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一章 聖歷二年（中）

　　張仁亶輕輕點頭，手指頗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片刻後，他突然道：「老虎，你以為那李大酺，會不會成為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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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猶豫一下，「聖人對奚人一直予以安撫，絕非長久之計。李大酺此人很狡猾，是個三姓家奴。他對聖人並無敬重之心，一味安撫，恐怕會讓他越發的張狂。

% g; a5 _: [* E0 h2 c0 E　　這次慕容玄崱平白給他做了嫁衣，必然會使得李大酺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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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是李大酺派人殺了慕容玄崱，為的是接收慕容玄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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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6 a+ ^' G6 G$ u9 O0 `　　管虎聞聽一怔，猛然擡起頭，看著張仁亶，久久沒有回答。

　　李大酺派人刺殺慕容玄崱？

0 M! U1 F$ V6 Z- `) d　　他才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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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7 p8 ?% N% g　　李大酺那個人很狡猾，但同時也很謹慎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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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Y, A7 a$ ~( }6 u+ r+ I5 k　　楊承烈曾評價過這個人，說他膽小如鼠，機警若狐。讓李大酺狐假虎威，扯虎皮拉大旗或許沒問題，但如果說他有膽子殺慕容玄崱，管虎心裡面絕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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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

　　不知為什麼，管虎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名字。

! R: V/ q2 T) i7 B　　會不會是他們？他們正好兩個人，而且有足夠的理由，擄走慕容玄崱，而不是當場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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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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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都督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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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A5 V* |, }/ Q# {3 o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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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仁亶面帶微笑，看著管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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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N4 z# q: N9 a& C0 x) w　　管虎立刻明白了張仁亶的心思，他根本不在意誰殺了慕容玄崱，他在意的是李大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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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L) I4 p  y6 h　　從萬歲通天元年的契丹人叛亂，到這一次突厥人造反，奚人或直接參與，或暗中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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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李大酺得了不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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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_/ L) w$ m1 c　　契丹之亂，他吞了孫萬榮不少兵馬；突厥造反，他又從慕容玄崱那裡得了好處。奚人佔據饒樂，早晚會成尾大不去之勢。張仁亶又不是那種混日子的無能之輩。他有很強的功利心，難保不想趁此機會教訓李大酺，而後再搶得一樁功勛。

　　嗯，應該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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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0 ^4 z. ~& |! }7 |9 C　　管虎在昌平基層歷練多年。早就練成了不動聲色。

3 H, J" L# l% K) _; k　　他想了想，輕聲道：「卑職以為都督所言不是沒有道理，李大酺有可能做這種事。」

% K0 ]9 y6 ]& }3 }$ b　　「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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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 q  U* h' ~  Y　　「卑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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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0 A. |; U　　「此事我當上書朝廷，慕容玄崱就算是叛賊，也當有朝廷處置。難能讓一個邊外蠻王殺掉？若傳揚出去，勢必會令聖人面上無光。所以，應該給予李大酺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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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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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去年大戰方歇，朝中頗有些厭戰。

　　憑我一人想去勸說聖人恐怕不容易，所以我想請老虎你幫忙，聯名一同上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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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仁亶目光炯炯，管虎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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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q+ M5 j- l+ N# E. [2 o) A" f　　他不是要管虎聯名，而是希望管虎把這件事告訴他背後的人，以方便得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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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常說。張仁亶生就一副七竅玲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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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Z$ G5 x& _7 {6 U. n1 J　　去年他毫不猶豫的屯兵五回嶺，哪怕是昌平危急，也置之不理。

, C. _" E7 f4 ]' i  j$ H　　因此，他得到了聖人的賞賜，還得到了狄國老的賞識。現在，他看上了管虎背後的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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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y4 k$ x9 u　　武則天手下，有兩個鸞臺，分為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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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口中的鸞臺，是指由門下省改置而來，也就是俗稱的大鸞臺。除此之外。武則天手裡還有一個小鸞臺，也就是管虎所屬的部門。執掌小鸞臺的人，名叫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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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R6 n6 f2 g) W; T* o　　張仁亶想收拾李大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僅呈報聖人還遠遠不夠。若是能夠得到上官婉兒的支持，這件事就很有可能成功。

1 A+ c4 ?+ c& O1 x) ^! V　　而管虎，有密折之權，可以直接上報上官婉兒。

　　「老虎，這件事若成了，雖算不得大功一件。但對你而言，有絕對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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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 a1 w7 a8 b1 V6 n$ c　　你而今已經是正七品的長史，如果成功，說不定能再進一步，做個司馬當不成問題。」

. z$ ^9 F  Z6 N( p  b, V7 W　　管虎，露出意動之色。

/ O) m5 q9 H9 R( g( c* k8 R6 r+ W　　「如此，卑職願與都督共進退。」

, H( q3 m" ^4 a$ e: O0 A7 I" U　　「聰明！」張仁亶哈哈大笑，指著管虎道：「大丈夫當憑三尺劍搏取功名。你管老虎有一身的好武藝，正當用在其所。我立刻上書，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管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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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y% A! j　　「卑職，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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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都督，管虎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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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2 e. R" W4 S; V　　他站在都督府的大門口，舉頭仰望蒼穹。

　　但見藍天白雲，陽光明媚。那冰雨不知何時停止，雲開霧散後，卻是陽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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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文宣大哥，是否已經到了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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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十一月，河南校尉鄭靈芝，派出五百家兵，隨同楊瑞返回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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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靈芝給楊承烈寫了一封親筆信，說昌平經此大亂，姐夫你繼續留在那邊，已沒什麼意義。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事情已經過去了！文昌左相今年已經故去，梁王也未必會繼續追究當年的事情。更何況，廬陵王返回神都，而今更貴為太子，梁王也不敢做的太過。所以，姐夫你何不回來，總好過留在昌平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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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楊瑞而今得高祭酒看重，收為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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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y6 d# T" l; N　　這是他大好的機會，若是繼續留在昌平，會耽誤了楊瑞的前程。

　　諸如此類的言語，巴拉巴拉，反正是讓楊承烈動心了。

, e. s& s: {- L$ l- v　　如果楊瑞沒有得到高睿的賞識，楊承烈會把楊守文送去滎陽，然後和楊瑞留在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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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楊瑞和鄭家沒有關係，也不可能得到關照，甚至會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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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現在，楊瑞背後站著高睿，也就等於有了一座靠山。楊承烈左思右想，宋氏也勸說他答應，最終讓他下定了決心。只是，楊守文一去饒樂，兩個月音訊全無。

; |" w* K, g4 r) K( b　　楊承烈本來是想要等楊守文回來，然後一家人一起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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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a# ~3 M" g0 I) i　　可左等沒消息，右等沒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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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A* L7 m$ W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楊守文仿佛石沈大海。鄭靈芝再次派人前來催促，使得楊承烈實在是無法再等下去了。於是在一番躊躇之後，楊承烈在十二月帶著一家人離開昌平，前往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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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L' p. r: I4 j　　臨別時，管虎專門找到了楊承烈，並且把他的事情，告訴了楊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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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就能夠解釋清楚，陳子昂為何來到昌平，就能夠與管虎接頭。楊承烈也沒想到，跟隨自己多年的管虎，居然會是小鸞臺的密探。雖然他嘴上沒說什麼，可是言語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種疏離感。畢竟，密探在這個年代，可不是什麼好身份。

　　這，也讓管虎很難過。

. w/ O: H9 O4 K% F" p9 q　　他跟隨楊承烈多年，內心裡早就把楊承烈視為兄長。

- F" |  ]9 X) g　　可現在，那種疏離感竟如此清晰，令他有種心痛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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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二章 聖歷二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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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D2 L$ |5 |6 t% Y$ R+ _1 ?' H　　楊承烈走後不久，李元芳也完成了他的承諾，就是給蓋老軍一家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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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5 ~$ ?% R' [* V　　年關前，蓋老軍帶著一家人，還有一干僕從親信，以及萬貫家財也踏上了西行之路。他此行的目的，是庭州。李元芳為他在庭州謀了一個庭州司馬的職務，也算是對得起蓋老軍在昌平之戰中的貢獻。蓋老軍這一走，管虎就感覺更加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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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實被委任暫領昌平縣令，志得意滿。

　　他本想把管虎留下來，但管虎已無心繼續在昌平待下去，便呈報鸞臺，得了幽州都督府長史的職務。

+ h- `/ z! B7 ]; N　　昌平，如今已物是人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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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O& K. F　　管虎之所以決定幫助張仁亶，並不是如張仁亶所說的那樣，要為自己謀劃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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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 d) j' b0 t7 \　　他，是想為楊守文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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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 U3 s. W- Z2 c$ S& p& i　　雖然沒有人知道殺死慕容玄崱的人是誰，可管虎卻認為，非楊守文莫屬。

1 j7 M3 G+ j0 _- O/ F　　以楊守文和阿布思吉達兩人的身手，做出這件事並非難事。關鍵在於，管虎不希望被人知道這件事與楊守文有關。因為，這次突厥人造反，留下了太多的疑點。

1 u, D& K2 [$ \+ Z　　管虎身為小鸞臺密探，雖然不能確定裡面的情況，但也能猜到一些。

* F# j) P1 E/ H6 a7 l9 E　　慕容玄崱可不是普通的叛賊，他背後有一股非常巨大的力量在暗中操縱。否則，你道慕容玄崱從昌平撤退下來後，能那麼慢悠悠的收攏清夷軍和平狄軍的潰兵，能那麼從容不迫攻占廣邊軍，然後擄萬餘民壯？你道朝廷大軍，都是吃素的嗎？

! g8 J; y% F5 t1 W5 l/ \　　可事實上，慕容玄崱就是這麼做了！

+ X7 j# O& {" Z7 I　　如果，如果真是楊守文殺了慕容玄崱的話，就等於捅了一個大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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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E7 r  z: N/ ]% X0 m　　慕容玄崱身後的人，又怎可能善罷甘休？到時候，他們會收拾楊守文，而楊守文必定沒有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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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仁亶想要戰功。把罪名丟給李大酺？

　　好，很好，非常好！

　　管虎在第一時間同意了張仁亶的決定，也就等於是給楊守文他們解決了一樁危險。

7 l, P: C' W; b- x9 x9 Q5 v　　如果是李大酺做的。楊守文也就能脫身出來。

& \6 Z2 K1 d6 \　　只是，該如何找到他，告訴他不要對外宣揚這件事呢？

9 H/ p2 T) T3 r　　管虎站在都督府大門後，思索著對策：亦或者，我應該寫一封信。通知楊文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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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感到茫然的時候，從都督府大門外的長街上，走過兩個人。

/ q. N, n9 b; q. ~" A! d　　那兩人都是胡人的打扮，看上去風塵僕僕。他們帶了四匹馬，其中一匹神駿異常，在馬鞍橋上，還蹲著一隻神駿的鷹隼。其中一人，身高大約在175靠上的模樣，體形瘦削，給人一種清雅的風韻。他牽著那匹馬。和另外一個人邊走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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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Z! K: Q, X9 p  B, T　　管虎看到那兩人的時候先是一楞，甚至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3 }" i* O; K9 R. m& x1 h　　他忙緊走兩步，走出都督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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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q& s' {$ p2 ^5 T9 y　　這時候，那兩人已經從大門外走過去，只留給管虎兩個背影。

% }" @; T) a, O, Y1 Q+ \　　管虎心裡一急，大聲喊道：「楊兕子，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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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於薊縣軍都坊的居庸樓裡，人聲嘈雜。

: s* ?3 C5 [" @0 {( C　　管虎坐在酒桌旁，看著坐在他對面，似乎清瘦很多。但卻多出了幾分風雅之氣的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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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8 x) q: M; y5 Y* c) B( ?( ?　　「兕子，沒想到，真的是你，我剛才還以為看花了眼呢。」

# e* X. u- ~% ^. Z' j　　楊守文看上去一如當初在昌平時的模樣。笑起來會給人一種呆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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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管虎卻能感受出來，楊守文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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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在昌平時，楊守文是一口逍遙劍，那麼現在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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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變得有些內斂。只是那眸光卻一如當年清澈。

: J. C5 @' _9 Z0 _　　楊守文笑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管叔……我之前回昌平，發現父親他們已經走了，老軍客棧也改了名字，便是老虎叔你，也高升了，還做了都督府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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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Y& ]. }* A; z　　對了，還沒有恭喜管叔高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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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聞聽，一擺手笑道：「兕子，休要取笑你老虎叔，我也是不得已啊。

5 j: N3 V1 \2 e2 i" p0 }4 p% p# T　　李實那老兒文不成武不就，卻偏偏驕狂至極。你父親走了，盧永成死了，再加上如今那下落不明的西貝貨，李實可算是熬出了頭。我看不慣他，再加上縣裡沒什麼熟人，就只好來到這邊。至於高升什麼的，就不必說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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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_2 y5 {3 ?" l3 Q8 A　　「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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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當初就隱隱約約猜到，管虎應該另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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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3 F" D1 \% t3 @% ^8 t　　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想提起，也就沒有再去詢問。

4 T9 B. Y% m# y6 i3 Q: v- p6 w* T　　「這隻鷹隼，倒是神駿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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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9 O9 {1 ?: ^, n( O+ r6 Q2 x　　管虎把話題扯開，目光落在了那只蹲在楊守文肩膀上，一口吞掉一條羊柳的鷹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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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 _" D1 B: P% _0 ]4 N　　這隻鷹，身長不到兩尺，看上去不到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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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如白雪般的鐵翎，一雙鐵爪成玉色，看上去甚至透著一抹晶瑩。

　　這隻鷹，學名鷓應，俗稱海東青，是東北地區特有的一種猛禽。而它那一對玉爪，更表明了它的身份，是海東青裡品級最高的品級玉爪俊，堪稱是海東青裡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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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k: z7 e9 u　　管虎常年在幽州生活，自然認得這鷹隼的來歷，不禁大為感嘆。

& F  D# L  s; E/ M　　「它應該還沒有成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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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p8 ], R4 F　　楊守文點點頭，「大兄說，它估計才過周歲。」

3 r" u4 a' Z/ }  g　　「好好養，這可是個稀罕物。」

　　管虎頗有些羨慕，但並沒有開口討要。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海東青的珍貴，他非常清楚。他很喜歡，想必楊守文也是如此。從坐下來看楊守文對它的態度，就能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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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海東青，則一副倨傲之色，全不理管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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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抓到它也是偶然，後來虧得大兄指點，才算是把它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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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0 V. F& p" K8 Q8 K　　楊守文說著話，伸手點了點海東青的腦袋，「它叫大玉，可是兇猛的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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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哈哈大笑，給楊守文滿了一杯酒。

" @& n5 Z* ]; b' d1 y& h. F　　他話鋒突然一轉，看著楊守文沈聲道：「兕子，我問你一件事，慕容玄崱，可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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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6 N! m& T$ t8 _# i; h* S　　一旁吉達擡起頭，眼中露出戒備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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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著擺擺手，「大兄，管叔不是外人，咱們不必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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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0 [8 d; K" J　　說完，他扭頭看著管虎道：「管叔說的不錯，我和大兄追蹤慕容玄崱兩月餘，最後在鸚鵡洲將他擒拿。其實，我本不想殺他，只是想找他把幼娘討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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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娘她……」

　　楊守文露出黯然之色，「慕容玄崱說，梅娘子雖然是他招來的幫手，但是他並不熟悉。那天晚上之後，梅娘子也沒有去見他，所以他也不知道幼娘現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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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F' q8 ]5 d* }' _  [; l+ A$ r　　「那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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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O4 T/ _( G8 Z' [7 O+ \　　楊守文頓時沈默了，半晌後道：「老虎叔，我打算去洛陽。」

　　管虎道：「和我猜的差不多……梅娘子的確有可能去洛陽，但也不一定。如果你找不到她，千萬不要莽撞衝動。還有一件事，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慕容玄崱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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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別管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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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喧嘩聲，似乎消失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這間面積並不算很大的雅間裡，顯得是那樣寧靜祥和。

3 N( x/ }5 Z7 n  |" H+ C# j$ `5 n　　一個短髯蓬亂的壯年男子，仿佛夢囈般講述著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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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對面，是一個清秀的少年，面帶著淡淡的笑意，傾聽那男子的傾訴。

8 A" B, M/ a& B8 G& h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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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長出一口氣，突然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來薊縣快月餘，倒是今天最為快活。」管虎捋了一把胡鬚上的殘酒，輕聲道：「背了這探子的名頭，就連你父親都怕我幾分。他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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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我雖是個探子，卻是為朝廷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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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非非，我也許身不由己，但我這心裡卻有一桿秤。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心裡清楚的很。就比如伯玉來找我，讓我打探田雨生的名單下落，我也只是推脫。畢竟，這牽扯甚廣，絕不是我等能夠參與其中，弄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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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6 _4 o) ^　　楊守文深以為然，看著管虎也不知該如何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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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o% {/ g, i1 S1 X/ E3 T& h# S" U. I　　楊承烈的反應很正常！

　　就好比你突然發現，一個生活中和你關系非常密切的朋友，竟然是一個特工……任何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躲避，恐懼。當然，也許會有一些逗比，覺得很有趣吧。

　　楊承烈性子有點逗比，但絕不是一個逗比。

& P2 E) o5 d! K& u' i9 [, p" D　　更何況身處武則天統治時代，前有來俊臣那樣的酷吏為前車之鑒，正常人只要是聽聞密探兩字，都會感到膽戰心驚吧。這個，楊守文還真不好去做出評判……

0 B4 q' O- ]/ o% u& t& t, i　　「好了，我與你說這麼多，話題再轉回慕容玄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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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玄崱的背景絕不會簡單了！如今外面人說，慕容玄崱是因為膽小所以才投降斬啜。可我知道，你也應該明白，此人在媯州有靈狐之稱，行事或許非常謹慎小心，但是和膽小絕無關系。他若是個膽小之人，又怎可能將靜難軍牢牢把持？」

( a! i" e1 N* b' b( K　　楊守文眉頭緊蹙，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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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去饒樂，更不會是臨時起意。

5 X8 ~) K' p2 r; w9 E# l　　為大將者謀後而動，這恐怕是他早有的安排。但是憑他一人，哪有那麼大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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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4 }7 M* ~5 A6 F) Z　　若外面人知道是你殺了慕容玄崱，說不定會遷怒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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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張仁亶密謀伐奚，有意把此事栽到李大酺的身上。我聽說之後，也順水推舟，決定坐實這件事。與你而言，可能會損失一樁大功勞，但我認為利大於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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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今天，可以說是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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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1 ]- k- J5 G: Y8 G# z8 R. a　　楊守文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站起身來，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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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R( v' _+ Y' X　　一旁阿布思吉達也是如此，兩人這般隆重的行禮，讓管虎頓時慌了手腳，忙起身阻攔。

2 }" G. p) b# O; e' {! [7 I　　「兕子，有你這一禮，我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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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此去滎陽，少不得會遇到一些麻煩事。拿著這塊玉牌，如果真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你就去洛陽銅駝坊的彌勒寺。到時候你只要取出腰牌，自會有人幫你。」

& \5 J% O$ Y& s. r* R　　「管叔，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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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微微一笑，「以前我不知道，你和鄭家居然是親戚。

! Z8 B, v8 |+ t& ~, O6 Z' I4 g　　以後，你的前程遠非我可比，今日這般，也是想要和你結一個善緣。我知道你的性子，看上去很溫和，卻是個剛強驕傲的小子。你到了滎陽，未必就會事事依靠鄭家。但你要知道，相比幽州，那裡是中州，情況之複雜，絕非你可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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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s, k1 \; O2 a　　我這身份上不得臺面，但是對於一些宵小而言，卻有足夠的威懾力，讓他們不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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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大事情……呵呵，有鄭河南站在你身後，一般人也要掂量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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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所說的‘鄭河南’，就是楊守文的舅舅，鄭靈芝，現任河南校尉一職。

　　楊守文心知管虎這是好意，當下也不推辭，便伸手接過了腰牌，甚至沒仔細看，就放到懷中。

　　「好了，你從饒樂一路走來，想必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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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i# t0 S1 ?4 v1 _　　來到這薊縣，便聽你老虎叔的安排，切莫學你那老爹，扭扭捏捏的好生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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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頓時笑了，「老虎叔既然這麼說，兕子焉能推辭？」

　　三人酒足飯飽之後，由管虎帶路，領楊守文到了一家客棧。

　　這客棧，據說是薊縣最好的客棧。它背靠桑幹水，打開窗戶就能看到波濤洶湧的春水東去。

　　管虎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獨棟小院的房間，便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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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一走，楊守文就把院門關上。夕陽西照，他走進房間，推開窗戶，只見那剛解凍的桑干水奔流不息。他長出一口氣，扭頭向吉達看去，兩人相視，不約而同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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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I6 J1 q6 y% D$ }　　慕容玄崱自殺後，楊守文和吉達就離開了四道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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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S6 T0 _: l& X8 x/ _0 w9 G　　只是由於慕容玄崱失蹤的緣故，整個饒樂都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慕容玄崱的手下，還有李大酺的手下都出動了，四處尋找打探。南下之路隨之被封閉，楊守文兩人無奈之下，北上進入突厥領地，而後繞道才算是從塞北南下，返回幽州。

　　這期間，楊守文還搶了一隻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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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 h/ ?# N! X* i* L* s　　大玉是東北特有的猛禽，屬矛隼，號稱天空王者。祚榮為了交好突厥，命人在白山黑水捕到一隻海東青，派人送往黑沙城，作為新年的禮物。不成想，那支隊伍遇到了楊守文兩人。雖然一開始不知道那些人押送的是海東青，但楊守文和吉達還是出手偷襲，將對方擊潰之後，把這隻海東青據為己有。一路上，為了熬鷹，楊守衛可算得上是萬分辛苦。幸虧吉達懂得熬鷹，否則他不一定能收服大玉。

. E: w# N: l' C" P$ g% g　　「大兄，今天咱們好生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趕路。」

　　吉達點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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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 {# {2 n　　兩人當下洗漱一番，便各自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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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無事，到後半夜的時候，春雨襲來，淅淅瀝瀝。

4 I, P; X$ l/ j　　等到天亮楊守文兩人起床後，發現屋外已變得濕涔涔，那濛濛細雨，別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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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K. J( q. u& U: M　　整理了行囊，兩人收拾妥當之後，便離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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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R" d. n9 h! \6 @& U( e　　天才蒙蒙亮，城門已經打開。

　　楊守文兩人取出昨日進城的腰牌，檢驗之後，便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 C. G9 E6 X  y# g6 p　　離開薊縣十里，前方突然有人攔住了楊守文兩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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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別管叔（下）       

　　那是一個皂衣小廝，楊守文看著對方有些眼熟，於是不太確定問道：「你是馬十六？」

* y& b9 o7 u5 J7 N& D' C/ j　　「楊兕子居然還記得十六！」

　　馬十六顯得很高興，咧開嘴笑了，「楊兕子一別數月，氣度越發不凡。若不是長史讓我過來，十六在大街上遇到，絕不敢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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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T. g1 I: ^! {　　「你如今，在管叔門下？」

　　「是啊，楊縣尉去了滎陽，老軍也離開了昌平。

- V: E7 D1 N! ]　　十六是縣尉的人，李縣尊難免對十六有提防，整日裡也不甚痛快。正好長史要來薊縣，我就大著膽子過去請求。長史是個念舊情的人，就帶我來這邊做了個白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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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是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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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 [: G* H' T2 F- J( k( n4 R$ m1 e　　楊守文笑著打趣，馬十六連連擺手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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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0 L% X- z9 S8 \　　他們來到路邊的一座涼亭裡，只見裡面已經擺上了酒菜，管虎也正站在涼亭之中。

　　「老虎叔，不是說了不用送的嗎？」

　　「哈，你說不用送，我可沒答應……再說了，我在幽州也沒什麼親近的人，你這一去滎陽，咱們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重逢。我怎地也是你老叔，送你一程也應當。」

　　說完，他拉著楊守文便進了涼亭。

　　有僕從上前，為三人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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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又拉著楊守文一陣叮嚀，戀戀不捨。

4 ^& j& r1 w3 B, Q　　「管叔，小侄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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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W: h6 P" [9 Q　　管虎的眼圈卻紅了，拉著楊守文的手道：「兕子，到了那邊要多小心，切不可似在昌平一樣的任性。若是過的不開心，便回來！這裡是你家，你可不要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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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f- K2 i  w1 P# }/ |: J2 \　　楊守文的眼睛也紅了。

* ^' h* C+ Q# B　　昌平、幽州……

　　雖然十餘年的記憶是模糊的，但仍留下了太多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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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谷山、小彌勒寺、羊尾巴湖……楊守文深吸一口氣，努力把情緒平靜下來。他看著眼前這粗豪的漢子，心裡萬分感動。管虎，是真的把他當做了晚輩，視作了親人。

3 a( r, x+ W$ q4 _8 }　　只是他那密探的身份，注定了無法獲得太多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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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p5 p7 J. T( \6 E/ x　　哪怕他現在已經開始在擺脫，但一日密探，終身密探……老虎叔其實，挺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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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裡，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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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叔，可有紙筆？」

& W3 c! B! S% r' r5 _  i% B　　「啊？」

　　管虎楞了一下，扭頭看去。

　　僕從連忙道：「請阿郎稍待，小人這就取來。」

　　他從涼亭裡衝出來，在官道旁攔住了一個商隊，討來筆墨紙硯，送到涼亭之中。

; Q& q$ Z9 B' g8 q" r　　「兕子，你這是作甚？」

) E! _0 X! ~; X+ i& U　　管虎詫異看著楊守文，有些不太明白。

　　楊守文道：「此去滎陽，後會有期。小侄心中突發感慨，想到了一首詩，願贈與管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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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還會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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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露出驚喜之色，笑著道：「你父親雖說識字，卻作不得什麼詩來。沒想到兕子你還有如此雅骨，想必是繼承了你娘的才華。賦詩，讓老叔也鑒賞一下。」

　　僕從，磨好墨，把筆送到楊守文面前。

　　此時那商隊的人也停下來，好奇看著亭中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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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c& n; p  B5 C3 O　　楊守文看著廳外靡靡細雨，沈吟片刻之後，提筆在那白紙上寫下‘別管叔’三個字。

* x! ?! v, }1 z0 J# K　　「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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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魏晉文化，至入唐以來，文風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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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有初唐四傑光彩奪目，後有陳子昂念天地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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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詞的演變，從早期的絢爛辭藻堆砌，到如今，正處於一個極其玄妙的時期中。代開元到來，盛唐拉開序幕，唐詩將放射奪目光輝，成為華夏文明中璀璨的明珠。

　　管虎沒什麼雅骨，但卻能分辨出字的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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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0 |/ t' G　　他忍不住贊嘆一聲，心中詫異：楊兕子竟然還能寫得如此好字嗎？

/ k9 O4 O0 z9 p　　他不由得向楊守文看去，心中頓時多了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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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見楊守文寫了‘別管叔’三個字之後，再次沈吟，而後提筆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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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7 i2 r# s3 n3 ^　　「千里黃雲白日曛，暖風吹雁雨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楊守文寫完，擲筆一旁，端起一杯酒，「管叔，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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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V' n0 V! b/ \7 z　　說完，他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轉身走出涼亭。阿布思吉達已經在涼亭外等候，楊守文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而後朝涼亭上一招手，海東青展翅滑翔，落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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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襲白袍，博領大袖，衣袂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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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攏著韁繩，在馬上與管虎再次拱手，而後一催馬，口中沈喝一聲，金子希聿聿長嘶，便迎著靡靡細雨遠去。在他身後，阿布思吉達也騎在馬上，牽著兩匹突厥馬，緊隨不捨。

　　兩人四馬，漸漸消失在雨霧中，再也無法看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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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虎則拿起那張紙，輕聲唸道：「千里黃雲白日曛，暖風吹雁雨紛紛。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3 T) C- y* H( u0 B8 ]8 _$ ]　　突然間，管虎只覺得鼻子有點酸，眼中更噙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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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呵呵笑了，喃喃自語道：「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兕子，有你這首詩，管老虎也算是值了，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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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F6 r8 S: {! [+ Z8 B" }　　說著話，他哈哈大笑，淚珠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 a2 d4 S. F6 u( B, G& @　　他心中有太多的淒苦，卻沒有人能夠理解。

　　誰料想到，今日卻有這樣一個小子，竟成為了他的知己。

+ l% M/ G7 A5 U* Y$ L6 |　　管虎快走兩步，來到了涼亭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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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舉目眺望，已經看不到楊守文兩人的背影，只有嘴巴輕輕蠕動，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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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張仁亶在書房中，看著家人從管虎那邊拓印來的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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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搔搔頭，在屋中徘徊。

　　良久，張仁亶再次坐下來，把《別管叔》重又誦讀一遍，然後鋪開紙張，提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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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7 s5 ]- s: X. k. ^4 g! M　　臣張仁亶啟奏聖人：今有昌平縣尉楊承烈之子楊守文，別名楊兕子自塞北歸來。據臣所知，楊兕子武藝高強，昌平之戰屢建功勛，更有夜襲叛軍大營，活捉堇堇佛爾袞之戰功。

　　楊承烈，滎陽鄭氏之婿，河南校尉鄭靈芝妻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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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1 A# _- o: \- n5 O9 @　　不知何故隱姓埋名於幽州十餘載，雖聲名不顯，卻有才幹。

  j: q+ _) L/ H$ x0 k- h0 b　　今日楊兕子南下，與小鸞臺補闕管虎相別於十裡悲歡亭，並賦詩一首，才情過人。

　　臣有疑問：昌平之戰，縣丞李實實無寸功，何以暫領昌平縣令？

　　楊承烈戰功顯赫，但卻無人問津？楊兕子有斬將奪旗之功，更生擒堇堇佛爾袞，何以朝廷也無封賞？

　　今河北道正值百廢俱興之時，天下有識之士，莫不屬意於此。

0 r. @( e# ]2 s8 Y  y$ u　　然有功之臣不得其賞，有才之士不得其用。天下人莫不心寒，則於聖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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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為聖人顧，還請徹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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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仁亶把書信寫完，然後裝入一個竹筒，點上火漆封好，然後取出印章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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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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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來，沈喝一聲。

. t. N# v* s1 c+ n4 E　　屋外，有僕從一直在伺候著，聽聞張仁亶的聲音，連忙躬身進來。

/ I& x: [0 x8 k　　「立刻著人，將此信送往洛陽，呈報聖人。」

" r1 C7 d5 B& \6 r: y8 T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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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J, I' ?2 T& W5 B) n- q: m0 W　　僕從持信筒匆匆離去，而張仁亶則回到桌前，拿起那份拓印的詩詞，低聲吟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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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好詩，怎地就便宜了管老虎？」

　　張仁亶輕輕嘆了口氣，把詩詞放下，走到門口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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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小雨已經停歇，但見銀河璀璨，月光皎潔……看樣子，明日將會是一個好天氣！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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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Z. ?- W  w5 A" C　　越往南，春意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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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的苦寒已經被拋在了身後，滿目的荒涼，也漸漸有了綠意，似乎變得生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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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_  n* P3 f1 P' U　　海東青在天空翺翔，發出一聲聲鷹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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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7 q8 l8 m$ {; \9 O8 T( A　　楊守文騎在馬上，任由那夾帶著春意的暖風拂面而來，感覺十分愜意。

　　剛出生的時候，他曾住在南方。不過那時候他渾渾噩噩，均州的記憶早就變得模糊不清。等清醒之後，已是中秋。虎谷山的冬天會來得早，所以自然領略不到這春天的感受。重生十七年，這也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這大唐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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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河北道依舊遍地瘡痍。

$ N3 n; h, L) d9 v. n　　突厥人帶來的傷痕，絕不是那麼容易輕易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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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可見被突厥人摧毀的城垣村舍廢墟，令人不僅心生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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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兄，你老看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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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突然勒住馬，扭頭看著阿布思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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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薊縣出來，楊守文就覺得吉達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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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他笑了，同時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了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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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3 t* s; V1 T" v: H# r　　「不過賦詩而已，有何大驚小怪。」

　　楊守文頓時黑了臉，一副很無奈的表情道：「難不成，我就只能打打殺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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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用力點點頭，而後又比劃道：你這麼好的身手，可不要浪費了！讀書識字，能寫自己的名字就好，可不要因為讀書，而耽擱了練功。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

　　果然是胡人的思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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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3 l& X" [6 r# L/ M　　阿布思吉達骨子裡，流淌的是突厥人的血，更喜歡用拳頭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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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_% m. Q8 Z) l+ C' a: ^& C9 l　　楊守文道：「我自然不會耽擱了練功，兄長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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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比劃道：那樣最好……不過，你那首詩的確很不錯。我雖然不懂，但猶感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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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頓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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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 [( f* e$ P1 I; o5 p  e* x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旅途倒也不算寂寞。

　　不過，這一路下來，楊守文明顯感受到河北道上，戒備森嚴。

　　雖然說不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但只要是人口相對密集的城鎮，就一定會設有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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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二人手裡有管虎為他在幽州都督府裡開出的過所，所以倒還算順利。

* K% i# y* k  a- t1 j( [! e% u　　所謂過所，說白了就是介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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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為公務而離開戶籍地，那叫做‘公驗’。似楊守文這種沒有官身的平民百姓，想要出門旅遊，就必須要有‘過所’。這過所有很多講究，甚至關系到你在路上會遭遇到什麼樣的盤查，住店會遇到什麼樣的狀況。如果‘過所’裡闡明你有不好的經歷，在通過哨卡的時候就會遇到麻煩，住宿的時候更要遭受到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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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k5 q0 W) E3 k　　好在楊守文二人的過所，不但身家清白，屬於大大的良民，更有都督府開具的印章。這就說明，這兩人有官方的背景，在通過哨卡的時候，基本上都不會盤問。

& l( @' \9 Y3 I$ f  C　　甚至於，當他們找不到客棧的時候，還能暫時住在驛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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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 G' H# X　　管虎為他們想的很周到，也讓楊守文心生感激。

( z3 \' G; P! g! C, b9 X+ I1 j　　這一日，二人來到滹沱河前，卻遇到了麻煩。

　　由於天氣正在變暖，滹沱河河面的冰也開始解凍。滔滔河水卷裹著大塊的冰塊從上遊洶湧而來，河水湍急，更使得河上增添了許多兇險。當楊守文他們抵達滹沱河渡口的時候，卻發現渡口已經停止擺渡。沒辦法，船夫也擔心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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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O2 A2 K( {2 g7 T4 C　　「怎麼辦？」

: m4 k/ B/ t! k6 }; X  ?　　渡口聚集了很多人，吵鬧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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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向吉達，輕聲道：「過不去了，估計要在這邊留宿。」

　　阿布思吉達點點頭，用手朝後方一指，比劃道：我記得剛才咱們路過了一家小店，人並不多。估計這些人都還盼著能過河，如果真過不去的話，可未必能找到住所。

　　楊守文深以為然道：「兄長說的是，那咱們趕快去投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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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二話不說，便撥轉馬頭往回走。

' e8 y6 {' ]% O! Z　　這屬於天災，誰也無法阻止。上遊河水的冰如果不能清理幹凈的話，這邊的渡船就不敢出發。估計不知是河北岸，河南岸也是這種狀況。與其在這裡等，不如先找個住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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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E8 d1 z1 S; o　　反正，楊守文兩人都不趕時間，在這邊停留兩天，也算不得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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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來到了客棧，發現已經有人開始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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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I9 M+ E: V" g　　聰明人不止他們兩個，少不得有其他人也覺察到情況不對勁，所以就趕過來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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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要了一個獨院，裡面有兩間房。

# o6 \. {$ E6 I5 G* G& r6 M　　而且，小院裡還有馬廄，正好可以供他們存放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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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到底是聰明人，再過一會兒，恐怕就沒房間了。」

) a7 f0 N0 [3 s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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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5 l5 B, b5 S　　客棧的夥計笑道：「剛過去衙門裡的人，說是河上遊水勢很大，今明兩天暫時要關閉渡口，等上遊的浮冰清理幹凈之後，才會恢複通行。所以嘛，過一會兒那些人反應過來，就會跑來投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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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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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點點頭，從挎兜裡取出一串銅錢，遞給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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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M* S' j2 x　　「如此，就少不得要麻煩小哥。」

　　「客人客氣，這本就是小人該做的事情，哪有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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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頓時眉開眼笑，態度也變得更加熱情。
8 [& {0 P8 E" m8 q9 v& ]
& Z4 h. d, v* d; P" G　　「客人先休息，小人待會兒給兩位送來熱水。

; L4 p8 p2 B. R2 M# o　　大堂裡有飯菜，是我家阿郎從縣城裡請來的廚子，能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擅長烤羊。若客人不想出去吃，就與小人說一聲，到時候會把酒菜送來客房。」
* q0 c' {/ k% [0 f; O8 w& D  v. n8 P
1 h+ O$ o4 b0 c1 k　　「如此，就多謝了。」

　　楊守文說著，看了一眼吉達。

　　卻見吉達連連搖頭，比劃著手勢道：從塞北一路過來，烤羊已吃的厭煩，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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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也是，從九月開始，在塞外近四個月，各種烤，烤的楊守文快吐了。

* A9 W1 |+ s; K( y5 n% Y　　如今到了中原，若再吃烤羊，他覺得自己會瘋掉。
: \! g9 K- i3 n( |0 j# x
- ~& B" G. f# |0 y　　當下笑著點點頭，把馬趕進了馬廄，

" E0 N9 z) @; B' n　　楊守文沒有管大玉，因為他知道，大玉有一雙千裡眼。別看它飛在天空，卻能準確捕捉到楊守文的蹤跡。而且，海東青有著比獵犬還要強大的智慧，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

; w/ v8 @0 I* P) d- h; Q7 S　　「趕了幾天路，也正好休息一下。」

　　楊守文換了一件寬鬆的衣服，赤足從房間裡走出。

　　吉達還在收拾房間，這是個有些許潔癖的家夥，每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先把房間清理一遍。

　　看著他裡裡外外的忙著，楊守文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

　　自家這位結義兄長雖然不會說話，卻是個很懂得過日子的男人。他長的不差，如果在後世，妥妥的美男子。他武藝高強，精通射術，更會操持家務，還有一手烤羊的手藝。

- y! W2 h0 o9 p! _5 T　　「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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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探頭出來，疑惑看著楊守文。

+ \' V7 p. a  n  T+ H& t　　楊守文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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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女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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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楞了一下，順手抓起一個包裹就砸向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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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白皙的臉紅撲撲的，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害羞。楊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把那包裹接住。沒想到平日裡酷酷的阿布思吉達居然會為這麼個話題就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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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0 p: r' W7 H　　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8 n8 S7 B1 P7 r+ `6 b　　好在楊守文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有就這個話題再深入下去。

　　很明顯，阿布思吉達在這方面是個比楊守文還要稚嫩的雛兒。否則也不會這一句話就讓他羞紅了臉，甚至惱羞成怒。不過，楊守文還是衝著阿布思吉達‘哈哈’大笑了兩聲。

　　吉達看了他一眼，朝他做了個‘白癡’的手勢，便轉身繼續收拾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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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 H8 P# B" y: d* ]7 I* \( I* Q　　客棧的夥計，倒是沒有說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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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快到正午時，渡口的人得到消息，兩天之內渡口不會開啟，所有人也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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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並不是人為的原因，滹沱河上遊聚集了太多的浮冰，更被無法及時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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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浮冰體積巨大，趁著河水解凍，水流湍急洶湧，一路奔騰而來，破壞力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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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 @" y# X  G　　渡口的擺渡船，根本無法渡河。

　　而上遊本來有一座石橋，也被浮冰撞塌。

　　要想渡河，除非繞道往下遊走。據說那裡有橋梁也許可以渡河，但問題是，至少要花費一天多的時間。既然是這樣。倒不如留在渡口。只是當他們反應過來。趕來客棧的時候。客棧裡已經人滿為患，所有的客房都被人佔據，根本沒有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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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最怕這種事。

8 P. v4 l1 R5 E* h# y8 a( B1 s3 ?　　但旅人們又不敢鬧事，大多數人只得轉道前往縣城。

0 g5 O+ b& ~# A9 o" U　　相信縣城裡的房間會多一些，至少不至於出現這種沒有房間的局面……

　　楊守文則坐在客房外面的門廊上，感受著從滹沱河上遊吹來的風，雖依舊有些涼。卻顯得格外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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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u3 p/ k/ s1 D5 B　　院門口的那棵老桑樹，開始透出一絲嫩綠。

　　春天來了，萬物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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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7 e1 V, Q; c　　可是，楊守文心裡的寒冬，卻仍未過去。

' k7 q; c% u+ a1 G% u0 L　　此次前往滎陽，他一直在想該怎麼尋找幼娘的下落。

　　根據慕容玄崱透露的消息，那個梅娘子行蹤詭異，顯然不會那麼容易找到。而管虎更警告他，神都雲詭波譎，各方勢力如今都在博弈。局勢同樣是非常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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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複立，為原本呈現頹勢的朝廷。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 O0 j" {9 s0 ^( c' J9 a　　這一點，從河北道之戰就能夠看出一些端倪。太子未立的時候，武則天雖下令招募士兵，但響應者幾近於無；而李顯方立為太子，各地義勇紛紛來投，一下子為朝廷增加的幾萬兵源。歸根到底，人心思唐。在老百姓的觀念中，男主外，女主內，才是大道。牝雞司晨，在過去那叫不祥之兆！哪怕武則天再出色，也無法扭轉這種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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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顯？

' w* }, T5 t' U1 \& ]　　楊守文搔搔頭，從門廊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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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k+ F- }! |8 O, M8 m& S　　歷史上，這應該是個很有意思的角色。

4 T* ?; |/ \# c5 p1 U- I$ X8 }　　他絕算不得是什麼明君，在位時間也很短，最後死於老婆和女兒的手裡，窩囊至極。

0 y( u+ J! T8 B　　但是這麼一個人物，在後世的評價裡，並沒有太多的惡語。

　　楊守文覺得，李顯的確不適合當皇帝。

　　他如果做兄長，做父親，乃至做朋友都是最好的人選，卻偏偏最不適合做帝王。

　　不過，這與我何干？

　　他想到這裡，忍不住曬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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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算不算是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呢？

1 J/ ~1 U  ~6 h2 [: r　　「唳！」

4 E: `/ n" |& [/ W　　就在這時，一聲鷹唳打斷了楊守文的胡思亂想。

) a. N; I+ h+ a' ^) @$ w　　他擡頭看去，原來是大玉準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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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站在庭院裡，伸出了手。大玉立刻展翅向他飛來。眼看著就要飛入庭院，卻忽聽得一聲弓弦響，一枝羽箭從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裡飛出，直向大玉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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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 a) H8 A2 |　　「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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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大吃一驚，連忙驚聲呼喊。

2 t2 i/ x: ~' W) \# {2 E7 z　　大玉不愧有神鳥之稱，那枝羽箭射來的很突然，但它卻毫不慌張，身體在空中側身一個滑翔，就躲過了羽箭。不過，大玉可從來都不是那種吃虧的鳥！它躲過羽箭之後，發出一聲尖銳鷹唳，顯得無比憤怒。在空中盤旋一周之後，便俯衝而下。

　　楊守文早就猜到了大玉的反應，早在它盤旋空中的一剎那，他就縱身躍上了院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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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9 N. x, f: ^0 E* }1 U1 H　　「大兄，大玉出事了。」

+ I3 q) y6 h: k3 [　　楊守文腳下不停，縱身從墻上躍下來，便朝旁邊那庭院跑去。

　　「好畜生，居然還想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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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中，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緊跟著一枝羽箭再次射出。

　　與此同時，庭院裡還傳來了一個聲音，「子玉，你幹什麼，快住手。」

　　只是那聲音明顯慢了一步，羽箭已射向了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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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玉身在空中，再次側身滑翔，一雙玉爪啪的就抓住羽箭，再次發出了鷹唳。

" w6 E# Q. r% \% |/ g* z, E　　很顯然，它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楊守文不敢再猶豫，來到那小院的門口，眼見院門緊閉，便擡腳狠狠踹在了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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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a1 s! Q4 {( N1 Z% G% N　　院門蓬的一聲，被踹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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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衝進院子裡，就看到一個少年正彎弓搭箭，準備射出第三枝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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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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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話音未落，一枚鐵丸就脫手飛出。

: p6 T. y" |9 H) O  I　　只聽啪的一聲響，鐵丸正打在少年的手腕上。少年吃痛，手中弓箭落地。而這時候，大玉已經從空中俯衝下來。楊守文正要喝止大玉，卻見一個人影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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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2 h5 o! r9 P  `6 L- a　　刀光一閃，如同匹煉般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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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g. n0 H- T  q　　大玉猝不及防之下，慌忙間騰起，卻還是被那刀光斬中，兩根雪白鷹翎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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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刀的人，是一個四旬靠上的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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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材不算太高，手中一口大約四尺長短的寬背大刀。

　　要知道，唐代一尺，差不多就是三十一公分。四尺大刀，幾乎是一米二左右。而這位大叔的個頭，估摸著還不到五尺五寸，也就是一百六十五公分都沒有。這麼矮的個頭，偏偏手裡拿著這麼長、這麼大的一口刀，給人一種非常滑稽的感覺。

　　那口刀的份量應該不輕，刀背處還有一溜金邊，顯示出這刀的主人，家境不俗。

( h0 l" x- g" G% A( C, a　　他擋住了少年，橫刀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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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W* A4 {$ ]& u! T# Z* G0 s　　而楊守文看到大玉那飄落的羽毛，也頓時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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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v5 r* R" c; {& w! D　　我家大玉又沒有招惹你們，就被你們連射兩箭，還砍了一刀？

' A" Y+ g; x2 B$ e& \6 _　　楊守文從來算不上那種大方的人，也不等對方開口，便怒吼一聲，兩手夾著鐵丸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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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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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叫做七星連珠！

　　楊守文雖精通彈弓，卻不擅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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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5 H% @, i# v- h; a0 j　　畢竟，他清醒時間也不長，更沒有時間學習射術。

* h) q& W9 G' b8 D" x" e/ h　　在草原上的時候，倒是跟隨阿布思吉達學過一段時間。只是，阿布思吉達是個啞巴，無法用言語準確說出射術的精髓，楊守文的進步也不算太大。不過，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裡，他練成了這一手七星連珠的鐵丸功夫，一發七枚，十步之內例無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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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漢本來想開口解釋，可沒想到楊守文二話不說就打出了鐵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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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_$ Q* A( s& Q2 C) f　　他連忙舞動大刀，那口刀的份量應該不輕，當在十斤左右。但在他手中，卻如同燈草，上下翻飛。只聽叮噹聲不絕於耳，七枚鐵丸被他準確的劈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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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 [: Z. i: s　　只是趁著功夫，楊守文已經搶身到他跟前。

" k0 s1 K5 K# x: v9 C　　他也不贅言，劈手就是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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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虎硬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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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在地面上頓了一下，只聽砰的一聲響，大漢甚至感到地面在微微顫抖。

　　他連忙橫刀身前，想要往外封擋。蓬！楊守文的拳頭打在刀面上，一股巨力襲來，令大漢頓時臉色大變，腳下隨即後退三步。那口大刀，被楊守文一拳打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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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n2 X# S$ b$ g8 Q8 u　　「有刺客！」

, F4 \2 B3 V$ S( H　　少年在大漢身後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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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v8 k( I8 `& a$ B1 U$ R1 W2 e　　話音未落，十幾個黑衣武士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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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6 ~( [8 M1 `5 c! L　　這庭院很大，比楊守文所住的客房院落至少要大很多倍，分為前後兩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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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十幾個黑衣武士衝過來，二話不說就把楊守文圍在中間。院墻上人影一閃。原來是阿布思吉達來了。

) g8 h/ C1 T: ]6 k( |　　他手持兩桿槍。見楊守文被圍住。二話不說就把虎吞大槍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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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A% y9 C  ]2 P5 `　　與此同時，他縱身從院墻上跳下來，健步如飛就要過來幫助楊守文。

& `" T% k; \# h6 ]0 b. P　　大漢見這種情況，也有些懵了！

　　楊守文的身手已經超乎他想像，沒想到居然還有幫手？

5 U( P% l; o  [, z# o' z6 l3 f　　他連忙上前，大聲道：「朋友，別動手，這都是誤會。」

　　只可惜。若他對楊守文說這些話，效果可能會好一些，至少楊守文會給他一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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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8 \/ o' e- @0 [8 u. R　　但是阿布思吉達，卻眼睛一瞇，長槍唰的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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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E0 J# b& U& M5 B　　歷經草原上四個月的歷練，吉達的槍法變得更加狠辣，出招也越發詭譎。他這一槍探出，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閃電一般。大漢沒想到這位比楊守文更乾脆！楊守文至少還說了兩句，可是吉達卻一句話也不說。上來便是殺招，招數格外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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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舉刀相迎。攔住了阿布思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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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E0 `, q0 {8 M　　而另一邊，楊守文拿到了虎吞大槍，口中暴喝一聲「連環九擊！」

　　虎吞帶著一股風雷聲，化作一抹殘影刺出。

; \. j, {3 H" _' y/ k　　首當其衝的黑衣武士頓時臉色大變，舉盾牌相迎。鐺鐺鐺……大槍兇狠的刺在盾牌上，只三聲響，那盾牌頓時碎裂。楊守文正要探步跟進，另外兩名武士已揮刀而上。

" c# w3 F3 O8 G8 w, `0 l　　對手雖然多，但楊守文卻毫無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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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吞大槍的刺擊速度越來越快，他的身形更如同一抹幽靈，槍隨人走，人隨槍進。

　　那黑衣武士人數雖多，卻絲毫不占便宜。

4 Z/ [" A# m- d# \- b% {6 N; r" |8 Y) h　　不過，這些人顯然是配合默契，進退之間頗有章法。

; o" m2 {+ T8 R& n- u6 `　　楊守文雖然占據了上風，但要想突破對方的重圍，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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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K  G/ a6 p1 d) I* Z* C　　倒是一旁的大漢，被阿布思吉達那桿取名為狼爪的大槍逼得連連後退，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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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身手，他不是阿布思吉達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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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他的刀沒有被楊守文打彎，說不定還能撐上十幾個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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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k% c2 u2 R$ w　　可現在，身手不行，刀又變得不趁手，如何抵得住吉達那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大兄，你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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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從後院走出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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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是兩個女人，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未施粉黛，素面朝天。

　　年長的女子看上去氣度雍容，而年幼的女子，則透著幾分嬌憨之氣。

/ z: S; B3 m, W2 l8 E/ S6 p: u　　兩人本來在後院聊天，忽聽得外面大亂，於是就出來查看。哪知道，她們才一出來，就看到大漢被吉達逼得連連後退。那年幼的女子……說年幼，也三十出頭。她頓時柳眉倒豎，臉上露出一股怒意，反手從身後健婦手中搶過一桿槍，便猱身撲上。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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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0 q  N1 Q5 C$ W/ x　　少年看到兩個女人出來，心中頓時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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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跑過來，一頭紮進那年長婦人的懷中，「這兩個兇徒闖進院子裡，差點打傷了孩兒。」

+ j  m# E; @9 R6 b　　話音未落，年幼女子已經攔住了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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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中搶撲棱棱一顫，啪的壓在吉達的槍桿上，正要借力反擊，卻見吉達的槍呼的把她的槍挑開，而後分心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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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可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憐香惜玉！

　　凡阻攔他去路者，皆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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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一槍探出，兇狠至極。那女人臉色一變，「咦？」

　　她輕呼一聲，人隨槍走，後退兩邊之後橫槍一式鐵索攔江，便崩開了吉達的大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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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E/ k% u& o; m* D　　大漢這時候也緩過了勁，感到顏面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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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0 I# e+ @- `& L5 t　　他把手中刀往旁邊一扔，厲聲喝道：「錘來。」

　　兩個僕從忙上前，遞給他兩柄鐵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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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r2 W  y# D　　他二話不說，掄錘就上，「小妹，這廝槍法詭譎狠辣，咱兄妹必須要聯手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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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話，還不過來幫忙？」

　　女人頭也不回，大聲喊道。

* ~* E8 |/ s& H9 w( |$ k　　大漢則道：「獠子，別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我兄妹向來如此，你一個人我兄妹聯手，你一群人還是我兄妹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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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哼了一聲，槍法一變，卻毫不退後。

　　而年長的婦人聽了大漢的話，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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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一郎，你要點臉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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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想起了十數年前，自己初遇這兄妹二人的時候，竇一郎也說過這種無恥的話。

6 ~0 m5 N4 v- c  W0 S9 @: d  q　　如今，大家是一家人了，她已經忘了以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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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2 A! X7 V. G　　可竇一郎好死不死，卻喚醒了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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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8 k4 z/ C1 i& ~　　「三郎，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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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兒正在院子裡戲耍，這兩人衝進來，還踹壞了門。他們二話不說就動手，差點傷了孩兒。若非舅舅來的及時，孩兒就要吃虧了！娘親，你可要幫孩兒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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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I& e9 r$ [6 e8 d" B7 ]　　年長的婦人，目光落在了楊守文的身上。

　　「子玉，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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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兒！」

' A$ `0 }0 `& _0 S: D　　「你再不說實話，娘就把你家法伺候。」

　　少年聞聽，激靈靈一個寒蟬，小臉頓時發白。

$ z' c5 ]+ S! w* m6 M, P　　他輕聲道：「孩兒剛才在這裡戲耍，看到一隻鷹飛下來，所以就射了它一箭……」

6 j( C& F7 i$ s  L( Q- j- f　　「嗯？」

2 s- L+ S( c2 D. O　　「是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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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身子一哆嗦，聲音頓時變得小了。

　　婦人正要再問，卻忽聽一聲鷹唳。

. u6 A( C& n" x: {' x0 L" M　　「海東青？」

" m/ u' o! l# x　　她看到一隻色澤純白的海東青淩空俯衝，一雙玉爪探出，狠狠抓向一名黑衣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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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將（下）       

　　那武士剛被楊守文逼得站不穩腳，眼前一抹白影掠過，嚇得他連忙身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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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5 H. s2 F4 `  V　　緊跟著，頭上一涼。

- z2 a- h; c+ j6 o; m　　玉爪抓開了他的髮髻，險些撕開他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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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 t& l& k" `' X* N% e　　饒是如此，他也變得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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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5 ~# H, t8 ?　　海東青見楊守文被包圍，又怎肯一旁觀戰，於是從空中接連俯衝，向黑衣武士發動攻擊。

　　那些黑衣武士本來被楊守文打得已經快撐不住了，如今頭頂上又出現了一個對手，頓時慌了手腳。一名武士躲閃不及，眼看著就要被楊守文一槍刺殺在當場。

: B7 \4 ~, [* T1 A/ b$ z4 d4 {  F　　一枝羽箭飛來，叮的一聲輕響，打在虎吞大槍的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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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槍一歪，幾乎是貼著那武士的身子劃過。楊守文眉頭一蹙，身隨槍走，快步向前，腰身一晃，腳下蓬的踩在地上，肩膀就狠狠撞在那武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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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熊硬擠貼身靠！」

2 {9 Y2 ?0 w8 |" x5 L3 `/ a　　武士只覺得胸口好像被巨錘擊中一樣，哇的就噴出一口鮮血。

　　身體飛起來，狠狠摔落在地上，半天也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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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夥身子骨夠可以的啊！楊守文撞飛了對手之後，心裡面也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
8 o7 ]( I" s, {0 H$ @5 n: F2 b* m
( G0 W* B8 Q1 O# m6 i　　要知道，他這蒼熊硬擠貼身靠，一擠一靠，少說有千斤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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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 l7 S) ?- C; E　　換個人的話，只這一下就能少半條命。可是這武士，居然只吐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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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人是什麼來歷？

　　那一對兄妹聯手，能和吉達不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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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些武士，顯然是久經沙場的老手。而且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絕不是普通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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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郎，請先住手。」

　　就在這時，一個悅耳溫和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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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3 l! B5 e% i　　不等楊守文反應，那些武士刷拉拉就退了回去，順手還把那倒地的武士攙扶起來。

　　楊守文也沒有再追擊，而是喝住了大玉。

　　他大槍置於身前，槍頭貼在地上，單手握住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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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 X  G, ^6 B8 ^4 q　　只見一個美婦人款款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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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  T1 p7 _, a　　她一襲青絲緞子碎花襦裙。上身則穿著一件白碎花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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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 T4 z" K7 Q$ W- Z4 o9 t　　女人走上前來，身後卻跟著一個健婦，懷抱一桿銀槍。槍長約一丈二，槍刃較之制式大槍要長許多，約三尺三寸，差不多是一米的長度。只看這桿槍，就知道必有奇門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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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B& L( G$ Y5 u/ ?　　楊守文心頭一緊，眉頭蹙起。

　　「大兄，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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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e6 i# C0 }$ R9 p% l3 \　　隨著楊守文這一句話，阿布思吉達手中大槍刷刷刷連環三槍。逼退了那對兄妹。

　　「樊娘子，你幹嘛攔住我們。最多十招，我兄妹就能取勝。」

　　竇一郎氣喘籲籲，渾身好像被過了水一樣，衣服都濕透了。

　　而他旁邊的女子，看上去也不太好過。香汗淋漓，臉頰緋紅，但是眼中閃爍精芒。

　　老娘快八年，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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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5 a( n" i& q, z% ?3 M" ~　　她也不太甘心，只是樊娘子開口，她卻不敢反對。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大婦呢？誰讓人家的武藝高，我兄妹聯手，也不是她的對手呢？

8 p8 D" J8 N! W/ U- O　　可惜，金定妹子沒來。

　　若是她在的話，憑我們三人，定能打得那小子屁滾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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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她哼哼兩聲，看著吉達的目光，頗有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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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Y1 h/ }7 h　　「少年郎，你闖到我們的住處，還大打出手，更傷了我家的衛士，不知是何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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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5 L6 p( D2 q& i  K7 P( ]% l5 r　　美婦人的聲音，溫婉動人，柔柔的，很好聽。

　　只是楊守文卻感受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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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壓力，甚至比他之前在大彌勒寺，獨面李元芳的時候還要大，甚至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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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3 D9 R$ P) Z% ?- u　　這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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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裡頓時生出疑問，瞇起眼睛道：「你問我緣故，我還要問你緣故。

　　我家大玉回來找我，卻被你們射了兩箭。這還不算，那矮矬子竟然用刀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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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2 _' J1 M1 i' U- S　　「你說誰是矮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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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一郎聞聽，勃然大怒。

* N( j+ ]7 I% C0 u. w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沈聲道：「你斬落了我家大玉兩根羽毛，我毀了你的刀！如果你真傷了大玉，我就要了你的命。」

　　「哈，我會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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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0 x2 P# G# R: a% f8 z　　竇一郎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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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j* z# `* a5 |  G　　而他身邊的妹妹，則偷偷扭過臉：哥哥，人家沒說你怕他，你幹嘛要自己承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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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羞恥了！

　　美婦人扭頭看了竇一郎一眼，竇一郎立刻閉上了嘴巴。

　　「我那孩兒無禮，不對在前，妾身先向你道歉。」

　　說完，她微微欠身，施了一福。

　　「一郎大哥莽撞，傷了你那愛鳥，不過你已說了，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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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1 b2 A) w$ e$ t0 }" d　　她聲音有些低沈，卻仍帶著一種難言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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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8 N' z+ }3 \. k1 n$ _# |. k( H　　一邊說，美婦人一邊探手從健婦手中取過那桿銀槍。

　　這時候，不僅是竇一郎那對兄妹興奮了，就連躲在武士之中的少年，也露出興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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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l+ @# q3 p- z$ U7 @　　「可你傷了我家護衛，便饒你不得。」

" x& J8 Z' b$ I( H2 _! p　　楊守文探手，攔住了想要搶上前的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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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R' B  f, J% I3 }　　他冷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般本事。」

$ K+ c/ S7 @7 ^　　美婦人笑了，輕聲道：「少年郎初生牛犢不怕虎，志氣可嘉。

　　看得出，你這槍法不弱，而且一身道家的罡氣功夫，也登堂入室。我家阿郎在你這年紀的時候，怕是比不得你。便是我，似你這般年齡，也練不得你這身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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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郎，你接我三槍。

　　若是能全身而退，今日之事就算揭過去了……否則的話，就別怪妾身手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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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 m% [! d. F! t8 [　　慢著慢著，怎麼是武俠風濃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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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Z$ s# j0 y. S　　楊守文嘴角微一抽搐，突然道：「夫人，你廢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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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楊守文便健步前衝。大槍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大玉更展翅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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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星連珠，先接我連環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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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手中大槍呼的一下子揚起，如毒蛇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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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腳下猛然加快，身形點射，單手瞬間就滑到了槍桿中央。

# T& N1 E" o  s2 q+ L+ U8 B% p! J　　那桿槍，呼的刺出，劃出一抹冷電。

　　「九星連珠，楊家槍？」

　　美婦人也不慌亂，銀槍探出，撲棱棱亂顫。

　　那碩大的槍頭，瞬間抖出了九朵槍花。槍花亂舞，只聽叮叮聲不絕於耳，楊守文那快如閃電的九槍，竟然被美婦人輕而易舉的破掉。每一槍，都會點在虎吞的槍脊上。如果說楊守文的槍如同毒蛇出洞的話，那麼美婦人的槍就是打在毒蛇的七寸。

　　楊守文身形連連後退，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 J& e7 J* Z0 y+ W: d- J3 ]　　「少年郎，你身手不錯，不過太過狂妄。

　　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有楊家的九連珠，那就接我一招三星半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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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美婦人身隨槍走，銀槍舞動，梨花飛舞，三朵槍花驟然出現在楊守文視線中。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六十九章 薛家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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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m' [  T4 |6 ~7 Y　　鐺！

　　三朵槍花此滅彼生，循環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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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j( l/ L! c& J5 W　　你根本弄不清楚，那三朵槍花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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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被對方逼得連連後退，冷汗淋漓。眼見著槍花幻滅，一道冷電驟然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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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急中生智，身形一轉，大槍脫手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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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桿槍交擊，冷電無蹤。

　　而楊守文已經退到了院門口，一隻腳更邁過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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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婦人舉槍啪的敲在虎吞大槍的槍桿上，把大槍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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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伸手接住，詫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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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郎，我家阿郎不在家中，妾身也不方便留客。你既然已經退走，那就請吧。」

　　美婦人說著，把手中槍交給健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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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上仍帶著溫雅的笑意，看不出是譏諷還是賞識，目光平靜的，如同秋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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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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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好槍法，楊守文領教了。」

$ e! Z& V& ?) }( A　　說完，他轉身便走。阿布思吉達看了看對方，也提著槍，跟在楊守文身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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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娘子，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竇一郎頓時站不住了，跑上前大聲說道。

( g5 ^( J) K% Q% a　　美婦人卻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一郎大哥，不然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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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O" Y! X9 i: s$ P% e) M/ x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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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生死仇人，再說也是子玉無禮在先。若非他打傷了阿九，我也不會對他出手。這樣子最好！若真要把他們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院子裡，恐怕沒幾個人能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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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一郎聞聽。頓時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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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美婦人說的是實情。

　　早八年。甚至早五年，都不一定是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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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 N- c7 M6 j: ~, j) S　　但這些年來謹小慎微的生活，甚至包括自己在內，都沒有了當年在藍田獨鬥馬賊的勇氣。安逸的生活，總容易令人喪失鬥志。即便是竇一郎，也是這般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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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婦人說完之後，便不再理睬竇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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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X- a9 M* f- a" [　　她吩咐僕從，去通知店家換一扇門。而後蔥蔥玉指點指那少年道：「子玉，若我知道你再惹事生非，就別怪我告訴你父親，把你送回河東，讓你三娘來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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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一咧嘴，立刻縮回頭去。

7 z& J" `. o9 i7 P2 b% J1 |( S, ~* `　　「那女人，好厲害！」

4 V, n. G" o1 J　　楊守文回到院子裡，招手把大玉喚下來，讓它落在屋檐下的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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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u, h3 S. M  n　　他看著吉達道：「剛才她最後還是收了勁，否則我未必能躲開那一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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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則笑著比劃了一番：就算躲不開。也能傷了她……拼生死，她未必是你對手。

　　「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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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在門廊上坐下道：「不過。這女人到底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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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8 X% q5 a- v  [! H$ v) @　　我看她那一家，包括她身邊的健婦，都不是等閑之輩。沒想到這小小的滹沱河客棧裡，還藏龍臥虎住了這麼一家人。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有宵小來打攪咱們。」

3 q+ c6 W& b6 r# `( H- M　　吉達聞聽，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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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把客棧的夥計找來，讓他準備洗澡水。

( c+ [0 j0 M6 i: q3 J; m　　剛才那一戰，夥計也被驚動了。只是雙方打得太激烈，他根本不敢湊過去看熱鬧。

　　「兩位客人真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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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K- e* d0 X3 V　　那院子的客人可不簡單……他們是前日來到這裡，當時還有那不長眼的人來尋事，被打得骨斷筋折。後來衙門裡還來了人，卻連大門都進不去，老老實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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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g# o' x1 l8 s" B; b　　夥計收了楊守文的賞錢，自然會有所偏向。

　　他表面上是稱贊，可實際上是在提醒楊守文兩人，那院子裡的人來頭不小。

- Y4 k! E# O; h2 c　　楊守文謝了那夥計，便回到了屋中。

/ v; H. w- F' J- Z1 ^　　來頭不小又能怎麼樣？難不成他和吉達現在跑走嗎？

　　而且，他看那女人的風度，不像是會斤斤計較的人。雙方並沒有真的留下解不開的死仇，打過也就打過了。如果他們真要糾纏不休，楊守文這心裡也未必怕她。

　　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

; {* ?6 e9 n# ?+ m2 E5 A- E7 U　　楊守文讓夥計送來一桌酒菜，擺放在門廊下。

　　吉達也梳洗妥當，和楊守文一起坐在門廊下一邊吃酒，一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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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楊守文說話，吉達比劃手勢。不知不覺，從天邊飄來一片烏雲，遮住了月亮。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打濕了院中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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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  L7 L7 F! {( j　　吉達吃了一杯酒，突然比劃了幾個手勢

　　兕子，你不是會作詩嗎？我聽說那些讀書人最喜歡對著雨啊、雪啊、風啊什麼的作詩。眼前春雨，你能不能賦詩一首？如果你能作得出來，我就把我的金雀寶雕弓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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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金雀寶雕弓，是楊守文和吉達在草原時，從一夥突厥人手裡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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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 _9 h# U2 P2 @　　那金雀弓的做工很精美，力達三石。

7 G8 e1 J. }6 ?, j　　楊守文當時想要，卻因為射術不精被拒絕。但一直以來，他都在琢磨著怎麼把那張弓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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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射術不精，不代表以後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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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S0 K/ {  q* u4 \　　有一張好弓，終究是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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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頓時笑了，「大兄你這是白送給我嘛，小弟我就卻之不恭了。」

　　而吉達則一撇嘴，比劃道：先作出來再說……你要是輸了的話，我要你那口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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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P3 G5 w' Z3 Q4 f2 D　　吉達說的刀，也是他們從突厥人手裡搶來的東西。

　　楊守文嘿嘿笑道，便仰面朝天的在門廊上躺下，頭枕雙手，翹著腿閉目不語。在吉達看來，楊守文是在作詩。而實際上呢？楊守文是在想，應該取哪一首詩為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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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d! ^9 G+ @) X　　歷史上，詠春雨的詩有不少。

　　但適合他誦讀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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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B) _! G. J$ M  i　　片刻後，楊守文翻身坐起來，笑瞇瞇道：「大兄，你聽好了。」

　　吉達頭一歪，笑著伸出手，意思是：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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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木陰中繫短篷，匹馬載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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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蒼天古樹的陰影中，渡船不得行進，只好繫在岸邊。我騎著馬往回走，綿綿細雨好像要沾濕我的衣服，輕輕吹拂來的風，帶著楊柳的氣息，暖暖的令人愜意。

! J; r4 I. E3 u　　吉達楞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他看著楊守文，比劃手勢道：你真會賦詩？

$ l& i  e, k! _# a$ j& ?- U　　楊守衛咧嘴笑了！他正要回答，卻忽然聽到庭院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詩倒是好詩，卻有些不應景。而今方是正月，哪兒來的杏花雨？不過少年郎能夠在如此倉促間做出這樣的詩詞，確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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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一百七十章 薛家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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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

　　楊守文和吉達同時起身，警惕看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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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2 q5 l+ W6 W: \5 Z　　院門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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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的男子年紀在四旬靠上，相貌不凡。歲月在他的臉上雖留下來痕跡，卻無法掩蓋他非凡的氣度。看得出來，這男子年輕的時候，絕對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他身高大約在六尺三寸，身形魁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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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M, J6 A. @& k" F" |, o　　一身青衫，被細雨打濕，顯露出些許水漬。

　　而在他身後，則跟著一矮一少兩名男子。那矮子，就是日間和楊守文交過手的竇一郎，而那少年，正是引弓想要射大玉的少年。原本在屋檐下休息的大玉，看到少年立刻一聲鳴唳，振翅就要發起攻擊。楊守文連忙攔住它，但臉上的警惕之色卻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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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U. T' X- ^: y) j( y$ X$ r　　「兩位不必緊張，我此來並無惡意。」

　　那男子笑著，便走進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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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z: i# u4 _8 ^. K　　「今日我不在家，卻不想犬子險些惹來禍事。

# X; f+ h5 ]1 r3 n$ D　　我家娘子都與我說了，換做我是你的話，也會這般作為。我來，只是想見見兩位少年俊彥，順便讓犬子來道歉。卻不想，尚未進門，就喜聞佳作。呵呵，雖然有些不應時節，但已是非凡……只是壞了兩位的雅興，還請兩位少年郎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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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S  b- B1 W4 g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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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男子倒是沒有流露出惡意，反而給人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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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才不管那男子說什麼，指著楊守文比劃手勢道：差點被你騙了，聽到沒有。不應景。你輸了。

9 @8 f3 ?" K, |$ I! o　　楊守文更是不在乎。立刻道：「大兄只說作春雨的詩，又沒說是正月的雨還是三月的雨？反正我作出來了，就是我贏。回頭記得，把那張弓給我，認賭要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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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L$ v1 `2 S, p　　我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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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達寸步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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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比劃手勢。

" t* i, F: t: ~" r: N　　偏偏那中年人並不生氣，反而站在雨中，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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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O! c8 _* W6 Z　　楊守文有些不好意思了！

) B; M: _( N% x$ Q/ |- f　　只得道：「既然來了。便是客人……若先生不嫌棄，這裡還有酒菜，不如一起啊。」

9 P/ F% r* D8 ^7 N: F* a　　「那，恭敬不如從命。」

  G+ w6 ]; u4 H) z& W　　中年人也退讓，便邁步走過來。

9 O/ }% x+ O" D, [　　竇一郎和少年則跟在他的身後，三人在門廊上坐下，中年人看了一眼酒菜道：「我天生肚腸寬肥，好大塊肉，大碗酒。這菜肴雖然精致，卻不禁得吃……來人。讓店家來一隻烤羊來，順便把鄭靈芝送我的清平調取來。正要與少年郎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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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Y1 i, X9 w& v8 e4 b　　鄭靈芝？清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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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兩個名字，楊守文一楞，詫異看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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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認得鄭靈芝？」

+ l0 A/ e+ X" S　　「莫非少年郎也認識嗎？」

　　楊守文猶豫一下，輕聲道：「若先生說的鄭靈芝是滎陽鄭氏的鄭靈芝，那便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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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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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舅父。」

　　「舅父？」

　　中年人露出詫異之色，輕聲道：「靈芝只有一個姐姐，而他姐夫楊承烈膝下有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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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過那二郎，卻沒有見過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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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連老爹的名字都說出來了，那就肯定沒錯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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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突然覺得有些尷尬，白日裡還打上門去，這晚上就認起了親戚。

6 Q4 o. |9 p( h' e0 S; R　　他撓撓頭，站起身躬身一揖道：「不知長者何人？小侄便是楊守文，楊承烈正是家父。」

" o" k3 X$ j, ~2 T1 h0 p  }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年人更加詫異，也站起身來。

　　「我正月初三路過滎陽的時候，倒是見到了令尊。

　　與文宣一別，也有十餘載未見……他說你去了饒樂，一直沒有消息。雖言語有些不滿，但我能聽得出來，他對你非常掛念。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早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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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 b/ v% n- S0 X; p　　楊守文苦笑道：「小侄是月初才到昌平，得知家父他們都去了滎陽，於是便趕了過來。只沒想到，滹沱河上遊解凍，浮冰甚多，以至於渡船不行，只好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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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 N  s9 H4 d　　「原來如此。」

" ?0 z! ]; G( e7 }/ g+ M; o3 a　　中年人這才恍然，點點頭道：「我就說，你為何會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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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這孩子也太過分了！北上饒樂，數月沒有音訊，令得你父整日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 G' |0 `" [+ h" A# M8 O7 L; C! y　　「小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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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你父子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中年人打斷了楊守文的話，笑著道：「不過，能夠在此逢故人之子，也是一樁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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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f, ]: l$ G, @* t　　正好，咱們便就著這靡靡春雨，品嘗清平美酒。

5 n% C8 x3 D) L　　對了，這清平調還是你舅舅送我的禮物，你不妨也來嘗嘗。」

　　楊守文有些尷尬，小心翼翼坐下來。

　　這時候，一個黑衣武士從外面走進來，捧著一個酒壇子，便放在了門廊上。

　　那酒壇子，是上好的白瓷壇。

　　楊守文一眼就認出，這是他當初釀出那批酒的時候，宋氏讓人買來的白瓷壇。只是這酒，當時已經所剩不多。楊守文也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沒想到宋氏還有存貨？

5 Q& t* n3 |5 T7 o2 g" g+ D* e　　「還未請教，長者高姓大名？」

　　楊守文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忍不住輕聲問道。

　　中年人一拍額頭，笑著道：「看我這記性，居然忘了說明。

　　我叫薛訥，絳州龍門人氏，早年間在長安時就與你父認識，不過他後來去了均州，就再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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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絳州龍門薛氏？

　　楊守文脫口而出道：「伯父可是出身河東薛氏？」

　　薛訥楞了一下，旋即笑道：「若河東沒有第二個龍門薛氏的話，那應該就是了。」

3 [1 i/ Y1 M) n$ l0 E" V9 \' ~. k　　薛訥？

　　楊守文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

6 U# _; j# s  z0 D  T7 L' Q4 M　　就在這時，那坐在薛訥身邊的少年忍不住道：「我阿翁便是薛幽州，我父親乃新任幽州都督。我叫薛暢！你那隻海東青我非常喜歡，能不能賣給我呢？」

　　只是他話音未落，就聽到薛訥怒道：「子玉，你再這般無禮，明日就給我回龍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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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 s) W% R2 q　　薛暢頓時閉上了嘴巴，只是眼睛還不時打量那屋檐下的大玉

" H- _$ W6 P: ~* W　　薛幽州？

5 d, p8 U; s: N8 l& X2 Y% S　　阿布思吉達猛然擡起頭，露出震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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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8 K1 \* I  ~　　「大兄，你怎麼了？」

　　楊守文覺察到阿布思吉達的異狀，甚至懶得理睬薛暢，忙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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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思吉達則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衝著薛訥比劃道：敢問他說的薛幽州，可是禮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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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5 k4 z: ~　　楊守文腦海中，驟然閃過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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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 U  X6 O8 }　　他也坐不住了，忙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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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訥笑道：「未曾想先父過世十六載，竟還有人記得他。」

　　薛訥……薛丁山。

2 ]& Y8 o; ?3 H　　薛幽州是他的父親，豈不就是薛仁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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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剛才聽到薛訥的名字耳熟！前世他曾看過一個說法，那小說演義中的薛丁山，在歷史上確有原型，就是薛仁貴的長子薛訥，同時也是盛唐時期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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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 s5 p" Z( e　　慢著慢著，幽州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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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 j3 w1 w　　楊守文忍不住道：「伯父此去接掌幽州都督府，那張都督難道要調離幽州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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