d/ L) v: m
/ [3 F/ v* {0 a2 u“只要死者的家屬不鬧事就好了。”聽完之後，微月輕嘆道。
- {3 }$ b4 Y. [& X
) y+ p' H- I; H- B4 |“錯在雙方，就算真是鬧將起來，他們也沒便宜。”方十一道。
" e) d' m( v% z: ^! L$ ]# J
- i+ z; P3 C# ]( X2 o5 V" W; a1 T4 e“不是說找到四少爺了嗎？你見過他沒？”微月問。
3 W7 a* W! ]/ b/ j( X2 g: S( R
; N" L- F; V+ A  e, u1 H$ Y; H方十一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嗯，還死不悔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8 X* d$ I+ g0 a8 T* R4 _9 I* o
' N5 d! Z/ w" T+ X; w6 S4 z沒想到方亦承是這樣沒擔當的人，一點男子該有的責任心都沒有，遇上錯了還將問題推到別人身上，微月心里有些為方十一不忿，卻始終沒將不滿說出來。
* \9 B, R* l7 j8 u
& E; a+ a& H) a7 G( h- i“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他看起來並不是太好，她能感覺得到。

方十一淡淡笑著，“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
2 q  M$ u; z% }9 {" B0 C
他說起方家其他人都知道他並非方邱氏親生的事情來，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卻還是聽得出他有些失落。
9 h7 N' R3 Q9 x: d4 S' @
“……以後是不必再到方家去了，同和行的事情解決之後……”方十一停下了話。想要將自己十年來的心血完全割舍，實在有些不易。

) c3 w& [' e( S! @: V- i“其實我之前使人去查過，卻只知當年我出世時，家裡來了遠方親戚，父親當時又出門在外……”方十一輕聲道。
/ V, I# R7 i& @
0 ^3 Q6 I. |( G( E“這個遠方親戚是方家這邊的？”微月問道，如果是邱家那邊的，就比較麻煩了。

“嗯，當時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婦人。”方十一道。

微月怔了怔，那位才是方十一的親生母親？

: b+ j* C7 f. v# t% s. }“好了，睡吧，以後我們就過自己的生活，不用去想太多了。”方十一摟著微月微笑道。
& X' P. S. i5 ]
微月點了點頭，靠在他懷裡卻是皺眉沉思，看來真的要請翁巖幫忙暗中查一下方十一的身世了。
& ^( f; \' V1 D! d
) d0 L1 ]% W2 l  d; G一個人在世上，總不能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吧，他嘴上說不在乎，其實應該也不是很好受的。
# l9 _* k  j6 c& B/ H
翌日，方十一終於不再一大早就去了十三行街，和微月吃過早飯，和珅就和茂官一起來了。

見茂官對和珅很是喜歡，微月便讓和珅住茂官的院子裡了，雖然不知道茂官將來會不會走仕途，但有和珅這麼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大貪官罩著，應該也不錯。
" s4 y1 ~5 d4 k1 m& C8 ~
如果她沒記錯，再過兩三年，和珅就該發達，還一直榮寵不衰到乾隆退位吧。

方十一昨日沒聽說和珅來了廣州。所以見到他的時候，實在是驚訝了一回，突然就想起那個令他感到有些壓力的貝勒爺，該不是他也來了廣州吧？
- C) L. b' r8 Z3 k' T  C5 ?' k
微月已經解釋道，“這孩子一個人從京城跑來的，說是想學做生意，也不知怎麼想的。”

和珅嘿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的志向也不是做生意，而是當大官，只是受不了那些白眼，心裡一時沒想開罷了。

“你想做什麼生意？”方十一忍不住笑著問。

) H: h! u+ U9 c5 M“沒想過。”和珅抓了抓頭。

2 x$ j. E5 K$ D# \& A! T“不如你就帶著我們去十三行走走好了。”微月笑著對方十一道。
2 T% H* O5 `: _+ v  {% W$ i
原以為他不會答應，畢竟同和行每天都忙著，哪能真的沒事幹，卻沒想方十一點了點頭，“好，不過得再等兩天，等事情都完了，就帶你們去行街。”

$ J; N; d$ @' B) f3 F+ ]/ J; a微月眉梢蘊染了歡快的笑意，“真的？”
! U( x4 @9 v$ t% h% @& M& v2 [  p
“我何時騙過你？”方十一含笑看著她。
2 M0 v6 y0 p+ `  u$ u! M+ g8 b
茂官跟和珅已經歡呼出聲。
" N! Z- M: f% r+ D) m
* Q# O0 w8 \; E' \: s: d6 i方十一和他們說笑了一陣，便往十三行街去了。剛去了同和行，就見到福掌櫃神色怪異地走向前來，“十一少，四少爺和九少爺去了粵海關了。”
" A  z4 |3 P, @
1 m( z* L( j- `9 n; ~8 m“去作甚？”方十一環視了鋪里的伙計一眼，發覺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 Q, B; s& j4 a5 G福掌櫃和方十一走到角落，說起早上的情形來，“……四少爺剛回了同和行，就說您以後不再是這里的當家，說您……您根本不是方家的人，已經去了粵海關，要將您退出商業協會呢。”

方十一眸色沉了下來，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擠兌他麼？

' }7 X7 N6 k+ W1 `“不過大伙兒都還是聽您的，十一少，您若是離開同和行了，我們跟著您走。”福掌櫃挺直了胸膛保證道。

自那場火燒茶葉之後，十三行誰不佩服十一少？就算沒有同和行，憑著他十一少的名聲，照樣能在十三上風生水起。
1 L  v$ h) w; G( q2 D1 z; I
* }. [+ P5 e: g( W方十一對他笑了笑，“先去做事吧。”

方亦承和方亦茗從大門走了進來，見到方十一的時候，方亦承的臉色立刻陰郁得可怕，“你還來作甚？”
% G3 K5 x4 f  ]% `, j7 v* K! o
“粵海關允許我退出十三行商業協會了麼？”作為十三行行商的行首，想要退出商業協會並不容易，就算他不是方家的人又如何？粵海關根本不關心這點。

# ^! ]* R( F  J! t, R/ E5 ~9 ?6 N如果同和行突然換了東家，勢必在十三行引起不小的影響，這是朝廷不願意見到的，所以在短時間之內，粵海關是不會答應方家的要求，隨意換了作為行商首的同和行的東家。

; s1 `8 Z3 R) z5 ]( x方亦承重重地哼了一聲。徑自走開了。

6 T( C, [" n" X1 D; u( U: c% o3 d“十一，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方亦茗尷尬地解釋。

& a) l& ^7 ?3 ~, Q+ m3 @. C( ^“我明白。”方十一淡淡一笑，“麻煩你把這個月的賬冊給我。”
. y" Z' e$ V: F  w% g- `  Z
並不是他戀棧同和行東家這個位置，而是在這個時候，他不能貿然抽身，至少也要等同和行度過難關，他才能安心離開。
6 J0 y, ^6 L9 N/ q7 O+ G
這也算還了方家最後一個恩情了。

方亦茗笑得有些牽強，但還是走到大櫃臺後面，拿出一摞賬冊給方十一。

方十一抱著賬冊上樓去了。

  ~# T& z7 Y7 a5 W“這算什麼意思？我們方家的同和行由著一個外人做主了？”方亦承待方十一上樓之後，立刻就拉著方亦茗進了旁邊的房間裡，一副惱怒不甘的樣子。

5 r" ]2 e3 W0 i: |  q“四哥，粵海關那邊不同意，我們也沒辦法的。”方亦茗勸道。

“我就不信這個邪！他方十一有個什麼能耐，哦，難道燒茶葉就是本事了？老子也會燒！”方亦承叫道。
! O  o$ h" o( }2 X: t
“這次如果不是十一，同和行就玩完了，你以為那需要多大的決心才能放下那把火，四哥，就算十一有錯，但不關同和行的事情，這些年如果不是他，同和行能有今日？看事情要分兩面，你不能因為潘微華而記恨十一。不是親兄弟又如何呢？難道十一待你就不好？他向來尊敬我們幾個兄長的。”方亦茗道。

- x& \+ W+ M9 u; v方亦承用力踢翻一張椅子，“放屁！你當他是兄弟就不是我兄弟！你現在還幫著個外人講話了啊！”
- N6 {+ L9 s' g6 ]7 E( Z5 q
“你冷靜一下，不然我沒法兒說道理。”方亦茗皺眉看著他。

“我不聽你這狗屁道理，粵海關不肯將他踢出商業協會無非就是想要銀子嘛，我就不信還有銀子改變不了的規矩。”方亦承說完，就打開門。
: K$ ~* c. G* V' [+ o8 C5 h
7 c& u/ N: L9 H0 W  h“四哥！”方亦茗想要喊住他，卻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邊。

他嘆了一聲，四哥一直希望能生個兒子，這些年來也求了不少偏方，就是沒有見效，大概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所以才把十一給恨上了。
* m" Q2 x6 R0 y; d1 r! E) @! `0 y: N
話說回來，十一到底是怎麼想的？好像從小到大，他就沒真的了解過這個弟弟。
$ m, Y% S1 I+ m4 g: U$ i* {8 g
他們幾兄弟誰又能真的把他看透呢？也就父親能知道十一在想什麼吧，真是好笑，兩個如此相似的人竟然沒有血緣關系，他們幾個父親親生的，卻沒有繼承父親的膽魄。
4 b, `% i8 N: k5 ^9 R
- d3 ?# Y" P4 C方十一在這邊對著賬冊的時候，微月也在家裡對起賬冊來了。
7 M/ S/ I$ v3 p
“……之前因為小姐說囤貨，所以這個月才有足夠的洋貨賣，對面那家，先前生意是不錯，如今卻缺了不少洋貨，勉強能維持個生計，哪裡還有客人呢，還是小姐聰明。”吉祥說起在大德路那邊的雜貨店的生意來。
2 {$ H5 T8 g" D+ N3 h& v( n
這個半個月來，大德路不再像以前那樣門可羅雀，簡直是生意興隆，最近能入關的洋貨少，全廣州的洋品雜貨店都處於缺貨狀態，微月這次可是狠狠撈了一筆。
8 {/ I, [, O; r4 S
“嗯，成本是收回來了。”微月滿意地翻著賬本。
& K& j% R5 Z/ T( `- B
7 {7 x7 v; Z2 e6 ]' R/ B+ a“小姐，怎麼不漲價呢，不是可以賺得更多？”荔珠問道。
0 J' l! Y' Q3 H
* p% h0 R, ?1 I& ]+ [# j0 P“趁機漲價是能賺到銀子，卻會流失客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留住客人，下一次就算洋貨不缺，她們也會幫襯我們。”微月笑道。
. i  g* x5 @1 l8 r/ Q( G
荔珠道，“小姐若是男兒身，肯定也能成為很厲害的人。”
) A5 I; ?$ z. a* q1 ~/ P0 z
“難道現在小姐就不厲害了？”吉祥打趣問道。

“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到外面去做生意啊，小姐又聰明又厲害，做生意的手腕哪裡輸給那些男子。”荔珠回道。
+ |0 y. |, _5 P/ J! @' D
“現在不也挺好的。”微月笑著道，這個社會對女子本來就不公，她無力改變只能去適應，快要兩年了，她幾乎都覺得前世在現代是一場虛無的夢了。
7 [) N1 i1 @# n) c1 V
9 @9 X, s6 z' W+ m& H& E# y“就是。十一少對小姐這樣好，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吉祥看著微月笑著，眼神多了幾分的曖昧。

9 Q9 W" {" L( \, s微月挑眉看了她一眼，認真道，“唔，說起來，我倒是忘記了問章嘉了，怎麼到現在也沒替區寓定門親事呢，怎麼說區寓都是區總管的兒子，是將來區家的大總管……”

' P0 q  Y, s, M+ Z+ ^: O4 l7 l$ i吉祥臉上閃過一抹焦急，“是，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 e7 P3 l+ h. T* ~
微月點了點頭，“看上了。”

啊，吉祥呆愣住了。
( I3 @% V4 C/ [# a! }6 ?
微月噗一聲笑起來，“該讓章嘉替區寓來跟我提親了，瞧，臉色都白了。”

+ G5 X* d; m/ B0 w& T# P/ I“沒想到吉祥姐姐是這樣恨嫁。”荔珠也刮了刮吉祥漲紅的臉頰，嬉笑起來。
3 N8 k* D& z3 f0 b  C/ w9 ^; \
吉祥這才知道是小姐在故意逗她，忍不住羞惱起來，捏住荔珠的鼻子，“死丫頭，你還說我，你的高奕光呢？”

* p; |+ Q. w* Z* B# k& g5 n' o8 j+ S“討厭！”荔珠叫了起來。

微月含笑看著她們，心裡生出一絲舍不得來，已經習慣了這兩個丫頭在自己身邊，就像自己的左右手一樣，突然要換了別人，哪能那麼容易就習慣？
- r( c, w6 a8 u9 l$ s& ?/ v
3 P4 T  V6 w9 v7 {3 {" |2 @0 `' |+ y不過她們兩個能嫁個好人家，她也很高興。
4 g, p) H+ Z  N7 t' u# F0 s
到了下午，微月帶著和珅和兩個孩子一起去了南坪胡同。
3 r9 J0 {, ^- U2 d
: M' M5 i' V5 D0 }3 v白馥書抱著瑞官在花園的亭子裡玩，和珅和茂官則纏著正好來找翁巖的高奕光學武功，微月在廳裡跟翁巖說著話。
, g0 T1 ~' B; v. r
“榆庭不是方老爺的兒子這件事遲早會傳遍整個廣州府，爹，我不想相公以後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多少會有人說閑話，您能不能幫女兒一個忙呢？”就怕那些之前和方十一在生意上有爭端的人會趁機落井下石。

# y3 H$ a/ H# j6 X; y- V如果被說是野種……這份心情如何能承受得住。

" o/ M* _4 }/ M% |4 z翁巖嗤笑一聲，“方十一不是方漢德的兒子？這話誰信。”
2 t/ q5 K3 m2 a& O8 t
“就是因為這其中有蹊蹺，才想讓爹您幫忙查個清楚。”微月道。

/ @; v+ Z9 E, [7 c“哼，方家那幾個小子沒一個像樣的。”翁巖哼了一聲，對方亦承幾人的作為實在看不上眼。

“如果相公跟方家沒有關系，那早些離開也好。”微月笑道，她真的沒所謂方十一是不是方家的十一少。

“英國水手那件事真的沒問題了？需要幫忙嗎？”翁巖問。
  k- y0 q& b; H7 s/ x
“已經解決了，爹放心。”微月道。

: \5 D6 {5 T/ O) W$ B( I, ?* j翁巖點點頭，“那就好，我會使人去查十一少的身世的，我看他就是方漢德的兒子。”
2 b: B% U( h) ~! _: e: ]4 n( v7 k
& E  z5 \# k4 m/ d) ?$ W0 G微月笑著應聲，看來翁巖是認定方十一是方漢德在外面生的兒子了。

7 a" o- X( d0 o4 {  ^過了幾天，英國水手錯手殺死當地百姓的事情也終於有了判決。

  l3 |% V( B% U% R孫士毅在處理中，應了英國大輪船大副的請求，將肇事的兩個水手“發還該國，自行懲治”，這等於是沒有判刑了。

/ O' _0 D# _- p7 Z就是微月聽到這個判決，心裡也有些堵著，就算方十一有賄賂，也不應該是這樣解決這個案子的。

不過這就是官場了，也不知道那個英船大副怎麼勾結孫士毅的。
: h+ U% u# ]; \) b  h8 p; Y5 h- ^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被揭過去了，方十一也將同和行這幾年的賬目對完了，終於騰出時間帶著微月和兩個孩子去十三行街。

: J. B3 p4 Z, K6 ?' u" E4 o* R這是微月第二次來十三行街了，和上次的躲躲閃閃不一樣，這次她是一手牽著和珅，一手牽著茂官，盡情地欣賞聞名海內外，直到三百年後依舊成為廣州人津津樂道的十三行。
1 x% T; R! }! [9 O

sanji32

第二百二十四章決裂
0 G; Y7 A7 A/ J) ?4 |; ~4 ?
在現代的十三行已經找不到歷史的痕跡。那裡是一個服裝批發市場，熱鬧程度倒是能比得上。
' T) g3 K& m8 X; G
和珅瞠大眼看著那些金發碧眼的洋人，好像很稀罕一樣，一直拉著微月問他們的眼珠子為什麼不是黑色，為什麼頭髮是金色，為什麼他們那麼白，為什麼有的又那麼黑。
1 e- G1 F. y" H3 r7 k( N3 C
. Q& Q3 a0 P- N' j- @# G% p! j微月到了最後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十萬為什麼的好奇學生，便買了龍須糖堵住他的嘴，自己的耳朵也終於能休息一下。
  @" e+ h  j2 U9 E; F( I; S) S
從街頭到街尾，這里都是繁華熱鬧的，滿目琳瑯的商品，各種各樣的人群，誰也沒有注意到街角的窮畫師。
5 w$ C- P$ U) m+ r, X
方十一見微月的目光停留在角落的那些在畫著人流風景的畫師，在她耳邊低聲解釋著，“這些都是受過正統教育的本地考生，只是失意於科舉，在廣州這個商賈大潮中常被譏諷百無一用，所以這些人不服氣，便在這里臨摹江上的景致，然後賣給那些洋人……”

* J! T+ k* R) Z: ~5 ^這就是後代所說的外銷畫嗎？
& D9 [1 U2 x) `' r
“……雖然他們所得的銀子未必有船工的豐厚，但也可保衣食無憂。”方十一繼續道。“有些聰明一些的，還買了洋人的彩墨，又學了洋人的畫工，再與自身所學的結合在一起，倒也是一種新鮮的風格。”
5 i; s- o; l% Q7 I% Z
' X' ?: R# {% x$ d2 h微月聽得津津有味，這些就是后來聽老師提過的外銷畫，嘖嘖，現在這畫是一文不值，到了以後，可就價值千萬了。
* [3 S5 v7 R" b0 M( f; ]
“我們去找他們畫一張吧。”微月拉著方十一道。
- U( ^' {6 I# L! g$ S. ]
方十一笑道，“他們不為路人畫像的。”
6 }' i  z, C) e( a& k
9 a2 O5 j, L" q8 M% b8 [微月失望地咦了一聲，“為什麼啊？”

" e! Q6 z$ R) V( P9 b“他們認為給路人畫像會失了面子。”方十一解釋道。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難道畫人像就不是畫畫了嗎？”微月輕哼道。

雖然不能如願，微月也沒有掃了興致，帶著和珅和茂官兩人買了不少精奇趣致的小玩意，特別是和珅，許多洋人的東西是見也沒見過，稀奇得很呢。
* F; ~6 m' }6 Q  ]: b
, I+ y+ M- _5 r' T" K6 q方十一只是含笑看著他們興奮的小臉，跟著他們身后的寶信和小銀已經提了不少的東西，其中還有不少茂官吃了一半的零嘴。
% _# x' E" a0 Q8 N  E, H
“茂官，糖葫蘆不能再吃了啊，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微月警告著茂官，再不知節制讓他吃糖，可就要蛀牙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到酒樓去吃飯，下午我們到荔枝灣那邊，可好？”方十一低聲問微月。

“好啊。荔枝灣那邊有小舟玩。”微月尚未回答，茂官已經歡呼出聲了。
' U1 J5 u5 X  e- f- m& s
微月抬頭對方十一笑了笑，一時顯得柔情蜜意不在言中。

幾人有往廣州酒樓去了，雖然白三爺的酒店也在附近，但微月不想彼此尷尬，所以也沒想過要到那邊去。
" }/ t" s# z) {+ x) D, h& s1 z
9 i' F: j* t$ T! h* o進了酒樓，就有幾個衣著光鮮的男子過來跟方十一打招呼。

都是十三行的行商，方十一客氣地與他們寒暄著，聲音雖然溫和，態度卻透著疏離淡漠。
. u8 |& ?  c: J4 F! }! s7 g* _4 q
這就是他和別人來往時候的態度，微月已經是見怪不怪，她讓吉祥先帶著和珅和茂官先到樓上的廂房去。

這幾個行商都尚未知方十一身世，所以猜測他是不是打算分家，而最重要的，是不是打算離開同和行，然後自己重新開一家商行。
' H: ~+ [; z' m  ~) j) _
7 H: L0 a4 I" z外頭對方十一離開方家有了各種各樣的說法。
  s* M5 h: ^8 s
- F- |% T$ s3 u' \方十一顯然是不喜歡別人打探自己隱私的人，只是淡淡應了一句往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f9 _1 r- r; b/ R- {  V& o, T
那些人卻沒因此就打住，而是巴結起方十一來。
/ c  V0 E% c" R$ i
“同和行沒了你十一少，那還叫同和行麼？”

' f* m& i" b4 _“就是，多少洋人就是沖著十一少你去的。”

0 o4 q% `; ]% R+ f1 T5 b“……”
" R- z1 c! t' `, I) q0 \
方十一含笑聽著他們講完，也沒說什麼。只是抱手作揖，“不打攪各位喝酒了，幾位慢坐。”

$ K; t- B6 L# {6 a* y& d2 ~還以為能從方十一嘴里知道點什麼，沒想到費了那麼多口水，還是什麼都沒打聽到，那幾人的臉色不免有些訕訕。
; v3 P% C0 r3 R+ G4 {
他們轉身往樓上的廂房走去，微月仔細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心下稍安，方才那些人言語之間多有試探，似有幸災樂禍之意，連她聽了都覺得不快。

剛走到門廊，就有一間廂房的門打開，熟悉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個身形圓潤穿著醬紫色短褂黑色長袍的男子走出來，走路有些不穩，臉上泛著醉酒的紅暈。

/ R7 F  t$ f* m* o) @  g" t. L“李大人，您慢走。”身後緊著出來一個穿著寶藍色短褂的男子，笑容十分燦爛，還給旁邊一個姿色艷麗的女子使了個眼色。

那女子立刻扶住那位李大人，以豐滿的胸脯蹭了蹭他的手臂，聲音嬌嗲，“大人，奴家送您下樓。”

那李大人不顧周邊還有其他人，另一手就往女子的胸前抓去，“不是應該送我回府嗎？”

女子嬌笑出聲，“大人說到哪裡就到哪裡。”
& r. x! A( |/ R8 O
微月和方十一對視一眼，都側身一站。給那個李大人讓出了位置，目光落在他身後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方家的四少爺方亦承。

而那位被送下樓的離開的李大人，是繼李永標之後，廣州粵海關的總督大人。
" M: x6 W, n0 S+ }/ R2 O, z! C
方亦承雙眼因為喝酒的緣故有些發紅，他也是注意到方十一才沒有親自送那位李大人下樓，就這樣站在門廊中間，冷冷注視著方十一和微月。
6 Z: P) `! {* R+ j" M( V" v
6 X( H3 d  |: W& f7 J突然，他冷笑出聲，“你不是很篤定粵海關不會答應同和行換個東家的嗎？如今粵海關的總督都點頭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方十一搖了搖頭，“無話可說。”
2 T  k3 X, k: d- d) ^# P
方亦承向前一步，與方十一面對面，嘴里噴出嗆鼻的酒氣，“別太高估自己，同和行並不是沒有了你就不成的。”

門廊並不寬敞，他們已經擋住了想要經過的客人。
# j  u/ ~/ M8 v5 ?, `
: d$ _5 l0 ^+ Q7 D! g方十一含笑看了他一眼，聲音不高不低地道，“我沒有高估自己，只是……不想高看你罷了，方亦承，你也就這點能耐嗎？”

“你說什麼？”方亦承怒紅了眼睛。
5 D) p/ \# J2 z3 M) L4 l
$ Z1 Z3 H7 G; C+ d, _# j7 b9 r方十一眼角微揚，“除了耍這種底下手段逼我離開。你還能作甚？”
+ m6 I: H, g4 s8 k7 o$ @
5 Z- w( S/ |6 y" f, F5 i4 R“難道你以為你還能霸著同和行一輩子？”方亦承咬牙問。

“你以為你成了同和行的東家，就是贏了我？方亦承，你一輩子也贏不了我。”方十一目光森冷，看著方亦承的目光一點一點透著凌厲的責備。

賄賂粵海關的總督……大概是使了不少銀子，方亦承已經失去了以前的精明了，如今是報仇心切。
, W  I( Y% u) l! k. {5 E: W
/ X! n$ Y' p, z3 [7 S6 M- `方亦承哈哈大笑出聲，“沒了方家沒了同和行，你方十一算個什麼東西？”

! t* v3 T3 Z( K" ~: I“以後你就知道了。”方十一淡聲道，門廊兩邊的人越來越多，他不想讓自己成為別人觀賞的樂趣。

& f. U3 P' H1 d1 P微月看向方亦承身後的小廝，“快帶你們四少爺回去。他喝醉了。”

那小廝只是為難看著方亦承，又看看方十一。
0 ]  G- S, q# E* F
“父親，娘，我們在這裡。”微月他們身後傳來茂官稚嫩的聲音，他們尋聲望了過去。
  Y: R" T. O1 O8 C0 C$ o5 J& H; m
; i$ h: }: l' E: L# A人群後，一個小身影擠了進來拉住微月的手，“娘，你們在找我們嗎？我們在那邊呢。”

方亦承的目光頓時變得兇狠，好像要吃人一般瞪著茂官。

茂官看了他一眼，嚇得躲在微月身後，還是怯怯地叫了一聲，“四叔。”

見到仇人之子，心中的怒火立刻被點燃了，方亦承竟然不顧身份就要撲向茂官，“誰是你四叔，你這個孽債。”

6 M% }) ^5 h* d; D4 N6 M$ S$ C# q( @0 t方十一扣住他的胳膊，“夠了，大庭廣眾之下，你還想丟人到什麼程度？”
: r( z6 _  A" L4 f2 v: F! e
! J" \4 t  n# F& ^“你……”方亦承咬牙瞪著方十一。

方十一松開他的手，低聲道，“別讓自己太不堪了，方四少爺。”

/ ?/ Y, X' v( n* R5 L&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方十一也沒再想去挽留什麼兄弟情誼，既然離開方家，他也就打算放開同和行了，只是先前因茶葉和英船水手的事兒他沒法離開罷了，畢竟是父親的心血，這是他唯一能為父親做的，就是讓同和行順順當當地繼續下去。
6 Y: j) u+ p, {& ]
就算不能成為行首，也不能敗在他手上。
3 g( [, n  U4 B9 [* p  u: Q
從此以後，方家和同和行榮與敗，都與他無關了。
6 x/ Q! k6 [: x0 Y; S- z
第二天，粵海關發出公文，允許同和行更換東家，並將方十一的名字從商業協會中除去，若想繼續在十三行當行商，就得另外申請了。

就算這時候方十一想自立門戶。只怕在方亦承的唆擺之下，粵海關不會那麼容易點頭應允的。

! m5 P+ b5 Y, y收到粵海關的公文，方十一終於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方亦承重金之下的賄賂，就只是想要這個結果嗎？

曾經團結對外的兄弟，走到這樣的地步，方十一心中滋味也頗為復雜。

他將同和行的大鑰匙放在方亦潯手上，淡淡一笑，“往後，就靠你們了。”
6 T) ~, i( x; t' t) {' j
0 I2 e  v  e. q9 r/ V2 O1 P“十一……”方亦潯低著頭，不知該如何面對曾經對他信任有加的弟弟。
  s8 V2 n, B* ^- G- _5 Y# v
4 K$ ]* t' ?4 Z/ N2 ^, p方亦茗和方亦儒都沉默不語，唯有方亦承露出得意的笑，只是心裡還是堵著一口氣，為什麼方十一看起來那麼無所謂，他失去了方家的萬貫家財，失去了同和行，不是應該很痛苦很絕望的嗎？

: g7 L. \6 f$ b1 i8 }) C4 ?; d為什麼看起來反而松了一口氣？
- r9 u' C" J9 g3 A1 Y5 e+ Z% l6 a
這就算是真正和他們決裂了吧，方十一自嘲地想著，已經想要離開同和行。
1 ]- c! |/ a- x9 G( I' Y
“慢著。”方亦承喝住他，“你名下那些莊子鋪子也是方家的，是不是也該交出來了？”
1 J# l2 \& ]1 S! b1 ?" s- `" _0 x9 Y
+ L2 B% {  A9 X8 D1 m2 j, t0 @  d方十一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是方家的我自然不會拿走。”是他的，他帶走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 ?: X/ x, O: G' S# v4 n( G
6 B: d' K$ m. l4 E0 B方亦承被噎了一下，才想起這麼些年來，方家若沒有方十一，也沒有今日的風光，雖說當年父親也是廣州大商賈，但真正成為首富的，卻是方十一當家之後的事情了。
' q  K# _. Q" ?, u5 r

sanji32

第二百二十五章身世

! B0 Y. v' S8 E. s1 X  Y離開同和行不過幾天。方十一不是方漢德的親生兒子的消息頓時在廣州傳開了，只是這傳言卻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 M/ z3 I% e% K! K: q版本有二。

1 z# y7 }5 @1 B第一個，是傳言因為方夫人不喜沒有娘家勢力可倚靠的媳婦潘氏，屢次勸自己兒子再娶無果，一怒之下斷絕了母子關系，另立庶子為當家。

' E3 P$ @( J# }第二個則是傳言方家幾個庶出少爺心懷不軌，聯手將正經的嫡出少爺趕出家門，將方夫人氣得吐血重病。

0 k1 W- P1 H. s) ?# D到了後來，版本已經有了三四五個了，但從來沒人懷疑方十一不是方漢德的兒子。
) w4 ]% q7 x( ~$ q4 e" |2 G4 c" w
8 l+ n$ l6 M1 Y% }# l) J不管外面如何傳言，這些與如今正在打邊爐的一家子無關。
- o3 [- ]- b- j6 R6 I
! ~, f! m( y4 [! v! f“和珅，茂官，你們兩個應該多吃點青菜，不能總是吃肉，長不高的。”微月夾了小白菜放在他們兩個碗里。
% T2 W9 e; E! r! P; A' j
3 i! J. G& ?+ g6 i7 p8 i. \和珅道，“吃肉才會長高。”
5 x! T8 V6 }3 o( K
; Q: E( I3 L, L( g' v“對！”茂官把青菜從碗裡撿出來放在和珅碗裡，和珅狠狠地瞪他一眼。
9 t. F( k" P( E3 u( c; w* k6 E
6 V5 K; {- A2 O. e5 [“總是吃肉也不好，應該吃青菜，你們兩個也不愛吃水果，就該多吃菜。”微月警告地看了茂官一眼。
9 [! o7 d7 o5 w! a6 r+ F
+ p5 r( Y: I; X& S/ `6 G茂官只好扁著嘴把青菜重新夾了回來。

方十一親自燙了牛肉片，給微月夾了一大碗。“你也該多吃點，最近都清減了不少。”說著，目光就掃過某個地方。
) v2 v9 x- u3 e0 Y9 |2 t* g' s+ k' }
微月的臉頰泛起紅暈，在桌下擰了他大腿一下。
6 [' l! f, V9 X' Z8 ]7 j8 T0 ~
4 e+ r# [! w" r/ z/ }2 D& H方十一按住她的手，笑得十分開懷。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看向和珅，“和珅，你也差不該起回京城了，這學業不能耽擱太久。”
" _% H, _* O$ y, c, s3 Q  ^- ~
和珅委屈看著微月，“少奶奶，您這是趕我回去？”

“我不是趕你，我是為了你好，總之，都快十月了，到時候天一冷，你回去也不方便。”微月說道，“等你完成學業了，以後想來我這長住都行。”

和珅小腦袋點了點，“好，那我再過幾天就回去。”

微月看著他笑得有些詭異，如今看和珅，還真一點也看不出有哪點成為貪官的潛質，雖然聰明伶俐，但心思純白，怎麼也和那個貪污，害人無數的歷史人物想象在一起。

+ v& M0 s! {" U) Q8 ]+ D! P- O, d2 x吃完晚飯，茂官就教和珅玩飛行棋。抱著瑞官進來了。

4 `' S* \$ \3 k方十一看著微月懷裡白白嫩嫩的兒子，皺眉道，“怎麼還這麼小，到現在還不會走路嗎？”
. N2 C& G! ?5 v! R
6 ~7 ^  A, l  P( z1 I# m在旁邊掩嘴笑了起來，“十一少，這孩子啊，就是七坐八爬九發牙，要七個月才坐起來，八個月才會爬走。”

微月笑著嗔了他一眼，“你以為兒子是超人啊，一下子就長高長大了。”

# y0 U9 j" J' f方十一摸了摸鼻子，嘆了一句，“還這麼小，你什麼時候能給我生個閨女啊。”

& {- p9 `; n2 @- m8 Z. s  g( \屋裡的丫環嘴角都抿起笑紋，看向微月的眼神充滿了曖昧。
6 R; z5 O: _% ^% `! {4 A- q% g
“說什麼呢。”微月瞪了他一眼，低聲叫道，“大伙兒都在呢。”

方十一低聲笑著，起身去和茂官他們一起下棋。
9 n# h. v) ^- \8 C1 ^3 C
" d1 E' g# i4 k, E% A8 v約莫快要九點的時候，微月就把兩個玩得滿身汗的孩子打發回去梳洗睡覺了，瑞官卻還精神得很，咿呀咿呀講著兒童世界的方言。不管微月怎麼哄，他的精神依舊十足。

“已經連著幾天是這樣了，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呢？”屋裡只剩下他們夫妻倆，方十一穿著中衣半躺在床上看書，聽到瑞官歡快咿呀聲，不免有些抱怨起來。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到晚上反而精神了。”微月打了個哈欠，實在有些困了。

  Y8 \5 O5 V1 E" k9 E$ a, u0 e“讓去哄著，你這幾晚都沒睡好。”方十一道。
, z/ ~! _8 r3 j! E( o4 M
“過了的手就哭了，以前都不認人的，不知道現在怎麼就認人了。”微月有些無奈地道。
* R' x" Y- Y. N" w6 G- N% X/ P
6 v3 H$ F$ R& m& H" Z方十一招手讓微月抱著瑞官過來，從她懷裡接過孩子，還沒抱穩，瑞官已經扁嘴就要嚎啕大哭的預兆了。
% Y8 l' L& D( x& V+ I! e/ E
. {) _* [- c! |6 n9 X  l微月急忙重新接過來，“瑞官乖，不哭不哭。”
0 x4 q0 f& B5 d+ S/ p' v5 K
瑞官小嘴在微月胸前蹭了蹭，蹬著小腿咿呀了幾句。

好不容易把這精力過剩的孩子哄睡著了，微月已經全身無力地躺在方十一身旁，“你兒子太難帶了！”

方十一捏著她的肩膀，“所以我就說生閨女的。”
- L  ^9 ~0 t: q5 ], Q' ?( d
/ r9 g. D2 Y0 D/ Y: V! `- Q7 |微月差點淚奔，“生閨女就好帶嗎？”
" |4 L' D. h5 f: q0 e
“要是隨你的話，恐怕還真不好帶。”方十一的手移到她頸後，揉按著穴位。

微月舒服地喟嘆一聲，“這麼說，這兒子是隨你了？”
- K: i* b0 R/ V) D9 ^
方十一在她耳邊輕笑，“難說！”
/ y$ K3 Z% N, C
微月抬腳要踢他，卻被他雙腳緊緊夾住，“別鬧了，快睡覺。”
4 W6 L- A  R5 _- ~4 M! ^7 H
4 N0 j8 i  D9 S& w) s“榆庭。你想過接下來要做什麼嗎？”微月靠著他，雖很累，但更關心他的問題。

3 _) i: K5 r# @2 I  g  |$ v" Y“嗯？”方十一拇指在她頸後摩挲著。

“是想去粵海關申請再開一家商行，還是做別的行當？”以方十一的商業頭腦，就算不混十三行了，依舊能風生水起吧。
& T' q. S" E* r) [! u2 {
只是擔心他為了不與同和行對上，所以刻意避開了十三行，她是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 Y, n7 t5 a. _, W1 N
“如今十三行的商行越來越多，想要成功主要在洋人，除了茶葉，陶瓷，絹絲……洋人還喜歡什麼？不，不能想洋人還喜歡什麼……”方十一微微瞇起眼睛，眸色晶亮如子夜的星辰。
: l+ m  Q9 V8 d2 U: z7 |
7 L1 Y/ n) ^2 u( F微月含笑看著他，即使知道想要自己在十三行重新開始有多不容易，他也沒有想過退縮，依舊充滿信心和希望。

這樣堅韌的方十一……才是她傾心的男人。

“……不能讓洋人挑選喜歡的，而是想出什麼來吸引洋人的目光。”方十一繼續道，“綢緞蠶絲已經不能出關了，茶葉陶瓷也已經不是新鮮的，這事兒得慢慢想，不能急。”
% N& L; v/ \' m1 X' t4 \7 X$ N
“嗯，如果能一下子抓住洋人的目光。又不輕易被別人去的，那肯定是最好了。”微月笑道。
" [  w; ^5 t* N7 h
0 u/ [5 y9 f- `6 _, K“好了，你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我若是有什麼想法會跟你說的，睡覺吧。”方十一拍著她的背，柔聲說著。
" [$ o  W6 R+ H, l/ e; ]3 r' |
就算他現在有很多念頭，也不能貿然開始，總要詳細計劃之後再說。
# s4 Z: O# e$ G( j$ n
8 {2 O# [* {/ j" s) k+ X翌日，翁巖來了，是方十一的身世有了些眉目。

4 P3 J) a: C, C( i" n“……只查到當年方夫人生產之時。方家來了一對夫婦，女的也是身懷六甲，跟方夫人前後兩天生的孩子，只不過這個女的生下死胎，之後，方夫人給了他們一筆銀子，就再沒出現過在廣州了。”
% w, O9 u) e8 `! [
方十一只是皺眉沉思著。

“那對夫婦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方家？”微月問道。
+ w5 B; h6 o+ x# k# R; ]( E" H' A
“說是方家的遠房親戚，是來投靠方漢德的，當時方漢德正巧不在廣州，是方夫人接待著他們。”翁巖道。
  P. [2 p, ?  |9 s
她想起方邱氏不可一世，眼高於頂的個性來，既然是落魄親戚，她怎麼會客客氣氣地接待？

“這對夫婦如今在何處？”方十一問道。

. L& I8 t& s3 w+ B1 T“在一個叫普寧縣的小地方，家境倒是不錯，若說當年是賣子求榮……也不太可能。”翁巖看了方十一一眼，才說出自己的觀點。

方十一只是苦笑點頭，“許是母親……方夫人以強硬的手段要挾來，生死胎的應是她自己才對。”
4 n( t) `4 |& ?8 {4 C+ a
+ ]: c8 V, Z5 q$ K7 R; o- ~“你能這樣想，就是不埋怨你親生母親了？”翁巖問。
. S7 i7 E& J* ]9 U; R" U- X
“我已不能在他們跟前盡孝，怎麼還會埋怨？”方十一回道。

“說是遠房親戚，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沒聯系，甚至……來看一眼都沒有。”哪裡有母親把兒子一丟就是幾十年的，再怎麼樣，也應該來瞧瞧吧。

% ~+ g) M( U4 d“大概是有什麼苦衷吧，不過，究竟你的父親是方漢德，還是那位方漢玉，就不太清楚了，這得你自己去問個明白。”翁巖道。
8 N8 _. y, w0 f7 L4 y" x% s
, p+ P% N% p) _& h* M“方漢玉？”方十一詫異看著翁巖，“您的意思，那對當時來投靠方家的夫婦，丈夫就叫方漢玉？”

2 j+ ~, u) V/ H0 L' o/ o" E“沒錯，還是普寧縣的知縣呢。”翁巖道，頓了一下，“方漢德可有兄弟？”

“父親是獨子，不曾聽他說過有兄弟。”方十一回道，但總覺得有些地方被忽略了。是巧合麼？也是姓方的……名字跟方老爺還這樣相似。
$ F, x( T! L+ c
. `2 {/ M' L( o- ?# I% F微月卻是想，如果方十一不是方漢德的兒子，那為什麼和他如此相似？那會不會是這位方漢玉跟方漢德有關系？

方邱氏這些年究竟有沒找過這對夫婦？如果找過的話，沒理由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吧。
- A( ^4 X4 r$ u
7 P2 K! h( v; {+ y+ A5 h  e. ]! o“那麼，如今你打算如何？”翁巖沉聲問道，這是很實際且必須面對的問題，方十一是肯定要去見一見親生父母才是的。
" W" n& a" R* B3 @! j9 @0 `3 o8 R
! F  D$ t$ H- f/ f7 R& h% _4 M& @方十一和微月對視一眼，才道，“是該去一趟普寧縣。”

微月看著他笑道，“我準備一下，和你一起去。”

* X1 C7 n, ]5 W% f7 `) L“嗯。”方十一眼底似淌過溫柔的流光。

2 }' S1 D/ v( ?其實他到底是誰的兒子，他並不是太在乎，但有些謎團還是必須解開。
- T6 p& C2 ^# U
6 U6 U8 d; g3 Y) N* p/ l, a就在微月著手準備前往普寧縣的事項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之前孫士毅處理的英船水死當地百姓一事兒突然發生了逆轉。

乾隆皇帝得知孫士毅的處決結果後，感到事態十分嚴重，也相當憤怒，他一面對孫士毅嚴加斥責，並不準其參加來年春天在京城舉行的千叟宴，以示懲罰，一方面下令讓李寺堯重新處理這件事。
. a: n) x% M) J1 \) _
" b& f9 G  H) e# f( @0 D6 R之前因為洪任輝狀告李永標的事情，李寺堯對方家心存芥蒂，這件案子落在他手里，方家很難有好果子吃。

微月還想著，幸好方十一已經脫離方家，不用再被連累了。

0 V2 z4 L, \1 S( `& q誰知還沒慶幸完，就見到守門的婆子慌張走來，“少奶奶，外面來了許多官兵，說是要來抓爺的。”
. `6 G3 N  U# h2 _  c" e. w" U

sanji32

第二百二十六章被抓

微月聽到婆子的話。愣是沒回過神來。
9 R1 g1 e& p$ s. ]0 n4 @
% a6 i; X6 ~* K  G% p方十一歪在臨窗的軟榻上看書，聽到外面的聲響，已經穿了鞋走出來，“外面怎麼了？”

“爺，外面來了不少官兵，說是要……要請您到官府一趟。”那婆子回道。
0 \3 l! @' w* \: ?" ~& h
“這又是怎麼回事？”方十一愣了愣，打算回屋去換一套衣裳再去前院，如今他身上只穿著便服。
. |% K% x# }2 R* T
( \" p0 m- I, J7 k; I4 w6 O微月跟著進去服侍他換衣服，一邊蹙眉道，“可能還是因為英船水手那件事兒，你都已經離開同和行了，難道還要你負責任不成。”

- _/ h4 y' _% ~' b方十一道，“是李寺堯重新判案，大概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 a# l4 D! G. `+ L, z0 `0 C
這次孫士毅之所以被皇上斥責，是誰推波助瀾可想而知，就怕這個李寺堯這次是有心針對同和行……方十一忍不住自嘲笑了起來，同和行與他都沒關系了，想來何用。

總覺得有些不安……

& c( Q. W3 O' F- W" X微月跟著方十一來到前院，廳堂上站了十數個官兵，領頭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大漢，說著一口帶京味的官話。
9 `) I5 U6 y! r# m
“閣下可是方亦霽？”那官爺面無表情。板著臉很嚴肅的樣子。

“正是在下，不知官爺此番所謂何事？”方十一抱手作揖問道，看這架勢，真有點下馬威的感覺。
- `7 W) T$ W& \  p2 \
2 }  j6 m2 o6 y“那就正好。”官爺看了方十一一眼，突然喝道，“來人，把方亦霽拿下。”

微月心中一跳，已經沉下臉看著那些就要扣住方十一雙臂的官兵。

“慢著！”方十一喝了一聲，目光攸地寒了起來，“這位大人，在下是犯了何事？”
! s- w( t  e  J6 g
“你與英國水手勾結，打死當地百姓，此案當重新審理，所以，十一少，本官勸你不要反抗，否則吃虧的是自己。”領頭的官爺握住刀柄，語氣帶著威脅。

* j5 O1 N2 a. @" C方十一冷冷一笑，“勾結？大人用詞實在精妙。”

( k, Z, \% }& i) d“廢話少說，帶走！”那官爺大手一揮就要抓人。

微月忍不住提聲問道，“大人，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6 i! s; C3 |' [) ]- K
那官爺已經不耐煩，“怎麼抓錯人？同和行的東家難道不是方亦霽，廣州大名鼎鼎的十一少？”
, z; v5 V1 m& a
微月勾唇一笑，“大人肯定是初來乍到廣州，不知我們爺早已經不是同和行的東家，你們要抓的是英船的保商。怎麼會是我們爺呢。”
& R4 ^8 X: ~/ p+ V( T% T
“哼，當初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方十一就是同和行的東家，而且也是他作的保，我們斷不會抓錯人。”
' n. Y& _* I. ^
“大人，您又搞錯了，替那英船作保的不是我們爺，而是如今同和行的東家，方亦承。”微月笑著道。
+ A3 I$ |4 M' F/ N
6 z: |/ |) f6 I+ ?/ a5 o; s" S那官爺的臉色已經極為難看了，“不管如何，都跟我們回官府了再解釋，帶走。”
+ d2 i" Y. l5 c. B" q. P
微月眼色一寒，方十一按住她的肩膀，悄聲安撫她，“不會有事的，別在這裡和他們吵，到官府解釋清楚就好了。”

2 o0 E6 I2 D, z有兩個小兵要來抓住方十一的手。
. h+ }5 {/ r% M* G: K
方十一冷冷一瞥，“我自己識得走路，不必麻煩幾位了。”

! y9 {% y3 q) |) r“如此甚好，十一少，請。”領頭的官爺道。
6 \' B9 ]4 N2 i. `7 C8 W
" i; c3 ~: b% r1 c; J$ o微月本來想樂觀地面對。但事情顯然並沒有如他們想象的那樣發展著，方十一被帶走了之後，一直到第二天都沒回來。
" I- M% a' \4 J
/ Q" m$ j- C& e( z' R/ }微月使人花銀子去打探了消息，說是在公堂上，方十一不服李寺堯判決，頂撞了幾句，如今被收監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出來。
  ]6 Z) L8 n2 I4 F: c
後來仔細問清楚了才知道，是李寺堯有心刁難，說是發生英船水死本地人這件事的時候，方十一還沒退出十三行商業協會，所以責任理應由他來承擔。
4 k' p5 H2 t, S# W( c. \
& r! ]: F" R  }" D8 A/ A+ K2 a方十一自然是不服，不過是辯解幾句，就被李寺堯又定了一個藐視公堂的罪。

% w% i; ?& g  @9 F, {這分明是李寺堯故意針對方十一，而不是方家和同和行了。

最後，李寺堯判決是，除非方十一交出那兩個打死人的水手，否則連保釋也不準。

, p7 E9 u* g# ^4 _6 r* ~微月知道這個理由之後，很生氣很憤怒，憑什麼要自己的老公去承擔別人的責任，他為同和行打算了那麼多，好處沒得到，如今還要坐牢？
: w; `8 V- c$ s; d9 \( e
而方家那幾個烏龜王八蛋為什麼就能坐享其成，如今還要方十一為他們的錯誤埋單？害他們斷子絕孫的又不是方十一，要算賬也該找潘家去算賬吧。
. A2 S- T6 O8 F
她到縣衙要求要見方十一，可是那些官兵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借口不讓她去見他，她心裡又急又擔心，不知道方十一在裡面會不會受到什麼酷刑。
4 q# B0 R0 A, _! D2 U
  f, D) P& q6 ~# u, Y' X翁巖知道女婿被抓進監牢，自然也是坐不住了。左右打點了不少銀子，偏偏這李寺堯死不松口，氣得翁巖都想使人砸了縣衙的大門了。

到了第三天，微月臉上多了幾分愁意，眼圈也黑了不少。
0 |& D# k/ k# [/ R: c2 F8 l/ n
和珅和茂官雖然是孩子，但也察覺到家里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加上方十一幾日不在家，從丫環口中他們也得知一點消息。
" U9 j3 j# S' g7 g7 _1 m
茂官是紅著眼圈抱著微月的胳膊，嗚咽著，“娘，父親會回來的，您不要擔心。”
# b6 E1 `/ ~1 `  x$ p
0 |; e/ U; H7 l' n0 x' P微月撫著他白皙粉嫩的小臉，牽出一絲笑紋，“嗯，一定不會有事的，茂官也別擔心。”

1 T2 n3 n; G% b, G1 h和珅重重哼了一聲，“這個李寺堯真不是東西，奶奶，您放心，等將來我當了大官，一定收拾他為你報仇。”

微月對他們笑了笑，“我出去一趟，你們自己去玩吧。”
! ~9 W2 `% a2 @( {
5 y" ~7 m; H% g6 {' Y; T, {和珅跟茂官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一起出去了。

. T' m: ]. B6 b9 i! e$ y“吉祥，跟我去趟方家。”微月沉吟了片刻，終於沉聲開口。
4 G1 a$ O1 `: V, f9 s
  J  D3 ^+ \# z& f* Y正好方亦承和方亦潯都在家裡，微月見他們依舊輕松自如，一派悠閑的模樣，心裡就忍不住替方十一不平，但還是壓住火氣，和他們說起李寺堯翻案的事情來。

* N* z7 c& y) x+ x“……雖說十一少不在同和行了，但這事兒和同和行脫不了干系，且當初保商的人又不是十一少。難道你們就置身度外了？”微月平聲問著，眸色清寒。

方亦承嗤笑一聲，“被抓的人是方十一，關我們什麼事情？”
& q) E* M0 l, s' H. N
$ c: `; a0 w8 f' x8 L0 D, O“四少爺真是好忘性，若不是你愚蠢去替新船保商，十一少何須替你遭罪？”微月冷眼一掃，鄙夷地盯著方亦承。
. |/ B( r2 P# u) Z# Z
“你說誰愚蠢！”方亦承站了起來，一副要是微月敢說錯話就想上前打人的模樣。

“我說你呢，不僅愚蠢還心胸狹隘，既無擔待又無責任心，只懂得推卸責任，男人當成你這個樣子，真應該找個洞去鑽了。”微月揚著下巴，毫不客氣地反擊著。

7 v; N8 l3 x  q7 X% o" m; h方亦承揚起了手，方亦潯緊忙大叫阻止。

微月卻只是冷笑著看他，“怎麼？我說錯了嗎？是誰害得同和行損失了一大批茶葉？是誰自作主張替新船保商？是誰出事之後只敢跟烏龜一樣躲起來，事情解決之後又跳出來咋呼，你除了抱怨還會幹什麼？潘微華給你下藥是她的錯，又不是十一少要她做的，不知者無罪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方亦承還沒來得及回嘴，微月又道，“真要論起罪行，你四少爺又哪點對得起方家祖先？如果這次不是十一少，同和行早毀在你手上了，你的子嗣重要，方家的祖業就不重要了？啊？”

8 E, _; {, q% a- j8 ~方亦承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 {. ~: e8 n/ R1 `3 Z' c% P& \
“少奶奶……”方亦潯皺眉開口，今日她是專程來罵四哥的不成？
% d% S4 ^8 L' p/ F, z- d
; ]  b% S/ @8 J0 _8 b“承不起你這句少奶奶。”微月回頭掃了方亦潯一眼，“別以為有方十一替你們受罪，你們就能高枕無憂，是誰作的保商，是誰救了同和行的聲譽在廣州是無人不知，你們……等著被笑話吧！”

“你別以為用激將法就能救方十一，我們不會上當的！”方亦承叫道，臉上卻有些慌，他不想被抓去監牢。

方亦潯有些失望地看了方亦承一眼，對微月道，“我們同和行不會袖手旁觀的。一人做事一人當。”

8 }; r5 Q  T# u( _6 c7 z“老九，你說什麼混賬話？”方亦承氣得大叫。
0 z& [9 m! k/ `- m! Y4 y2 [
5 u% h; o& y' G& k5 ], q7 X6 U“四哥，十一已經不是同和行的東家，確實沒有必要為什麼承受這些罪。”方亦潯道。
0 ~  E- g( Z  Y
“放屁，那李大人都說了，那是在他還是東家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就得負責任。”方亦承粗著脖子叫道。

微月只是吟著譏諷的笑看著他們兩兄弟，她今日來也沒指望他們能做什麼，只是心裡憋著一口氣不舒服，就是想發泄發泄，如今罵完了，心裡頭也舒暢了一些。

; K  h" y3 y! t方亦潯被微月的目光刺得臉上微紅，看著方亦承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四哥，該負責任的是你，是你做主保商的。”
* t( {2 n( h8 F+ W2 Z3 Z
“你說什麼？”方亦承瞠大眼等著方亦潯。

微月冷冷一笑，沒什麼興趣看他們兄弟倆扯貓尾了，“話我已經說完了，方少爺，告辭了。”

方亦潯愣愣地看著微月的身影施施然消失在門邊。

6 Q; f' N4 ^0 C& P& ?; h4 r% n8 h8 B% e出了方家的大門，微月頭也不回地登車離開，吉祥在車上忍不住就道，“小姐今日真是罵得那四少爺狗血淋頭。”
# n( s6 J- I' j1 L+ D: s
/ e5 q& Y+ `2 t4 X“我這還算客氣了！”微月道。
( s. U, U9 h* ?3 E* `
) W9 `1 j1 R) K$ ~& `“小姐這招激將法不知能否有效。”吉祥擔心問道。

“很快就知道了，你去把所有現銀都找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榆庭一面。”微月眼底閃著堅決的光芒。
9 a6 W6 Y% ?' I) r& Z1 q* ~

sanji32

第二百二十七章見面
" Y& _* e. R  \, y
6 }0 J- b/ a, z4 P同和行的影響力是無需置疑的。微月就希望能讓同和行出面，但並不指望他們能解決這件事兒，就方亦承沒擔待的性子，也只會找理由為自己脫罪再將錯誤推到別人身上。
* O7 h9 z/ I. U8 s' v$ e3 v5 L: A0 R
她只想有了一個轉圜的機會，即使很小，她也要搏一搏。
* E$ m3 G$ `! L# O: l. v
& z  I) c. ?9 z- d0 l) I5 d* w& w回到家里的時候，翁巖攜著夫人一起來了，白馥書見到微月立刻就憐惜握住她的手，“你去何處了？是不是有什麼眉目？”
  P- r, N' g3 |3 O1 m. I
6 M% k. X8 R8 s! T" C. g- J微月搖了搖頭，“我去了一趟方家。”
/ e- m3 z1 n0 Z* u* `
) F4 P0 C* C1 q( L; P4 P6 x“你還去作甚，難道還指望他們能救十一少？”翁巖哼聲道。
/ @- m8 g2 v$ ]( t. l
“他們救不救是一回事兒，只要同和行出面了，事情就會不一樣，不管他們是要推卸責任也好，是要救榆庭也好，我們都能趁李寺堯應付他們的時候，找機會見榆庭一面。”微月沉聲道。
4 M1 }% O4 Q6 q/ {3 D' ^
“嗯，問問榆庭自己的主意，不然我們通不了氣，也不知他有何打算。”翁巖覺得微月這樣做甚好。

( M5 I3 N( S) C2 l! i“那我們就該上下打點一下了，微月。十一少離開了方家，你們手頭上可松動？娘那邊……”白馥書問著，就想拿出自己的私己來幫微月。
* O, R3 e2 b1 ^3 h
“我賣了兩處莊子，銀子還是足夠打點的。”微月笑道，在她力所能及時，不想再依賴娘的錢財。

; D5 u5 j% @5 P% S# n“怎麼賣起莊子來了？若是不夠銀子的，跟我說一聲才是啊。”翁巖不滿地道。
% {0 W( M; q. O0 b/ j
微月只是笑著道，“真到了我們沒法撐下去的時候，女兒一定求助爹和娘的。”
7 {1 X# T- E7 u: M7 l
2 }4 U' d; _1 s4 s5 h& V9 @5 C“那麼，現在就去打點？”白馥書問。
" N4 l2 N& B* G: g& l& x
“先等等！”翁巖和微月同時道，兩人對視一眼，微月道，“等方家的動靜。”
; x0 |. z' o, m% s
到了下響的時候，果然傳來方亦潯去了縣衙找李寺堯的消息，微月也不管他是去幹什麼，立刻就使人到監牢那邊打點了。

這兩天真的有種花錢如流水的感覺，微月忍不住感嘆，怨不得個個都想當官，貪一次能讓一個普通家庭吃喝一輩子了。

好不容易疏通了關系，只允許入夜之後讓微月進去一刻鐘，而且只能一個人進去。
. r9 U' B- Z) u
& g- W0 a2 o* a微月忍不住紅了眼圈，只要能見到方十一，半刻鐘她也願意。

  K. s# y. |; o5 e3 v) W不知方亦潯去找李寺堯說了什麼，到了紅日西沉的時候，也沒見官府有什麼動作，同和行依舊運行著，方家更是一點聲息都沒有。

( X/ @4 i6 g& w" D微月對方邱氏更是寒心。就算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起碼也日夜相處了二十幾年，如今方十一入獄，她竟然不聞不問，哪怕是使個人來問候一聲也沒有。

2 w* v2 B- B; f, e! f4 q7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也相當記仇，所以方家今日這所作所為，她是記住了，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山水總有相逢之日。

- [( x- w5 q) z* o1 T0 C; O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馬車就停在監牢附近的街口，她穿著黑色的斗篷，只露出一張素顏，沉默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天色。

“小姐，可以進去了。”吉祥在外面低聲說道。

微月眸色微微一動，將斗篷攏了攏，下了車融入夜色之中。
$ A4 V% S! P& x' |  g9 Y  k% W; A3 ?
今晚的星星不多，只有伶仃的幾顆，月光也很模糊，街道兩旁的屋檐懸掛著燈光微弱的紅燈籠。四周都很安靜，只有他們細微的腳步聲，停在監牢外面的時候，腳步聲停了，仿佛顯得更加靜謐了。

“要快點啊，要是讓總督大人知道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來接應她們的牢頭低聲警告著。

; s- V) ]1 }; ^+ D; P! `0 E“是，是，大人，我們會盡快的。”吉祥笑呵呵地說著，然後往他手里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2 q2 t% k% v, |* n
: n% q( Z& q  Y9 E+ \, b" _$ S那牢頭笑著收入懷中。

. j6 I( Z; C% K0 S微月走近牢獄中，她曾經在里面住過三天，深知這里的環境有多惡劣，然後再次踏進來的時候，那種恐懼感還是爬上心頭。
3 L1 v/ _& D! D0 ^9 e, U2 M7 C
, P& _7 s' C$ X$ `% v她忍著陣陣從胃里涌上來的惡心，終於來到最後一間牢房，灰蒙蒙的墻壁已經有些龜裂，地上是發出異味的草堆，……還有倚靠在墻腳，身穿白色囚衣的方十一。

借著朦朧的燈光，勉強看出方十一的輪廓，不過才幾天，卻清瘦了不少，下巴盡是胡渣子。

- e& M8 q2 K+ v% o) r$ ]0 v微月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難受得很，她輕輕地喚了一聲，“榆庭……”
/ J& e! c/ _; W- ^
牆腳的身軀微微一震，慢慢睜開充滿紅絲的眼眸，驚愕看了過去。乾裂的嘴唇動了動，緩緩地……眼底溢出了溫柔的笑意。
$ W% U2 f: f; N- C
; X8 u8 w* l# v, t! t% S9 J“微月！”他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走路有些不穩，但依舊挺立如松。

8 c6 r4 q9 J" [# J9 j9 V微月眼中忍不住溢出了淚水，心痛地看著他囚衣上那觸目心驚的血跡，“他們打你了？他們打你了……”
4 @$ Z1 |% {- O& J" ~
( X+ \' t% S1 |# u方十一伸出手，溫柔地抹去她的淚水，“不要哭，我沒事，真的。”

現在真的不是哭的時候！微月咬了咬牙，點點頭，忍住心中的憤怒和心疼，從懷裡拿出一瓶創傷藥和一袋還溫熱的糕點，“我就知道那王八蛋不會輕易放過你，這些你拿著，今天方亦潯去找了李寺堯，說了保商的是同和行，他願意去跟英船交涉交出那兩個水手，我這才有機會進來見你一面的。”幸好早有準備，向翁巖拿了上好的創傷藥放在身上。

% v! x1 O7 D0 e1 V: ~方十一接過藥和糕點，皺眉道，“你去過方家了？”
! \6 w, h7 G( B; r- Z3 T( d
+ u+ I" l7 V' U& r$ n“同和行不出面，我沒法找機會來見你。你可有什麼打算？”微月問。

方十一低眸想了一會兒，壓低聲音道，“李寺堯是有心要置我死地，不管你在外面怎麼疏通都沒用，如今只有放手一搏……”
+ P" A" D  S6 n6 d) x9 o
5 Z. \1 E, ^5 q8 t5 h6 a0 g“你說，我聽著。”微月應道。

“只是這樣做會有些風險，一不小心會被扣個無須有的罪名……”方十一嘆聲道，然後才在微月耳邊說起他的打算。
9 F2 a$ w0 u7 F
. S& Q9 i, I  a微月聽完之後，擰眉看著他，“我回去跟爹商量商量，選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 m, z+ x) r4 {1 r
方十一笑著點頭。“別太擔心我，也別去方家了，不要委屈自己。”
. V8 O7 ]3 S  H! `* t0 D- J5 o. E
# r# S1 P! V  q# }- h/ n“你以為我是去求他們啊？”微月笑著問。

牢頭已經在外面低聲催促微月快離開了。

6 @3 f7 v. y- B% N3 m# v. |微月不舍看著方十一，“我等你出來。”
  p! [. W' d" w$ p5 N& `
# B5 B; Z7 i6 M1 V" o& [' x0 z方十一目光熠熠，笑容依舊溫柔，“嗯，好好照顧自己。”

微月離開監牢之後，立刻就往十圃路那邊去了，方十一所說的放手一搏，她既覺得可行，又覺得風險極大，一個不小心，什麼叛亂挑撥兩國矛盾的罪名都會扣在他們身上。

3 ]! [0 p8 ^* E可如果不這樣做，李寺堯不會放人的！

. Q% c# k1 W5 l3 c2 x! Y0 Q+ E, o8 N到了十圃路，微月來到內院正房，翁巖和白馥書已經在等著她了。

4 J4 I: I; ?) j“……對榆庭動刑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做什麼，榆庭的意思，是想放手一搏。”微月低聲說起見了方十一的情形。
9 }: v( \5 v& l, K0 [1 `$ Q
) _7 l8 L/ `/ [% }9 s" n# D! G“他想如何？”翁巖問。

“這件事如果沒有爹的幫忙，也無法成事。”微月為難看著翁巖，萬一不成功就要連累他了，她實在是有些猶豫了。
$ |/ G0 Q) Y6 i$ A+ V8 j% g
6 k  ]1 }/ v/ q# `1 m“說來聽聽。”翁巖道。

" T+ u3 {( e% c% g“李寺堯想要榆庭交出英船兩個水手，未必是真的想要定罪，如果真的只是要這兩個水手，他應該找保商的同和行才是，可他偏偏找的是方十一，可證明他只想找代罪羔羊，如果我們真的把兩個水手交出來呢？”微月低聲說著。
1 j. l1 Y0 W* V7 r; z7 N
“英船未必肯交出這兩個人。”白馥書道。

2 |* M2 {8 i/ k9 P" F& D: B" d) X微月看向翁巖，“榆庭的意思，不是要勸英船大副交出這兩個人，而是讓爹出面，把這兩個人交到李寺堯面前，逼他定罪，他到時候若是不肯定罪，就必須將榆庭放出來。”
1 P0 f. P- F) v0 w# S5 M4 A0 j- r
" z  W" B+ p6 X, Q7 a, z“那要是他定罪了，英船那邊鬧將起來，豈不是大亂。還會連累漕幫……”白馥書低聲道。
4 Z- v6 _+ r7 j2 `1 P: H4 m4 K
: M/ t. [, p6 n1 {( v0 s+ j- X“所以，只能搏一搏。”微月道，“爹若覺得為難，不必為女兒強為之，我也不想漕幫因我們涉險。”
" v8 w: B% [! T7 w
翁巖想了想道，突然咧嘴一笑，“這些年朝廷一直敲打漕幫，我們早想告訴乾隆，我們漕幫也不是任朝廷拿捏的，這次倒是個好機會，正巧老二和老三都在廣州呢。”
; A8 V, ~1 g/ F  f  h5 X
, A8 v  C( ]' R+ F8 o; l) W. a“爹，這事兒真可行？”微月忍不住擔心問道。

“明日我去一趟漕幫，如果你二叔三叔都覺得可行，我們再安排，你也不用擔心會連累漕幫，朝廷要對我們怎樣還得想想後果的。”翁巖安撫微月道。
+ p' s- ]( a7 g! d6 \0 Y" u, p+ p- w/ z
漕幫勢力遍布天下，如果哪一天罷工不幹的話，半個大清的百姓恐怕就要斷糧了，水運斷了，各種問題就會出現，到時候叛亂造反問題就足夠乾隆煩了，所以，朝廷一向忌諱漕幫，又想找機會打壓漕幫，如果不是翁巖一直懶得去計較，乾隆的日子也沒那麼好過。

8 T+ V! _" R" v方十一也是看明白這個情勢，所以才敢提出這個放手一搏的主意吧。
9 s  [3 `& B/ j. o8 R; D* W! z
微月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滿身倦意，見到和珅的小身影站在臺階上的時候，愕然問道，“和珅，怎麼還沒睡覺？”

, _+ s/ R6 u# ~和珅看了微月一眼，“奶奶可是去見十一少，他如何了？”
/ m; d$ s8 Y5 T3 G3 a6 _' H
: [: D  P) F1 p* C微月摸了摸他的頭，“沒事，快回去睡覺吧。”

  d% |! x6 f0 b5 {“我聽說了，那李寺堯是個混蛋，故意想要害十一少，奶奶，您放心，他現在雖然位高權重，咱們報不了仇，等我將來當大官了，就給你們報仇，一定將他抄家滅族了。”和珅握著拳頭道。
. l+ u1 o' y# v. S3 e7 k+ v
奶奶是好人，是除了貝勒爺之外對他最好的人，看著她被李寺堯欺壓，他卻什麼也幫不了，這筆賬他會記在心裡，將來為她報仇的。

/ d; e% s7 b  w$ T" W7 ~9 R微月只是笑了笑並未當真，勸了和珅回去睡覺之後，她也躺在床榻想起接下來的事情。
2 Y2 z; i0 r2 d. B8 ^% f

sanji32

第二百二十八章算計

翌日，微月很早起身。剛吃完晚飯，章嘉就急匆匆地來了，這些天他去了外面談生意，並沒在廣州，所以不知方十一被抓的事情。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一回來就聽說十一少被官府抓了。”章嘉見到微月立刻就開口問道。

' {4 F% }* f5 j+ d微月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尚未講完，章嘉已經一拍桌大叫道，“這個混賬李寺堯，仗著他父親是重臣，竟然如此目中無人，我去找他。”

  _0 |5 Y; Q+ l) X% u$ i( k“你給我站住！”微月喝住他，“你找他作甚去？他目中無人那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斗不過他，你又能對他如何？”
) x, K! ?# F# P: b1 N9 b) r
章嘉想起上次李寺堯給面子，也是看在貝勒爺和他父親的份上，這次谷杭不在，李寺堯怎麼會給他這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小子面子。
3 z! E; z, @* [; ~; ?( {# d1 H" a' B
+ z% [2 T) ~1 J! U3 T. L5 d“難道什麼都不做，李寺堯就會把十一少放出來？”章嘉急得跺腳。
7 p/ w1 b9 V9 f. N8 d/ Y
7 }: z3 K- }: j. O# q3 K' h$ `“我們自有分寸。”頓了一下，微月指著旁邊的椅子，“你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1 U) [9 z1 ^3 T* h; h章嘉摸著腦袋不情願地坐了下來，“那你打算怎麼做？”
! R) q: I1 r: I4 n2 }! z) f; j7 a4 P
“你還想不想回京城？”微月問道。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2 ^  N+ E* P' T; J4 Q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章嘉皺眉道。

  V6 M% L9 b! I5 C7 [“若是不想，你也該為自己想想了，是不是該成親，不能總像個孩子一樣，現在你和我們大家住在一起不覺得孤單，如果以後我們不在了，難道你一個人過嗎？總要有個人陪著你。”微月道。

, x3 E, L, L- i9 C! H. W  `章嘉立刻就站起來，“你又要離開廣州？去哪裡？我也跟著去。”
6 R1 S- u2 L2 Z5 }
  f2 b6 J) O  ~6 f8 K7 ~“你能跟著我們一輩子嗎？章嘉，你得有自己的家庭。”微月道。
' m0 v' j5 ?; j3 ]
“等十一少出來之後，再說這個問題。”章嘉別過頭，賭氣道。
4 n+ S  c' }# V
* m  U7 E6 _2 w( T1 c6 d$ E* Y微月看著他嘆了一聲，“我只怕會連累你。”
; g  J+ g  ~: V, z! ^/ {
“說的是什麼話！”章嘉瞪圓了眼，“難道到現在你還把我當外人。”
, Z9 P$ H2 M3 ]. Z& p
微月瞪了他一眼，將要逼李寺堯放了方十一的事情說了一遍，“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今還沒消息傳來。”

“要不我去打探打探。”章嘉道。
* t2 t! X4 v& Y9 e
2 s; S: c9 G0 F* R* ^“我就是不想你參合這件事，這個李寺堯如今正得皇上重用，想要對付他真的不容易。”微月搖頭道，心中其實並不十分樂觀。

7 L( D; a% }0 n. M0 \. @“他是功臣李永芳之子，皇上對他是不一樣些。”章嘉擰著眉，“我就去打探消息，不會惹事的。”

) u: W1 c- q4 `! U, f" Q  a* G# S, j她也實在想知道現在外面什麼情況，無奈之下，微月只好點頭同意。
) g. v# x% W: w2 b& s; P
# Z, p- }5 c) w* a6 g( c. N6 z1 b章嘉剛出了正房沒多久，就察覺到背後有人跟著，轉頭一看，原來是和珅。
6 p& x( a/ \: u( H. I
“你跟來作甚？我今天沒空和你們玩，快回去吧。”章嘉拍了拍他的頭。輕聲道。
9 w+ s1 I% _+ k/ @
- o/ U  [2 m) C  g- ]/ h& @( I“我跟你一塊兒去。”和珅不悅地別開他的手，又不是小狗，怎麼每個人都喜歡拍他的腦袋。
/ d5 C+ F* ^0 x9 C' Q
“我不是去玩，是去辦事兒。”章嘉搖頭。
6 w; ~4 I' ?; F( j1 K+ d7 d
“我知道你是去辦事，你帶我去。”和珅固執道。
9 c- Y8 S7 o" V9 S& Q
“我去辦事還帶著你一個小屁孩去，不行。”章嘉想也不想地拒絕。
( c, Y# v" W) s6 K) t! C) L9 Y+ j* j
0 X; E6 w- d5 d+ n和珅跺腳道，“我也想幫少奶奶，你帶我去。”
1 M9 J; Q5 i- K
“你想幫我姐，再長大幾年啊，到時候你就對付李寺堯這王八蛋。”章嘉笑著道，然後已經大步離開。
$ e4 o$ d3 j& G! p9 p/ t
- Z% u) u9 R& r# f# f和珅想要追上去，無奈腳比人家短，只能看著章嘉的背影跺腳。

到了下午，漕幫的二當家就押著兩個應該水手去了縣衙，要求李寺堯將他們大當家的女婿放了，如今兇手已經抓來，沒理由再囚禁方十一。
' p- k4 i) C4 d5 g/ T. X. m
* ?- g4 z! H  R% r! ]/ H  L: W+ P李繃緊了臉看著公堂上兩個金發碧眼的洋人，又看向一副要是不放人就不罷休的漕幫錢二當家，外面還圍了不少漕幫的人每個人都臉帶煞氣地瞪著他。
6 ], ]% f- d$ w
/ X5 V5 ]8 e0 R. M“你們兩個就是放炮打死吳王二人的兇手？”他問著那兩個洋人，心裡卻想，如今皇上正是忌諱漕幫之時。若自己能在此時將漕幫解決了，說不定更能得到皇上的看重。
! M' I0 @$ J. r, \! ?
兩個洋人嘰里咕嚕講了一堆洋文，李寺堯聽得眼角抽了幾下。

“大人，這兇手已經在這裡了，是不是該把我們姑爺放了？”錢二當家雙手插著腰，橫眉豎眼地問。

. U& e+ ]' r$ a, K1 Z“就是，快放人，明明就說了，只要交出英國水手就放了我們姑爺的！”後面有幾個人起哄，緊接著一片吵雜。

6 x, U2 b4 \  u9 Z3 ~5 B8 t+ U7 O“肅靜！”李寺堯喝了一聲，厲眼掃向錢二當家，“錢二當家，你帶著漕幫的兄弟到公堂來，就是要逼本官放人？”

“大人這話說得可真叫人聽不懂，分明是我們謹遵大人的吩咐，把兇手叫出來了，怎麼會是逼呢？難道您之前說的話都不作數了？”錢二當家聲音洪亮地叫道。
0 e8 Z1 s% l" _- ~' B  K
5 Q4 l+ l3 N% z' D7 P外面就有幾道附和的聲音。

李寺堯臉色陰郁，“我如何確定這就是那兩個兇手？”

“這簡單，找英船大副來問問就是了。”錢二當家笑著道，“不過，大人，還是先把我們姑爺請出來吧。”

; B: C, z+ ~; q( B這語氣已經帶了威脅。

李寺堯沉著臉道，“錢二當家，你這是非要和朝廷作對嗎？”

8 n$ z: L) p* Z“大人此話差矣，我們漕幫從來不和朝廷作對，不過今天若是不把方十一放了，咱漕幫就和你李寺堯作對了。”翁巖負著手站在公堂外面，似笑非笑看著李寺堯，聲音不高不低的。卻教人心中微震。
  ?9 {! `' o( }' r9 @
( E$ `2 d* r  d8 w" W( r“翁巖！”李寺堯咬牙切齒地叫了一聲。
/ w3 G, g7 u8 \6 }* l
“在下就是！”翁巖笑著應聲。

“來人，去把方十一帶出來。”李寺堯喝道，就讓漕幫把方十一帶走好了，到時候他就能參上一本，說是漕幫威脅朝廷命官，強硬帶走方十一。

+ k. L! v% D% ]9 o$ G1 J; Y哼，到時候就等著收拾漕幫了。

! Q* W8 h5 ~% E$ Z2 F漕幫這個大肥缺，全天下有多少人看著，如果自己能掌握了天下的漕運……
4 I& S9 U/ H' I
* j3 [( `" E6 `$ j/ B, d“大人，那這兩個洋人要如何處理？”錢二當家指著那兩個洋人問道。
4 Q4 y; D, r( Z, Z' U0 O' H! N
“先收監！”李寺堯道，皇上雖然斥責孫士毅，卻沒有對英船水手有什麼話，這要是判刑了，引起英船的不滿，到時候事情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方十一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去了囚衣，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布衣，臉色雖憔悴，卻是精神奕奕，目光明亮。

+ m4 H; Z1 H3 q. z' p他不卑不亢地給李寺堯行了一禮，“大人。”
8 c* k  l3 z6 q5 |0 V
“錢二當家，你這兩名兇手是如何抓來的？”李寺堯突然問道，看也不看方十一。
9 W, K/ r7 C9 U; Z  X7 F; v4 U
“自然是到碼頭給抓來的。”錢二當家叫道。

6 j4 t6 A' X9 t7 N0 ^李寺堯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冷笑。
* Q. }! ~8 A  }# Z; w" ^# Z: E5 _
8 p; p8 t2 P. C" i/ b  [2 y方十一看了那兩個洋人一眼。也淡淡地笑了。
: ]* M. W' |/ A* e3 x# `) m
李寺堯終於答應放人，翁巖大笑這攔著方十一的肩膀離開縣衙，直奔白雲山的去了。

漕幫的人也一哄而散，他們只是來造勢的，如今事情解決，自然還要回去做事。

李寺堯冷著臉坐在書案後面許久，外面傳來小廝的回話，“老爺，李大人來了。”
: w/ f% t: L) g# a) T, |3 z# r
“進來！”他冷冷地哼了一聲，看著一個身材肥胖穿著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 Q) {  ]  u1 x" @
# P+ w: L$ N! B% \正是粵海關的新總督，也是他們李家的人。叫李武坤。

0 O4 a8 S" V2 H  l5 }4 R5 ^& z“大人。”李武坤討好地給李寺堯行禮。

“一會兒你親自領著那兩個洋人去交換給英船大副，就說我們大清皇帝寬宏大量，免他們死刑，但以後不許再踏進大清一步，還有，既是漕幫的人把他們的人抓來，就讓他們去狗咬狗！”讓英船的人對付漕幫，再造勢讓皇上以為漕幫勾結洋人……

這可比一個方十一重要得多了，雖然不能折磨方十一讓他心里添氣，但若是能借此讓自己掌握漕運，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0 g2 t4 h) e1 ?8 L# L% k/ R1 S
“是，大人。”李武坤雖好色，但做事也算機靈，否則不會被李寺堯提拔起來當粵海關的總督。

“同和行的東家現在是誰？”李寺堯問。
4 i+ y; G/ U8 j3 f4 K- y6 B& B
) @9 V1 E4 `$ b( I“方家的四少爺，方亦承。”李武坤突然冒起冷汗，該不是自己收賄款被查出來了？

“嗯，安排一下，讓他來見我。”李寺堯道。

! d% B; }  D& W$ F* W5 o. e“是。”

0 A$ y% m5 `1 x0 B( A而在回到家裡，梳洗一番之後的方十一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他身上有傷，坐姿有些僵硬，看得微月在心里又將李寺堯罵了一千遍。

“多謝岳父出手相助，否則今日我斷無法輕易脫身。”方十一站起來給翁巖行了一禮。
9 q  ^4 d9 t( n/ G! q9 x
翁巖大笑道，“我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若不是你方十一自己名聲好，我們也做不到讓李寺堯上當。”
! a" j( [1 t2 q
' g' i3 H" [5 B; G“李寺堯心胸狹隘，此次之後，必是更加記恨我們了。”方十一嘆道。
: M, q% w- M. F' T" N4 k
8 s3 N6 f0 ]- m8 q“不管怎樣，這次能脫險了就好，頂多以后不住廣州了。”微月道。

3 E3 Y, @  M$ ]# ]7 ~- G$ O“這次還得謝謝英船的大副，不是他答應配合我們，李寺堯是不會輕易放人的。”白馥書道。

“那英船大副也是佩服十一少的為人，所以也不想見他受冤枉。”章嘉笑著道，他是剛剛才知道，原來漕幫沖到英船上抓人是假，根本是那大副答應了借人來應付李寺堯。
+ Q6 M& A  p* r3 \3 ?
“若是我們跟他說，這兩個水手一定不會有事。那英船大副未必相信，可這話是方十一說的，他竟然也不懷疑，女婿，你離開十三行，實在可惜。”翁巖嘆道，方十一這名字在十三行而言已經是一個聲譽的保證了。
# g6 N7 F7 w& H  X7 f# S7 L/ o
“李寺堯也差不多把人送回英船了，明日一定要親自去謝謝這位大副。”方十一道。
+ C" N' V" W7 N. H* u9 v
! g# \% e5 M: |/ B5 l- @9 c9 |5 {翁巖和白馥書對視一眼，站起來道，“你還有傷，先去休息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 e  Y2 A4 k( }% k
微月扶著方十一，再次感激翁巖。
( q; g1 g2 \: [
. b/ T% j5 Z; _; J& Q8 J翁巖瞪著眼，“自家人哪來那麼多謝謝。”

6 s, V! Y, c- [- o- L微月點了點頭，眼圈微微發紅，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不知不覺身邊已經有了那麼多重要的親人了……

1 r; o& r3 q  }2 d方十一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有許多千言萬語都不知如何說出來。
3 U- ^" \% ^$ G; T; ]

sanji32

第二百二十九章靜待
  D0 A5 p1 d0 p7 `. D3 p( n
9 k) q; k+ ^/ S" K1 @0 E大家都主動讓出空間給微月和方十一。翁巖和白馥書離開之後，章嘉也帶著和珅和茂官離開了。

微月扶著方十一回了屋裡，要解開他的衣裳檢查他的傷勢。
* B& N* q5 f  P, T& r1 X& A6 |' }
$ r7 L% R& v3 E( ?2 y6 _方十一按住她的手，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已經不礙事了，別擔心。”

0 M1 ?1 C0 ^! r9 F/ h3 v2 P' K“那也要看看。”微月固執地要解開他的衣扣。
8 @9 Y4 L0 j8 n
“微月！”他抓著她的手按在胸前，苦笑看著她，“傷勢的位置……實在有些不雅。”

- v" v6 I, A& z' L$ V9 B' x0 J( C啊？微月愣了愣，這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他咬唇輕笑，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你身體我不都看過了嗎？你還在害羞什麼？”
/ ~4 P$ k" O4 p* V
方十一沒好氣地在她小屁股捏了一下，“我不想嚇到你。”

9 [& A  b& |" q% p. p( a' O, `“那王八蛋到底打了你幾下，為什麼會嚇到我，快讓我看。”微月已經解開他的短褂，長衫也解開了一半，流出精瘦結實的胸膛。
5 h: [. f! m1 M( G
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方十一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來。

微月將他拉著趴在軟榻上，拉下他的褲子，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背部和臀部，淚水凝眶。聲音都哽咽起來，“傷成這樣了，怎麼都不說，還跟沒事一樣，你……你是不覺得痛的是不是？”
) M  ?/ y; G( O
, Q" S/ j! k9 J1 P* |: V% _哪會不痛，只是不想讓她擔心而已，方十一額頭已經冒了冷汗。

/ ?# Y/ m8 f3 Q' D7 z7 _5 e7 l“我去使人去請大夫。”微月看他忍痛的樣子，氣也氣不起來了。
) Z$ j. l; W7 H1 l2 \  |
$ n2 m1 }: V- c; P3 G方十一本來還想說不必，但見到她發紅的眼圈，也就什麼都依了她。
) p8 F8 ?7 U# ^7 \9 V$ |' C) m
! ?+ m$ c& U/ q. P大夫很快請來，檢查了傷勢，看著雖嚴重，好在只是皮肉傷，休息一個月就沒事了。
* ], r7 g7 Z( C+ Y
吉祥送著大夫出去，讓寶信跟著去取藥了。

7 w) q& k% }# A, b. k# R4 J“等你傷好之後，我們離開廣州吧。”微月小心地拉下他的長衫，大夫給他上藥了，背部能包扎，但某個地方卻不能，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

9 }1 J) a" @1 z“嗯？你想去哪裡？”方十一艱難地坐了起來，卻不能像平常那樣坐著，正好側躺在她身邊。

0 ~5 @. {7 U, j% q, {' _) r, K微月低眸看著他，“不是要去那個普寧縣嗎？不如我們就去那兒吧。”
# l; @4 h- p2 D2 D, x
0 m* k* F% q4 |( P她在前世也是聽說過這個地方的，在粵東，屬於潮汕地區，雖說是鄉下，但肯定比廣州要輕松自在得多。

0 a; n# m2 D( ?; `/ c2 S“你是怕李寺堯會繼續報復？”方十一問道。眸色有些低沉。

“你雖不說，但心裡也有氣，我也想看這個王八蛋去死，可是，我們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咱們重新開始吧。”然後再找機會將那些害過他們的人以牙還牙！
1 a; N7 u% d* U
* }, M2 M% i. f“微月，對不起，給不了你安穩的生活，如今還……”方十一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透著深深的愧疚。
) m  v( f% N( B6 }0 A; [8 d
“我也不求富貴榮華的生活，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開開心心過日子，我就很滿足了。”微月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也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了。

" j  ^$ [7 z( Z; n  p" s6 {9 |剛來到這個年代的時候，她會想凡事靠自己，最好賺很多很多錢，她的生活才能夠有保障，在現代生活錢不就是一切嗎？
9 }( o9 e- E8 D/ |% [
2 r$ W- u2 z- n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個年代不是她所想的那個現代社會，有些東西只能妥協，而不是反抗。就像現在對待李寺堯，她心裡是恨，但她能如何？利用漕幫對付他嗎？如果朝廷真的對付漕幫了，那漕幫其他家屬該怎麼辦？
: M, r& l- f/ d: U+ e
" {, K  A: d6 k) q3 b! d她不能那麼自私，她只能等，等到機會來臨的那一刻，她一定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方十一握著微月的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有安穩的日子。”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方十一了，有些事情是必須去做的。

作為地位不高的商人，他現在不能對付李寺堯，不代表他以後不能讓別人對付他，總有一天，他會將微月的委屈和這一次他所受的刑全數還給他！

“嗯。”微月眸中含笑望著他，在離開廣州之前，也得先把荔珠和吉祥的事兒給解決了。

第二天，方十一帶傷去見了英船的大副，並沒有遮遮掩掩，就在廣州酒樓開了宴席

那大副以前不認識方十一，卻對他十分欽佩，所以這次方十一能從獄中脫難，他也很高興，而那兩個水手，昨日也被送回來了，一點損傷都沒有。
$ t/ L4 [- Y% T* [% @
清政府也就擺個架勢罷了。
5 S$ ?# c9 `% p' N( t& z
) A' e# ^& N) }7 g# E3 I  i李寺堯得知英船大副竟然和方十一跟翁巖一道喝酒吃飯時，立刻就明白自己中計了，氣得一巴掌刮在來報信的李武坤臉上。

只是依舊還不能解氣，大步地在書房度步。胸口激烈起伏著，心火熊熊。

李武坤只是捂著臉，卻也不敢哀嚎出聲，只是臉色不好地站在一旁。
3 h+ ?. M7 I/ s. h" J
良久，李寺堯才止住了步，“翁巖和方十一勾結洋人，此事情況重大，必須報上朝廷，待皇上定奪！”

/ O2 J: t5 L/ K3 T+ y: x1 t# Z“此計甚妙！”李武坤馬上豎起拇指，“一箭雙三雕，大人英明。”
4 I* E. X* P/ \# o$ g( B4 H
! \& p6 s# T4 Q/ L" m, G8 z李寺堯哼了一聲！本來是打算挑撥英船大副和漕幫狗咬狗，如今卻是更好，皇上最見不得本地百姓和洋人來往過甚，這個翁巖……只怕難逃一死了。

. \8 T4 U+ a, g9 L! K- T) n$ Z0 \————————
& q# Y5 S; i! Y5 {8 S7 ~9 U; Q
謝過英船大副之後，方十一便一直留在家中療傷，也極少見客，雖然也實在沒什麼客人上門，畢竟已經沒有廣州首富的頭銜了。
7 o' t/ q* I- \
, y9 {1 R+ e. ?% Q微月忙著離開廣州的事項，她將吉祥和荔珠的婚事都定下來了，是沒打算再帶著她們兩個到普寧縣去。
$ h3 }5 w: P7 W8 p# @. Z5 D
+ i5 g. V7 z1 d. `9 L% G; O5 z“小姐，您把奴婢也帶去吧，您身邊總不能沒個人使喚的。”荔珠絞著衣袖低聲說著，心裡既想跟著小姐一塊離開廣州。又想到不知未婚夫願不願意將婚事再推遲一些。
4 T, v8 `6 R' D5 ]
' J0 j; [2 b1 p: [; \' P! j9 A“不是有小銀和金桂嗎？我知道你們捨不得，我心裡又怎麼捨得你們，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們都是要成親生子的，不能一輩子跟著我。”微月看著紅了眼圈的吉祥和荔珠，笑著道。

6 a% B- I( P" U0 r“好了，都別哭鼻子，你們可是新嫁娘，再過些時日就要成親了。”微月捏了捏她們的臉，笑道。

“小姐，那您還回廣州嗎？”吉祥問。

“回啊。時候到了，自然就會回來的。”微月眸色漾著誰也看不明白的流光。
- I1 |2 j: w2 u) p! B9 v# U
“你們兩個可要上心服侍小姐和兩位少爺。”荔珠握住金桂和小銀的手，哽咽叮囑著。
9 |( F- y$ ?2 e6 m4 x2 t  B: S$ a
“荔珠姐姐放心，我們省得，你就安心地出嫁吧。”小銀調皮地笑道，“不久之後，你也可要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抱著女兒來看望小姐啊。”
$ W2 C5 ^  I: G" N1 Z
/ e" `* T# t% F  G5 X  f/ b荔珠羞紅了臉，追著小銀直打，感傷的氣氛一下子沖淡了不少。
8 O7 i; O6 E, u( Q
/ e+ U+ |# f4 C. }9 U  Q“……只是委屈了你們，若不是趕著離開廣州，也不會讓你們匆忙出嫁。”微月有些歉疚看著她們嘆道。
, T' y" Y! U  x% d: U
“小姐快別這樣說，奴婢們擔當不起，小姐對奴婢已經很好了。”吉祥急忙道。

荔珠停下了手，低聲道，“小姐，您這是折煞奴婢呢。”
- B$ R! ^0 ~4 l3 P
“那就不說這些了，來，過來看看，這是夫人給你們添箱籠的，我在嫁娶方面也不熟悉，專門請了個嫲嫲回來幫手，到時候就不怕手忙腳亂了。”微月招手讓她們過來拿著嫁妝的清單，要給她們自己過過眼才行。

' V+ Q) l' _& f- U0 y( M3 f因關系自己的婚事，荔珠和吉祥都失了平時的大方，顯得有些羞澀扭捏。

% T( d- j. {: Y. g“對了，小姐，那位該怎麼辦？”金桂突然想起如果大家都離開這宅子了，那個住後小院的該如何安排。
6 d9 v9 \! ~* D
微月一時沒想起來是哪位，疑惑看著金桂。
5 t# ?3 c. ]6 v( S- z
" U" ?. N$ m& R* T# z荔珠已經是想起來了，便道，“小姐，可是打發如何回自己家裡去？”
+ r/ c: n. b, w7 F# B
: W% S5 N) F0 F  w" n4 `8 i- }- t7 k如玉？倒是忘記這個人了，“你去問問她的意思，賣身契已經是還給她了，她喜歡去哪裡都可以，若是想繼續住這裡，就隨便她。”
+ h& t% H. c/ A3 E: \* W
2 p' d  w5 ^% v: j# Y2 ^“是。小姐。”荔珠應了聲。
/ R5 s; [' R" e! C0 t* C
' n! g, }4 n6 B3 Q  H& T. d又商量說笑了一會兒，微月便打發她們都去做事，只留下吉祥在身邊。
$ _" z( m. i& R% R1 M
3 Z. b. M. C; n/ D. T& b“小姐，您離開廣州，幾年內是不打算回來了嗎？”吉祥替微月倒了一杯熱茶，輕聲問道。
. P- I: Q& e& b
+ K( n1 }  l( P) `6 |3 i9 [微月深深看了吉祥一眼。

* ?( N) e, |* x1 m9 h吉祥是她來到這個年代的第一個朋友，是她教她關於十三行的一切，在她心裡，吉祥始終和別的丫環不一樣，所以，她也沒打算瞞著，“不是不回來，只是看機會什麼時候來。”
6 o1 {  L$ c0 b
* A: D4 d# f1 l( Y$ V. p; I$ z離十三行最鼎盛的時期還沒到，不管是她還是方十一，都不想就此放棄這裡。
9 s# E" C' n( y+ ?+ s6 L
“小姐想等什麼機會？”吉祥問。

; ?2 O7 N5 F: w  ^0 e“不知道，時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微月淺笑道。
0 h' R% E4 x6 X/ d2 _
“那隆福行和燒窯該怎麼辦？讓章嘉少爺打理？”吉祥問，這兩樣可都是小姐苦心經營出來的，不能輕易放棄。
" J: R2 d$ J% i
/ W$ E) `  r  A5 A) A, ~( c. W0 B“嗯，章嘉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吉祥，我把那雜貨店給你當嫁妝。”微月輕聲說著，對待荔珠和吉祥，她還是有些偏疼的。

“小姐，這怎麼可以，奴婢受不起。”吉祥急忙擺手，這嫁妝實在太重了。

4 g0 J" B$ ~! Y, F0 \( d$ X“是我給的，你受得起有餘，你不用擔心荔珠會怎樣想，我已經跟她談過了。”她給荔珠的嫁妝也是不少，斷不會讓她覺得不平衡。

& X% H* j( z: y+ M; ^* K“奴婢謝謝小姐……”吉祥跪下去行了大禮，知道這是小姐想要讓她在夫家說話硬氣些，所以才給了這麼大的嫁妝，有哪個奴婢出嫁主子還送鋪子的，是小姐根本沒把她當奴婢看……
% _- d0 }$ K2 i* s* @
微月她們這邊在說話的時候，方十一在書房也正進行一場久遠的交易。

sanji32

第二百三十章 押注
) ]% e3 W1 U5 }
! V+ i4 C" Q" q: a“你在咸安宮上官學？”方十一坐在惦著墊子的太師椅上，目光溫和看著坐在他下方的孩子。
4 b& {; A! [7 Z! F3 W" D# t( V2 S
; N: I& a/ Z  K4 F& l& t9 J0 y% ^那孩子不是別人，正是一臉早慧的和珅。
2 b" F: Z7 _( |) |- o* `6 h
) d8 L, H! x/ b6 M  T* T“是。”和珅點頭，心中疑惑不已，不知這位十一少突然把自己叫到書房來為的是什麼事兒，但看他一臉和氣的樣子，感覺卻像被狐狸盯著一樣。

' m' o& n  Y3 f% e4 m方十一又看他穿著素服的樣子， “你家中父母雙亡，可還有別的親人？”
' J6 Q% a$ k7 @* u* Y5 v: D, d
/ G4 b5 ^3 O$ V' j5 H0 m3 r: \( z“還有一個幼弟。”和珅答道。

* c# G& p( ?' b1 a& `4 f: o! q8 r1 l雖然只是十歲，卻透著機靈，口齒伶俐非一般小孩能比，膽色也過人，如果有人能扶持他一把，將來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 |# a7 h- C$ w- R; z
6 k# r8 O- J9 z, ]4 \' T方十一在心中細細思量過後，認真看著他，以一種嚴肅的口吻問道， “你能像個男子漢一樣跟我談事兒嗎？”

和珅挺直了胸膛， “難道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談正經事兒？”
8 C+ H' D+ q* I( s
; R3 I! ^9 w( _* p1 ~7 n方十一微微一笑，已經不再將和珅當小孩， “在咸安宮學業完成之後，你要做什麼？”
- [4 T2 y* h6 N6 e9 T
5 \5 {, N3 \5 d7 p2 s& |$ ~“尋機會補缺，當侍衛。”和珅道，像他這種家世不夠好的，只能靠運氣，但他向來運氣好，一定會有缺的，只要他當上侍衛，一定努力升職。

. M# `7 g- r1 ^  ]方十一卻冷笑一聲， “你就這點志向？”
# v. i' D) {% s& E. l; K  X, z
4 Z: L+ C4 [. c7 ^! h5 M+ q0 r# f! a和珅一張未脫了稚氣的小臉瞬間漲紅， “又不是你想當什麼職就能當什麼職的。”

# T9 Y& H+ r2 g8 y“只要有銀子，就會有機會。”方十一微微笑著，目光炯亮看著和珅。
8 B1 [3 b7 S( @
“什麼意思？”和珅警惕地看著方十一，總覺得他似乎在算計著自己。

( R- {2 {0 ^6 n, j2 |& J7 w方十一目光內斂，嘴角笑容似有似無，指腹在茶杯上摩梭著，聲音低低沉沉，每一字每一句卻如鼓錘一般落在和珅心頭上， “我在京城也有產業，這本是我以防萬一的私產，商人講究的是投資，這次你回去之後，我會讓在京城幫我打點生意的人找你，他熟知京城官僚各種關係，和珅，我給你五年時間，你需要多少銀子去打關係，需要多少人為你跑腿，我都盡量配合你，這五年，你能為自己謀一個光明前途嗎？”

$ ~& u# u5 ]4 L+ ?: y( d和珅嘴巴久久合不上來，愣愣地看著方十一。

“我在京城的收益每年也有不少銀子，這五年的收益就用在你身上，希望你好生利用。”方十一繼續道。

和珅結巴問到， “你……你說的…是真的？你要幫我？”
/ S6 Q( o* c, p" m% ]  E
“亦是幫我自己。”朝廷有人好辦事，他之前還是同和行東家時，是與許多官員有來往，但那種來往是建立在利益條件上，一旦他落魄了，所有的關係也都隨之消失。
& }1 F2 E$ M- z" m5 d% O
但如果是他親手栽培出來的人就不一樣了，他押注在和珅身上，就是看中他既是在旗的身份，又聰明伶俐，谷杭都能將他帶在身邊，證明他肯定有過人之處。

他從來不懷疑自己的眼光。
$ g* I6 E- |8 o
3 [+ \& F* Y6 p, g8 P7 Y7 h“條件呢？你這樣幫我，要什麼條件？”和珅問。

. o/ O- t5 E9 @, g! @, h! U$ S“你現在還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等你有資格了，我自然會跟你說。”方十一笑道，依舊是一副溫潤儒雅的模樣。

“你就不怕我橋過板抽？”和珅才不相信他，都說商賈最看中利益，絕不會無緣無故拿銀子給別人使的。

! Z3 U) W" U" I: |方十一眸中漾著溫柔的笑意， “等你過了橋在說。”
% P: n0 g9 b; p+ y
像一隻笑面狐狸一樣！和珅在心裡嘀咕著，但始終經驗不足，臉上已經難掩喜色， “你是不是想要我以後對付李寺堯？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E) r) B* {& h( O& w
- ?" n3 V; U$ Q9 X方十一只是淡淡一笑， “如此，你是答應了？”

“我沒有說不的理由。”和珅答道。
' y+ ^5 ^! {! p
“很好！”方十一贊賞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一般學子自作清高的脾性，對他將來的路更加好走， “這件事除了你我，誰也不許說出去。”

“一言為定！”和珅拍著胸膛保證。

0 N6 @  C& C- z$ R; p' A) U" e: J“你記住了，今日你是以一個男子漢在跟我保證的。”方十一盯著他道。
' t2 D5 X6 O/ N: e, i
“如果五年之後我達不到你想要的呢？”和珅忍不住問道，臉上有些擔憂。
- u8 t+ l9 a, c; x
“我相信你！”方十一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 k% {$ n4 }* K5 m" S- _" `( @' \
7 u$ ]' f; Q% a2 u和珅震了一下，咬著牙低下頭，從來沒有人……如此毫無條件地說相信他……這種被看重的感覺，讓他的心有種從未有的喜悅，漲漲的，好像就要撐破了胸口一樣。

* i( _3 C8 |* Z方十一卻是好似沒看到他的激動，只是溫和的問起他的學業情況。
( X  L) G* j) R/ i
  Q& I( a  B0 P: `7 [沒多久，微月就使人來喚他們，是時候吃晚膳了。
3 e$ q: o( [3 w# O
轉眼過了半個月的時間，乾隆並沒有如李寺堯所願對漕幫進行打壓，只是將英船水手那件事漸漸淡了下去，朝廷現在還沒有餘力來對付漕幫和英國。

& X0 |% O  |- m8 C8 i8 `$ p不過卻封了李寺堯為軍機大臣。
6 O  ^. g' ]- `: K# @; }
" J. W7 c: `9 M, e李寺堯的高升，讓微月更加確定了離開廣州的心思。
: h0 G6 V1 V( A# ^' t" z
4 J* p/ r* i3 J" H和珅已經啟程回了京城，臨走前，微月給他備了許多手禮，也準備了五千兩讓他帶在身上，誰知他卻不願意拿了，說是上次她給他的銀子還剩很多，他一個小孩子不需要那麼多花用。
9 F* w/ w' ]) o. {0 x
) [) h2 r+ l" R微月也沒勉強，她已經去信給區總管，請他多看照和珅了。
$ o& _2 T- K* V) k+ {" R* f5 R  ~
接著就是要忙吉祥和荔枝的婚事了，還有幾天而已，因為自己的原因，兩個人的婚期是在同一天，就在這邊出嫁。
- X2 a5 w' P& v) ~1 p
" b, {. C( t' e. i' y5 u5 F. J微月正忙著和金桂清點區寓和高奕光送過來的聘禮。
5 Z/ ^$ D3 f$ w9 h% E* x; z
* Y! ?) b7 ~9 s$ y因為內院人手不夠，所以把銀桂也叫來幫忙了，銀桂知道微月他們都要離開廣州，本來還擔心自己會不會也要跟著離開，幸好還能依舊服伺少爺……

" T' U8 T/ I+ B* l) A% `* z想到章嘉，銀桂俏臉微微一紅，少爺尚未娶妻，如果她能夠……將來運氣好的抬了姨娘，就希望遇上個好相處的主母。

7 T8 V4 w5 f" w8 @( O9 f“銀桂，在想什麼？快把這個送去庫房裡。”金桂推了銀桂一下，把一個匣子交給她。

/ V2 N% r* V! |銀桂急忙回過神，應了一聲，接過匣子往庫房去了。
3 Q" N7 O8 |! A) a! f& p
“少奶奶，方家的九少爺來了。”小銀從外面進來給微月傳話。

8 U! |6 G) t8 i$ K微月正在跟吉祥說著話，聽到方亦潯來了，眉心忍不住輕擰， “是來找十一少的嗎？”

小銀點了點頭， “是的，在外面廳堂等著呢。”

“奉茶果請他坐會兒。”微月說完，便將手頭上的事兒交給吉祥，自己往書房走去。

方十一聽到方亦潯來了，嘴角牽起一絲嘲諷的淡笑，吩咐小銀， “請方少爺到花廳吧。”
# K  u/ F1 ?  y8 y, U. O; Q
$ k1 z! `: b# z微月道， “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是這時候來，大概是聽說朝廷不打算追究英船水手的事兒了吧。”

0 V# k1 W2 `' e7 q: ^! O' I“去見見就知道所謂何事了。”方十一笑道。
% c2 L  f; w9 Z0 w+ F
. L8 \0 Q: T& O" V2 u- A“我扶你去！”微月拉著他的胳膊，加重了語氣，其實方十一的傷勢恢復得比她想像的要快，如今不過想作勢罷了。
7 o1 c% K0 U" B( ]
* N3 Y" k. w/ z: Y( D  J方十一失笑， “難道你還以為他們見到我這般，心中會有愧疚不成？”

就算沒有愧疚，也要刺他們幾下！微月腹誹著，固執的拉著方十一的手來到花廳。

" D+ r3 x. {- l2 c: Z% g9 d有些人會因為自小被灌輸的思想養成固有的習慣，就如方亦潯在很小的時候就習慣聽令方十一的發號，突然站到一個平等的台面時，那種不自覺的自卑感就會表現出來。
& ]  I* s' F$ Z: a, o3 e! |
- w" x8 K- ~6 V6 y4 [% i7 S; D* a% b不管是當家的魄力還是生意的手段，他都比不上十一。
2 l- H; [& |4 @: P2 ]
“十一……”見到十一被微月攙扶著進來，方亦潯有些拘束的站了起來，表情很是不自然。
% W6 D. P" N& q( @4 q1 x! ]
“方少爺，請坐。”方十一只是淡笑著，態度十分溫和客氣，就像對待一般客人，不像對著兄弟的親膩。
2 z5 ]- ~1 H* P( b, F  o& i
8 P0 v9 O/ d- L7 F- ]4 Z4 s“你……你傷勢可否嚴重，可都好了？”方亦潯目光充滿了內疚和歉意。
* S4 Q) }8 f* I" W4 U/ Y
微月本來對這個木訥的九少爺還有幾分好印象，只是經過方十一這件事情之後，她對他們方家袖手旁觀的態度很火大，現在對方亦潯也是沒有半點好感，所以臉上也沒什麼笑容，只是淡淡的點頭招呼。

" ?8 r) J  G" }6 M4 T- ?, E( w“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有勞方少爺關心。”方十 一輕聲道。
6 G& u3 N4 L" U) {6 h$ v
方亦潯看了他一眼， “十一，其實我們早就想來看你，只是…只是……”

“我明白。”方十一淡淡地道。
3 s% y0 Y, R  z( y
6 a# ]8 k5 \" {; v) i' d. Z微月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靜默站在方十一身後。
) C& s+ V, X: @9 }
“不過今日見你大好，心裡也放心一些，我聽說……你要離開廣州？”方亦潯有些窘迫，他也知道自己隔了這麼久才上門探望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嗯，趁著如今得閒，四處見識一下也不錯。”方十一含笑道。
7 R1 C3 `* z: I
9 \  |+ |8 M) m$ s! F3 z方亦潯看向微月，又看看方十一， “你一個人出門？”

“九少爺，你這麼感興趣，可是也想離開廣州四處走走？”微月淺笑問道，目光卻很疏離。
/ ^' `& G1 r( B5 J' e# Q
“不，不是，我只是覺得，憑十一在廣州的名聲，不在十三行開創自己的商行實在可惜。”方亦潯道。

微月卻笑了起來， “那豈不是將同和行的生意都搶了？”

明明是聽到方十一想離開廣州時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卻還要說出這種虛偽的話來掩飾此行的目的，微月笑得有些諷刺。

! M, w) @# c: w( m  B0 p/ v方十一只是道， “是否開商行，以後自會考慮。”
3 ]; d; S( F5 n) o) j( H
方亦潯有些尷尬，只好乾笑著道， “大哥和五哥讓我替他們問你一聲好，還有母親她……她其實也是關心你的……”
. T9 G) J. g* @" V# |3 v; J
”謝謝大家的關心。”方十一依舊面不改色的道謝。

方亦潯看著方十一，突然洩了氣，聲音低落問道， “十一，你是不是在怨我？”
4 J+ k* A* i2 T6 d  N
# ^; D1 N) x- O“方少爺言重了。”方十一淡聲道， “我對你們誰也不怨，只是從此兩不相欠。”
, ~; U  [9 m( T) v) V! s! y/ Z& r
1 Q5 F1 {# G* }5 v- X兩不相欠……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將來方十一做什麼都不會顧及方家養育這些年的恩情了？想到同和行一日不如一日，方亦潯想讓方十一回來當東家的話始終說不出口，又尷尬寒暄了幾句，才匆忙告辭，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狽。
( y* B: R6 j" f$ E" H4 A* k
微月和方十一相視一笑，心有靈犀的什麼都沒有說。
& p8 d8 `- R' s6 l' n$ l)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