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一章 醜丫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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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_4 j  T" [　　胡人的身材不高，看上去應該不到170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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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傢伙倒是狠人，被醜丫頭幾乎咬斷了手，卻仍想要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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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3 @9 |5 R3 L8 {) D/ E　　他瞪著眼，咬著牙想去從地上撿起腰刀。楊守文的大槍抵在他胸口，總算是讓他停止了掙扎，可嘴裡卻嘰里咕嚕的叫嚷不停。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楊守文能猜出，絕不是什麼好話。眉頭一蹙，他上前一步，抬腳踹在對方的肚子上，那胡人嗷的一聲慘叫，身體蜷成一團，就好像一隻大蝦米，口中更哼唧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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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 m# C8 g4 w7 [　　「為什麼殺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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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h0 z; ~& e2 p0 ~" t　　楊守文和綠珠沒什麼交情，不過對綠珠的感觀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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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J$ r  ~　　胡人停止了哼唧，從口中飛快吐出一連串的音符，可惜楊守文是一句都沒有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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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說什麼？」

　　「他說，綠珠偷了他的東西，還勒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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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胡商跑過來，翻譯過後破口大罵，「綠珠是個老實勤快的女人，在孤竹哪個不知？她怎麼會偷你的東西……如果綠珠是為了錢，早年間她大可以留在長安。 」

　　胡人臉色一變，似乎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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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Q% s7 G4 Q( q/ u　　他嘰里咕嚕的喊個不停，卻招惹來周圍人的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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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綠珠在孤竹的名聲不錯，否則也不會惹來這麼多的胡商，為她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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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e3 j4 f- A/ t　　楊守文眉頭一蹙，扭頭向胡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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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D1 U, Y+ ?: c- @" n% S2 a　　那胡商說：「小官人不必為難，這廝既然冥頑不靈，待會兒就送去衙門，到時候看他老不老實。」

2 J# A8 O! D5 R, D　　胡人頓時變了臉色，大聲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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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這時，從人群中飛出一口匕首，正中他哽嗓咽喉。

　　胡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頓時氣絕身亡。剎那間，人群中傳來一連串的驚呼聲，呼啦啦向兩邊散開。楊守文也嚇了一跳，忙持槍閃身跳到一旁，警惕向周圍打量。

　　只是，胡人大都喜歡帶著武器。

　　從一口匕首想要辨認出來兇手，卻是不太可能。

　　楊守文厲聲道：「誰，是誰在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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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2 D; a8 ~& Q　　可是人群中卻鴉雀無聲，所有人看上去都是一臉恐懼，沒有人站出來。

  h' D' _! I8 Q. Z　　連續兩條人命，似乎預示著什麼……楊守文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恐怕不那麼簡單。

　　說不定，綠珠真的偷人東西，而後勒索對方。

% u7 G9 v: p! s% ?  m! s' y4 a　　但是，什麼東西值兩條人命？

　　楊守文的目光，好像兩柄利劍，掃過周圍。當他的目光從蹲在屍體旁邊的醜丫頭身上掠過時，卻突然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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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盯著身邊的人，誰這時候離開，就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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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1 n. H- v　　說完，他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襟，走到屍體旁邊，伸手拔出那口匕首。

& }% z/ M' B$ H& f# O　　蹲下身子，他把匕首湊到了醜丫頭的鼻子前，輕聲道：「醜丫頭，幫我一個忙，聞一聞，然後找到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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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丫頭露出茫然之色，看著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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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見楊守文把匕首放在鼻子前，做出嗅的動作，然後又把匕首遞到了醜丫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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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 b" \+ o5 |　　醜丫頭抽了抽鼻子，在匕首上嗅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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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在它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醜丫頭立刻竄出去，在人群中走過來，走過去。每走到一個人身邊，它就嗅個不停，也使得那些人緊張萬分。剛才醜丫頭咬斷胡人手腕的場景可是非常嚇人。他們也不敢確定，醜丫頭會不會咬他們一口。

- P9 H; i1 w6 ^: }- }0 F! @' c  `( |　　忽然，醜丫頭站在一個胡商身邊，瘋狂的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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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2 U% n" ?$ q8 a　　那胡商臉色一變，猛然從腰間抽出一口雪亮的腰刀就向醜丫頭砍去。不過，一直留意著醜丫頭的楊守文，在醜丫頭叫的時候，就留意到了那胡商的動作。胡商才拔出腰刀，楊守文已經墊步上前，一式圈藍虎抱，便搶入胡商的懷中，把他生生抱起來之後，蓬的一下子摔在地上。這圈藍虎抱，是楊守文爺爺楊大方所傳授的金剛八大式之一，是肉搏拳術，全憑兩臂的力量，施展起來威力驚人。

- O0 o" H- a: X( v　　據說，這金剛八大式原本是楊家家傳的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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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淵源，楊守文不太清楚，只記得楊大方說過，這套拳法練成之後可以赤手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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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l% }- C8 `$ d) Y+ r　　那胡商雖然壯碩，卻經不住楊守文這一摔，頓時昏迷過去。

* I  k; k! L; V  L0 H6 V8 E　　這時候，一群皂衣公人從遠處趕來，看到這種情況之後，也不禁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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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有胡商為楊守文作證，總算不至於讓公人們對楊守文生出敵意。他們聽說楊守文是為綠珠出頭，態度隨之發生轉變，在和楊守文說話的時候，也客氣不少。

( a% ]$ C5 i  ~2 }/ ]: n　　「小官人，你雖是路見不平，可畢竟人死在你面前，還要煩勞你隨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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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b: T1 z9 D1 K　　楊守文沒有拒絕，連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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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已經警告過他，不要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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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件事和他沒什麼關係，但不可否認，他的的確確是參與其中。

　　把虎吞槍交給公人保管，楊守文隨著那些公人，就來到了孤竹縣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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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5 n" z9 N　　孤竹縣衙，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寨子。

　　外面是一圈木柵欄，裡面一個大帳篷，兩邊則有十幾個小帳篷。除此之外，在寨子的一角，還有十幾個木籠。按照那些公人的說法，木籠就是孤竹縣的監獄。

$ q! t8 U& |; A　　好在，這些公人沒有把楊守文扔進監獄，而是讓他待在一座小帳篷裡。

$ V) Y0 ]2 s  n2 d　　然後，公人們便離開帳篷，楊守文一個人坐在帳篷裡百無聊賴，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 i1 ]# U/ N" D7 \% t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喧嘩聲把他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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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著，從大帳外走進來幾個公人，見到楊守文先是躬身行禮，而後道：「小官人久等了，事情已經查明，這件事與小官人沒有關係… …現在，小官人可以走了。」

　　就這麼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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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審訊，甚至沒人理睬，就可以走了嗎？

　　楊守文心裡雖然奇怪，但是卻不會給自己找麻煩，連忙謝了兩聲，便起身走出帳篷，並且把那桿虎吞大槍還給了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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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送出寨門，楊守文突然停下腳步。

5 R6 |) \6 R% G9 }  F) X　　他看到，醜丫頭脖子上套著褡褳，就蹲在寨門外。

0 S5 i! |, c3 c　　看到楊守文出來，醜丫頭搖著尾巴迎上來，然後蹲在楊守文的面前，汪汪叫了兩聲。

0 V! ~0 D! M( A" [　　它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是在說：你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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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f* z( I% L+ l. W9 G　　楊守文臉上不禁露出驚喜之色，連忙蹲下身子，伸手撫摸醜丫頭的腦袋。

7 a1 k: n; O) Z/ G4 N0 Q　　「醜丫頭，你一直在等我嗎？」

. A9 ~& Z2 p6 i4 \7 X　　「汪汪！」

1 S+ I, v" j+ [) |: w- `/ _　　醜丫頭又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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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不懂狗語，也不明白它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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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H: y5 n) F2 F　　可他知道，醜丫頭對他沒有敵意，否則就不會在晌午咬斷那胡人的手腕，更不會在這裡等著他，一直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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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5 I5 `3 Z. [2 s1 \7 A　　夕陽，正西沉。

　　斜陽餘暉照在寨門前，照在楊守文和醜丫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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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站起來，笑著說道：「走吧，以後你和你的孩子，就跟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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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x4 I) x& I$ m3 [7 P* N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一家人挨餓……好了，咱們先回客棧，給你洗個澡再說。」

) o7 o& t* X* O% q, ^0 T　　他邁步向前走，醜丫頭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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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斜照，把楊守文和醜丫頭的影子拉的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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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6 g0 u* }& `　　他們向集市方向行去，隱隱約約就听到醜丫頭的叫聲，更伴隨著那幾隻小狗的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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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9 d) l7 R" x( S4 g　　+++++++++++++++++++++++++++++++++++++++++

　　回到客棧，天已經黑了。

　　楊守文沒有去大帳篷，而是帶著醜丫頭一家，徑自來到了自家的小帳篷門前。

　　帳篷裡，楊承烈坐在榻床上，捧著一卷春秋，在油燈下品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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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楊守文進來，他哼了一聲，沒有理睬楊守文，目光再次落在手裡的《春秋》上。

9 M4 h# Z: O$ b　　楊守文讓醜丫頭一家在門口等著，進了帳篷之後，便坐在楊承烈的對面。

　　楊承烈依舊沒有理睬楊守文，也讓楊守文有些心慌。

: y1 m5 J( P4 }2 O" f) ]+ L　　老爹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不許惹是生非，結果他還是惹了禍事，更被關進了衙門。

0 k6 K: D- d7 j0 a  Z9 t' I　　嘴巴張了張，楊守文眼珠子一轉，突然道：「阿爹，你書拿倒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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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一怔，連忙看去，卻發現書並沒有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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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q3 o7 O7 t+ P, G# ^& Z　　不過，他剛才的確是沒有把心思放在書上，滿腦子想著，該怎麼收拾楊守文，讓他長點記性。只是被楊守文這麼一詐，楊承烈也就不好再繼續拿捏架子，只好臉一沉，「哼！」

　　「阿爹，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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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二章 醜丫頭（下）

* f/ u& V5 Z5 R　　楊承烈頓時站起來，厲聲道：「你還知道錯了，你知不知道……」

8 y) s. Z5 ^, g0 K$ v# G8 \+ e　　「汪汪汪汪……」

, r! N- Q) o" }& x. E3 `5 c　　楊承烈話未說完，趴在門口的醜丫頭突然站起來，頭上的毛都乍立起來，衝著他瘋狂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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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k/ P2 q1 V* j1 ^　　「這狗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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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一下子懵了。

　　楊守文連忙道：「醜丫頭，趴下，不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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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丫頭聽到楊守文的呵斥，這才悻悻止住叫聲，重又在門口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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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 R5 U+ c2 a3 \　　「阿爹，這是我收養的流浪狗。

　　你不知道，醜丫頭真的很厲害……晌午我去追兇手的時候，醜丫頭一口就把那兇手的手腕咬斷。剛才我在衙門裡，它就在衙門外面等著我，一直等到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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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 ~1 j, k  @6 ]% a) }' H　　楊承烈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8 y* K. {: |- X1 U5 z. e　　他看了一眼醜丫頭，卻見醜丫頭趴在地上，下巴墊在兩隻前爪上，一雙眼睛緊閉。

1 Y$ O4 c5 d. W. D　　四隻小狗圍在它身邊，顏色各異，卻非常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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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突厥獒，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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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H# t/ ]4 }* R! Q$ C0 w3 ]) o　　楊承烈說完，慢慢坐下來，用手指了指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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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9 _) u% s3 y! O8 Q　　他發現，當他伸出手的時候，醜丫頭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就靜靜的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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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狗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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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的確是一隻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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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o* W/ |/ ^$ V/ F　　楊承烈放下手，沉聲道：「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孤竹這邊情況複雜，不要惹事生非。」

　　「阿爹，我沒有惹事。

　　只是綠珠人不錯，今天早上還叫我吃早餐……她被人殺死，我也是本能想要追趕。但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滅口！幸虧醜丫頭機靈，找到了真兇。」

　　「我知道你沒惹事，可是……」

( b; g6 ^& n9 n5 K, U. p+ p& V　　楊承烈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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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代，有任俠之氣是一種高尚的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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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5 f3 l, Z& ?/ H　　楊守文能路見不平，這說明他的品性不錯。只是……可能這種任俠之氣，也是老楊家祖傳下來的品性。當年老爹，也就是楊守文的爺爺楊大方就是任俠氣發作，惹了天大的禍事，以至於楊承烈不得不拋棄果毅校尉的身份，跑來昌平隱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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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楊守文似乎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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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n: O+ \8 C4 I　　責備的話語到了嘴邊，楊承烈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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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聲道：「你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很高興。

* A: ?; O* f! Z　　只是，以後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切莫一味逞強。幸虧這裡沒人認識你，否則豈不是暴露的行踪？也幸虧我找了縣令說情，否則你以為你現在能坐在這裡？

　　兕子，我今天和孤竹縣尊聊了一下，情況不太妙。

% J2 D: W9 ~  D0 h1 D: T3 w  W& y: o　　塞外突厥，如今蠢蠢欲動。淮陽王前些日子奉旨北上黑沙，恐怕不會太順利。據我在孤竹的細作報告，前些日子靺鞨族的首領大祚榮，還派使者前來秘密與這裡的奚人聯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一個不謹慎，很可能會爆發一場大戰。」

0 v8 f- H7 A; i( I　　楊守文呆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其實，後世對武則天后期的了解並不是很多，特別是在武則天登基之後，到唐玄宗繼位，開創了開元盛世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很多人都不太清楚。

5 T7 p7 c  H' i5 B2 w+ v+ A　　楊守文倒是對這段歷史有一些了解，不過也是拜範爺之福，看了幾本這時代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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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E. D3 }, R, T2 P+ Y3 \6 o; b　　對於這段時間的歷史，少有相關的研究。

　　楊守文只依稀記得，在這段時間裡，由於武則天在一段時間內的對外軍事失利，以至於塞外游牧民族非常極為猖狂，屢次興兵作亂，給邊塞和中原造成巨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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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b0 T: c6 b% b　　其中最大的一次，莫過於契丹人李盡忠孫萬榮之亂，叛軍一度打到了黃河岸邊。

　　在這次叛亂中，武則天最為倚重的大將王孝傑，也死於沙場之上。這件事就發生在去年，距今不過一年的時間。最後還是靠著突厥的默啜出兵，掏了孫萬榮的老巢，迫使叛軍不得已撤兵，才算是接觸了中原的戰亂。不過即便是這樣，河北道元氣大傷，唐軍損失慘重，同時也使得武則天對塞外民族產生了懼意。

: F4 J1 A' e$ x7 o0 Z3 \! G/ [; S　　八月，突厥單于默啜懇請與武則天結親。

% S) L. y. L" Q# k　　武則天也是真怕了這些塞外民族，於是派淮陽王武延秀，也就是武承嗣之子出使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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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4 _1 i# W/ |- q7 h) y9 Q　　武延秀出飛狐的時候，正是楊守文被雷劈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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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o+ v! q7 N1 I3 U5 {　　聽到楊承烈這麼一說，楊守文立刻意識到，他所身處的時代，並不是那麼美好。

! I% a# W/ T0 I3 r, r' {7 H　　換句話說，這個時代隨時可能爆發戰爭！

8 E6 x! Q6 ^! b# |8 |　　見楊守文不說話，楊承烈嘆了口氣。

7 O/ D7 J) i2 {6 `　　「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要嚇唬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們目前的情況並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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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4 u1 i) \: t6 ?　　這次昌平發生命案，同樣是讓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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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H* S4 R; N2 c+ E7 _1 k　　我來孤竹，一方面是想要和這邊的官府進行交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尋找一些線索。若我是獠子，就會藏身在這裡。因為這裡到處都是胡人，根本查不到線索。」

　　楊守文抬起頭，輕聲道：「阿爹，我錯了！」

　　「不過，你今天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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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丈夫練得一身武藝，就要把持正氣，為民除害。綠珠那女人的確不錯，只可惜就這麼死了……好了，沒有其他事情了。你去給狗洗一下，我讓人準備晚飯。」

2 e: g( w4 [( Y. a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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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躬身領命，然後帶著醜丫頭，到帳篷外的小溪旁，為它清洗。

　　醜丫頭怕是在這裡流浪了不少時間，很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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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9 [/ R" b& R4 N3 J　　楊守文為它清洗了一番，它跳上岸抖動身子，水珠子飛濺，打濕了楊守文的衣服，更惹得楊守文，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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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2 D" k. J. Z　　這一夜無事，楊守文難得睡了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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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來，他正要起床，卻聽到帳篷外腳步聲響起，緊跟著有人用突厥語在外面說話。

2 E" w' l! ^4 t3 h* ~& j7 X# ~　　楊承烈呼的坐起來，看了楊守文一眼，便邁步走了出去。

　　楊守文緊隨其後，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醜丫頭正慢慢趴下來。

　　蒙古獒不喜歡叫，但是警惕性很高。一旦發現異常，它會先埋伏起來，準備暗中偷襲。

　　這傢伙，真是應了那句話：會叫的狗不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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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放在家裡，絕對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 ^4 u0 l3 I3 G2 x- T　　楊守文示意醜丫頭繼續趴著，然後便走出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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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外面，瀰漫著濃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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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9 y" b# b. O8 n1 x5 i　　楊守文隱約看到在不遠處，楊承烈和一個人交談了一陣之後，便轉身走了回來。

: ?: E  g- s+ l/ W, k7 q2 Z+ K　　「阿爹，你的人？」

9 `9 x9 b  e5 M( a: u9 g: H　　楊承烈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兕子，進去說話。」

" h: e) V1 [4 ?" ~: X% U$ P　　楊守文心里頓時一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7 y) t' A' x0 Y　　他又走進帳篷，看到楊承烈把油燈點亮，坐在榻床上，臉上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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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 G: _0 a; ]" O; R" P' D　　「剛得到消息，你昨天抓到的那個人，在衙門裡死了。」

  K8 Y7 d4 O  M2 F. g　　「什麼？」

; O; G" V$ h" S2 J　　楊守文心裡頓時一咯噔，本能的站起身來。

　　「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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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2 I3 m2 g# Y2 {　　楊承烈一瞪眼，沉聲道：「這麼點事情就慌了手腳，以後又怎可能做的了大事呢？死了一個人而已，算得什麼事情！不過這個人一死，也說明綠珠的死，可能並不像你我想像的那麼簡單。從昨天到現在，已經出現了三個命案，怕是……

: R' m" A$ P" y- I* ~# j  V& ^　　兕子，趕快收拾一下，咱們準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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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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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w+ c8 [. C5 z0 n　　楊承烈點點頭道：「那人死在衙門裡，說明在他身後，絕不止一個人，恐怕還有更大的勢力。你昨天壞了他們的事，迫使他們不得不連續殺人滅口，說不定會遷怒與你。這不是咱們的地盤，人關在衙門裡都能被殺了，說明他們實力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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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大霧還沒有散，咱們馬上走……回到昌平才算安全，否則你我都會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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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6 M2 _" |  u$ D, B" l　　楊守文連連點頭，立刻穿好衣服，提起大槍。

　　他走到醜丫頭身前，把四隻小狗放進褡褳裡，然後輕聲道：「醜丫頭，咱們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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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楊守文把褡褳搭在肩頭，醜丫頭跟在他的身後，悄無聲息便走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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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三章 楊茉莉（上）

　　楊承烈已經把馬車套好，醜丫頭噌的一下子就跳到了車上。

　　馬車是空的，醜丫頭趴在上面一點問題都沒有。楊承烈不禁又看了它一眼，忍不住對楊守文道：「兕子，這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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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楊承烈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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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h2 m' B8 f) G7 L　　楊守文要是再不明白老爹的意思，那就真的是白活了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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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警惕看著楊承烈道：「阿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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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j/ Z+ g$ W2 t　　「我知道，我就是說說。」

) G8 `4 X' y3 k　　「那也是我的。」

　　「兕子，你看阿爹平日辦案，總缺一隻好狗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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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o5 u' j/ K$ Z- F. I' Z/ u　　你不是還有四隻嗎？乾脆把醜丫頭讓給我……對了，你阿翁那口刀，可以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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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Z, m) x$ Y8 H　　楊大方生前留下一槍、一刀。

　　槍名虎吞，刀名斷龍。那口斷龍寶刀，據說是北齊鑄刀大師豢母懷文所造的宿鐵刀，能削鐵如泥，吹毛斷髮。楊承烈自幼練刀，槍法倒是普通，所以就拿了這口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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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R# P6 }" T7 [　　看得出，楊承烈是真喜歡醜丫頭。

& R; W% x% c9 Z; {5 F) h2 I* ]. W　　「阿爹，斷龍是我的。」

6 A* B! g- P% I4 F0 }9 |# _# s　　「這個……」

( ^" k. t$ N  k) i+ B2 }- R　　楊大方臨終前，把斷龍和虎吞都留給了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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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G! s' c  m7 Z9 ^+ H, {　　但那時候楊守文渾渾噩噩，沒有找楊承烈討要。如果不是楊承烈不用槍，說不定連虎吞也會拿走。他不說，楊守文還想不起來。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楊守文。

/ T0 C( ^4 Z+ B3 ~　　楊承烈頓時閉上了嘴。

$ E/ b; x! Y) _; p1 ]$ ~　　「斷龍是我的，醜丫頭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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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等小狗大了，我送你一隻。醜丫頭不會跟你走的，它是我的！」

　　「好了好了，知道是你的！」

　　楊承烈有些惱羞成怒，「你這個不孝子，不過一條狗，你竟然連你阿爹都不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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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上，醜丫頭抬起頭，喉嚨裡發出一陣低吼，衝著楊承烈露出鋒利牙齒。

　　「養兒，不如養狗。」

; h6 j: g5 u4 V" ~　　醜丫頭已經表明了態度，讓楊承烈感到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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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嘀咕了一句，坐在車上道：「回去把小狗養好，長大了送我，你可不許給我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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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7 t8 t3 Q# L/ ?　　「那斷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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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龍，我不是在用嗎？」

　　「我的！」

8 p  J2 {) Q5 u$ F& F　　楊承烈長出一口氣，輕聲道：「回去以後，每個月例錢加三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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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H% Q& F# H2 ]& D% p: c　　楊守文頓時笑了……

　　其實，他不缺這三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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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的生意做起來之後，莫說三百文，就是三貫、三十貫，他也能拿得出來。他只是享受和老爹在一起的感受。事實上，十七年來，他從未和老爹這樣子說笑過。

　　楊承烈套好車，坐在了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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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R& Q5 h# T& R8 `4 c% O  Z　　楊守文則坐在後面，讓醜丫頭把頭放在腿上，四隻小狗則放在了醜丫頭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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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揚鞭催馬，馬車才走了幾步，從一旁突然跑出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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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要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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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b4 A3 E8 ^, b* h7 j' q　　楊守文連忙看去，就見馬車前攔著兩個人。

　　為首一個，正是那客棧的胡姬，也就是前日晚上接待楊承烈父子的那個胡姬。而在胡姬的身旁，卻站著一個大個子。看身高，差不多有一百八十公分上下，體格魁梧壯碩。套用一句評書裡經常使用的形容詞，那就是：腰闊十圍，膀大腰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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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髡髮、結辮，腦袋中間光著。

　　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鼓鼓囊囊，看上去有點緊。

　　楊承烈連忙勒住馬，從車上跳下來，一隻手便按住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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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上的醜丫頭，更站起來，頭上的毛都乍立起來，口中發出一連串咆哮似的低吼。

　　那四隻小狗也爬起來吼叫，不過怎麼聽，都覺得帶著股子奶氣。

3 U/ ]" L# K$ B. a) _/ Y　　而楊守文則握緊虎吞，一雙眼睛瞇成一條縫，全身肌肉緊繃起來，隨時能跳下車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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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w7 ]9 [: }6 I. |　　「原大娘，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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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l) p4 m% ?. B& b　　胡姬名叫原熏雨，看楊承烈的緊張模樣，頓時笑了。

. t6 e; e% o/ i  O' F. A　　「客人莫要緊張，我沒有惡意。」

　　她說著話，伸手拉著那個大個子走上來，「烏力吉，快去拜見主人。」

( a. P! V! h! P2 v+ w0 m/ ]+ I5 L　　那大個子聽話的點點頭，走上前道：「主人，我叫烏力吉。」

　　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個頭相差無幾，體型卻大了一倍的大個子，楊承烈下意識後退一步。

　　「慢著，原大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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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e2 k4 G' I　　「他是綠珠的兒子，今年才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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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5 m8 x. O$ |1 l7 Y8 y8 E　　原熏雨一句話，頓時讓楊承烈和楊守文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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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2 Z9 B* z' [8 c% h: F　　你耍我的吧……十三歲一米八的個頭，而且長得這麼雄壯魁梧？特別是那張臉，尼瑪看上去比我阿爹還老，你告訴我說他只有十三歲？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楊守文長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嘴。

　　而在烏力吉出現之後，醜丫頭嗷的一聲，立刻趴在車板上，看上去好像非常害怕。

& z9 L* k' c( m5 X6 D" y　　原熏雨苦笑道：「這種事，奴騙你們有什麼意思？

　　若不是綠珠死了，我也不會把他交給你們……奴雖不認識客人是誰，但小官人是個好人，奴卻是知道。昨天綠珠被害，小官人二話不說追踪兇手，算是為綠珠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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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l) G1 W  L! D6 f( {4 G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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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熏雨輕輕​​嘆了口氣，「想來客人也得到消息，那兇手昨夜被人害死在衙門裡。」

　　「你怎麼知道？」

　　楊承烈眼睛一瞇，握刀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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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9 \5 Z# Y: P　　原熏雨笑道：「蛇行蛇徑，鼠有鼠道。

　　客人能打聽到消息，奴在孤竹經營這客棧已有多年，如果沒有些手段，又怎可能立足？客人不必擔心，這件事還沒有傳開。不過奴相信，客人已經感受到了危險，所以才會趁霧沒散去，就要上路……說實話，奴本可以不用麻煩兩位客人。

　　憑奴在這裡的聲望，也能勉強保護烏力吉周全。

- F$ `; T/ ?; q, ?7 R- x2 S( G" P　　只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奴不知道綠珠究竟惹了什麼麻煩，可是對方連續滅口，顯然這事情不小。烏力吉如果繼續留在孤竹，早晚會遇到危險。奴得知消息後，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讓他離開這裡，最少可以保他一條性命。」

. F. f" i, l: W, C1 x　　這時候，楊守文也從車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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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X- @: U, ?7 c6 T　　他沒有拿槍，只是走到那大個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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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個子面皮黝黑，長的有點兇。可是當楊守文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卻露出憨厚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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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烏力吉餓了。」

　　那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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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 h9 X5 J. j+ w9 b& w2 }4 i　　楊守文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 R' e5 P) j8 k4 _7 _　　記得前世他曾看過一部電影，名叫《綠色奇蹟》。裡面那黑大個總是帶著憨厚的笑容，雖然長得很嚇人，卻非常單純和善良。眼前的烏力吉，給楊守文就是這樣一種感覺。聽到烏力吉的話，楊守文本能從腰裡的兜囊裡取出一塊餅，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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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力吉咧開嘴，笑了。

　　他的笑容，真的，真的，真的很純淨，純淨的讓人會忍不住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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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過餅子，就蹲在車旁，狼吞虎咽的咀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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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熏雨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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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l, s5 R% C+ [* r9 s　　「小官人，烏力吉的腦袋不清楚，但是卻很善良。

; @- C7 }! O/ s6 V' a　　你看，他對你笑了……烏力吉很少對人笑，他對你笑，便是說他對你有好感。」說完，原熏雨又對楊承烈道：「烏力吉這個樣子，留在草原上，早晚會被人害死。客人有貴氣，何不把他收留？他雖然能吃，但是也能幹活，放牛養馬都是一個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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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

　　楊承烈有些猶豫，突然扭頭，衝楊守文喊道。

! m/ [; n: r$ E　　只是他話出口，卻發現楊守文已經蹲在烏力吉的身邊，還拿著一個水囊讓烏力吉喝水。

& i* B; q2 Q( p3 L& k　　「阿爹，我們帶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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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L8 p" R' @  b1 }- T1 J+ _　　這傢伙的確很能吃，蹲在這裡一會兒的功夫，半斤重的餅子就被他吃了一個乾淨。

8 e- y1 o; g5 G　　「原大娘說的不錯，烏力吉留在這裡，那些人一定會找他。」

$ W6 ]' l9 F* o& p/ q　　楊守文說著話，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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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傢伙，孩兒突然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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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孩兒以前和他差不多……所幸的是，孩兒有阿翁、阿爹、嬸娘和幼娘照顧，可他唯一的親人，卻在昨天被人殺害。阿爹，讓他跟著我吧，大不了我養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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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四章 楊茉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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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楊承烈就算是想要反對也不成了。

& Y" f2 D4 G7 s% p7 w9 P5 f: S3 a( ^　　他目光溫和，看了楊守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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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兕子這麼說，那就讓他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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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個子，上車。」

: _! k8 x) k9 y　　「哦！」

　　烏力吉站起來，走到馬車旁邊，把繫在背上的包裹接下來，噹啷一聲丟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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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M3 I, p! |( V, I　　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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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D  X% v3 [　　楊守文走過去試了一下，沉甸甸，少說有七八十斤的份量。

　　把包裹打開，裡面是一對洗衣槌。

　　原熏雨道：「這孩子力氣大，幫綠珠給人家洗衣服，普通的洗衣槌兩三下就被他弄斷了。後來綠珠就找人打了鐵製的洗衣槌。最開始十幾斤，到現在差不多有七八十斤。客人，這孩子真的不錯。哪怕是讓他跟在身邊看家護院，都能安心。」

2 D: Z0 D2 O- \9 ?, f; d　　楊承烈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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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熏雨則走上前，把一個包袱遞給烏力吉，聲音突然哽咽道：「烏力吉，跟著阿郎，一定要好好的，要聽小官人的話，不許給你阿娘丟臉，否則她會很​​不高興。」

　　「大娘，我記下了。

  |6 `1 a' A. Q( G) r　　記得告訴阿娘，等烏力吉長大了，賺了錢，就會來接她去享福，到時候大娘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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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最好，那樣最好。」

　　原熏雨說著話，眼圈就紅了。

6 B3 c" _. ~! {* f! {! i! d　　看得出，她沒有把綠珠的死告訴烏力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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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F+ u" K, M2 e　　否則以烏力吉這種單純的性子，又怎可能如此平靜。他雖然不捨，但是也很高興。興高采烈的上了車，他坐好之後，就見醜丫頭頗為自覺地退讓了一下，但卻非常警惕。

　　「咦，毛伊罕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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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力吉看到醜丫頭，頓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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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e' ]9 k2 h+ I3 j　　楊守文撫摸了一下醜丫頭，估計這傢伙以前吃過烏力吉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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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大娘，我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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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U$ D; c5 x　　「客人一路順風，以後若有機會再來孤竹，定要來奴的客棧。」

2 T5 U, S8 t5 y% D; Z3 I9 [　　說著話，原熏雨向後退了一步。

2 N% |. \: Z9 n　　楊承烈揚鞭，馬車吱呀吱呀的移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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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告訴我阿娘，烏力吉一定會很乖，讓她不要擔心，等我回來接她。」

6 R& G5 @, A- \& O　　楊守文坐在前面，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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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頭看了看烏力吉，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以後烏力吉若是知道綠珠的噩耗，定會會非常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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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馬車，駛離孤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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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時候是父子兩人，走的時候卻變成了三男五狗。

- j5 {/ y* K$ F7 _　　沿著坑洼的官道，一路搖搖晃晃。不知不覺中，大霧散去，一輪驕陽漸漸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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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趕著車，楊守文抱著醜丫頭，烏力吉則坐在車上，好奇向四周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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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8 e  m* \　　烏力吉的全名叫做烏力吉胡塔尕，突厥語的意思就是'多祥'。

　　楊守文突然道：「阿爹，烏力吉這個名字不太好用。以後他就算是咱們楊家的人了，給他起個名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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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C+ e, y+ c) U8 g" @/ ~) G　　烏力吉聽見提到他的名字，立刻好奇看過來。

  o% n3 R. X0 _  b* o　　楊承烈哼了一聲，想了想道：「你說的倒也有理。

7 a6 @! W$ B( x, s6 W0 E( V　　咱楊家現在雖然算不得什麼，可是在以前，也算是名門望族。既然你想要這小子做長隨，就叫楊茉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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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W# L1 _" F8 Q" J& [　　「楊茉莉？」

) n- u* R1 R+ d7 n  m　　楊承烈的目光突然有些恍惚，輕聲道：「你阿娘生前最喜歡茉莉花！她在世的時候，在院子裡栽種了很多茉莉花。每到花開的季節，院子裡到處都是茉莉花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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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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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w7 v; _' L& s　　半晌後，他突然轉身，「烏力吉，從現在開始，你就叫楊茉莉，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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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7 ^8 y5 u! y8 [　　「烏力吉是楊茉莉，楊茉莉是烏力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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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呵，烏力吉聽懂了，以後烏力吉就是阿郎的楊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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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瑪！

5 }$ M; M2 U! ]. P4 x: P/ c　　本來好好的一句話，為何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好像變了個味呢？

5 y0 ^4 }9 i! `　　楊守文哭笑不得，舉起虎吞，在楊茉莉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你只要記得自己叫楊茉莉就好，至於其他的話，以後不許再說出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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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9 _3 Q7 ~$ R: c: j　　烏力吉……不對，從現在開始，應該叫楊茉莉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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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B% _% \( ]$ X  e　　他咧嘴笑了起來，然後對楊守文道：「阿郎，楊茉莉餓了！」

　　你不是才吃了半斤餅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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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U: T7 [* \$ b% q6 p　　楊守文扭頭向楊承烈看去，卻見楊承烈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正笑呵呵看著楊守文。

$ b; o' `7 o+ |2 B　　「兕子，一個月五百文，未必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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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k% X0 d1 ]8 p( ]2 {　　「呃……」

　　「把醜丫頭讓給我，我可以考慮再給你增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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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你休想。」

　　楊守文頓時怒了！

* W; v  V9 ?5 O9 |$ _& @6 X% I% `　　你怎麼當人家阿爹的？霸占了我的刀不說，還想霸占醜丫頭，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嘿嘿嘿，你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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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茉莉現在可是咱們楊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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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e" ?: {+ N. L" a% x　　如果傳出去，茉莉連飯都吃不飽，丟的可是楊家的臉面。阿爹是楊家的家主，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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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你懂得'，立刻對楊承烈造成了一萬點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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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下臉，哼哼唧唧，也聽不清楚在嘀咕些什麼。

7 H. A. A) l: s0 `* l* S　　不過楊守文大體上還是能夠猜出，無非就是什麼'不孝子'之類的牢騷，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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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包袱裡，又取出一張餅，塞到了楊茉莉手中。

　　不就是一頓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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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你等著……等我生意做起來之後，我天天讓茉莉在你面吃大餐，到時候心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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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楊承烈心疼的樣子，楊守文就忍不住嘿嘿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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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你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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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就不能笑了？」

　　從昌平出來，到返回昌平，父子兩人之間的陌生感似乎消除了很多，說話也變得隨意不少。

# ^% @: {' B6 g　　楊守文發現，其實在老爹的身上，有著滿滿的逗比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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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x$ U3 t! h, X2 p- f) I! B　　翻過前面的山坡，就是昌平縣境。

　　這一路上走來，倒是風平浪靜，沒有什麼波折。

　　眼看就要抵達昌平，楊守文總算是鬆了口氣。緊繃了一路的神經，也隨之放鬆許多。

% R/ H: a# z7 b5 X　　就在這時，忽聽一陣急促馬蹄聲從後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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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回頭看去，卻臉色大變。

2 R1 {+ B8 c* j0 ^　　只見十幾匹戰馬風馳電掣般從車後方向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楊守文可以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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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 c3 c  l' P0 h" D7 N　　那是一群髡髮結辮的突厥人，手持刀槍，呼嘯奔來。

# r# f+ }2 n5 O# s2 O5 [# _　　為首的突厥人，突然把武器收起，從身上摘下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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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0 B* P4 o) j# c* |2 k9 D9 F　　「阿爹，茉莉，小心弓箭。」

( ]9 V. q7 K2 d1 C. r# G  Y9 \　　楊守文的汗毛頓時乍立起來，手持大槍呼的一下子從車上縱身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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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5 s& I, G2 h# |5 J% l　　與此同時，一支利矢飛來。楊承烈反手抽出寶刀，只見寒光一閃，將那支利矢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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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4 A+ N- I1 j: h　　但是對方隨即又有三人放箭，拉車的那匹駑馬發出希聿聿一聲慘嘶，便栽倒在路上。馬車哐當一下翻倒，就見楊承烈騰身而起，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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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n4 ^! S+ C& |4 P. J7 j　　醜丫頭也從車上竄下來，而楊茉莉則抱著那四隻小狗哐當一聲，被扣在車下。

　　「茉莉！」

　　楊守文爬起來，就看到楊茉莉和那小狗被壓在下面，頓時眼睛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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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6 i6 X, \2 g4 ^; @　　和楊茉莉相處時間不長，可是這一路上，因為他的單純而鬧出來的笑話，也讓楊守文免去了長途跋涉的辛勞。原熏雨相信他，所以把楊茉莉交給他照顧。現在倒好，還沒有到家，楊茉莉就出了事……這讓我該怎麼向原熏雨交代，怎麼向綠珠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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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抬起頭，看著那十幾匹風馳電掣衝過來的馬匹，心中頓時騰起無盡殺意。

　　他站在官道中央，橫槍身前。

　　就見為首的突厥人口中發出一連串狼嚎似地叫喊聲，抽出大刀，眨眼間便到了楊守文的身前。他跨坐在馬上，將手中大刀高高舉起。刀口的寒光映在他那張猙獰的臉上，顯得格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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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吼一聲，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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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楊守文身後，楊承烈不禁瞪大了眼睛。

0 R0 \1 ]6 |) ]. b5 Y　　「兕子，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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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面對那突厥​​騎士，卻不躲不閃，眼見戰馬衝到身前，他身形陡然一轉，大槍滴溜溜在手中一轉，一隻手探出，一把將那突厥騎士從馬上拽下來，抬手一槍刺出，便穿透那突厥人的胸口。

　　「該死的獠子，全都給我去死吧。」

　　他拔出虎吞槍，健步上前，錯步擰腰抬手就是一槍，正刺中那馬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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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馬慘叫一聲，噗通便倒在血泊中，更把那馬上的騎士摔飛出去。那騎士落地，頭暈眼花，正想要爬起來卻見眼角閃過一道黑影，緊跟著就看到醜丫頭張開嘴，一口就咬在他的喉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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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五章 你叫菩提祖師（上）

1 L9 ?! n. o7 ]; d　　醜丫頭一擊就走，渾身毛髮被鮮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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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嘴裡咬著一塊血肉，飛快退到了馬車邊上。而那個胡人，則倒在地上，雙手摀著脖子，睜大眼睛發出嗬嗬嗬的聲音。醜丫頭剛才那一下，把他的喉管咬斷了。

9 v. X7 K: W2 j% P2 h　　追兵來時，如神兵天降。

　　可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兩個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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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b7 i. U7 m9 Q' E9 h3 u　　剩下的胡人先一愣，旋即發出一連串狼嚎似地的叫喊，其中有六個人縱馬而來，把楊守文就圍在了中間。四個人逼向楊承烈，剩下兩個胡人則朝著馬車方向行去。

　　「醜丫頭，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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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9 D" \' J' Z　　楊守文大聲吼道，同時閃身躲過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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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7 V3 n3 o+ Q- |　　六個胡人圍著楊守文打轉，不時有一個人會跳出來，向楊守文發起攻擊。

　　楊守文雖說身手靈活，但是被這六騎聯手圍攻，一時間也手忙腳亂，顯得格外狼狽。一個閃躲不及，一匹馬從他身後掠過，馬上的胡人揮刀就砍。楊守文矮身躲過，卻還是慢了一拍，一蓬鮮血噴濺，那口刀撕裂他的衣服，在後背上留下一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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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s' o: I. z; J　　劇烈的痛楚，讓楊守文大叫一聲。
. }. w9 T% Y6 u; K4 X  R
. r+ n. {! }- [; |0 p　　他強忍從後背上傳來的疼痛，錯步扭身，手中大槍鐺的崩開一口大刀，而後旋身一槍刺出。這一槍快如閃電，身後的胡人甚至沒等反應過來，就被戳中了肚子。

　　楊守文兩膀用力，「給我下來！」

　　他大吼一聲，把那胡人從馬背上直接挑飛出去，摔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楊承烈那邊也斬殺了一個胡人。只是胡人的人數明顯佔居優勢，而且清一色騎兵，以至於楊守文和楊承烈的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危險。楊守文心中不由得大急，槍法一變，全然不顧胡人對他的攻擊，一槍快似一槍，在瞬間又擊殺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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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為了殺死兩個胡人，卻付出了一刀一箭的代價。

　　對方用箭矢射中了他的大腿，同時胸口更險之又險抹了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衫。

　　剩下三個胡人，攻勢越來越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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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9 ~% E+ _; ]% V% \& n4 |" Z  F　　楊守文半跪在地上，大槍上下翻飛，拼命抵擋對方的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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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m; z, K: G/ b* x+ T7 E/ L　　就在這時，那兩個向馬車走去的胡人，一個縱馬追擊醜丫頭，另一個則跳下馬，來到了馬車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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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想要把馬車掀翻，可就在他手掌碰觸馬車的一剎那，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雷似地咆哮。緊跟著，那沉甸甸的馬車一下子飛了出去，一個雄壯的身影出現在那胡人面前。

+ X7 ^) n5 `8 t2 B# \( z　　「我打死你們！」
* A/ [- n3 w6 q; D* f
. @" S, K- G9 B$ l　　楊茉莉手持兩支洗衣槌，從地上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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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下，四隻小狗往往狂吠，不過卻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原來，在馬車翻車的一剎那，楊茉莉把四隻小狗藏在身下，雙手撐在地上，生生保護小狗沒有受傷。此刻，他掀翻了馬車，左手洗​​衣槌掄出去，帶著隱隱風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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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胡人嚇得連忙舉刀相迎，就聽鐺的一聲響，那口百煉鋼刀竟然被砸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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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s; b, [! V' R1 Y7 Q　　不等他反應，楊茉莉右手洗衣槌流星趕月，啪的就落在那胡人的腦袋上，頓時腦漿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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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休慌，楊茉莉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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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X# G# Z+ ~. ?: l9 D' }9 `　　說話間，楊茉莉大步流星便到了楊守文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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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L3 I1 f& b' m$ |& K0 u　　他身體一矮，一隻洗衣槌脫手飛出，正中一匹戰馬的前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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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9 @2 i/ c. m4 O! ~6 b　　那馬慘叫一聲，便摔倒在地，楊守文墊步上前，一槍把那馬上的騎士刺殺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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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R( u- K) r# P$ V' o* b　　「楊茉莉，去幫我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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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 c. }  q. G9 T: Y) q  Q! h$ N　　楊茉莉悶聲應了一句，拎著一隻洗衣槌就趕去支援楊承烈。

　　而楊守文則抖擻精神，虎吞大槍一翻，迎著那衝過來的胡人騎士騰空躍起，一槍把對方刺落馬下。

! {4 J( _; p$ X2 l　　與此同時，從旁邊傳來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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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u. @% `. Q. a　　原來楊茉莉再次施展出撒手槌的絕招，把圍攻楊承烈的一個胡人砸落馬下。

, p0 Y' [7 E2 P　　眨眼間十四個胡人騎士，除了那個去追殺醜丫頭的之外，只剩下三個人。三個胡人眼見情況不妙，連忙撥馬就走。楊守文追了兩步，眼見對方越走越遠，心中一急，猛然振臂將大槍擲出，正中落在最後的胡人後心上。那胡人慘叫一聲，跌落馬下。

　　剩下兩個胡人，越走越遠。

3 L8 y  Y* P% }1 j' w　　楊守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呲牙哼唧了一聲。

　　楊承烈也好不到哪兒去，遍體鱗傷，在楊茉莉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楊守文身旁。

　　「兕子，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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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抬頭苦笑道，「阿爹莫說笑，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好像沒事嗎？」
1 `0 Q1 \9 a1 }5 V7 A
' I& k) ?) ]9 e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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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笑了。但他笑容隨即隱去，輕聲道：「此地不可久留，咱們盡快返回昌平。」

; D! L" d7 D  C& d5 Z  x4 }4 S. H　　「醜丫頭呢？」

& _7 F1 o5 A7 M9 y8 n　　楊守文想起了醜丫頭，頓時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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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 t6 J' d　　四隻小狗一溜煙跑到了他身邊，圍著他不停打轉，並發出汪汪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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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從路邊的林子裡也傳來一陣犬吠。緊跟著就見一匹馬從林子裡跑出來，醜丫頭就跟在那匹馬的後面，嘴上全都是血，兩隻前爪同時沾著殷虹的鮮血。

　　「醜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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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醜丫頭安然無恙跑出來，楊守文頓時大喜。

　　醜丫頭先是和那四隻小狗磨蹭了一下，便跑到楊守文身邊，然後把腦袋扎進楊守文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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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h3 |" a. ]; u6 A# N! a2 U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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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丫頭動作太大，碰到楊守文胸口的刀傷，疼得他臉色變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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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沒有推開醜丫頭，而是用力揉了揉醜丫頭的腦袋，確定它沒有受傷，才算鬆了口氣。

　　「兕子，我受傷了！」

　　一旁楊承烈實在忍受不了楊守文對醜丫頭的關懷，忍不住開口說道。

; T" j1 X6 h! ]% G　　「阿爹別鬧，醜丫頭可是幹掉了兩個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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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上那點傷算什麼，我才是真正的重傷……媽的，這幫該死的獠子！不過也好，倒是給咱們送了這麼多的馬匹，就算是當作賠償。茉莉，去把我的槍拿來，順便把那些馬收攏好，接下來咱們怕是要騎馬回去了。阿爹，你騎馬沒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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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J$ F8 q, Z- u　　楊承烈掙扎著起身，「廢話！」

* K' ~" n1 R" t- o6 X' o. }3 [　　說著，他走到那幾具屍體旁，在屍體上摸來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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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

. S, ~, f" m5 ^: Q　　楊守文發現楊茉莉依舊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 Z3 l. b# ^: g# w; H1 d6 m3 U　　楊茉莉低下頭，看著楊守文，那臉上帶著滿滿的疑惑，似乎是在問：阿郎叫我嗎？

5 |4 k$ Y8 D. e# ?2 r　　「我讓你把馬收攏一下，順便把我的槍取回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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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r% q4 H3 T% A! ]4 G- a　　楊茉莉瓮聲瓮氣答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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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扭頭看著楊守文，鄭重其事道：「阿郎，我叫楊茉莉。」

# \! M3 K. W: k3 q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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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w, P+ b& l8 A. F　　你說的好正確，我竟無言以對！

: }' e* L: t7 {　　楊守文終於發現，和楊茉莉交流起來，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這傢伙和你一本正經扯淡的模樣，真的是……好賤！楊守文甚至，有一種想要揍人的衝動。

　　但這傢伙的力氣實​​在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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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的力氣不算小，但是比之楊茉莉，似乎仍遜色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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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瑪，你知不知道，你只有十三歲？可是看他剛才的模樣，簡直就是霸王復生嘛。

4 z1 N4 T' c/ L  q4 H　　楊守文殺了兩匹馬，楊茉莉打死了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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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6 m5 z* P- Y' F  a4 k　　對方一共十四個人十四匹馬，除了逃走的兩人之外，楊茉莉在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收攏九匹馬過來。而且，這九匹馬似乎不差，雖然算不得寶馬良駒，但也是上好的馬匹，比之那匹被殺死的駑馬，根本是不可同日而語。僅僅這九匹馬，楊守文在心裡算了一下，若是牽到昌平的馬市去販賣，至少也能賣個五千金來。

　　在楊茉莉的幫助下，楊守文上了一匹馬，並且把四隻小狗裝在褡褳裡，放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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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六章 你叫菩提祖師（下）

& h4 V/ u3 y' ~1 z4 Q　　「兕子，這些人是靺鞨人。」

　　楊承烈這時候，已經檢查完那些人的屍體，手裡拎著十幾個皮囊走過來。

% ?: {, }: ?6 D3 ]4 f, U$ [　　「阿爹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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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話，我在昌平十幾年，早就煉成一雙神眼。

　　就算是蚊子從我眼前飛過去，我一眼就能辨認出公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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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8 h0 Q: S$ }9 q9 h. c　　阿爹，你知不知道，我就喜歡看你這種一本正經吹牛時，臭不要臉的樣子！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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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哈哈大笑，卻沒有進行反駁。

　　「呃，他們身上有標致，是粟末靺鞨人的標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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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5 c( B; o- r2 T3 W6 S8 F" E　　楊守文輕聲道：「阿爹，這件事我覺得你最好是禀報縣尊，靺鞨人如此猖狂，必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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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2 R5 b　　說著話，他的目光一轉，就落在了身旁楊茉莉的身上。

　　楊茉莉茫然看著楊承烈父子，然後走到馬車旁邊，把掉在地上的包袱拾起來，連同那兩柄洗衣槌放在馬背上，而後又攙扶著楊承烈上馬，這才自己搬鞍認鐙，跨坐馬上。

/ R3 ~$ K" W* O& E- C+ a+ ^　　「醜丫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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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3 n: ]# w8 v' g　　楊守文看了看天色，催馬便走。

　　醜丫頭跟在馬後，卻是亦步亦趨……

　　楊承烈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朝著楊茉莉招招手，也縱馬而行。

9 ?) u1 o& ^! F' R! h　　三個人，九匹馬，一隻狗，沿著官路翻過了山坡，便進入了昌平縣的境內轄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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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要回昌平。

- h8 @/ I+ o2 T　　孤竹發生的事情，讓他意識到事態有些嚴重。

　　他相信，那些粟末靺鞨人要追殺的不會是他父子，恐怕是楊茉莉。也就是說，綠珠的死，並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她一定知道了什麼，粟末靺鞨人才要斬草除根。

. S- ~- V( |! p, c4 l* q  ^　　在岔路口，楊承烈對楊守文道：「兕子，與我回縣城吧。」

# r; r- d$ X6 N' g- \0 k　　楊守文笑著搖搖頭，「阿爹不用管我，我自回村裡就是。

　　現在我還不適合拋頭露面，所以就不去城裡。至於這些傷，不過皮肉傷，我回去之後再處理一下就是。倒是茉莉，先跟著阿爹，等辦理好了戶貫，再讓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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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我覺得那三條命案可以暫且放一下。

  _$ x" o+ I. l9 P# [  e5 ~& p　　粟末靺鞨人的動作很詭異，阿爹要做好準備才是……」

/ n, X/ X4 U8 B. Q. ~, x　　楊承烈點了點頭，但有些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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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p7 V) B5 q! X2 j& {2 @! S　　「兕子，你真不要回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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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放心，有醜丫頭在，足夠保護我周全。」

$ L) N+ c3 Q3 A5 T0 h' M　　楊守文說完，用手一指身後的馬匹，「我帶回去兩匹馬，其他的阿爹便帶去城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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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D$ h: Z. l9 Q3 {& R　　「好，那就這麼說……家裡若有狀況，就讓楊嫂通知我。」

( @0 X8 R, `- h6 m1 z　　楊守文在馬上拱手，挑選了兩匹看上去雄壯的馬，把韁繩繫在馬鞍上，與楊承烈分道揚鑣。從這岔路口到村子，距離不算太遠。可是楊守文這次走過來，心裡卻縈繞著一種別樣的情緒。他說不清楚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懷，只是感覺很親切。

　　沿著小路緩緩而行，醜丫頭在左右奔走，不久就看到了村口的那塊兩三米高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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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1 ?  {4 m8 |7 e( Y　　「兕子，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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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c- I: G( }0 C8 L　　走進村口，就遇到在外面曬太陽的老胡頭。

+ }; ^- I/ [: c7 p5 w& Q" b& c　　看到楊守文渾身是血，他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詢問。

6 A; S1 d( `+ f7 Y# Y　　楊守文笑道：「老胡頭，我沒事……對了，我要的東西，做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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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y6 A- C5 }' u7 k1 L8 i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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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6 \7 C# @7 b5 [* c8 K" G) k; c　　老胡頭牽著韁繩，笑著道：「我老胡頭別的不成，可是說一是一。東西今天一早就送到你家裡了……兕子，你真沒事嗎？要不我去找老田，讓他給你看上一看？」

　　老田，就是田村正。

　　他除了是村正，也懂得一點醫術，村裡人若是得了病，都是他來診治。若田村正拿不准，才會去城裡找醫館。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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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沒有拒絕老胡頭的好意，然後牽著馬，帶著狗便直奔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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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y* d) L$ X! `* d1 o1 }- p　　此時此刻，楊守文的樣子有點嚇人……他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染紅，裸露在外的傷口，也是觸目驚心。他臉色煞白，氣色也不是太好。不過，他牽著三匹馬，還領著一隻狗，卻是讓不少人感到驚訝。在楊守文和老胡頭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跑去楊家報信。

: ?1 t  \5 W+ L- c2 J　　當楊守文來到家門口的時候，楊氏和幼娘都已經站在了門口。

　　「兕子哥哥！」

　　看到楊守文這副模樣，幼娘忍不住撲上來。

　　楊守文一咧嘴，但還是笑著抱住了幼娘，輕聲道：「幼娘，兕子哥哥累了，想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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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X8 B5 O5 D. I　　對了，看兕子哥哥給你帶了什麼禮物？這是醜丫頭，這是它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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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Q. F) d3 Y; a4 p" L% f  N4 ^4 {　　楊守文說著，把那四隻小狗也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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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褡褳裡憋了一路，小狗一出來就想要撒歡。可是醜丫頭卻發出一陣低吼，那小狗頓時老實下來。

! L  Q% l- l. m; ?+ v　　「兕子，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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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  `* t/ x0 W" Q6 B) q　　「嬸娘放心，沒大礙！」楊守文把韁繩交給楊氏，「幫阿爹做了些事情，不小心傷了皮肉。這幾匹馬，嬸娘拴好，它們現在可是屬於咱楊家的財物。我先回屋休息，有什麼話，晚上再說……幼娘，照顧好小狗，先想一想，給它們取什麼名字。」

/ Y- p, ~$ i% M; L4 Z: f: |6 u　　說完，他提著槍便進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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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家原本就是這村子裡的大戶，雖然一直很低調，可因為楊承烈的關係，還是很受重視。

　　楊守文這次一下子帶了三匹馬回來，著實引起了轟動。

　　不少人圍在院門口，看著楊氏把馬拴好。

$ c3 S7 }7 o" Y) ^7 ?) h: H　　就在這時，田村正拎著一個箱子趕來，和楊氏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便進屋去找楊守文。

$ d- x7 {& [( \" [: ?　　換下身上的衣服，田村正又幫著楊守文把身上的傷口處理妥當。

　　要說起來，楊守文身上的傷口看著很嚴重，可實際上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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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金創藥，還是早年間從孫神醫的弟子那裡討來。

　　這虎谷山別看地處邊荒，可是滿山都是好東西。我每年都會做一些傷藥販賣出去，生意相當不錯。連縣城的回春堂裡，用的都是我這傷藥，治療金創最是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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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神醫，就是孫思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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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o* o# f: _2 d* v　　不過孫思邈應該已經離世多年，他那弟子……

( P* h) ?& u1 a+ @2 f" ~" @7 `　　楊守文也只能是'呵呵'。但不得不承認，田村正的金創藥效果不錯，塗抹在傷口上，有一絲絲涼意往裡滲透，也驅散不少疼痛感。把傷口處理好，田村正就告辭離去。楊守文則躺在榻床上，只感到一陣陣眩暈感襲來，眼皮子越來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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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8 P9 ^* S- h　　這兩天，可夠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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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趕了夜路，又遇到殺人案，最後還遇到襲擊。

3 y8 N+ u; X7 K* }7 i% U　　楊守文感覺到，這兩天的經歷堪稱豐富多彩，同時心裡面，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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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4 J  b* q% M0 V" d: L　　聖曆元年，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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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f5 V* l  g7 J9 ~' c　　楊守文腦子裡空空蕩盪，有些想不起來了。

　　畢竟，前世他雖然看過一些這個時代的書籍，但大多數時候是為了消磨時光，並未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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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渾噩噩十七年，如今突然一下子讓他回憶，還真有些困難。

( E  W; ~& V) }) c* A, O　　呼，兵來將擋，水來土填。

2 X2 x5 ^/ x: a/ s5 X　　楊守文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那隻鑽到了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猴子。他現在所處的時代，就好像鐵扇公主的肚子。只是他沒有孫猴子七十二變的本領，也不知道會鬧騰出一個什麼結果……越想，越覺得心煩。楊守文索性閉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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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p- O* @, E/ T　　這一覺，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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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I. q0 t　　當楊守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

6 Q9 L7 ~+ W# o. F. o, A, K　　屋子裡，光線昏暗。

8 i9 n, l2 @$ q- k  {5 j5 h　　他掙扎著坐起來，披衣往外走，卻聽到從門外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菩提菩提，你告訴幼娘，是誰傷了兕子哥哥？」

　　「你怎麼不回答我？我生氣了……好吧好吧，再吃一塊！不過你要答應幼娘，以後要好好保護兕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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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拉開一道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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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斜陽夕照。

　　幼娘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門廊上，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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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A7 e  S& C　　醜丫頭蹲坐在門廊下，不停搖動尾巴。幼娘手裡拿著一塊肉餅，慢慢伸出手，醜丫頭隨即後肢直立，竟站起來，一口就吞下那塊餅子，而後又蹲坐著，露出討好的模樣。

　　不知為什麼，看著幼娘的背影，楊守文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悸動。

: v/ M4 F/ p1 e; i  I7 M　　他想起了那個夢，那個在孤竹客棧裡做的噩夢。

0 \% c7 R& G( n$ B0 t　　輕輕拉開房門，他走到了幼娘的身後蹲下。幼娘似有覺察，扭頭看過來，那小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甜甜道：「兕子哥哥，你終於醒了……幼娘真擔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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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七章 我要釀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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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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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9 e: Z1 z# r7 {4 a: |0 R( S　　唯一的變化，就是原本平靜的家裡，變得熱鬧許多，每天雞飛狗跳，馬嘶牛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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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S+ \3 \4 o* H　　「菩提，過來！」

% M$ Z. Q0 i& H! S( C  ~　　「菩提，去把籃子拿來。」

　　「菩提，不許在這裡尿尿，打你哦！」

( w# X5 g) d: q3 O8 u1 i$ K2 R　　菩提，就是醜丫頭。

# [9 t" M, f' y! Q% e" _　　只是幼娘覺得，醜丫頭一點都不好聽，所以強行把醜丫頭改了名字。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菩提祖師。」

/ U! P3 s  f: S　　看著幼娘蹲在那裡，一本正經對醜丫頭胡說八道的時候，楊守文頓時有一種莫名的喪失感。若這世上真有諸佛，若這世上真有神仙，若這世上真有個叫菩提祖師的，看到幼娘對著一隻狗叫菩提，又會是怎樣的感受？想必，會有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吧。

　　可不管怎麼說，醜丫頭已經變成了菩提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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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隻小狗，也依次有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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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4 E/ |) R  Y4 I5 T+ U　　最大的叫悟空，其他三隻分別是八戒、沙僧和小白龍。雖然楊守文的《西遊記》才說到龍宮得寶的情節，可是在第一隻小狗被命名為悟空的時候，楊守文就乾脆給其他三隻狗起了名字。

　　幼娘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但是卻知道，楊守文一定有他的理由。

# t" O7 m! \  B6 ?3 {5 |　　第三天，楊守文已經可以正常行走，身上的傷口，更在慢慢的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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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具身體很奇怪，之前那麼嚇人的刀傷，只三天就開始癒合。楊守文隱隱約約能夠猜測，他之所以有如此強大的自愈能力，想必是和當日被雷劈中，有莫大關聯。

9 P/ E5 ~# R( Z6 ~2 j1 V, Q' y　　那道雷，讓他恢復清醒，同時也改變了他的體質。

　　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在這個醫療條件相對落後的年代，擁有這樣一種體質，顯然有莫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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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P2 a: ?( `( O" D7 \2 ]　　++++++++++++++++++++++++++++++++++++++

　　清晨，庭院裡霧氣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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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E. z- |8 {' V  l* H7 j　　楊守文起了個大早，發現楊氏和幼娘，都還沒有起床。

' L5 [( w, y$ v4 x) ]　　醜丫頭……不對，是菩提祖師聽到了動靜，立刻抬起頭，它的窩，坐落在門廊一隅，可以清楚看到院子裡所有的狀況。在發現是楊守文出來後，菩提祖師又趴下來，舔了舔蜷在它身下的一隻小狗，便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似得，一動不動。

　　這傢伙，還真幾分祖師處變不驚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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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L" v/ p' }8 P" Q% R- v　　楊守文在門廊上活動了一下，沒有如往常那樣練功。

5 `' ~; E/ `6 u2 U. Y9 r　　雨霧天，練功會適得其反。楊守文很清楚這樣一個道理，所以在活動了身子之後，便徑自來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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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u8 O" E0 M0 K& f+ E　　前院看上去，似乎小了些。

　　在院子的角落裡，多出了一個簡陋的馬厩，裡面圈著三匹馬。

' W8 u" }$ Y8 x& T3 c, Y　　現在這個家，還真有點家的意思。牛馬都有了，再加上那五隻狗，似乎越來越熱鬧。

　　楊守文先是在牛圈和馬厩裡添了些草料，就來到柴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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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兩天的準備，柴房已經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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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 R# s# S+ [: o1 @4 g" w　　裡邊擺放著一個看上去有兩米多高的器具，底下是一個火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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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怎麼這麼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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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2 J; W2 v' H& k8 ^　　楊氏一如往常，早早起床準備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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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  O: s3 n9 w' B. t5 H　　只是她發現，楊守文居然比她起的更早。

　　「嬸娘，我在幹活呢。」

　　「做什麼？可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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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從柴房裡走出來，從柴房旁邊的棚子裡，抱了一堆木柴出來，笑呵呵回答道：「我在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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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k7 O8 Q$ y8 p( G7 }3 G% E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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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愕然，走上前道：「前幾天不是剛買了二十壇酒，沒了嗎？」

5 [2 f5 [$ E/ _% ~　　「還在呢。」

  ~0 H/ ~) J6 ~7 F6 E　　「那你釀什麼酒？」

: U- Y$ H7 z3 \. s　　楊守文把木柴放在火爐旁，搔搔頭道：「其實也算不得釀酒，只是做些加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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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 k; Y# L0 t& ~- t9 b　　「加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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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e. E7 E" v& F) X) D1 {　　「嬸娘不覺得，如今這市面上的酒水淡出個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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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做些加工，把那些酒進行提純蒸餾。這樣一來，酒的度數會提高一些，口感也會變得純烈一些。」

1 k+ D: N% m. E! @- n9 o; H　　什麼是提純？什麼叫蒸餾？

8 @* U: A5 f0 @" ]0 l" x0 K) `　　楊氏對此是完全不懂，只覺得楊守文是在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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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從清醒過來之後，就變得有些古怪。如果不是從小看著楊守文長大，楊氏甚至連他身上有幾根毛都知道，說不定會覺得眼前這楊守文，根本就是換了人。

　　算了，反正這錢他已經花了，便由著他胡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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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 L, l" K( K　　「兕子，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嬸娘，我一個人能行。」

9 T8 S6 g, H( e: J2 r. X& H2 A　　楊守文說著，就把楊氏推出了柴房。

　　楊氏頗感到無奈，只好在門外說：「那你小心點，我去伙房做飯。需要幫忙時喊我一聲，你可別折騰太厲害了。」

$ p2 u* z) _' [  u, L　　「我知道！」

　　楊守文答應一聲，就鑽進了柴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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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不禁搖了搖頭，洗漱一番之後，就到廚房忙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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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6 q! v/ g% Y　　早飯做好，楊守文滿臉黑灰從柴房裡跑出來，匆匆吃了兩碗粥水，就又鑽進柴房。

　　當朝陽升起，濃霧開始散去，幼娘迷迷糊糊從後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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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 k  q/ m. Y" Y4 e　　「阿娘，什麼味道？」

　　楊氏正在廚房裡清洗，聽到幼娘的話，便走了出來。

/ f0 [; a* [( w( C/ ^! z. J　　咦？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

　　和她所熟悉的酒味有些不同，更熾烈，更濃郁。她心裡一動，目光旋即一轉，落在那柴房緊閉的柴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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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o- N$ r2 H　　「你兕子哥哥再鼓搗什麼釀酒，可能是酒的味道吧。」

. o( i& {# \& i" |% d+ c; W" Z　　「兕子哥哥會釀酒？」
7 ~: x2 c' _$ ^" v( B/ r
/ X, L7 t: I% ~9 B5 `2 e6 I# r　　幼娘一聽，立刻清醒過來，撒丫子就要過去看熱鬧，卻被楊氏一把揪住耳朵。

　　「給我先去洗漱，女孩子家家的，整日瘋瘋癲癲，起床了也不拾掇好，像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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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菩提祖師領著悟空八戒沙和尚和小白龍四隻小狗，慢吞吞從後院走過來。它帶著四隻小狗先撒了泡尿，然後又跑到井邊喝水，但水沒有嚥下去，吐在地上。

　　「看看，看看……連狗都知道乾淨。」

　　「是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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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菩提……先去洗漱。」

" G) L8 i) B+ @　　幼娘撅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跑去洗漱了一番，然後帶著四隻小狗就跑去了柴房。

　　菩提祖師則趴在廚房門口，陪著楊氏。

7 D+ N/ t8 F0 G" c9 H' c: C- S　　楊氏一邊幹活，一邊嘮叨，不過那眼睛卻不時向柴房瞄去。

　　從柴房裡傳來的酒香，越來越濃，濃香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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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也越來越好奇，忍不住起身走過去。

　　「兕子哥哥，這是什麼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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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蒸餾器……你看，我用蒸鍋把酒加熱，酒熱了之後，就會變成蒸汽，然後經過冷卻之後，從這根管子流出來。這樣一來，酒的濃度就會提高，口感也會變得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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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h. {; I! ^' L# w8 `　　「呸呸呸，好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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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X. P  F8 Q: O% l4 Z　　「幼娘別亂動，還沒有弄好呢。」

　　柴房裡，傳來楊守文和幼娘的對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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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裡面漸漸安靜下來，緊跟著柴房門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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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抱著幼娘，從柴房裡走出。

' k: S! |; Z# U　　他的臉，紅撲撲的，好像熟透的蘋果。

3 z! I( V% x/ d( e3 R# ]　　而幼娘也是如此，小臉紅的醉人，在楊守文的懷裡，咬著​​手指頭，不時發出兩聲痴笑。

5 F  y9 V% X. M　　「兕子，幼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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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嚇了一跳，連忙上前。

1 G8 G6 j. C% @& w4 r( J1 d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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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o9 J! F& p- h, a. _$ I3 r+ F9 H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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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了在蒸餾的時候，酒氣會揮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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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空氣流通不暢，幼娘年紀又小，所以在裡面一會兒的功夫，就被酒氣熏醉了。不過嬸娘放心，讓她回去睡一覺就好。別說是她了，就是我，也有些受不了。」

　　沒吃酒就醉了？

　　楊氏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

7 V2 f9 m* q% d, ^) l　　她有些哭笑不得，朝柴房裡看了一眼之後道：「那你在外面喘口氣，別真的醉了。」

, c$ t7 D' q; y5 P3 u  g; r* Q8 n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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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7 a- I3 J( }% n( F' z- G　　楊守文站在門口深呼吸兩口氣，驅散了體內的酒氣。

　　他在門廊上坐下，菩提立刻晃著尾巴跑過來，跳到門廊上趴下，把頭放在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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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n" L6 Y* a- D: z# X　　四隻小狗則東倒西歪的走過來，在菩提身邊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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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輕輕搓揉麵頰，靠在廊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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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2 ~( J: _; E+ p2 r　　只是加工提純，就如此麻煩……原以為可以簡簡單單，輕輕鬆鬆搞定的事情，卻險些把自己也栽進去。這蒸餾酒，還真沒有那麼容易，待​​會兒再提純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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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八章 我要釀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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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c! t! U. O' W- M4 O) j　　他在門廊上歇了一會兒，準備繼續工作。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馬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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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聿聿，戰馬長嘶。緊跟著腳步聲傳來，院門被人蓬的一下子推開。

8 l/ ]( }1 H. b# ^' ?' H　　菩提隨之起身，衝著院門發出一陣嘶啞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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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b' A  t　　「菩提，別亂來，是二郎。」

　　楊守文連忙止住了菩提的攻勢，站起身來。

! g! L1 T7 @& D0 W, Z  ^" D　　與此同時，楊氏也從正堂裡出來，看到來人是楊瑞，她也沒有在意，便準備回去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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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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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k) m! w; w( ?! w* {! |* ~　　楊瑞慌慌張張衝進院子，便大聲叫喊。

% x+ E: q5 F- g7 _7 L　　他這一叫喊不要緊，原本被酒氣醺得有些醉意的四隻小狗被驚醒，汪汪汪叫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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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K0 X- J) N/ U　　楊守文哭笑不得，連忙四處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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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R2 ?+ q3 w+ L3 j4 n( k) {　　「二郎，什麼事這麼慌亂？」

　　幾天不見，這裡怎麼會如此熱鬧？

4 u% e# v3 ^5 e- k* w# {) x* E　　楊瑞先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大聲道：「今日凌晨，縣衙遭遇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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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 V& h. v; d" @　　阿爹在衙門裡值守，不想被賊人所傷……他讓我來找你，請大兄即刻隨我回城。」

7 ]! q; f7 Q% E0 Y8 k　　楊守文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安撫那四隻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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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受傷了？」

　　他連忙站起來，驚訝問道：「不過兩個獠子，阿爹雖然之前受了點傷，也不至於被他們所傷啊。」

! m. X6 u" d* y  S% G" S$ ?7 X　　楊守文領教過那兩個獠子的身手，所以心裡有數。

4 }" f. G. V% ]  [. J　　楊承烈的武藝或者比不上他，但畢竟曾是軍中果毅校尉，更做了十年縣尉。他雖然不擅槍法，但刀法純熟。那天在路上被粟末靺鞨人圍攻，也是因為對方人多勢眾，而且佔居馬匹的優勢。如果真要是步戰，楊承烈絕對能幹掉那四個靺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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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道：「誰說只有兩個獠子？」

　　「啊？」

　　「昨日阿爹看管虎叔父接連數日值守疲乏，所以讓他回家休息。卻不想今日凌晨，突然有十幾個賊人衝入縣衙。阿爹倉促應戰，以至於被賊人所傷。如果不是茉莉昨天跟隨阿爹，阿爹怕是性命不保。那些賊人在民壯趕來之前，縱火燒了衙堂，然後趁亂撤離。如今，縣衙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縣尊更對此大為震怒。」

　　原來楊茉莉這兩天跟著老爹，估計老爹不會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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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9 z  m. W5 t4 i* C' J' D4 Y　　聽到這裡，楊守文也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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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 g; d5 c( p& m# \　　他立刻來到馬厩，從裡面牽出一匹馬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嬸娘，煩勞照看家裡，我和二郎去縣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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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l# V: }6 q  D' L　　楊守文和楊瑞的對話，楊氏聽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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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  D1 w1 S9 y4 d　　她連忙道：「兕子只管去做事，家裡有我就成。」

0 `$ P6 B+ \: r( h　　「二郎，隨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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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牽馬走出院門，然後為馬披上的馬鞍，就搬鞍認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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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他在沒事的時候，也會試著騎馬。楊守文的騎術不精，前世雖然騎過馬，但只是個樣子貨。如今來到這個時代，沒有汽車、自行車，馬就是最好的工具。

　　所以，他必須要掌握騎馬的技巧，在沒事的時候就嘗試著給馬上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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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0 O& H3 M+ ^& ]- G* T4 P1 F0 b* e7 m　　可畢竟時間太短，楊守文的騎術比之三天前，最多是純熟了一點，卻沒有太大進步。

$ x' x) {4 i* G2 t+ ?. p　　但已經足夠了！

6 d4 Z: t4 X0 Z# m3 i7 i- t& h6 i　　他上馬之後，​​打馬揚鞭就衝出村子。

8 z) m; E1 F! Q& y8 A8 m　　楊瑞也上了馬，緊隨在楊守文的時候，朝著縣城方向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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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裡，楊守文來過幾次昌平，但是並不頻繁。

- M% S/ c- }, L; z  _+ Y& k　　這座在後世號稱'帝都後花園'的城市，在一千五百年後，只是帝都的一個行政區。而現在，昌平確是幽州北部的要塞，承擔著保護薊縣和居庸關之間的交通安全。

　　城牆大約高六丈，約三四層樓的高度。

$ @$ F6 D$ \" P　　厚厚的城牆上，更殘留著許多斑駁痕跡……要知道在兩年前，這裡曾經遭遇契丹人的猛攻，甚至險些城破。

　　當楊守文和楊瑞抵達昌平縣城的時候，發現縣城的氣氛格外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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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X6 ]( ~　　城門口，一隊民壯設置了哨卡，對進出的行人進行嚴格的盤查。幾個商販更因為身上攜帶武器，被當場緝拿。他們在城門口哭喊著，卻沒有人對他們報以同情。

  p$ [/ }2 H# J3 p9 p9 }7 N　　「二郎，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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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C7 z/ i) i2 \+ v/ `% a　　楊瑞和楊守文在城門口下馬，有民壯隊長迎上前來。

　　「這是我大兄，阿爹讓我找他前來，還請哥哥通融則個。」

$ D1 Q1 L$ A+ {+ d0 u) A; ~4 W　　楊守文很少露面，雖然昌平上上下下都知道楊承烈有這麼一個嫡長子，但卻少有人見過。以前，楊守文渾渾噩噩，不會有人關注。倒是前兩日，在虎谷山小彌勒寺裡，楊守文擊斃一個獠子刺客，昌平人才知道，楊承烈那個傻兒子武力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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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壯隊長連忙道：「原來是大郎！」

1 a2 S1 g; Y  g' z6 g, L: X! |　　尼瑪……

　　楊守文不禁在心裡吐槽：你可以叫我大公子，也可以叫我大少爺，何苦總為難'大郎'呢？

　　只是他不會說出來，與那隊長點點頭，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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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隊長也知道，楊守文是個傻的，所以更沒有計較楊守文的無禮。

　　「二郎，你和大郎進城吧，見到楊縣尉，還請代我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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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y3 A$ i- y7 S4 V" A; D2 ]& W　　楊瑞連忙道謝，和楊守文復又上馬，過了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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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又來了一個痴漢。」

, t* H( H1 o% f' f　　一個民壯湊過來，嬉皮笑臉道：「你說楊縣尉家裡，怎地那麼多痴漢。家裡有一個也就算了，前些日子還又找了一個。不過，他家那個楊茉莉，可真是兇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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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兇惡你還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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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長瞪了那民壯一眼，「你道大郎是個好相與的嗎？

　　別忘了，前幾日他在小彌勒寺，還親手擊斃了一個獠子。你剛才那些話若是傳出去，莫說楊縣尉找你麻煩，就算是他家那兩個猛人，隨便一個都能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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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壯嚇了一跳，臉頓時變得煞白。

( V  I  j9 w4 C; U1 t' V+ C　　「隊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管你什麼意思……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聽說縣尊已發雷霆之怒，要徹查兇徒。沒看見管班頭晌午那臉色有多難看嗎？給我老老實實盯著，如果咱們這邊出半點差池，到時候都會倒霉。該死的獠子，也忒猖狂，若讓我抓到，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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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j6 l( K, y) Z; |0 S- _- @　　不到唐朝，不知道這個時代罵人的話語是何等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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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 d" z8 Y$ I　　民壯隊長的壓力其實也很大，他是真的擔心再出事，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跟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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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O/ ]- ^6 v2 @7 g& Q% @　　楊守文隨著楊瑞進城後，便放慢了速度。

, [8 Q9 h6 F4 A  e  j+ ~! @, N# Y; h& }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每一個坊門外，都有坊丁值守，一個個表情嚴肅，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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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3 V7 s+ X5 T　　楊承烈在縣城裡的家，位於番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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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昌平縣，共有八個坊市，其中和平坊為商業區，​​其餘坊市則供百姓民眾居住。

; y2 ]! d( f" r7 u( ]　　番仁里是八個坊市中，規模相對較大的坊市。

* V; j7 f. R6 ?% V9 i/ H- ?! [% K　　縣衙就設立於番仁里的一側，裡面每天都會有值守的武侯，治安也還算是不差。

　　「大兄，你有多久沒來家了？」

　　楊守文和楊瑞進了番仁里之後，便從馬上下來。

  `' }, L1 D4 c4 M" E- Q　　楊瑞帶路，一邊走一邊問道，他似乎有些緊張，即便是光天化日，仍在四處張望。

+ C! S6 H; ~; K  E　　「記不得了……二郎，你不用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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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看到到處都是武侯和坊丁，那些賊人若是敢動手，那真就是不知死活了。」

/ w7 r; X' D/ X% c  ^6 r　　「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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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一邊答應，卻禁不住還是有些緊張。

# R: U- r5 t) s& A/ O# `　　兩人沿著坊內的大路徑自來到坊市中央，在一座宅院門口停下，楊瑞從楊守文手中接過韁繩。

　　這，就是楊府。

5 o7 ?  ?) K9 I2 J( `　　相對於整個番仁里而言，楊府的大門頗有氣派。

! B2 Q9 l9 I3 ?　　這年月，可不是你有錢就能修建氣派的大門，更需要有足夠的威望和權力作為基礎。

　　若是那名門望族，王公貴族，還可以把府門設立在坊市圍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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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楊家還沒有那種實力。但楊承烈在昌平任職十載，所以府門修建的頗有氣勢。

, D& l( z. A( R　　兩扇黑色大門緊閉，門口是兩座石獅子。

. A( v1 D+ q; y  y: \+ H　　楊瑞栓好了馬，帶著楊守文來到大門前，抓起門口，敲響大門。

+ h- H- n. _9 [& I3 v4 b　　不一會兒，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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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裡面探出一個人來，看到楊瑞，忙不迭道：「二郎，王縣尊來了，正在與阿郎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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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九章 老楊一家（上）

8 Q& x* N9 s  l5 I$ f* w　　「縣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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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g. t; a& ~! Y6 a) w) @7 o8 b, z　　楊瑞不由得一陣緊張，下意識回頭看了楊守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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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n* ?2 ]/ t( S5 i　　楊府的家人這才留意到楊守文的存在，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連忙躬身道：「宋安見過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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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宋安，是楊瑞母親家裡帶來的奴僕。

　　楊瑞的母親，出身於昌平一個小門小戶的家庭，有點類似於那種土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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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l+ T+ Y+ t! S　　宋家靠販賣野貨起家，沒什麼實力。當年楊承烈在偶然機會曾幫了楊瑞外祖父一個小忙，之後楊瑞的外祖父就竭力推銷自己的女兒，並且成功把女兒嫁入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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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藉楊承烈縣尉的身份，宋家也漸漸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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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幾年前楊瑞的外祖父病故之後，宋家的幾個兒子爭奪財產，鬧得滿城風雨。宋氏也因此感到心冷，漸漸與宋家疏遠。雖偶然有走動，卻並不是非常親密。

* `5 _) }$ q# r　　宋安，是宋氏帶來的家人。

* z* ?9 G& Y7 u0 J3 q9 ^& @　　楊守文能感覺得出來，宋安看他的眼神裡，帶著提防，甚至有些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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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 S7 F8 B. e& x　　不過他並不在意，甚至連看都不看宋安一眼，只沉聲道：「阿爹呢？他可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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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番仁里楊家的事情，楊瑞也很清楚。

　　其實，宋氏對楊守文沒什麼敵意。整體而言，宋氏屬於那種小家碧玉出身的女人，性子也比較柔和，不喜歡爭鬥。只是楊承烈喪偶多年，而宋氏也嫁入楊家多年，遲遲不得扶正，自然會有那宋家的人不滿，更在暗地裡，偷偷的挑撥不斷。

, ^' Q, c4 Y' |4 Z　　楊青奴，也就是宋氏的女兒，楊守文的妹妹，對楊守文懷有怨念，也正是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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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此前也是這樣，但是被楊守文教訓一頓之後，就改變了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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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請隨我來。」

8 }$ ]6 a5 ?! ~　　楊瑞連忙示意宋安讓開，帶著楊守文走進大門。

　　楊府，分前中後三進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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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帶著楊守文沿著長廊而走，來到中進一間偏房裡。

+ ?5 s4 F+ X8 j7 B% R8 u　　「大兄恕罪，王縣尊既然來了，阿爹怕是不能立刻見你，請大兄在這裡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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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呢？」

+ X* z! g' R9 ]2 S3 s3 z　　「哦，茉莉在後進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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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H0 T4 A3 _8 p* Z　　楊瑞忙解釋道：「自從今早出事之後，茉莉便跟在阿爹身邊，所以在後院為阿爹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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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很好！」

　　楊守文撩衣坐下，示意楊瑞也坐。

　　「二郎，之前在路上我沒有仔細問。

　　這會兒既然縣尊來訪，你好好與我說一下情況，待會兒我見阿爹，也能有個準備。」

3 {4 X9 T# ~4 X- r5 ?2 ~4 k　　楊瑞連忙答應，學著楊守文撩衣坐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講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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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q* C( R; j　　原來，楊承烈回到昌平之後，養了兩天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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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裡，他已發出手中握有證據的消息，但是卻不見兇手有任何動作。從楊承烈去孤竹，到他在家養傷的幾天，衙門裡一直都是管虎在值守。楊承烈看管虎連日值守，覺得他很辛苦，於是傷勢才有好轉，就到衙門裡接替了管虎的工作。

. V" ]1 q6 S- }' @$ e" @) l$ M6 \　　一連幾天都平安無事，也讓楊承烈放鬆了警惕。

　　誰料想，就在今早寅時，也就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一段時間，一群賊人突然闖入縣衙。這些人出現的非常突然，縣衙的皂隸甚至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死傷慘重。楊承烈匆忙應戰，卻被幾個蒙面人圍攻，險些命喪當場。也幸虧他今天帶了楊茉莉去，在發生危險的時候，楊茉莉突然殺出，並當場擊殺了其中兩人。

　　賊人覺察情況不妙，立刻縱火燒了縣衙。

　　等民壯聞訊趕來，整個前衙有三分之一被火海吞噬。

* z& h: R# _: A( E5 D( x: F" a　　那些賊人趁亂撤離縣衙，後來民壯雖然追擊，不但沒有追上，反而折了三條性命。

　　楊瑞說著，臉上露出恨恨之色。

1 f, _, ]4 s+ k- b9 b6 L0 ^　　「可恨我今日不在衙門值守，若不然又怎會讓阿爹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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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好像你在衙門，老爹就不會受傷一樣。楊守文心中曬然，不過卻沒有開口諷刺。他看得出來，楊瑞是真的懊悔。不管他本事如何，有這份孝心，就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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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A# F: R. J7 H. R( Z2 A　　他正要開口，忽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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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7 `: T$ C1 {, F  S) H/ [　　「說的你好像是萬人敵，到時候弄不好還要拖累阿爹。」

　　話音未落，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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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7 @( Y$ g$ L* Q. S　　這小人兒看上去和幼娘差不多大，個頭比幼娘略低一些，臉蛋圓圓，帶著幾分青澀之氣。

* G! C$ M) _# G6 L( c0 [　　她走進來，看到楊守文，便大聲道：「楊瑞，你怎麼把他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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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x1 ^: V" v% l& z6 m# g　　「青奴，你這是幹什麼？」

7 q( k) t5 q$ G% v/ ^　　楊瑞眉頭一蹙，有點不快道：「大兄是阿爹讓我找來，你見了大兄，怎麼這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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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0 v; x( d$ b　　「哼，什麼大兄，一年到頭見不得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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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奴！」

2 Z. k/ @( {- S, ]( c' D　　小女孩兒絲毫不理楊瑞的不滿，直視著楊守文道：「之前我大兄隨你入山，險些丟了性命；之後阿爹和你去孤竹，卻受傷歸來。你可真是個喪門星，來這裡作甚。」

2 I. ]7 H5 ^  A/ z& F  x　　這小女孩兒說話極其惡毒，看著楊守文，更流露出滿滿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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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J6 l9 a/ H0 T  P( k　　楊守文臉色微微一變，看了那小女孩兒一眼，眼皮子一耷拉，也沒有進行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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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女孩兒，就是楊瑞的親妹妹，楊青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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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不知道楊青奴何以對他如此敵視，不過一個小女孩子，他也不可能去和他較真。

8 X: |. v6 `4 ^% a. W' J2 E4 c　　只是，他這漠然不理的架勢，卻激怒了楊青奴。

　　「你怎麼不說話，莫非覺得，害得我家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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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 a" K4 ?8 C  S　　楊守文猛然睜開眼，目光透著一股子深邃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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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6 v# z$ _7 M& g1 i　　「誰告訴你，我害了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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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5 M3 k( I8 y4 ?; S　　「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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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青奴毫不畏懼，迎著楊守文的目光道：「自古以來，沒聽說過好人會被雷劈。以前你還是傻子的時候，累得阿翁住在城外，阿爹想要在膝下盡孝，也無法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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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D: i# I1 [, m　　現在好了，你清醒了，便要害我一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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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害得我大兄在山上遇險；又累得阿爹在外面受傷歸來……現在，阿爹又被賊人襲擊，不都是被你牽累。你今天來我家，還不是想要掌控家裡，趕走我阿娘？」

. F1 U/ ]7 t- Q- b4 W6 S6 l　　「我何時要趕你們走？」

　　楊守文有些莫名其妙，扭頭向楊瑞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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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S' D! \, |　　「你不用威脅我大兄，我告訴你，我大兄痴，青奴不癡；我大兄怕你，青奴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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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奴，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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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身嬌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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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著，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中年婦人。

4 f$ `/ G4 o* K4 E　　她衣著樸素，素面朝天，臉上不是半分粉黛。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是卻掩不住那幾分風韻。看得出來，這婦人年輕時，絕對可以被稱作是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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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j) S  R, O! b5 b　　「阿娘！」

　　婦人進屋，楊瑞連忙起身。

' p$ R  j/ C1 `+ V. ~　　楊守文也站起來，躬身向那婦人一揖。

6 K, t0 v7 J8 {7 S; ]' L& y　　「兕子，你阿爹叫你過去。」

　　「喏！」

5 A3 _  r/ w& q# G9 P　　楊守文認得，這中年婦人就是楊承烈現在的妻子，也是他的小媽，楊瑞和楊青奴的親生母親，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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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氏此刻，面沉似水，瞪著楊青奴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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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青奴剛才還很強硬，可是在宋氏進來後，卻嚇得好像小貓咪一樣，低著頭不敢和宋氏的目光相視。

　　「阿娘！」

　　楊守文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扭身道：「青奴年紀小不懂事，有時候難免會受他人影響。她也是關心阿爹，其實並無惡意。你別責怪她，我不會和她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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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d* ~8 Z" Z) J! H0 G/ p" D　　說完，他和楊瑞就離開房間。

　　宋氏卻愣住了！

　　她站在門口，片刻後突然笑了。

　　眼中噙著淚光，她自言自語道：「兕子居然叫我阿娘，他叫我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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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入宋家十餘載，宋氏一直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 F  m, }1 v: m4 B* G; u　　楊承烈是個大手大腳的人，根本不會持家。憑他的俸祿，維持一個家庭並不容易，雖然有兩百畝職田的收入，可那收入卻在楊大方手中掌控。宋氏很清楚，楊大方其實有些看不上她，或者說，看不上她身後的楊家。不過有一點楊大方做的還算不錯，他看不上宋氏，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喜好，去阻止楊承烈娶宋氏過門。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三十章 老楊一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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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V( \1 N' f  p, ~* S% b　　宋氏嫁到楊家後，就知道那城外住著一個老太爺。

) p( r2 e9 T  }  ]1 q! N2 V" v　　可偏偏，楊大方也不是個持家之人。宋氏一方面要操持著城裡的家，同時還要兼顧著城外的家，這其中的艱辛和委屈，宋氏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是默默承受。

　　以前，楊守文是個痴漢，更別指望他能懂得什麼禮數。

　　以至於宋氏每次陪楊承烈去城外請安，少不得會被楊守文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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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Z/ ?$ V, }$ }- ?　　可她卻不能發作，難道要她和一個痴漢傻兒計較？

　　楊大方死後，宋家有人對她說，把那職田收回來，這樣子至少可以讓家裡好過些。

% s- Y( o; S5 \( u) D& j　　宋氏沒有同意，因為她覺得，那職田就是楊大方留給楊守文的。

　　再後來，楊承烈把職田收回來，宋氏在暗地裡，沒少關照楊氏。否則以楊守文的食量，再加上他那渾渾噩噩的腦子，就算楊氏持家有道，也未必能夠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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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3 _' S6 p, d) M9 S1 u$ \　　楊守文，從沒有叫她一聲'阿娘'。

# t  r. @! N* v& g# {" f　　今天，楊守文突然改了稱呼，讓宋氏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受。

　　楊青奴站在一旁，見母親久久不語，就想偷偷溜走。只是她才一動，便驚動了宋氏。

& M  B  t& k; ]; O9 V, n　　「青奴！」

2 W/ b  G3 G* J- T　　「阿娘。」

　　別看宋氏奈何不得楊守文，但是在家裡，卻有著足夠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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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6 ^9 K2 G* g　　「誰告訴你剛才那些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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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L% q5 C( q7 u( h- V9 X　　「你大兄不和你計較，但是為娘卻​​不能容忍你這般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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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記住，在這個家，除了你阿爹之外，便是你大兄可以做主。有道是長兄為父，你大兄以前雖有些痴症，可那也是你大兄。你剛才那些話，實在是讓為娘失望。」

　　說著話，宋氏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阿娘，孩兒只是為阿娘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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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m; x& |) o& [( x　　楊青奴話音未落，宋氏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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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與不值，不是你說了算……以前你年紀小，我不與你計較。可是現在，家中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你阿爹請你大兄過來，便是要你大兄穩定住家裡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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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N  ?  c) ~. M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教你的這些話，為娘心裡清楚的很。

　　那些個嚼舌頭的，我自會處置。但是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裡，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房門一步。若不然，休怪為娘心狠，與你斷絕了關係。」

# Y9 R) U. G9 V　　這年頭，孝義可是人倫大防。

　　你別看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殺兄囚父。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在意這些事情。所以在登基之後，更大力推行孝義之說。

　　後世不是有影視劇，常出現這樣一段話：聖人以孝義治理天下。

　　在這個年月裡，不管你是男是女，一旦背負了不孝的名聲，這一輩子也就算完了。

　　宋氏說得態度決絕，也嚇壞了楊青奴。

- [: {6 I& ^1 v1 \　　她噗通就跪在宋氏面前，泣聲道：「阿娘不要，青奴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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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錯，那就立刻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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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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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青奴膽顫心驚走出房間，但心裡對楊守文的怨念，卻隨之變得越來越深。

/ F& b+ o2 ~# D4 u　　你個痴漢，還學會賣好了不是？在我阿娘面前裝的像個好人，卻累得我被阿娘訓斥。楊守文，你給我等著，我早晚會報此仇。到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繼續裝下去。

　　++++++++++++++++++++++++++++++++++++

　　楊守文激靈靈一個寒蟬，猛然停住腳步。

9 D1 o' ~7 ]: c9 l* I　　「大兄，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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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c# G- I9 f/ u+ k  e　　楊瑞見他停下腳步，也隨即停下來，疑惑看著他。

" {& ?7 b# w8 {+ X, h' V) b$ `　　楊守文搔搔頭，展顏笑道：「沒事，只是突然間有些心悸……想必是擔心阿爹的身體。

4 ~) l, J) ]; ]4 O% x1 N+ |# d8 N& k　　沒事，咱們趕快去見阿爹，莫讓他等的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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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 W6 g& ]9 f9 p8 z6 s4 N　　「大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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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跟在楊守文身旁，猶豫一下道：「青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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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著一擺手，打斷了楊瑞的話語，「我當什麼事情！我剛才不都說了，她年紀小，說話沒個輕重，我不會放在心上。二郎，不管怎麼說，你和她與我是一父所出。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我既然是兄長，又怎麼會和她個小丫頭計較？」

9 l! W. @0 B1 G+ M1 w% Y' ~* V" t) K　　見楊守文說的誠懇，楊瑞終於放下心，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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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j: q' R5 L　　「青奴是被阿爹慣壞了！大兄不知道，平日裡阿爹疼她，甚至勝過於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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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你羨慕嫉妒恨？」

, C! M( l  O, ~7 M　　「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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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瑞臉一紅，連忙搖頭表示否認。

( K. t1 t  c$ n( c* V; x2 C/ V　　可他那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模樣，卻又把他的內心真實反映出來，讓楊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

1 p! n- r  u$ L# t6 v5 d　　兄弟兩人走進後院，楊守文就看到楊茉莉坐在一間房的門口，正低著頭轉動手裡的洗衣槌。聽到腳步聲，楊茉莉抬頭看。見到楊守文，他那憨厚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笑容。

　　「阿郎，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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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9 G, D  q/ Q% m　　楊茉莉站起來，甕聲甕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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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1 J) _. F$ m3 M9 w　　看得出，他很高興。

' ]& z! F3 D& T0 k# g& Z　　楊守文笑著上前，拍了怕他的胳膊。

, J( M# f& _; \- v9 r% S/ @4 a% c　　「茉莉，這次多虧了你。」

　　「是楊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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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話音未落，楊茉莉便一本正經的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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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L" {7 o( K" `　　「對，是楊茉莉，楊茉莉。」

　　楊守文忍不住笑了，同時又扭頭看了楊瑞一眼。

$ z+ y& U- O  f- T0 E4 L- n: Z- S　　「大兄，你看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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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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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十四了！」

　　楊瑞挺起胸膛，不無驕傲的得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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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今年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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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抬頭看了看楊茉莉，然後又低著頭看了看楊瑞，突然哈哈大笑，邁步走上門廊。

　　楊瑞一開始沒明白楊守文話語裡的意思，但仔細一想，立刻反應過來。

+ N& c! x. ?+ Z; d　　這是在嘲笑我個頭矮嗎？

. c, U% R* t0 f. V　　心中好像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楊瑞站在原處，看著比他高了一頭還多的楊茉莉，突然對楊茉莉道：「茉莉，我若是天天吃的和你一樣多，絕對長的比你高。」

　　楊茉莉並不明白楊守文兄弟之間的笑話，只是聽到楊瑞的話語之後，他憨聲憨氣，一臉嚴肅對楊瑞道：「我叫楊茉莉，是楊茉莉，不是茉莉，二郎你剛才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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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f6 i1 m% y8 o! P2 b6 a　　簡直是日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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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 m3 n" D& |　　看著楊茉莉一本正經的模樣，楊瑞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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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r5 N! [: j0 X9 N& ~3 U% T% v% p9 e　　我真是得了痴症，和他一個痴漢較真，傳出去不曉得會被人笑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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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1 B- O5 p0 r$ t5 q& D* m　　房門，虛掩。

$ Y$ |' F$ A" z) G! \4 n: f　　楊守文走到門口，輕輕叩響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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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兕子嗎？」

% Q! a7 R$ U& `" ^　　從屋裡傳來楊承烈的聲音，略帶著些許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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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連忙道：「正是孩兒。」

　　「進來吧。」

　　楊守文連忙拉開房門，邁步走進房間。

7 K/ D, i8 H& U* |7 F　　屋裡，光線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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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承烈側臥在榻床上，身下墊著厚厚的褥子，身上則穿著一件月白色的汗衫。汗衫的衣襟半敞開，露出纏繞在上身的繃帶。他看到楊守文，臉上頓時露出溫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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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快來見過縣尊。」

6 M8 M- D9 _8 n+ S5 _* b& K　　在楊承烈旁邊的席榻上，正襟危坐一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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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6 T! N8 f/ Y　　他頭紮襆頭，身著青衫，體型微胖，卻不失儒雅之氣。

　　看年紀，他大約在三十左右，長著頗為性感漂亮的小鬍子，面帶溫文爾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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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尊？

　　他就是那個任職三載，卻從未回家探親的縣令王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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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對這位王賀縣令不太熟悉，但是聽楊瑞說過，他出身名門望族，是太原王氏子弟。

2 C+ @4 R& b( A4 N' d: ?, ^　　說起太原王氏，那可是和楊守文母親所在的滎陽鄭​​氏齊名，同為五姓七宗之列……雖然這些年來，在聖母​​神皇武則天的打壓之下，五姓七宗的影響力有所削弱，可是對於許多普通人而言，太原王氏也好，滎陽鄭氏也罷，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不過，楊守文卻覺得，這位王縣令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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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5 g& D4 d　　他連忙躬身行禮，「草民拜見老父母。」

$ C8 j4 m+ Z6 l8 D% Q　　古人稱縣官為父母官，所以也叫'老父母'。

　　王縣令笑道：「我早聽說過大郎的名字，不成想今日才得見……楊縣尉，你這就不對了，觀大郎舉止，可不是你說的那樣不堪。有如此佳兒，應早些讓人認識才是。」

　　沒有做父母的，不喜歡聽別人誇獎自己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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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T8 Z' [. z- D　　楊承烈也是如此，聽王賀說完，忍不住哈哈笑起來，「縣尊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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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見楊縣尉沒事，本縣就放心了。衙門裡現在亂成一鍋粥，我不便在這裡久留，便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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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賀說完，起身拱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