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3 O' {, q) o4 R( `7 p, ?
6 ]5 g% e3 M: |8 o+ a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八十九章 朋友
! ~2 t: n% p# L' v/ W) |
    桃林中影影綽綽，不知道埋伏著多少人，走出來現身的卻只有一個。

! k, y7 p; x1 ]: E4 X    韓無仙解開頭髮，如同壁畫中的天女一般飄然而至，臉上笑容溫柔得幾乎要將周圍的積雪全部融化，“龍王，我來幫忙了，先殺哪一個，啞巴還是叛徒？”
, V/ b6 l9 N; J( e/ w# K7 E
    韓芬一看見堂主就嚇得半死，不由自主向龍王的方向邁出一步，馬上又不情願地轉身，退到野馬身邊，與他保持著七八步的距離，低頭玩弄手中的長劍。
9 q8 X% a5 a2 Q5 V  F3 _
% I7 ^3 j/ H  F/ [& K4 S& ?" B    那個聲音倒是一點也不怕，冷淡地說：“韓無仙，妳進錯地方了，這裡是得意樓的地盤。”
, V& h; ?3 H9 ]; @
    韓無仙左右看了看，“地方不錯，得意樓很有眼光，今後它就歸大荒門了。”

    那個聲音發出磔磔怪笑，野馬微微揚頭，表情扭曲，與笑聲配合得天衣無縫，只是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妳來得正好，可以代替韓芬，讓龍王見識一下彭仙人的劍法。”
! {! ~" F& K- y6 z
7 m. s/ h1 U' ~9 w4 z! [    對這個大好消息，韓芬像是沒聽到，依然扭捏不安地原地站立，她更希望跑得遠遠的。

/ }, L4 H" x/ {+ b3 K' \, i$ ]    韓無仙看著龍王，“這個人沒什麼用吧？龍王，我可不敢違抗你的命令胡作非為。”

0 m( q$ o) P, i. l    韓無仙擅自離開軍營圍攻貴園，已是明顯的抗命，顧慎為裝作不知，“請韓堂主大展身手。”

    荷女吸取韓萱體內貯藏多年的功力，韓無仙一度怕得要死，今晚膽子卻突然大起來，顧慎為更加懷疑荷女發生了變故。
" A& l. I9 v( t" G
    野馬已經做好準備，韓無仙卻沒有立刻迎戰，柔聲叫道：“寶寶出來，看娘親怎麼打壞蛋。”

- [/ w* o$ V: h( a: u/ a, L    韓萱從遠方的人影中走過來，目光略顯呆滯，一刻不停地盯著韓無仙，好像生怕她突然消失，“娘親。寶寶來了。”

9 ]7 Z3 {( B* Z# h    如此親密肉麻的話從一個年近三十的女人嘴裡說出來，再加上那種嬰兒似的腔調，聽起來詭異萬分，韓無仙卻非常享受，笑得更加溫柔，握住韓萱的手，在她臉上輕吻一下。
6 y- B+ S7 `2 t2 a8 o* F
+ F% \7 I. }- h( Z0 Y6 E: q    韓芬再也忍不住了。顫抖著聲音說：“韓萱，快醒醒，妳還認得我嗎？”
/ ?0 S+ u% W) D: [; y% P
. B; w7 d0 [" d" S3 y4 j" K    韓萱掃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韓無仙臉上，“妳是韓芬嘛，咱們是好朋友。我怎麼不記得？妳瞧，這就是我娘親，她是不是很美？我真開心。”
8 H3 t1 e; P# j  z  L" j
    “堂主是妳娘？這個……這個……”韓芬向龍王投去求助的目光。
; P1 X" }% F0 p7 L- x" V  q
    “韓萱。”顧慎為向前邁出一步，“在妳小時候，是這個女人經常去吞風峽看妳嗎？”

    韓萱曾經說過，小時候經常有神秘女人來看她，還教她武功。
1 I- u' I6 l; v! s4 T) b
( ~: I* o& P7 K, m: Z# v* }& q    韓芬急忙點頭。“對對，韓萱，當初看妳的人肯定不是堂主。”

% ^9 t) S" F3 A# G& [    “娘親偷偷生下我，不敢讓別人知道，所以派別人來看我，但她身上的味道……啊，我一聞就知道這是我的娘親，一點也錯不了。”

    韓無仙在韓萱臉上又親了一下。“乖寶寶，每次我派人去看妳，都讓她帶一件我的衣服，那上面有我的味道。”

    韓萱有一隻與眾不同的鼻子，能從陰暗中找出曉月堂弟子，顧慎為還以為是天生的，沒想到是韓無仙有意訓練的結果。
. C% u+ A2 o. @4 a
8 q$ |- |' P- z* n) S0 o    韓芬急了。“韓萱大笨蛋，快過來，堂主不是妳娘親，瞧妳們兩個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堂主那麼美，妳那麼醜，怎麼會是她的親生女兒？”
9 e& j& g/ m# R" T) Q, N
    “大笨蛋”和長得“醜”，可不是勸說別人改變主意的好辦法，韓萱臉色沉下來，撒嬌似地說：“娘親，我不喜歡再跟韓芬做朋友了，把她攆走。”
" b- |0 l! s7 k
    韓萱的舉止行為明顯不太正常，顧慎為只是旁觀，除了剛才那一句問話，他幫不上別的忙。
) W8 A( x7 `$ N! Q( i3 o& b8 v' l3 J
3 H  {/ m$ U7 Z& e' N    韓無仙在韓萱頭上摸了摸，“待會我就把她攆走，現在她還有用，娘親要先教訓壞蛋，妳瞧，就是這個醜八怪，他是不是壞蛋？”

; L" t; z2 ?6 g    韓萱扭頭看了一眼野馬，點點頭，“他是壞蛋，對我很凶，從來不讓我出門。”
( T5 R( y/ n& ]9 g" [) n9 E
: f9 Q+ V+ C; v0 r" b% Q. W+ S, w    那個聲音有點不太耐煩，“出招吧，韓無仙，別讓龍王等得著急。”
6 X/ [* {3 m0 ?0 [9 z$ l
* t. ~' N# }5 S; R  W. a    韓無仙牽著“女兒”的手，“龍王耐心很好，從來不著急，倒是你，彭什麼仙，把你的御眾師叫出來吧，好久不見，我怪想她的。”
, I, D2 a; |/ ~" Q0 C, ]# O+ X- p
: U- }! `1 _" A, r    “御眾師是好人。”韓萱還沒有完全糊塗，“對我很好，信任我，把少敏小姐交給我服侍。”
5 o+ m; |3 Q' W* L
    “不不。”韓無仙臉上笑容稍減，“妳是我韓無仙的女兒，今後不用再服侍任何人了，我會找很多人服侍你。”
3 m: K" v! D# \! [
8 f! I, j  K7 [/ s8 \$ D: u  w- Y    “可是我喜歡服侍小姐啊。”韓萱恢復了一點從前倔強呆愣的性格，“少敏小姐，名珍小姐，都是很可愛的人，唉，沒有我在身邊，她們恐怕連飯也吃不下去。”

    韓無仙臉上的笑容略為僵硬，“妳喜歡她們，我就把她們請來陪妳玩。”
8 q% L9 u5 J+ q% I! ~0 l! O' ?6 F9 P
    韓萱高興地點頭，臉上洋溢著極度的幸福，令不遠處的韓芬不寒而慄。

  W2 A% c5 m7 c& [    野馬步步逼近，他已經等不及了，決定主動出招。

' J7 Y" ^+ {; d' S1 S5 ]( C6 }    韓無仙與韓萱互相凝視，旁若無人地展示母女之愛。

/ ^+ v0 R7 U2 v    這一招對野馬無效，他刺出第一劍。

/ g9 W% [# @/ T; H0 _; T' M( m    典型的荷女式劍法，殺氣濃重，攻勢凌厲，野馬整個人瞬間變成一道淡淡的影子，隔得老遠就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威力。

    韓無仙飛了起來，韓萱在下面用一隻手托著“母親”，顯然這是她們早就練好的招數。
5 n/ e( d4 H3 H% a5 J
    韓萱大概只是覺得好玩，顧慎為卻看得清清楚楚，韓無仙這是在拿“女兒”當擋箭牌，讓她迎接野馬的這一劍。
5 K' v4 X4 o7 L
    野馬竟然退縮了，摧枯拉朽的一劍戛然而止。
( B# z& I+ `" T
2 ^, Z* Z+ D! R2 K8 D& K    這絕不是顧慎為所瞭解的野馬，無論野馬怎麼變，他都是天生的無情殺手，就算面前站著他最在意最喜歡的人，也不可能令他停手。
' {$ j/ c) z: e  h9 u
' i0 o/ U+ R; ?$ [    更讓顧慎為意外的是，野馬竟然能夠退縮。

    一劍既出，有去無回，這是死人經最基本的法則之一，顧慎為與荷女曾經因為沒能擊中目標而險些遭到反噬，顧慎為如今雖然能控制手中的刀。但也只能在殺與傷之間選擇，遠遠做不到想收就收。

    之前的十幾名劍客也有過失手之後未遭反噬的現象，顧慎為理解為練劍時間太短，可野馬，當他剛一出招時，顯露出來的是成熟劍法，至少練過半年。應該達到有進無退的程度。
# n% w  _$ ~) H! B6 a  u6 T& z
3 c; J" L6 u/ k8 f& ]) _    顧慎為不相信野馬的死人經劍法比自己更強，唯一合理的猜測是荷女在劍法中動了手腳。
7 H( Y% F4 g  d- ?" W
+ U6 [7 d; n' @: s: V, Y    許多事情聚合在一起，荷女吸取韓萱的功力、破天荒地廣泛傳授劍法卻又暗留一手、野馬掌控著得意樓與曉月堂弟子、韓無仙態度突變由害怕躲藏改為主動出擊，顧慎為突然間明白了真相。
% s' I9 R+ C, M6 y
    韓無仙早就料到野馬會投鼠忌器，從空中橫著踢出一腳，轉個圈。又以長髮為兵器，將野馬籠罩其中。
+ i9 g3 |6 K  c- P" m# G$ e
    這是奇怪的打法，韓無仙就像是韓萱手中的鞭子，任憑她甩動，在空中轉圈飛舞，腳、膝、手、髮，無一不是兵器。再加上層出不窮的暗器與迷藥，組成一套天羅地網。
) x9 ^! m' x% E" u
    野馬步步後退，每當他出劍的時候，韓無仙都會恰好轉到韓萱另一側，讓“女兒”來擋劍。

: r. O4 O5 ]/ y8 {    連上官鴻也看明白了，他已經拍去身上的雪，又回到龍王身邊，而且比之前挨得還要近。“野馬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變得心慈手軟了？”

. m, I: t5 }) o& e$ P    藏身暗處的得意樓弟子也著急了，終於替自己說話，向野馬發出命令：“別管那個女人，殺了她！”

    跟得意樓弟子一樣著急的是韓芬，而且沒有看出野馬在有意避讓，只覺得好朋友韓萱危在旦夕，隨著那一聲命令。她克服了對彭仙人的順從以及對堂主的懼怕，也衝了上去，“韓萱快跑！”
! a! p+ H/ q& M( U" ~" {" t
4 S$ ?- {) D3 E1 V    韓萱不會跑，她正沉浸在母親的關愛當中。就算明知韓無仙在拿她擋劍，也會毫不猶豫地迎上去。

    野馬的這一劍不再避讓，有曉月堂提供的解藥，他不怕韓無仙的秘術，只論武功，他相信自己可以輕易打敗她。

  [" _0 T" @9 h7 e  I+ Y    刀劍相交，擋下這一劍的人是龍王，就連站在他身邊的上官鴻，也沒看清龍王是怎麼加入戰團的。

5 ]& O4 w; o" i9 u2 ^    與有意避讓不同，已經蓄滿力量的野馬遭遇強硬的撞擊，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

* |9 r# i! o; K- l* I    韓無仙不會浪費機會，撒開韓萱的手，飛到野馬身後，連點數指，一縷長髮纏在他的脖子上。
0 W1 O' A* X9 a2 L
    韓芬晚到一步，沒明白周圍發生了什麼事，一把抓住韓萱的手，“跟我走。”
+ _, r  E7 I6 q7 e; B! V
2 X) d! A: V5 R; J1 c  Q# T; U    韓萱不動。
( @5 r( j  a5 S4 R' A
- C! w8 P% e1 `2 Q, }2 p! a9 {: W    “少敏小姐病入膏肓，唯一的願望就是見妳一面。”

    顧慎為隨口說了一句謊言，韓萱信以為真，臉色驟變，“小姐在哪？”
4 J8 ]" G9 V2 U( B9 ^1 e
    “韓芬會帶妳去。”
; \7 \1 m+ J# F2 m* G( P
$ U' W( a9 c8 q+ p+ n    韓芬腦子轉得慢一點，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雙手抱起韓萱，邊跑邊大聲說：“我帶妳去見小姐。”
% J! {7 M: e* _& r
    韓無仙沒有追趕，周圍都是她的手下，不用擔心韓萱跑掉，她在享受慢慢殺死目標的快樂。
3 x! r) T1 j% `9 g# H% t9 |' v1 d( D% F
    顧慎為後退兩步，似乎無意干涉韓無仙的行為，突然一刀刺向附近樹下的積雪。

    那堆積雪只是微微隆起，沒有任何人工堆放的痕跡，面對襲擊，卻從中躥出一個人來。
8 G) ?% i% b5 @3 q2 f! N/ b4 _
& `' m5 U% J, U4 Y$ }    枯瘦年老的得意樓弟子，跳到一邊，憤怒地盯著龍王和韓無仙。

    “龍王好本事。”韓無仙讚道，長髮越勒越緊，“什麼彭仙人，原來是老鼠一般……”

    顧慎為再次出刀，得意樓弟子亮出匕首準備迎戰，結果卻等了個空。

* s6 k, C& r: ~    長髮飄散，野馬擺脫束縛，立刻躍出數步，大口粗氣，運功抵抗體內的外來真氣。

    韓無仙捧著短了一截的頭髮，“龍王總是這麼出人意料，你想跟荷女聯手，也用不著保護這個啞巴。”

2 ~5 T4 ^; x. g$ x0 d. M. m8 r9 P    “我需要他帶我去見荷女。”顧慎為說，沒有一點歉意，然後轉向氣息仍未均勻的野馬和惶惑的得意樓弟子，“御眾師功力全失，但我無意傷害她的性命，你最好現在就帶我去見她。”
0 v. q0 s! d* S% W# {

0 ~( ?7 s0 O1 Z& `

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章 實話
! d* |+ c. x/ ]' d
    韓無仙哈哈大笑，“龍王也知道荷女的秘密，我還想立一功呢，看來沒機會了。”

    “想立功，有的是機會。”顧慎為說，在野馬和得意樓弟子之間掃了兩眼，“我該跟哪一位說話？”

. j% A$ U+ Z/ S% a    得意樓弟子走到野馬身後，一邊助他療傷，一邊道：“有得必有失，御眾師已經超脫凡界，不是你們所能瞭解的。”

3 n0 b, x& z9 ~5 ^    野馬在強忍，臉上仍顯出一點痛楚之色，與得意樓弟子玄虛的話配合得不是特別默契。
& D8 k8 S1 W* S, }3 v
8 z" |: }1 e' Y; Z  q8 a6 J/ I$ \    “所以就由你們兩個代替御眾師掌管凡界了？”在顧慎為聽來，這兩人的蠱惑力跟當年的侏儒彭仙人差遠了。

* ^; {2 i2 Z2 K- h8 e. B8 J    韓無仙信心大增，“用不著跟他們廢話，我再施些手段，保證他們什麼都說。”

  x, n3 u  Q8 P% G- F    野馬突然跪下，露出後面茫然驚愕的得意樓弟子。

# l/ L3 c4 ~3 k$ ~/ K    韓無仙眼波流動，“哈哈，我韓無仙的厥陰指那麼好破嗎？不好意思，忘了提醒一句，我的指力不在紫宮穴，而在陰谷穴，下跪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他好受的。嗯，我倒想起來了，當年你曾經經受過我一指，好得挺徹底嘛。”
4 y( `2 }- G$ B; p- Y! P1 M. {
    那還是多年以前，韓無仙為了誘使獨步王向女兒傳授無道神功，在上官如、野馬等幾名少年體內駐入邪勁，不過她在意的只是十公子，根沒將野馬放在心裡，剛才使出厥陰指才發現自己留下的痕跡。
7 f! N8 R+ @1 h/ e  B2 J: I% t; T
    紫宮穴位於胸前任脈，陰谷穴隸屬於足少陰腎經，位於膝後，韓無仙的厥陰指兵分兩路，一正一奇，野馬與得意樓弟子全力去除紫宮穴中的指力。結果卻讓陰谷穴中的勁氣趁虛而入。

    野馬咬緊牙關，臉上肌肉都在發顫，但也只是勉強保持鎮定，無論如何站不起來。
( {9 w0 a' ]8 ~- `! f7 [6 ?& n/ R
, _8 s4 p, z& g& T& W9 X+ f% N# o    得意樓弟子不敢再幫他療傷，終於明白曉月堂秘術“秘”在何處。

    “韓堂主是怎麼知道荷女功力全失的？”顧慎為問。

# A$ {8 Y7 s; T: d    “坐著沒事，想想就明白了。” 韓無仙笑眯眯的，興緻盎然地看著正在掙扎的野馬，顯然不打算說實話，“咦。我的寶貝女兒呢，怎麼還不回來？”

    “給野馬療傷。”顧慎為平淡地說。
3 l$ _+ `' F$ T+ Q# U) a( n
# W/ O& l+ x  I$ R4 b. a4 c$ V    韓無仙面露驚奇，“為什麼要替這個怪物療傷？等他痛不欲生的時候，才能帶咱們去見荷女那個小妖精。”

    “這是我的命令。”

9 _4 F% ?$ h/ @4 x2 u5 p    韓無仙握住那縷被龍王斬斷的頭髮，幽幽地說：“龍王。好歹給我一點尊重嘛，在城外你是萬軍領袖，在這裡，前後左右可都是大荒門的人，最好由我發佈命令，你說呢？”
6 q% |# q9 X1 x5 }( D- i: g
    顧慎為想了想，“我可以再多給你一點尊重。但還是由我下命令：請韓堂主給野馬療傷。”
9 Q: a8 u" s* c7 c" f
0 @1 {8 v) p- b    他特意強調一個“請”字，聽上去不是更尊重，而是諷刺。

    上官鴻覺得龍王太驕傲了，偶爾低一次頭沒什麼了不起。但這都不是他要管的閒事，他只想待會找一條逃命的道路。

  b2 n& r0 n. Y    韓無仙仰頭放肆地大笑，可龍王過於鎮定了，讓她不得不心生疑慮。笑聲漸歇，扭頭向桃林深處望了一眼。攔截韓萱與韓芬用不了那麼久，可她的“寶貝女兒”還沒回來。
. Q* L5 J5 N' E# g0 o5 c2 c
$ k. w5 X; @# y3 v# V( y' c    林地裡一片寂靜，幾人都不說話，遠處隱隱傳來打鬥之聲，就憑兩韓的武功，可鬧不出這麼大的動靜。

; A, k; N: M6 z( o  |    韓無仙臉色微紅，笑容卻更加艷麗，竟似有少女般的羞澀，“龍王就是龍王，你的命令誰敢不聽？好吧，我替他去掉厥陰指，可他不能趁機殺我。”

    顧慎為點點頭，“韓堂主的秘術你們見識過了，她替野馬療傷，可我不敢保證她會去除乾淨，沒準還會留點什麼，所以——”

* u0 y8 ~2 l) m: K    “彭仙人不會還手。”得意樓弟子說，“起碼今天晚上不會。”
+ t! y" N" |1 o. y
    韓無仙咯咯嬌笑，走上去在野馬胸前連點數指，隨即退後。

    野馬抓起長劍，猛地站起身，一臉怒容，卻沒有動。

6 u9 |: r- \# e  V, L7 U    韓無仙不理睬他，側耳傾聽，佯裝意外，“龍王的部下不會和大荒門的人打起來了吧？那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哎呦，我可不是‘大水’，龍王別生氣。”
. [+ D( F0 f5 h) c2 \
  U( [1 e; L2 s    顧慎為仰頭發出一陣像是口哨似的嘯聲，韓無仙抬起右手向上一彈，射出一道翠綠的火線，五六尺長，矗立在十幾丈的高空中，停頓好一會才慢慢散去。
! H" g9 O6 T" S$ c5 W9 L
    遠處的打鬥聲消失了。

    上官鴻的臉色也在發紅，不過是因為興奮，他就知道，龍王絕不會輕易相信他人，敢帶著自己闖入北城，又來到望城巷，必然早有準備。

6 k' I  y1 D; m1 P* T" X9 O6 K( y    一個興高采烈的聲音從極遠處傳來，“婆娘，快向龍王道歉，妳的手下竟然說不知道龍王是誰，我替妳教訓他們了。”
6 o- Q! j: `& A( y
    韓無仙稍稍曲膝，向龍王說：“龍王恕罪，大荒門弟子不懂事，韓無仙教導得也不好，竟然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

& P5 |# ]0 `6 P/ ^( y& m    “嗯，不知者不罪，現在可以告訴我，妳是怎麼知道荷女失去功力的？”

    “哼，我差點被她給騙了。”
/ I' a5 [9 Y+ [
: m2 S" C% z9 B9 o) x3 `    韓無仙說得更詳細了，語氣惱怒，臉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8 ^  [9 D( t# V3 \; Y) U    “我還以荷女吸取功力之後已經無敵了呢，結果從寶貝女兒那裡得知，原來荷女還是沒找到正確的取蠱方法，一次只能吸取一點，幾個月了才吸走一半，可是對荷女來說還是太多了，讓她的無道神功提前進入散功之境。這個小妖精，我浪費那麼多時間小心試探，沒想到她散功已經很久了，她倒是挺聰明，竟然出奇招，將只剩下不到一半功力的韓萱還給我，讓我白白嚇了一跳。”
) e2 W( n! @' Q+ v
" ^# i# U! x* h5 o0 v5 ^( X    這個解釋聽上去比較合理，顧慎為接受，轉向上官鴻，“你的實話呢，我也想聽聽。”

    上官鴻沒想到龍王的矛頭會突然對準自己，身子一抖，不由自主提起柔劍，馬上又放下，低頭尋思片刻，“那個晚上，的確是我殺死了刺客，但我沒殺中原使節，而且……我在半路上遭到伏擊，腰上中了一劍。”

0 |! k9 R; x$ L6 X    對上官鴻來說，那是難忘的一夜，他印證了自己的劍法，要不是在途中遇到更厲害的偷襲者，信心大受打擊，他早已公開反叛龍王。
! a! H. `1 r$ T# C9 ?" G& Z
* h3 t1 W! j% ~    他以為自己站到了巔峰，結果面前還有更高的山峰橫在眼前。

0 I) {' ?6 r; t7 M0 _4 V" {    “中原使節真不是我殺的，我根本不知道馬車裡的人是誰，只是隨便選擇的目標，請龍王相信我。”上官鴻補充道，突然感到一陣羞愧，他瞧不起自己的膽怯，卻又無力抵抗。

6 S7 l% I% h* F/ d    顧慎為沒說自己是否相信，他只問話，不給結論，又問對面的兩個人，“刺客是得意樓弟子？”

    得意樓與上官鴻都聽命於荷女，可後者顯然不受野馬的節制，有可能誤殺自己人。

    野馬死死盯著韓無仙，忽略了與得意樓弟子的配合，枯瘦老者只得說：“只有御眾師瞭解一切。”
6 q8 D/ p, b8 R# O3 {0 x* Y
& [- j9 r' M1 ]# @3 n    “帶我去見她。”

, l0 E( p4 N& O0 J) X    “一個月之後……”
3 N- z$ J" R+ a# }
    顧慎為拔刀一躍 ，瞬間與兩人各交一招。

    野馬和得意樓弟子同時在臉上摸了一下，看著指尖上的血跡，露出不同的表情，野馬神情越發陰鬱，怒意卻漸漸減弱，枯瘦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狂熱，他仍然固執地相信龍王的武功來自於第一任彭仙人。
+ K$ B% U# v  x' t  c& C8 `
/ o4 t7 i) d- T; O. O    韓無仙勸道：“你們不是龍王對手，還是認輸吧，我韓無仙都向之低頭的人，服從他的命令不算丟臉，就是荷女也怪不得你們。”

% u  X- h( z9 Z: d* J' f    得意樓弟子就像沒聽到一樣，一字一頓地說：“一個月以後，你才能見御眾師。”
- y$ B! x2 T$ f$ T
    跟某些人是講不通道理的，顧慎為在兩人身上打量一會，決定殺死枯瘦老者，野馬心中恨意更深，但是能聽懂並接受威脅，得意樓弟子不可理喻，有他在只會影響野馬的判斷。
6 @* Z3 W8 d$ U. w* V! y
    野馬感受到龍王的殺機，握劍待戰，他剛才的注意力大部分在韓無仙身上，對龍王那一刀很不服氣。

    自信是死人經的另一條基法則，有時候這種自信會大大超出真正的實力。

4 |0 P" ]4 J( p; }    “龍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來，沒一會，韓芬急匆匆地出現，遠遠繞開韓無仙，“太好了，你還在。”

1 l2 x' d6 d! s: ]3 t* T  X! @    韓無仙柔聲問道：“韓芬，妳把韓萱帶到哪去了？沒交給那個少敏小姐吧？”

    “嘻嘻。”韓芬躲到龍王身後，探頭回道：“我怎麼知道少敏小姐在哪？只好讓御眾師幫忙，堂主不用擔心，妳也聽韓萱說了，御眾師對她很好。”
4 Q& o7 t6 i6 z9 U  g: a. G
    韓無仙痛恨自己的失誤，笑而不語，等著看龍王如何應對。

5 M- ~3 {8 f+ \! g: a    “御眾師讓妳來的？”顧慎為問。
. q- t  R# r; P" M: V' p
    “是啊。”韓芬轉出來，“御眾師說‘龍王想要聯手，此事可議，作為善意的表示，請你對得意樓刀下留情，尤其不得傷害彭仙人’。”
. k1 t7 O! n/ v
    韓芬複述荷女的原話，語氣卻沒精打采，她不喜歡奇怪的“彭仙人”，來的時候故意放慢速度，沒想到他們還活著。

* b8 M: R' R% e- \# I$ W    “荷女離這裡不遠。”韓無仙突然插口道，“用不著韓芬和彭仙人，我也能找到她。”
3 ~+ n  k( t& I9 a
5 V; @) G, J) T2 {4 M2 Z2 P; \    韓芬靠近龍王，壓低聲音說：“別相信堂主，她找不著御眾師。嗯，龍王不是在找殺死中原使節的刺客嗎？那件事與曉月堂、得意樓都沒有關係，要說年輕的殺手，還擅長使用狹刀，整個璧玉城裡，只有鯤社這種人最多。”

    韓芬難得說出條理如此清晰的話，她似乎忘了加上“御眾師說”這四個字。

/ q: o0 h4 Q" C; R( D  [. @    荷女是顧慎為的敵人，可不知為什麼，他還是立刻相信了這套說辭。

. [) F7 q2 h( m3 Z" L2 L* b, p    （求訂閱求推薦）


  K7 }8 s! E* M' j; v& y

1月23

# a# v8 c" D; p8 a+ `5 J2 T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一章 克制
  D" B% {4 P1 u6 O; q
    上官如抿了一口茶水，微微仰頭，仔細品味，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疑惑地問對面的和尚：“我明明喝的是茶，卻能品出酒味來，這算是守戒還是破戒？”
7 j/ w9 t8 s. _
$ q% Q4 [) I) O6 n. ]1 ~    和尚的回答倒是直接乾脆，“破戒。”

    “原來當和尚這麼難，還好我不打算出家。”上官如笑了笑，對另一個和尚說：“真難為你，竟然能受得了。”

    相貌粗獷的蓮青臉紅了，雙手合什，“其實……我算不得真和尚。”
1 V: P& N4 v3 l2 H* {1 C
' v% e7 m( g8 B9 L7 W/ s    “這話是怎麼說的？你不是法延禪師的徒弟嗎？”上官如驚愕地問。
8 D: S! F6 v; ?. z  F8 \
    “這倒沒錯，可是我跟女施主的情況差不多，表面守戒，心思不斷，比如修煉武功時說是強身健體，心裡卻想著怎麼殺人，吃的是素食，卻偏偏喜歡蘑菇一類的鮮味，覺得能從中吃出肉味來，凡此種種，師父生前說我只算是‘一隻腳’和尚，還有一隻腳停在空中猶豫不決，以致立足不穩，什麼時候兩隻腳都落地了，才算是真和尚。”
# b* k: A  P+ r5 j4 B- J
4 i/ e7 {, h$ {! c    “一隻腳和尚。”上官如覺得好笑，轉問第一個和尚，“禪師，不是說佛祖廣開方便法門嗎？為什麼入門還要這麼難？我聽說只念阿彌陀佛都能得道。”
$ _+ ^; D! n1 A8 x! ~) C
: I# K# H- H+ Z0 n    和尚神情嚴肅，像個掉光頭髮的學究，回答問題迅速而簡單，好像它們全都再尋常不過，他早已背熟答案，“方便法門因人而宜，有人知難而退，有人迎難而上，度化的方法自然也就不同。”
" j& J; E9 j6 f' u" D! Q+ d
1 A2 W- ^' ^8 K! L    上官如有點得意地對蓮青說：“聽見沒，禪師說咱們是迎難而上的人呢？”

/ a6 {. n( A* |+ J8 n, j    蓮青贊同地點點頭，隨後又變得沮喪，“咱們不該這麼高興。佛法無差別，對應的人也無差別，連差別之心都去不掉，那是連佛家的門檻都沒邁過去。”
& n; b1 v1 m8 q9 h
. }& H9 y: U! z- e) j' M$ a    “那就在門檻這待著，當個知客僧什麼的，累了還能坐一會。”上官如開起了玩笑，越來越覺得這兩個和尚有意思。

' o$ n8 N9 O1 Y6 Y# c4 t    蓮青連連搖頭，“我不要坐在門檻上，我要登堂入室。”
1 E  V7 e; U) x3 V$ Y& w1 d
    “可要是無差別的話。坐在門檻上和坐在屋子裡又有什麼區別？”
9 n; e9 `" P1 q( D' \
% S- w1 ^# d' _: A    蓮青啞口無言，想了半天，只得向另一名和尚求助，“禪師救我。”
" i" E# H/ u, p# X8 Z( ]$ W) F
$ o7 O) \- F8 C$ M    “女施主提防墜入虛無之境，須知萬物有別。才無差別，門檻是門檻，屋子是屋子，你是你，我是我，先存此念，再生無差別之心。”

: H+ S6 m$ H0 R' I& E1 M& d' |2 `/ e    蓮表也不知道聽懂多少。一拍大腿，“沒錯！”隨後雙手合什，恭敬地向禪師行禮。

    上官如同樣似懂非懂，念叨著“萬物有別才無差別”幾個字。恍惚間有所得，卻又說不出其中的感受。
# u* b$ A( v* s% O) u  C2 S: g
    屋子裡陷入沉靜，守在門口的兩名女兵相視一笑，都覺得教頭有點魔障了。
; z) H+ S6 A- X$ \* r8 O0 D* X
    外面傳來通報聲：“龍王到了。”

% A8 x' \! x1 `& N    蓮青騰地從蒲團上站起來。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冒失，急忙坐下。低頭小聲誦經。
( B0 o% u' c: a+ V0 z; e% w0 C
    這是一次公開拜訪，早晨遞交請求，很快獲得回應，經過一番安排，顧慎為於午後到達鯤社。

    鯤社的各個院子裡擠滿了少年人，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整個地方具有明顯的上官如風格——不拘小節，少年們有的練功，有的聊天，看樣子都很開心，女兵們也不攜帶兵器，對少年呼來喚去，倒像是一群嚴厲的保姆，她們的年紀的確能當此任。
5 O; g! A; \7 N( i9 e# P0 {2 @/ T
    只是從殺手的角度來看，這裡幾乎等於毫不設防。

7 d  [, a) m& V/ W! g9 a    上官如小時候就不擅長這種事，當年的鯤社全是歡奴、荷女、野馬等人在支撐，現在她似乎乾脆放任不管了。

    還沒走進屋子，顧慎為的堅信就動搖了。

    韓芬替荷女傳信，聲稱殺死中原使節的刺客很可能是鯤社少年，顧慎為覺得這是一條線索，可鯤社內所見所聞，讓他懷疑這裡的少年們是否還保持著殺手的能力。

1 O4 g, o- n+ i' v1 A. p    殺手的訓練有進無退，一旦鬆懈，就會快速失去那種能式的警戒與殺心，這似乎正是上官如的目的。

6 g/ p# b; P2 \7 a6 o# d  z; Q    屋子裡竟然還有兩名和尚，顧慎為既覺意外，又感到是在情理之中，他原以為和尚的介入不會這麼早。

    野馬與得意樓弟子卻對和尚的出現充滿敵意，站在門口，不肯再往前走。
& [; K* N0 W' |8 l. e3 w: w
    上官如笑著起身迎接，神情再自然不過，好像與龍王是再普通不過的好友，“龍王真守時，野馬你好，還有這位……得意樓的前輩，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四諦伽藍的高僧，法沖與蓮青。”
( I' d% k. o$ q6 x+ N9 q
9 @. F3 w3 D% T6 B( U4 _" n; s    法沖是名老和尚，起身向來客合什致意，沒有說話，蓮青卻糾正道：“我不是高僧，只是和尚，還是一隻腳和尚。”
+ H/ M  G% e* U" c
    顧慎為還禮，合二為一的“彭仙人”昂首不拜，只有野馬向上官如略微垂下目光，算是對舊主人的最後一點記憶與尊敬。

    “我的目的很簡單。”顧慎為開門見山，“其實妳完全可以寫信給我一個回答。”
. Z7 z7 W2 C* N8 {+ R, N
    “我覺得當面回答更好，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3 m! t4 o2 o; n% W8 b# n5 N
    顧慎為一怔，他給鯤社機會洗刷嫌疑，已經算是幫忙了，勉強回道：“請說。”

    “法沖禪師是法延禪師的師兄，聽說龍王同時練成無道神功與須彌芥，他很好奇，所以……”
+ I8 u2 I, T# M+ s( |
  x9 a9 Y4 s4 \2 l    顧慎為頗感惱怒，因為上官如還是沒放棄從前的妄想，仍執著於要改變他的殺心，“所以什麼？”

    上官如的目光轉向法沖。

    法沖抬起頭，臉上一點也沒有好奇的意思，“佛道不同門，老衲想知道龍王是如何讓兩派功法相安無事的。”

" I+ w. Z6 G( d) ~    門口的得意樓弟子突然開口，“佛由道生，無之道包含世上一切功法，佛門內功自然也在其中。”

    蓮青怒目而視，“好大口氣，得意樓算道門嗎？恐怕道士們都不肯定承認吧。”

* c; d( h7 Z7 P% o. n    “道即是道，道士修道，凡人修道，得意樓也修道，全是一家，大道之外，儘是歪門斜路。”得意樓弟子似乎非常不喜歡和尚。
! l0 h; T$ O0 Y1 ]1 P% k
% D! C# P! C5 m6 N5 O3 ~' p    上官如苦笑道：“先別急著爭誰高誰下、誰大誰小，讓龍王說話。”
& s& T& \* w8 q* T
" a9 T# o' s0 `/ d* A/ G    顧慎為走到法沖面前，“你想知道兩套功法為何相安無事？”

    “正是。”

    “那就接招吧。”
  I  w/ [" g% i
    顧慎為話剛出口，一掌擊向法沖胸口，蓮青與上官如大吃一驚，沒想到龍王竟然說動手就動手，想要阻擋已經來不及了。

    “手下留情。”上官如叫道。

+ Y5 a4 W# c9 |) Q; v# U    “師伯不會武……”蓮青只喊出半句。

/ [# K0 Q5 d' D. w# _7 N# L! x    野馬與得意樓弟子卻露出興奮之色，馬上又變得驚訝。

    法沖結結實實挨了一掌，既沒有吐血倒下，也沒有渾身顫抖，反而點點頭，“不錯，龍王的確身兼兩大奇功。”

    顧慎為收回手掌，面不改色，好像這樣的結局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上官如心裡卻咯噔一聲，她最清楚不過，這是龍王生出殺機的前兆。
/ `: y2 [$ C4 u  N/ R: J
6 m# @/ E2 u4 ]6 w8 V    “原來禪師也會武功。”上官如故作輕鬆地說。
, J2 N/ i6 n) h
    蓮青撓撓光禿禿的腦袋，很是不解，“師伯什麼時候……您一直都會武功嗎？好像沒聽師父說過。”

    “武功是中原人和西域人的說法，在佛門這是禪定之法。”法沖看著龍王，嚴肅的臉上有了一點表情，像是敬佩，又像是憐憫，“龍王覺得自己被法延師弟給騙了？”
& g5 ]4 [3 t. D- R/ H% H$ t" g- }
! ?- v7 J7 J2 n    “他就是個騙子，不對嗎？”
) V& }/ ^1 d# N7 z1 [& a
3 F  z' X. r- q* b    蓮青怒吼一聲，“不得污辱師尊，他好心傳你須彌芥神功……”

' z* F' d/ {, t4 t/ {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令我對四偙伽藍沒有威脅。”顧慎為打斷蓮青，心中的確湧起強烈的殺機，“他傳我須彌芥神功，卻不告訴我四諦伽藍卻另有專門克制它的功法。”
0 [( K/ }* {" _* P
    蓮青越發摸不著頭腦，“克制須彌芥的功法？我怎麼沒聽說過？”

' d$ K; `$ t) b    顧慎為不屑於回答，蓮青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沒聽說過的事情太多了。

( K+ L9 g5 `4 j. P  g    法沖搖搖頭，“龍王是聰明人，為何糊塗一時？龍王麾下千軍萬馬，盡可將四諦伽藍踏為平地，克制你的須彌芥真氣又有何用？”
' w5 A* E3 E$ c' ^5 j
    顧慎為又是一怔，他對自己武功的依賴與信任，總是超過對軍隊的重視，此前竟然沒有意識到。
& m7 U5 a+ ?# ^5 V1 [5 [
    法沖繼續說道：“須彌芥也是禪定功法，老衲所練與龍王並無區別，至於說克制，龍王內功駁雜不純，又有一股魔氣盤踞其間，龍王不加以驅除，反而將其當成進攻武器，希望將它轉嫁給敵人，結果只能是越陷越深。”

    上官如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前行一步，看了看龍王，“禪師說得沒錯。”

    顧慎為的內功極為複雜，有無道神功和須彌芥兩種真氣，他以家傳合和勁的法門將兩者分為陰陽，避免了相互衝突，然後以陰陽真氣驅使體內的寒冰勁氣攻擊敵方。

, ]! ?2 Q1 G. B  |6 g    法沖說他越陷越深，顧慎為不以為然，自從發明這套獨特的武功，曾經令他飽受折磨的走火入魔大為減輕，已經多半年沒有發作過，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跡象。

    但他明白了自己的掌力為何傷不得老和尚，佛門武功最講究伏魔之力，寒冰勁氣是魔，遭到克制再正常不過。

6 ]' ~4 z  F1 i5 ?( `7 d9 W    “請禪師接第二掌。”顧慎為客氣許多，擊出第二掌，不用技巧，甚至沒有動用偏陽性的須彌芥真氣，純以無道神功攻擊，他倒要看看老和尚的功力有多深。

1 c# e/ Y7 P" d9 j    手掌拍在法沖胸前，老和尚吐出一口血，龍王卻直直地摔倒在地，旁觀諸人無不大吃一驚。
6 S4 t+ u2 q7 r
. o* M) `6 ~# r& p4 h% v( ?$ u: g9 X3 L    （求訂閱求推薦）
- }6 N/ `9 g! [! L- r; K
/ n' }) b- [( ~# B# h; z3 n; r

1月23

: Y6 k/ }  q( x; H- W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二章 好處
  `5 B! n* y& e
    走火入魔毫無預兆地襲來，而且是當著外人的面——其中有陌生人，更有敵人，這讓顧慎為甚感羞愧，不過他的暈倒化解了一件可能的糾紛，法沖雖然吐血，蓮青滿面怒容，卻沒有動手。

    上官如做出能反應，立刻扶住龍王，直到他重新甦醒，才鬆開手，同樣感到羞澀，於是用微笑來掩飾。

    站在門口的野馬與得意樓弟子不約而同向左側稍微傾斜，旁邊的兩名女兵幾乎沒注意到這個細微動作，即使看到也不會明白其中的威脅意味。
1 @/ }0 i" }; f& s, a7 \4 r
8 x" r" N1 d# h    龍王與和尚兩敗俱傷，天賜良機是永遠策劃不出來的，可機會來得太突然，合二為一的彭仙人雖然心意相通，卻也猶豫了一會。
9 h; k2 p1 h/ [% P' F, F, D
    “不要急著站起來。”
, p% Y8 T2 K/ _  z7 B
' ~7 y7 L* ^3 K8 |' n( e( y/ Y    法衝開口了，中氣十足，似乎沒受太重的傷，野馬與得意樓弟子發生短暫的分歧，野馬更傾向於動手，很快，他還是遵從枯瘦老者的意圖，放棄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 \* B2 X. Y  `9 f    聽到這句話，顧慎為更加堅定地起身，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蠢蠢欲動的寒冰勁氣，“和尚好深厚的內功。”

( x% Y% b! A3 H* k    剛才那一掌，顧慎為感受到了四諦伽藍高僧的厲害之處，對方的真氣彷彿汪洋大海，他雖然打傷法沖，卻遠未擊中這股深厚真氣的要害核心，如同江河入海，一路氣勢再足也顯得渺小軟弱。

+ W  X0 Q% E1 G    “好霸道的無道神功，龍王另闢蹊徑，佩服佩服。”

    蓮青對師伯的讚賞很不服氣，他放棄殺兄之仇，心裡對龍王卻總是喜歡不起來，惱怒地說：“邪魔外道也叫另闢蹊徑？師伯連手都沒動。還不是打敗他了？要是我……”
, G# l* M; u3 K5 T5 l' a
    蓮青急忙閉嘴，他不知不覺又回到強盜的思維，如果是從前的他，早在龍王暈倒那一刻就將其殺掉，吐血只是小傷，走火入魔才是致命之失。

# c: i" \2 P; d# k    法沖搖搖頭，沒有辯駁，也沒有指責師侄的一時失態，他看著龍王。說：“老衲自覺還能受得了，請龍王再出一掌。”

    “不行！”

& I3 }5 u8 e+ m9 Z    上官如與蓮青同時叫道，心思卻截然相反。
5 ~' v7 z& F+ a! |0 N, V3 _! o
    “師伯，龍王……心狠手辣，再出掌不會留情的。您……您又不欠他什麼，幹嘛無緣無故接他三掌？”
* d% v5 N2 U: y  r5 D3 @" V
    “沒仇沒怨的，又是初次見面，何必大動干戈？弄得禪師不像禪師，龍王不像龍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這裡是鯤社，得由我做主。”
2 ^) d& j/ F8 X: d& W0 j5 d8 j) O
    上官如氣勢洶洶。頗有一社之主的樣子，她請和尚是想替龍王治病，可不想看到他的走火入魔再發作召聖全文閲讀。
0 @! l2 s) ?9 S; F8 F. x
1 g; m  z4 y! C9 ?. T( ^    法沖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好像嚴厲的教書先生被學生指出一處明顯的錯誤。有點尷尬，又有點縱容，“女施主說的是，這裡由妳做主。”
8 |7 E* F1 a$ i1 b# E# x
    顧慎為看了上官如一眼。四目相對，馬上移開目光。“大和尚內功深不可測，受得了我這一掌。”

    “你呢？”上官如小聲問，臉上微顯怒容，因為龍王非逼她表明傾向。
* c( e- F+ h4 d" q
2 }  x# ]0 [+ p! ~" ]    “我只想解開一道難題……。”

! E3 _. @& \" X' c    “師伯辯才無礙，乃是西域辯經第一人，龍王有難題，開口就是，用不著動手。”蓮青可不相信龍王，師父法延就在他面前圓寂，他絕不想再看到寺又損失另一位高僧。

    法沖示意師侄不要再說，然後看著上官如，等這位鯤社社主開口。
: _9 X# A4 W  ]% j( [9 s
    上官如深感為難，隱約覺得龍王與和尚之間互無惡意，可又不敢完全肯定，“不準有人吐血，不準有人……摔倒，總之不能有人受傷，能做到嗎？”

. }& n4 |  B( L( t    “老衲的身子骨倒還硬朗，不怕受些小傷。”

    “那也不行，一點小傷也不能有。”上官如立刻搖頭。

8 q6 c9 g+ K# O9 m' K9 {    “沒人會受傷。”顧慎為說，他迫切地希望再擊一掌，雖然已經大致猜到這一掌的結局。
+ N, j6 F. c1 p
) ?7 S4 l) m+ ^% ?5 e    “那就沒人會受傷。”法沖垂下雙臂，做好再接一掌的準備。
# `/ ~1 A, {* p  u$ v
4 @1 J- R( _! m    上官如後退兩步，閉口不言，算是默許了這兩人的胡鬧，一邊的蓮青見她竟然退縮，頗顯失望，只有門口的“彭仙人”面不改色，兩人剛剛浪費一次機會，這回決定牢牢抓住。
, g8 y0 [7 {( }7 G+ T: f" B" T
9 l9 ^; f- P2 y' p6 B    顧慎為隨手一掌拍出。
* j0 h( |1 W1 W9 Y9 M
) p5 k; j$ i8 ], v    野馬與得意樓弟子失望了，這一掌既無凌厲的攻勢，也沒有強大的掌風，爭取半天，龍王給出的卻像是敷衍之作。
9 y2 [" ^0 `+ g- k8 u6 J
    就連上官如與蓮青也有點意外，一時間無話可說。
, g% V" d. |* p5 c% h. H* c% Q
# P  v+ ~; s! o, w    “龍王明白了吧？”法沖問道。

    顧慎為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行，此路不通。”
& r" m+ u5 T3 @9 E2 ?
    附近諸人誰也沒聽懂，蓮青急得有些氣憤，顧不上師伯的禁止，開口問：“明白了什麼？哪條路不通？”
! L+ i3 c. X5 x, O% d
  H6 U' J% X) D* t% p    法沖雙手合什，坐回到蒲團上，垂目不語，顯然覺得事情到此為止，沒有再爭取的必要。

  V6 Q8 S& q8 P& j- \# f5 [    上官如盯著龍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裡滿是倔強，顧慎為知道，自己得給她一個解釋，“我的走火入魔因逆練無道神功而來，神功不除，魔氣永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以須彌芥真氣廢掉無道神功，但我不想這麼做。”
: M9 Z, x0 k' }3 e
    顧慎為其實一直明白這一點，但只是猜測，剛才那一掌給出了事實依據。
: d& b* X( M  S: z3 u$ ]* |
    第三掌他純以須彌芥真氣擊出，這股勁力撞上更強大的同源真氣，如同石深大海，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可是在真氣相連的一瞬間，法沖的內力也進入龍王體內，在經脈中迅速運行一週，竟然將此次走火入魔殘存的寒氣全都驅除乾淨。
/ ]: R& b# a; I! V' _
1 o1 o4 _3 W9 `; r# j( v3 X    不過寒氣的根源仍與無道真氣糾纏在一起，想要斬草除根，就只有顧慎為剛剛說出的辦法：廢掉辛苦練成的無道神功。
+ n3 X" W6 K. I7 `8 {4 ?  M" J
; [3 U" G& I/ N0 a; w* H& ~    顧慎為不會走這條路。

    蓮青不在意龍王的生死，但他知道，在龍王身上“擊敗”無道神功是師父法延等幾位高僧的宿願，於是說：“龍王是害怕功力受損嗎？我不敢保證須陀芥是天下第一的功法，但是絕不比無道神功差，棄邪歸正，何樂而不為？再說你已是西域霸主，帳下兵強馬壯，即使武功弱一點又有什麼影響？你又不靠它爭天下。”

) ~/ j# ?1 W+ l    蓮青是個魯莽的和尚，這番話卻合情合理，每一句都說到上官如心坎上，她向和尚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後期待地看著龍王。
$ I4 W( j& ]- [- A8 a
    顧慎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武功是他的一部分，極為重要的一部分，沒有對死人經的自信，他就不可能是現在的龍王，報仇、爭霸，通通都會受到影響，而無道神功與死人經互為表裡，當年他與荷女初練劍法時還不覺得，可是自從得到七章無道書以來，他越來越確信沒有這套功法做基礎，死人經的威力會大打折扣。

. I  W, t# }& l/ @' O    顧慎為輕輕吐出一股氣，像是受到束縛的嘆息，然後看著門口的野馬與得意樓弟子，說：“我想知道，殺死中原使節的刺客，是不是鯤社的人？”

! u$ V5 R% J" X+ t% {# {8 c) M    龍王拒絕回答蓮青的疑問，和尚再不說什麼，退到法沖身邊的蒲團上，與師伯一道閉目默誦。
* ?- o4 ]$ E: W$ J1 C% |
    上官如的失望溢於言表，沉默了好一會，沒有再進行勸說，“我不知道誰是刺客，但我敢保證，這些天來，鯤社一個人也沒少，都活得好好的。”
6 |, E  h+ |) u6 v$ ?+ G  ~
    想起外面的散漫場景，顧慎為對她的“保證”不得不存有疑問，“刺客看上去很像金鵬堡的殺手學徒。”
: K, u% d) v3 f  y! q
% j* q# x$ a! A2 F    “他身上有什麼標記嗎？比如……”
* w+ x% f4 v7 x, X
+ [& b1 Q' T5 G' z" s# y' H+ X; W+ A    比如手臂上的烙印，比如只有一半的舌頭，比如遍體的傷疤，顧慎為明白她的意思，搖搖頭，“沒有，我只是感覺他很像。”
9 a! v: Z0 Z" W, Y, e4 f: {( f$ h
    上官如沒有問一具屍體能看出什麼，她不知道顧慎為當年背過無數具學徒的屍體，培養出一種獨特的感覺。

    上官如笑了笑，“沒錯，我是接收了大部分殺手學徒，但你怎麼會懷疑到鯤社呢？我跟中原使節沒有任何恩怨。”
& w0 \# ]( P: k- P" l
2 J2 B5 u9 d% b. Z* C. r) N6 o    “第一，鯤社的人未必只聽從你一個人的命令。第二，恩怨也不是殺人的唯一理由。”

4 O' `) E+ O/ V1 T2 b3 k    “哦，那我倒要請龍王說個清楚了，某個神秘的人，或者我的人，為什麼要刺殺中原使節？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上官如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
' o1 n8 X: P! ^7 A
5 P4 C: I& u. h2 U- t8 P( x" e    顧慎為通常不會提前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對上官如，他決定破一次例，“如果是某個神秘人，目的就是解除自己的嫌疑，如果是妳……刺殺中原使節會讓鯤社與四諦伽藍得到好處。”

    上官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法沖不為所動，蓮青卻沒有那麼好的定力，睜眼怒視龍王，“龍王是說四諦伽藍刺殺中原使節嗎？”
7 M! r2 v0 u- j$ p3 L
    “我只是說四諦伽藍能從中得到好處。”

    “好處？什麼好處？”蓮青咄咄逼人地問。

% f, U9 c2 \7 ~" f0 W7 i    “給璧玉城製造一場災難，然後再將璧玉城拯救出來，也就是四諦伽正在做的事情。”
2 {4 q& E& }9 z( g0 j+ ^7 [
    全因為一名掛單高僧的遊說，衛嵩才協調各方宣佈暫時停戰，龍王竟然將這件大大的善舉說成陰謀，蓮青也氣得說不出話來。
5 ~; D+ P3 y! V$ j% b' l
$ U7 v( U9 y" e2 m    顧慎為不管什麼高僧不高僧，他只知道一件事，每次璧玉城發生危機，都會向四諦伽藍求助，就連當年金鵬堡與曉月堂的停戰也是在和尚們的斡旋下達成的，他有一種印象，危機越強，僧人的地位也越高。
- C; j% I5 b7 k' t: X. W+ J! E
6 P% ]7 N( v. u) U    蓮青只是普通僧人，不會知道太多內情，法沖不一樣，顧慎為記得這個和尚，昨天上午在四諦伽藍與獨步王會面的時候，法沖就是坐在旁邊唸經的七名高僧之一。
1 y5 v& U3 g' x0 @) l
    對於如此嚴重的指控，高僧就像是沒聽到，連眼皮都不肯動一下。

2 G% @) ?' c/ G5 {7 |- s3 ]: V; L

1月23

  Q" B. z& |* n3 v/ T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三章 答案
- m5 s" u- v  u& {
    蓮青像一頭被鐵鏈拴住的雄獅，沉聲低吼，露出兩排森森巨齒，鋒利的爪子在地面上輕輕摩擦，似乎隨時都能掙脫束縛。

  [' Q# W8 N" ?% r    他本來就不喜歡龍王，這時更加憤怒了，“收回你的話。”他說，再手緊握成拳，指節咯咯直響。

    顧慎為執著地盯視老和尚法沖，不肯回應蓮青的要求，也不理睬上官如的種種暗示，他相信利益才是這世上唯一的通行規則，高僧也不能完全超然物外，和尚們三番五次主動“幫助”他，又是療傷，又是傳功，背後必有目的。

    法沖似乎感受到了龍王的目光，慢慢睜開雙眼，對身邊的蓮青說：“龍王無話可以收回，師侄何必急躁？”

) {6 T& m$ [+ m: e% D$ M1 A2 Q    “什麼？龍王說……他污衊四偙伽藍……”

* |6 t" X- }. o3 L$ z  z    “我聽到了，那無非是一種猜測，而且也沒有全然失實。”
9 v' W. G! a# a6 b0 K, d
    “師伯……”蓮青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明白法沖的話是什麼意思。

( A9 w" ?/ S( E9 ]    上官如也不明白，“沒有全然失實？禪師……不可能，中原使節之死與四諦伽藍無關。”

    法衝出示手掌裡握著的一串珠子，問道：“這是什麼？”

    他的問題沒有特定對象，可也太簡單了些，蓮青老老實實地回道：“念珠。”

# r& o; ], a. K. P- }4 J    “還是什麼？”

' ^2 K, R" z. C* s    蓮青愣住了，撓撓額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師伯知道，我最不擅長打機鋒這種事。”
8 P3 ~+ V2 q9 z$ [
    “還是一串木頭。”上官如說。
" b, K) W2 v5 n" N! M0 X4 r# C
8 q& B0 Z( W6 j. D5 p    “還是什麼？”法沖繼續同樣的問題。
' a+ t3 t4 S4 G1 J
( @; l9 M0 t2 v1 U4 h6 j" G' E    “一串金錢。”顧慎為說，想看看老和尚到底是何用意。

: g4 r( O+ s; L  e0 z- k0 C3 C* N    蓮青不由自主又回到強盜的身份，瞧著師伯纏繞在手臂上的念珠，心想這串珠子像是檀香木所制，大小均勻，色澤統一。未必值太多錢，可也能賣得出價，總之不是廢物，念一及此，忙收心自責，忍不住埋怨龍王，他現身沒久，自己已經數次生出破戒之心了。
9 ~  l: S# z1 F0 e3 z" b# C
  D  K' S+ P9 a) i$ d/ p    “也是殺人的利器。”門口得意樓弟子的聲音呆板生硬，滿是不屑。“以和尚的功力，手指一彈，一百零八顆珠子足以殺死一百零八個人。”

  F1 m3 t" l5 |6 _    “禪師才不會殺人。”上官如搶在蓮青前面反駁。

    “殺不殺人全在他一念之間，可沒人管得了他。”得意樓弟子不相信佛家那一套。

7 r% a, s3 `$ G, x4 _    顧慎為提前制止爭論，問道：“和尚到底想說什麼？”
& V/ t0 s& |4 U( y8 G
: S3 K( U$ p$ C$ r: c    “同一件東西在不同人眼裡有著不同的形象。龍王所言也是如此，你說四偙伽藍從中原使節之死當中獲益，此言非虛，不過龍王眼中的權勢，正是老衲與諸僧所謂的慈悲。普渡眾生不能只靠幾個和尚勸說，佛祖尚且要借助帝王之威感化世人，何況我輩？”

    “故弄玄虛。”得意樓弟子評道。這四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產生了某種自嘲效果，“中原使節到底是不是和尚們僱人殺死的？或者和尚事先知不知情？就這麼簡單，也要有不同的說法嗎？”

1 }& i0 s7 j* v3 M' `    在僧人面前。得意樓弟子似乎有些把持不住，說話直白得沒有一點“彭仙人”風格，野馬神色有些茫然，顧慎為倒是更欣賞現在的枯瘦老者。

0 {1 H+ ^7 e" e4 d7 K! e    “說法只有一個。”相比之下。法沖就鎮定多了，“看法卻取決於龍王。”

    和尚還是沒有直接回答。顧慎為也拒絕說出自己的“看法”。
* H% y* g* ^5 C* b
7 a; P5 w( B, P$ {3 G1 ]' c1 u    上官如突然開口，“龍王肯定那名刺客是殺手學徒嗎？”
: x+ q+ k8 b2 p4 v8 `1 p. X4 P
' F' b, ^% f- A/ A4 Q3 c9 X    “很像。”

    “那我告訴你，金鵬堡的殺手學徒不全在鯤社。”

    “還在哪？”
0 X  z. C  g% |, X/ q' x0 g
    上官如閉口不答。

& A+ r1 t: t0 R# t* |2 b- ], @$ M    顧慎為心中恍然，她提供的信息其實非常簡單，完全可以一開始就說，卻拖延到了最後，只有一個人能讓她如此猶豫不決。
" e; [+ S0 `& @% d$ s. s
    顧慎為向法沖微微點頭，對上官如說：“打擾，告辭。”
! b& o, K+ S- Y
    “不送。”氣氛有些凝固，上官如甚至沒有目送龍王離去。
6 E' X: K  E8 K; Y
) L2 f% x# G# M; [5 V    對這樣的結局，蓮青感到迷惑，“龍王這就走了？他還什麼都沒問出來呢？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師伯……”

" k9 g, ~8 e' X- s+ r6 t    蓮青更加迷惑了，向來嚴肅鎮定的高僧法沖，竟然露出一絲沮喪之色。

    鯤社外面的街巷裡，上百名衛兵正在等候龍王，更外面一點，擠滿了熱情的居民，龍王剛一露面，就引起一片沸騰。

    顧慎為明白，這種場景今後將成為常態，除非易容或是回到夜裡，他永遠也不可能再隱藏在人群中，對於一名王者，這是巨大的成功，對於一名殺手，這是可恥的失敗。
1 f& ^9 C2 E  e1 V( @
    法延的比喻用在這裡也有些道理。

3 {8 f4 q- E* j- K# U- y8 y! H2 W- e    衛兵們緊張地開道，顧慎為坦然接受人群的歡呼，野馬與得意樓弟子卻很不喜歡，戴上斗篷上的兜帽，自覺與龍王保持距離。

( W, j( M7 y+ b1 i7 v    回到南城的據點，得意樓弟子跳下馬，一把抓住龍王的韁繩，質問道：“你相信和尚的鬼話嗎？”
- a- a4 Z% p1 E* }* \
    前後左右都是衛兵，枯瘦老者無禮的語氣與神態引起很多人的不滿，顧慎為低頭看著他，“我對鬼話的態度，你很清楚。”
) ~( l- \. ~( _+ D, W
, `2 r- A& j* a' g. g' |7 F8 s. [    得意樓弟子眼中閃過怒意，他當然記得龍王是怎麼殺死侏儒彭仙人的。

+ D$ Q$ f8 I/ a/ p: v# j    初南屏走過來，一手握劍，一手伸在胸前，做出禁止的動作。

0 D. ^6 V6 l' L4 Q0 {    得意樓弟子鬆開韁繩，退後兩步，憤怒的目光轉到初南屏身上，這個人才是得意樓最大的背叛者，比龍王還要可恨。
" ?) _3 f5 F( c. R8 R2 R# s$ i$ m# z
  j( R7 c  d- r. m6 g& p- a8 {    初南屏與他對視，俊美的雙目裡竟似有一絲冷酷。

, t- T6 y. l6 p, J0 R    顧慎為回到房間裡，立刻召來許小益，下令即日起收集四諦伽藍的情報，他的確不相信“鬼話”，不管這些話來自何人。
9 `" ?0 Y. O, f$ T
    許小益對這項命令深感驚訝，忍不住提出疑問：“那些和尚？我該打聽什麼？”

    “比如和尚們經常去誰的家裡做客，比如他們出家之前的身份。”

. M( g8 N: {5 E, m    許小益點點頭，心裡稍微有點譜，“這個好打聽，我就知道一家，金鵬堡經常請僧人到山上石堡做法事，至於身份，我從小就聽說過，四諦伽藍是帝王之寺，裡面的好多僧人都是國王、王子什麼的。”
, Y- |- O/ @2 g+ h0 @/ a. G6 L
% j1 y  I- B' M7 ?    “我要更詳細的情報。”

    “是。”許小益領命而去，心中努力尋找理由好跟上龍王的思路。

+ L! K8 B7 w& {- B4 I( ]# U: i    顧慎為坐在屋子裡獨自運功，幾個周天之後，發現自己正在動搖，去除魔患的功法就在自己體內，由不得他視而不見，冰針攢刺的痛苦難以言喻，即使只是想一想，顧慎為也覺得身體在發顫，將其永遠去掉，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 C) ?4 e1 t# ^5 o6 I" a  V$ b
% F9 O* Q7 C+ y; N$ n! \% I: \8 U    他的須彌芥真氣還有些弱小，不足以抗衡體內修煉多年的陰氣，但法沖肯定願意幫忙，那個老和尚說得很明白了，普渡眾生需要王者的幫助，帝王追求世俗權勢，僧人想要的是信仰，但他們與凡人不同，提前給予回報，而不是事後。
/ A0 n* t9 S6 R  r
    顧慎為拒絕的理由不是特別清晰，讓出信仰對爭霸似乎沒什麼影響，他警惕的是自己，他怕一時軟弱會讓自己從此偏離早已確定的復仇之路，更怕魔患消除，自己的仇恨與武功也會跟著減弱。

: a! n0 K5 C+ ^5 H    夜色初降，顧慎為斬斷思緒，讓衛兵叫來幾個人。

4 ]; z" h0 P3 I    “今天晚上，由你們負責把守此地，整夜，不是輪值，要在一起。”
+ x' _0 ~$ S6 Y8 \5 \# N/ l
    韓無仙盈盈下拜，上官鴻低頭應是，兩人都沒有意見，他們對龍王的敬畏正處在高峰期。
* Y9 T0 W+ O8 G& e" W5 J0 y- M
    由野馬和得意樓弟子組成的“彭仙人”卻沒那麼好說話，他們留在龍王身邊是作為擔保，擔保御眾師會見龍王，擔保曉月堂、得意樓都與中原使節之死沒有關係，“彭仙人不是你的手下。”

    “我的命令不只對手下有效。”
& `- ^! Z  `  Z5 F/ A5 U/ T5 R, S7 H' G
    彭仙人的四隻眼睛同樣冷傲，卻沒有再提出反對，而是轉向韓無仙，他們之間的過節還沒有解決。

    在四人小組開始值勤之前，顧慎為就離開據點，身邊只帶一個人。
7 j" P- ~% I  ]- l1 z/ F
    上官飛對自己被挑中感到十分意外，不敢詢問此行目的，但他提醒龍王：“我可不是荷女那樣的好殺手，連初南屏都比不上，龍王希望側後安全，最好還是再叫一個人，鐵玲瓏也行，我們兩個估計差不多了。”

    “今晚不用。”

    上官飛心裡踏實了些，“不用冒險？那太好……我的意思是說，龍王真不應該冒險，您現在可不比往常啦。”

    沒多久，兩人開始在南城的屋頂上貓腰潛行，上官飛也閉上嘴巴。

( n3 a1 h3 n! j' P$ f2 x* K    將近三更，他們進入北城，上官飛又有些心慌，因為這裡是金鵬堡的地盤，還因為龍王的路線越來越接近孟氏老宅。

: G, `- H, ~5 A    在孟府對面的一處屋頂上，顧慎為低聲說：“帶我去見孟夫人。”

    上官飛雖然已經猜到，還是大吃一驚，“這個……這個……平時我跟母親都是在南城見面，我不知道她住在哪裡，孟府這麼大……”
5 G' T) q7 v/ J- A$ V$ L" j
1 f& S8 p  a0 u: o- g1 [& N8 c    “仔細想想，小心回答。”顧慎為說，在語氣上稍微施加一點壓力。
5 ^$ ~4 @; J# [9 x  n
    上官飛立刻屈服，“哦，想起來了，母親跟我說過一次，她好像住在花園東面的一處小院裡，應該不難找，可這是北城，她應該睡了……沒問題，我是她親生兒子，母親不會在意的，她也一直說想見龍王呢。”

0 h5 }4 J: P& s2 L: a: O0 l$ \0 X# {    衛嵩定下的三天之期就快要到了，金鵬堡在滿城尋找刺客，鐘衡在打探中原使節身邊的泄密者，顧慎為則盯上了孟夫人。
; R* k1 G2 a' V) g( k$ d
/ K& ^8 J  q7 ?- _    那些沒有投奔鯤社的殺手學徒，肯定是被孟夫人收攏到手了，這就是上官如猶豫不決的原因。
4 l& g+ Q/ W! Z# c2 o. S

) j% b. z3 r' k1 v

1月23

$ h, Y; D- J) \. U3 V5 P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四章 孟女

    金鵬堡孟夫人有一個少人知曉的閨名——勝霄，她那不甘居於人後的性格似乎一出生就有預兆，哭聲震天，等在外面的父親以為生的是個兒子，靈機一閃，起好了名字，待到發現是個女孩時，也沒有更改。
! L4 x% ]' O( S( F
6 a1 K* f$ W( P& f) U% q    頗具先見之明的父親早早去世，懦弱可欺的母親失去佑護，在惶恐不安中多活了不到兩年，剛剛九歲的孟勝霄從此開始寄人籬下的生活。
% t; I5 p0 s" k1 M3 K; s* l
4 b: U3 b' Q( I) S    有時她會想，鑄造自己性格的更可能是長達八年的生存鬥爭，而不是那個男子似的名字。
; g2 Y( N! n; s0 Q( p
. ?3 P# Q+ b" Q! Y" g* L    她將自己在孟家寄居的經歷稱之為“鬥爭”，因為那實在稱不上美好，她與孟府並非近親，之所以被收留是因為父親留下不少遺產，她從來沒有忘記這件事，從邁進孟家大門的第一天起，就將自己當成貨真價實的小姐，向所有敢於挑戰這一點的人勇敢還擊，從而得到“野小姐”的稱號。

    直到今天，還有人記得這位野小姐的軼事：她砸爛過一位姨娘的妝奩，僅僅是因為對方在她經過時輕輕地哼了一聲；逼迫同齡的兄弟姐妹甚至姑叔侄輩聽從她的命令，不服氣的人就會遭到孤立；至於內宅裡的奴僕，早在她進府的第一個月就已經機靈地將其當成真正的主人。
$ H- x3 r- c- h
    孟玉尊那時剛剛繼承家業，成為一族之長，不知道是為了樹立樂善好施的名聲，還是看出遠房侄女有前途，總之一直抱持著默許的態度，甚至在老太太心生怨氣的時候，也沒有責罰過她。

    這種默許被理解為放縱，孟勝霄卻感覺不到，從上到下。她看到的只有敵意，或明或暗，她常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我來孟家帶著家產，不是討吃討住的乞丐，憑什麼要忍氣吞聲？”
4 l8 V. E) n" u1 N2 Y" B5 @, ?! V
    野小姐的婚事從十二歲就開始張羅，可是只要稍作打聽，再沒人敢跟這樣的姑娘定親，有多少嫁妝也不幹，拖延到十六歲。連孟玉尊也有點急了，發狠說再有一年，就將她隨便嫁給南城的某位財主，那裡人為了錢連人都敢殺，性子再剛硬的女人到時也得服軟。
. `* F! H( Q% M9 Q+ A" ^9 g3 I$ Q
/ I7 h( ?7 d2 O1 @7 }    就在這時。獨步王正妻亡逝，決定再娶一位，按慣例，這個妻子還得姓孟。

, V0 ~% i1 ?" S1 |! @5 b0 t    孟玉尊有好幾位正值妙齡的同輩堂妹，個個貌美如花，獨步王可以隨意挑選，他不會聽媒婆天花亂墜的描述。也不會通過女眷打聽亂七八糟的消息，他要看到本人。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要求，就算是西域諸國的國王，也不敢對當時的孟氏如此無禮。孟玉尊卻同意了，並將其當成榮耀。

    一共八位候選者，盛裝等候殺手之王的挑選，人還沒到。她們就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因為有傳言說上一位金鵬堡孟夫人不是病逝。而是被殺死的，關於手段，至少有五種說法，個個都殘忍得像是惡魔吃人的故事。
1 a1 C$ ^, b5 m: X
+ I' w3 l2 g5 q- k    有一個人不怕，孟勝霄讓自己成為獨步王走進花園見到的第一個女子。

    孟勝霄比孟玉尊低了一輩，所以根本不在候選範圍內，她自作主張，覺得與其嫁到刀劍林立的南城，不如選擇更擅長殺人的金鵬堡。

5 A! R  p" q2 }% ]) _: ~' @/ x    那天，她精心打扮自己，既不會顯得寒酸，也不會過於艷麗，一襲淡綠色的長裙，襯得身材越發高挑，花園所有人都遵命躲在房間裡，只有她帶著兩名丫環假裝去採花，偶遇前來選親的獨步王。

! m7 \9 e  h) H4 f2 q$ H7 D: T    孟勝霄大大方方地向陪同而來的孟玉尊問安，然後在叔叔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繼續前往花圃，整個過程中沒向獨步王多看一眼，好像根本不認識他。
3 ]( Z4 S% \3 ?5 h4 o! \; s# A0 D
    獨步王知道那個綠衣女子的鎮定是裝出來的，全城的人都知道他要來孟家選親，一名小姐絕不會一無所知。

    選親草草結束，孟玉尊的八個堂妹太害怕了，獨步王就像是屠夫走進了羊圈，滿眼看到的全是顫抖與淚水。
9 C& m/ m4 S3 {& h0 Y" ?! }
6 N. K3 P2 Y. h$ W" K  ~$ B! e* K    在一群膽怯的羔羊當中，孟勝霄就像無畏的牧羊犬一樣醒目，獨步王還沒離開孟府，就已經選中了她。
' G; u1 j5 J  ^, A( C
    孟玉尊被堂妹們的表現弄得焦頭爛額，很高興獨步王能看中一位，尤其是他急於嫁出去的一位，他只擔心一個問題：孟勝霄是他的侄女，獨步王娶她會比自己低一輩，他不敢占這個便宜。
% e) e9 i/ N; e/ M# c
    獨步王輕鬆解決了這個問題，“她也姓孟，代替的是前夫人，輩份自然也按前夫人來。”
7 O/ P- o$ K1 h- x/ O7 ?0 ?
$ T' D8 F, n$ l  B, P    上一位孟夫人是孟玉尊的親妹妹，親事於是就這麼定了，皆大歡喜，甚至還有許多人興災樂禍，都想看看野小姐在金鵬堡能活幾天。
8 M  z" E8 {; g; B) N# v
! h1 ]6 l" v  g9 `5 n6 g    十七歲那年，孟勝霄成為新一任孟夫人。

    野小姐活下來了，受父親的影響，孟夫人天生長著生意人的頭腦，從她穿著綠裙在獨步王面前走過的那一刻起，就沒幻想過這樁婚姻會是恩愛夫妻的典範。
1 {) F+ |; x9 m, |& j8 ]3 s
    對絕巔上的殺手之王，她聽說的傳聞已經夠多了，在去除那些明顯的不稽之談後，足夠她勾勒出未來丈夫的大致形象，並制定相應的策略：廳堂裡高傲艷麗，床榻上曲意奉迎。
6 ?6 b& D, g& J, e5 S' u
. U  H7 f/ S$ U# b/ D7 ^    那時的獨步王正值壯年，在床上還跟初涉人事的少年一樣沉默而野蠻，對新婚妻子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0 G6 R) S1 \  L5 z! l! K! l    孟夫人忍下來了，事實上，她愉快地忍下來了，在經歷極為短暫的痛苦之後，竟然真心實意地享受那粗獷的床笫之歡，甚至有點愛上了大自己甚多的丈夫。

5 N6 \3 F9 k: T3 L) b0 k+ S    愛情很快消失，當發現只憑自己一個人無法滿足丈夫的慾望之後，她陷入苦惱與嫉妒當中，隨後做出大膽的決定，向山下的孟玉尊求助。

    孟玉尊一直擔心這個不聽話的侄女會給孟家帶來大麻煩，接到她的求助不由得大喜過望，立刻動手四處選購美女。
7 }% C  a* |+ K  U
    孟夫人摸清了丈夫的喜好，給孟玉尊定下諸多規矩，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要妓女，獨步王對風塵女子不屑一顧，就算是巔峰時期的蕭鳳釵也不曾引起他的興趣，他喜歡身世清白的女人，越高貴越好。

4 }2 Z& M; {. n+ ~$ p9 K    在西域，落難的貴族女子不算多，可也不難找，每一個經孟夫人調教送到獨步王屋裡的女子，都會有一份詳細的記錄，包含真名實姓、出生日期、生長地點、父母兄弟等情況，出身最差的人也得是商人、地主之女。
1 h0 W  x. J% R4 r+ h0 _3 x
- j. G6 l4 f6 |) y    直到很久之後，孟夫人才隱穩明白，獨步王的怪癖來自於無法滿足的征服欲。

    孟夫人漸漸掌握了金鵬堡相當大的一部分權力，當她生下雙胞胎之後，地位越發穩固，先後擊敗多位少主，給自己的兒子鋪平道路，結果獨步王的一個私生子破壞了一切。
4 ~* h, O0 p( e& `! {9 c
7 R/ }; e3 F8 ^! D' I- M" [* z    孟夫人憎惡上官鴻母子，倒不是因為他可能成為兒子的競爭對手，而是這個孩子出生在她嫁入石堡之後，證明她對獨步王的掌控存在過漏洞，憎惡慢慢發展為戲弄，戲弄最終演化為不倫之情。
8 e, f, P+ J& ?% K8 w3 @4 l/ `
; ]; p6 t9 j: u1 J    這是孟夫人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她一直沒明白自己當時怎麼會暈頭，竟然接受上官鴻的觸碰，不過那的確也是一種享受，角色卻正好顛倒，在床上發號施令的是她，曲意奉承的則是獨步王私生子。

  c% N! v; ~1 ?4 B    報復令欲望得到雙重快感，如果老汗王聽說這個故事，會非常理解這個女人，或許唯一令他疑惑的是，這種感受怎麼可能出現在女人身上？
, i9 ^! Q+ J1 L8 V
    孟夫人的生意人頭腦出現了偏差，驚訝地發現她對丈夫一直懷有深切的愛戀與嫉恨，兩者交互上升，都在上官鴻身上得到發洩。
8 B- ?* B) q3 z: G* t. B* q3 U$ T, h
    事情最終暴露了，原來上官鴻背後還有一個教書先生張楫和身陷囹圄的三少主，孟夫人一敗塗地，僅以身免。

    孟夫人一度生出強烈的宿命感，甚至開始相信世間皆有報應，當年正是在她的刻意安排下，南城商人之女陳鸚鵡被獻給獨步王，風頭正勁的三少主上官雲因此與父親決裂，被關進地牢，還沒開始競爭，就敗在了後母手下。

    結果，孟夫人辛苦經營的權勢之堡，又毀在上官雲的老師手裡。

1 F) ]/ p5 @) X6 k7 |    但幸運並沒有完全拋棄她，雙胞胎，尤其是兒子上官飛，竟然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敵人手中活了下來，雖然歷經波折，卻比從前更合乎她的心意。
5 m1 `7 e7 G: v! I9 z6 ~: f
    最關鍵的是，獨步王破天荒地沒有殺死她。

    孟夫人已經很久沒見過丈夫的面了，所以無從得知他的想法，她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還能活下來，她替獨步王想了許多理由，卻沒有一條值得相信。

    但孟夫人堅信一點，在付出那麼多之後，對丈夫她一點也不虧欠，基於相似的理由，她也不覺得自己虧欠龍王，她曾經多次興起除掉歡奴的念頭，都因為種種原因放棄，在她看來，那就是恩賜與代價，足夠換取龍王對雙胞胎的手下留情。

    孟夫人無法忍受低人一頭的生活，當頭頂的死亡陰雲漸漸散去之後，宿命與報應也就失去了影響力，她仍要放手一搏，即使丈夫狠辣無情，即使兒子過於懦弱，即使女兒變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孤身一人，她也不會服輸。
4 w9 q6 j" l1 D8 j9 u  B2 ?
( }! `0 z# ]; j. I* h- f    “龍王肯定會找上門來。”她說，堅定地執行東山再起的第一條重要計劃，“機會就這一次，希望你能把握得住。”

& z0 y! l: [" [9 Z3 v0 y: T    西域都護官衛嵩點點頭，對這位孟夫人甚感敬佩，“放心吧，他的手很牢，他的劍也從來沒有失誤過。”

    被衛嵩讚許的人就站在一邊，神情高傲，一言不發。
- C* U8 @7 i0 X! F5 {! }' J
1 w9 i" g7 @1 b2 Z7 z, u8 \
, H$ {( O7 _, S( @% P

1月23

- z) i2 |7 P8 F% T* S* J; a. s- t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五章 母子

8 \2 b1 ]+ D- f: l    顧慎為已經觀察小半個時辰，上官飛等得都有點心焦了，他真想告訴龍王，沒什麼可擔心的，孟府老宅不是金鵬堡，母親身邊也沒有那麼多殺手護衛。
2 d6 j/ L  S0 C3 v+ H& Q! U
5 ?" F5 B& @, M7 \8 z7 A5 n9 d9 b    孟夫人住在花園中某個角落的獨立小院裡，所有護衛——孟家的刀客與金鵬堡的少量殺手——都在外圍巡視，看上去一切正常，中規中矩，不像是暗藏陷阱。

    顧慎為純粹出於習慣才沒有馬上進去，又一撥護衛走過之後，他終於點點頭。

" U6 @8 t8 a4 C    上官飛剛要起身，被龍王一把抓住，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龍王要跟他一塊進去，上官飛對此有些疑慮，那是孟夫人，他的母親，他半夜闖進去無所謂，龍王卻是無親無故的男子，他對上官鴻的教訓記憶猶新。
/ a8 k6 a. J" p# ~9 p. u
# S  V( Y% a4 h% X    不過上官飛只猶豫一會，心中釋然，這是龍王，跟妹妹的關係雖然誰也看不懂，但絕不至於心懷鬼胎。

    小院裡只有三間房，兩間空著，中間住人，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孟夫人在這裡的排場遠遠遜於金鵬堡。
/ n, _; J% x/ b! ]" }
8 {1 n" J/ u& g8 ~0 q    上官飛心生感傷，來到門前，有規律地敲了幾下，這本是他與母親在南城會面時的暗號，用在這裡估計能讓她提前有個準備。

    龍王離他很近，不到三步距離，上官飛略感意外，這既不像龍王平時的做法，也不符合殺手合作時的規則。
5 c& S  s/ W( N, u! j
2 m( w: O% L+ i9 V' N) J    “誰？”隔了一會，屋內才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b8 Y+ i) i# f, q; q$ i
    “佟姨，是我。”上官飛小聲說。

5 I6 I4 |- q2 W% L    佟姨本是孟夫人的貼身丫環，服侍她多年，卻因為獨步王一時興起的寵幸，被女主人賣到南城當妓女，上官飛初返璧玉城時。就是通過她秘密與母親接頭，因為這一功勞，她又重新回到孟夫人身邊。
; N, g' b% v5 `- _7 i' v
    房門打開一條縫，沒有馬上放行，“這人是誰？”

    “龍王……派來的使者，要見母親。”
3 V1 p9 R* n6 d7 R
    “胡鬧。”佟姨的聲音顯得很不滿，“深更半夜的，你來北城就夠危險的，竟然還帶著一名陌生男人。傳出去怎麼得了？”
" ]. U3 q7 Y" B4 K: ]8 o* B* ?1 \+ O% b
    “不會，大家嘴嚴一些，怎麼會傳出去？”上官飛有點著急，在外面等得越久，暴露的可能就越大。
3 x3 J  H9 a: @  s! B1 v  l
    “你先進來。讓他在外面等一小會，夫人正在穿衣，現在不能見外人。”

$ O7 }' s" X. M1 |& l+ \    “嗯。”上官飛的右腳已經離地，扭頭看了龍王一眼，又停住了，龍王的神色非常堅決，絕不允許他離開三步之內。“呃，我跟龍王一塊等吧。”
5 l1 d* Z2 x5 [/ r$ _
    門縫開著，顧慎為看到一雙即使在夜色中也顯得蒼老的眼睛，這個女人在猶豫。
; F2 j  g& c2 s% z: c7 J
    屋內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佟姨關上房門。
: `% N$ S' z' M5 _# _* Z# E3 I
    上官飛尷尬地向龍王笑了笑。
4 {: g% ^% u* P0 T
' X! r0 j. s1 d! ]0 }8 z    兩人退到角落的陰影裡，龍王又一次破例，沒有拉開距離與夥伴互相警戒，而是待在一起天馬行空四部曲最新章節。
" e7 h7 f! m' N& y6 R
    龍王不相信孟夫人。上官飛心中忐忑之餘，又有些惱怒。他投靠龍王這麼久，母親也已明確表示支持，可還是得不到信任。
0 j+ N" R, l) ?: ~5 M2 _
! @' C, q- O- G    龍王天性多疑，就算妹妹親自帶路，大概也是如此，上官飛只能用這種想法勸慰自己。
) U4 Y% Y# ~9 n! C) m" b
    房門又一次打開，佟姨走出來，向“龍王使者”看了一眼，去往另一間房。

: |$ j) p) `3 W/ H    屋子裡點著一盞昏暗的小燈，窗戶上掛著厚厚的氈毯，阻擋光亮的外洩，孟夫人坐在桌旁，一隻手臂放在桌面上，“果然是龍王大駕光臨，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讓顧慎為感到驚訝的是，經過這麼多事情，孟夫人的容貌、性格竟然跟幾年前沒什麼變化，即使面對愛子的保護者，也不肯做出一點卑微的表示。

( h9 E+ Z9 ?% {% z    上官飛反倒扭捏不安，龍王與母親，都是他又敬又怕的人，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眼下局勢混亂，龍王不得不小心提防，夤夜來訪，希望母親能夠理解。”
2 `" ?+ E1 d8 Y: ^$ m
3 {9 A0 w8 G1 W) Z3 |$ |8 `* i    上官飛決定還是站在龍王這一邊，事後求得母親的原諒總是更容易一些。
6 F% _& Z! B- j% t* w! O
+ I& ]1 N" K5 N    “正該如此，都是從石堡裡走出來的人，對這種事早有準備。”孟夫人露出微笑，向龍王微微點頭，“龍王庇護我的一雙兒女，我很高興今天能當面感謝大恩大德。”
4 |& X& K5 C2 n
7 s( F; K7 c) ^: `2 A4 D    “龍王對我很好，還教我武功……”上官飛感覺到母親不太熱情，話一出口又後悔了，龍王教的武功可不好受，而且龍王要見母親也不是聊家常的，於是閉嘴，默默退到一邊，沒離龍王太遠。

3 |4 Q6 W' p4 v, k" W/ j    “那不是大恩大德，我保護上官飛，是因為他對我有用。”
7 X% c: Z0 F  f+ T& U8 y$ b) ~& C
" u; e" N& R* Z& o; R1 n    龍王的回答打破了固定套路，上官飛越發尷尬，他瞭解龍王的性格，可是在母親面前，總希望氣氛能融洽一點。
4 K. G/ u3 x3 O( I; Q9 ^
) u0 Q% o' A* c; D2 N. S; l) L    孟夫人與兒子的反應卻不一樣，站起身，“龍王說得好，這才像是金鵬堡的人該說的話，咱們不學中原人的真虛偽和北庭人的假豪爽，我也早想跟龍王見一面，希望親口問一句，龍王打算怎麼處置上官家的人？”
3 _# G' t8 Z$ E- Y. c# i0 _* p% `5 E
+ P% Q9 G8 F0 _  ]( Q    顧慎為經常被問到這件事，他已經有了標準答案，“順昌逆亡，只要不是追隨上官伐與龍軍為敵者，都會得到我的寬恕。”

    “那些幫助龍王擊敗獨步王奪得金鵬堡的人呢？”

    “論功行賞，與全體龍軍將士一視同仁。”

' \- E9 c$ i3 F/ y: f3 ?; y    “好，我兒要立下什麼功勞才能繼承王號？”

& ^1 z) I. t, c% s- q0 E$ \    上官飛臉紅了，獨步王是他既想要又害怕的名頭，“母親，龍王已經同意……”

' v- O4 b6 a  c# j* r+ U! |# X    “不，我要親耳聽他說。”

    顧慎為沉吟片刻，“當年暗殺顧氏全家的僱主，我要他的名字和相關記錄，憑這一點，就可以換到獨步王的稱號，但是正如我之前告訴上官飛的，你們得不到金鵬堡。”
: V* {( ?7 `2 m5 Q5 N
& u$ T* p9 ^2 K( b5 O1 `; d    “我對石堡不感興趣。”孟夫人看上去很滿意，“龍王自可佔據金鵬堡，新獨步王將繼續接受絕巔上的庇護，並承擔相應的責任。”
$ W% S2 Y# R0 n4 B3 t: Y. [
    “很好。”
& G+ X" h* B/ q( u
7 {3 j; v% m% b/ p: G    雖然只是對已有協議的確認，上官飛卻很激動，好像又多了一層保證，“母親，妳能拿到記錄，是不是？”

    “正在進行。”孟夫人可不會將事情說得太容易，“獨步王非常在意保護僱主信息，看得比無道書還重要，我的人得見機行事，希望龍王不會著急。”
, ~* S1 q$ f# l; ^6 {
3 e( J4 W8 w! h2 r  X! Q& R    “不會。”

    “嗯，請龍王原諒一個女人的囉嗦，你來我這裡是有別的要緊事吧？”

    上官飛注意傾聽，因為連他也不知道龍王此行的目的。
0 O+ a) B4 F7 M# x/ F) B% d- P! J
" `+ w9 c( z4 F1 o( f+ P    “我想知道，暗殺中原使節的刺客是不是你的手下？”
0 J0 r5 V) j# D; y' N
    上官飛大吃一驚，剛要開口否認，又在母親的嚴厲注視下閉嘴。
. M9 a7 {6 o; p  y
$ b% B8 @! T- t) I4 J2 N+ r    “上官如告訴龍王的？”孟夫人沒有馬上回答龍王的疑問，“聽說龍王白天剛剛去過鯤社。”

    “不是，她對此並不知情。”
- R6 t; B* I( }5 ^7 r. |
7 y1 {. g& [6 l1 h$ p8 \3 S    “呵呵，我那個寶貝女兒很聰明，她告訴龍王我接收了一部分殺手學徒，是吧？”

    孟夫人也很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真實情況，顧慎為只能點點頭。

    “為了這爭奪這幾十名學徒，我可費了不少工夫。”孟夫人仍然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發起了感慨，“唯一的競爭者就是我的親生女兒。獨步王沒有原諒我們母子，卻原諒了最小的女兒，而且比從前更加溺愛。”

- D- S; o; \# H    孟夫人看著臉上青紅不定的兒子，語氣中充滿酸意，“上官如不需要重返金鵬堡，甚至在獨步王面前聲稱石堡罪行纍纍，早該付之一炬，然後她與和尚們結盟，重建了鯤社，劃清與石堡的一切界線，即便如此，獨步王還是寵愛她，要什麼給什麼。幾百名殺手學徒，大部分還沒有完成雕木院的訓練，就是這樣一群比廢物強不了多少的奴才，女兒也要跟母親爭，她成功了，大部分學徒都歸她，我只得到區區三十餘人。”

    這是來自母親的指控，顧慎為心中自動替上官如想到了反駁理由：她是在挽救這些學徒的性命，讓他們脫離殺手的道路，孟夫人卻會強迫他們繼續走下去，直到被殺。
+ o: S" ~# [9 G
/ \/ Y( {1 P, ^( f; r: d    但他沒有開口，他來見孟夫人的目的很明確，不願多管閒事。

" S2 L' {% C% b$ `    上官飛覺得妹妹不是那種人，可他絕不會因為妹妹而得罪母親，所以低頭不語。

( Z' F: t  n5 z; ^    孟夫人發完牢騷，嘆了口氣，說：“刺客是我手下的一名學徒。”
8 v& U3 i8 ?5 k4 d4 p6 }; d* a8 `
    上官飛驚愕地抬起頭，“怎麼可能？母親……龍王，我什麼都不知道。”
7 f; I/ ]$ }$ |; X; L( {! P5 X$ G
& s8 Q+ W: c3 F+ {9 q5 i5 K    “因為你嘴不嚴，我什麼都沒告訴過你。”孟夫人嚴厲地說，然後轉向龍王，“西域紛紛擾擾，群雄竟逐，作為多重保證，我與龍軍之外的強大勢力有來往，龍王應該不會介意吧？當然，這種來往絕不會影響到龍王的利益。”
% c) O3 b, A" x0 m
    “這很正常，僱用刺客的人是誰？”

! C( ^9 O: I' S" s' e    “西域都護官衛嵩。”
- m7 [' R. ]+ R$ J0 L. g" }
: U* u0 r9 z2 K  O' H+ t    上官飛被母親嚇到了，“衛、衛嵩？他是中原人，幹嘛要殺中原使節？母親又怎麼會……”
& p! P$ M; m/ X, q
    “中原人才要殺中原人，這樣衛嵩就能獨攬西域大權，請求中原朝廷派大軍進入西域。找到我是因為他從來就不信任金鵬堡，所以向孟家求助。”

    “可妳沒替他保密。”顧慎為對輕易得到的答案心懷疑慮。
) O6 n# R3 B+ w& I! B& Y$ d4 U! G# D
$ S. G9 ?7 q, _5 @; R    “我說過了，與他人的合作，不能影響到龍王的利益。不管是中原人，還是北庭人，總是來了又走，而龍王會永遠留在西域，這就是我的看法。”
! d) V2 E8 I2 C/ V: R: Q
    不管信與不信，孟夫人已經將一個念頭塞進龍王的腦袋裏，她相信，龍王早晚會用上，從而鑽進陷阱。

; I/ W) I8 A6 j* Z% E! F) S$ u    龍王拿上官飛當人質，刺殺他的最佳時機已經過去，該輪到第二個計劃上場了。
( Q5 W" F- O" b

1月23

( P5 i, c- ~6 i( K8 [  b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六章 罪責

    顧慎為與上官飛在凌晨時分返回南城，正好看到遠處的熊熊大火。
3 p+ S/ K: R" T( L2 V  j  p
    “望城巷！”上官飛驚呼，看著龍王，以為這是他下達的命令。
1 Q; L1 |" q: K+ e8 d$ v2 o/ H6 C) |1 q
    龍軍在南城的據點偏居東南，離望城巷不算太遠，胡士寧已經叫醒所有人加強戒備，幾個他管不到的高手則坐在房頂上看熱鬧。
. x% ]. p1 B" `$ k$ K
    木老頭遠遠望見剛進院子裡的龍王與上官飛，興奮地喊道：“看啊，百年難遇的大火。”

' Z& ]6 o7 I1 _    許小益立刻送來前方的情報，“天山宗二百人圍剿望城巷，據說是找到了曉月堂的巢穴。”

    顧慎為還在孜孜不倦地追尋線索，獨步王展開了實際行動。

    上官鴻從房頂跳下來，臉色蒼白，眼神飄忽不定，幾乎沒注意到上官飛的存在，“都說御眾師遇難，是真的嗎？”

    顧慎為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知道的信息比據點裡的人還少，往屋頂上掃了一眼，“野馬呢？”

    “跑了。”上官鴻惶恐地回道：“望城巷一起火他就和那個怪老頭跑了。”
! G6 {# U$ ^# I+ K6 ]( Q+ M) S" p& U& x
    木老頭也跳回地面，“哪個怪老頭？”
  X4 [' v8 Y* T+ u
- Y9 ?# o4 D. s, n& G% E- U( a    “不是不是，我是說得意樓弟子。”上官鴻自忖現在的武功不弱於木老頭，可還是有點怕他。

    最後一個下來的是韓無仙，笑容滿面地嘆了口氣，“希望屍體不要燒得太焦，我還想認認那些叛徒的相貌呢。”
" e! F; t! L9 j3 U
    許小益補充了一句，“小初也跟著去了，不過我的人在望城巷沒見著他。”

    鐵玲瓏正在外面巡視，回來擔任龍王護衛，她親眼見到初南屏，“他跟那兩個怪人一塊走的。大概還沒忘記得意樓吧。”
& n/ n. }1 R7 I' Q2 U
    消息越來越多，天山宗的圍剿似乎非常成功，殺死不少人，還活捉一部分，天亮沒多久，天山宗就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廣貼告示，聲稱曉月堂正是數月來暗殺狂潮的罪魁禍首，如今已遭剷除，尚有少量餘孽逃躥。已經威脅不到璧玉城，云云。
, f& g, ~# i$ H8 o, {9 P$ c
    告示中沒有提及荷女以及中原使節被殺的事情。

    臨近午時初南屏才現身，野馬與得意樓弟子沒有跟著回來。
2 ]: H: Z* g. S5 u+ Y9 ?
    “望城巷全毀了。”初南屏親眼目睹慘局，“至少一千人，大多不會武功。盡數死於大火。”
9 K0 {/ Z! ^# _, _; l  J
    “曉月堂呢？荷女呢？是不是真的被殺了？”韓無仙只對“叛徒”們的命運感興趣。

    龍王的房間裡站著許多人，初南屏出生以來第一次當眾動怒，右手握劍，俊美的眼睛時閃動著難以遏制的怒火，“是妳，妳向獨步王告密，將天山宗引向望城巷。”
9 a& B) G" Y* |7 M3 |# s
- h% e; V4 N- Z# B4 h; J    面對這股罕見的憤怒。韓無仙還以更加溫柔的笑容，“沒想到你對望城巷挺有感情，在那裡長大的？”

# v2 p$ f5 H7 ?0 {6 P7 g  |5 l    “與妳無關。”
1 ]$ ]# f: [; L
1 w9 H( y$ |9 W3 ?/ H8 b    韓無仙轉向龍王，“我想知道。龍王也懷疑我嗎？”
' f& Y3 r- \: d: `/ e: X
, b/ M6 @4 k! `    “我相信，如果韓堂主投向獨步王，不會冒險繼續留在我這裡。”
: g( u1 a1 t7 q+ k6 i1 k
    韓無仙大笑，對初南屏說：“但我還是會給你一個解釋。因為你長得很美，我不希望受到你的仇視。”
2 J( T8 m# {- }! ~9 E
7 ^0 Q# D) h" ]8 z5 {1 T3 T; d    初南屏像是沒聽到龍王的話與韓無仙的讚美。仍然保持隨時都要拔劍出鞘的姿勢。

) o. ?9 T  J# Y    “我若是向獨步王告密，就該前天晚上與天山宗聯合包圍龍王與得意樓，幹嘛等到現在？璧玉城是金鵬堡老巢，獨步王經營多年，消息只會比我更靈通，幹嘛要我的幫助？”
' i" C2 c5 u2 T
! B! k9 d/ h! y* X& t% \% N4 }    韓無仙居然能給出一番很合情理的解釋，木老頭搶著表示贊同，“我擔保婆娘不會做出這種事，因為她從來沒離開過我的視線，連洗澡睡覺我都看著她。”
0 p* V0 W+ Z# f
    韓無仙捧著長髮，幽幽地說：“我再聽到你婆娘長婆娘短地亂說，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讓你永遠不能再偷窺我。”

4 f6 E* c* T5 m3 c7 ]8 o    木老頭嘻嘻笑道：“顯得親切嘛，要不然他們都不相信咱們倆是一對。”

3 L7 J: o6 I3 B" p    韓無仙看著矮自己半截的木老頭，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咱們可不是一對，你不過是從曉月堂逃走的男寵，在你之前之後我都有許多，現在嘛，我寧願要他，也不要你。”

    初南屏臉色微紅，仍然保持怒容，龍王身後的鐵玲瓏卻面紅耳赤，覺得韓無仙說話太無遮攔。

! y. V& v. c! V8 \, U    木老頭盯著初南屏，上下打量好一會，“一個不解風情的小孩子，哪比我強？他也就摸過鐵玲瓏的手，連女人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妳知道……”

  p7 i- C1 x  A- p    一場嚴肅的指控正變成爭風吃醋，顧慎為必須得制止，“各回房間待命，即刻起，任何人不得私自離開這所宅院。”
, {0 n6 s$ P+ d/ h4 U5 s
    木老頭倖倖向外走去，目光不離韓無仙與初南屏兩人。

    初南屏終歸沒有拔劍。
# `  x4 m2 K" _/ i: M# f1 _
, E3 T& c; K' T' h* E, H    鐵玲瓏以護衛的身份留下，滿臉惱羞，顧慎為全當看不見，明天上午就得向中原人交出真兇，線索指向衛嵩，可他手裡唯一的證據就是孟夫人，實在沒精力再管其它事情。
0 R+ X0 A) c+ e; ~) s% C) `
    但就是這位孟夫人，明確拒絕出面作證，她說：“我不能讓人知道我與中原使節之死有關係，請龍王諒解，再從其它地方尋找衛嵩的破綻吧。”

    金鵬堡的策略非常清晰，要將刺殺的責任推到曉月堂身上，顧慎為最保守的應對方法就是保持沉默，任憑荷女成為替罪羊。

7 A8 e1 l1 T5 w/ E; H    午後，許小益得到更確切的消息，至少二十名曉月堂弟子被殺，不少於三人被活捉，但其中沒有御眾師荷女，也沒有剛剛被荷女奪回去的韓萱，“有件事我覺得龍王應該注意。”
6 E  @1 W+ N, ]$ C" k2 @7 h. h
- e) |) ]% O$ Y  ?. X$ G    “說。”
9 {) b: k: h9 _; }: s
    “聽說荷女沒死也沒被抓，韓無仙好像有點緊張，躲在屋子裡，經常無緣無故地大笑。”
- Q! C$ J. R. S; `
3 z. ]- l  I: g8 [; o    許小益仍當初南屏是最好的朋友，利用種種機會幫助他指控韓無仙。

) U' w3 A7 b8 J    “做好你自己的事。”顧慎為表達出不滿，“我要的是情報，不是你的猜測，如果做不到公私分明，你就該讓出現在的位置。”

    許小益碰了一個大大的釘子。訕訕告罪，再也沒敢提起韓無仙，“呃，龍王應該知道，小初帶回來一個孩子。”

- B; b- v) J( X6 K7 T) }    “嗯。”顧慎為沒有追問。
; s) c/ U3 V' k3 |
. b% n4 Z/ b* v; y# c    傍晚，兩個重要的人物從東面軍營急匆匆趕來。

% j0 N8 o. M1 c6 b6 g" h5 N0 e    第一位是鐘衡，見面之後他先說起望城巷之戰，“其實這算是一件好事，曉月堂遭遇重創。荷女只能選擇與龍王聯手。”
+ y$ C) U# G; s# H" d. X3 `
    “希望如此。”顧慎為心裡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荷女太驕傲，曉月堂若是掌控一切，聯手的可能性反而更高，她絕不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向龍王低頭。

    這世上總有幾個人。是顧慎為用正常的利益思維解釋不了的。

* b6 p% \9 N* r4 i5 s5 z    “我找到中原使節身邊的泄密者了。”鐘衡很快轉到關鍵話題上，“這人叫張佑，是馬廉的隨從之一，說實話，我差點把他忽略了，之前沒把他列入關注名單裡，因為沒人告訴我他是一名閹侍。”

    在使節隊伍中。張佑毫不起眼，甚至沒有參加洗塵宴席，鐘衡從衛嵩那裡得到許可，以慰問的名義前往使節隊伍的營地。很快發現其中有一個自己沒見過的人，於是稍做打聽，立刻確認這就是他要找的泄密者。

8 |# I$ B) A# N* B3 c    張佑是一名普通的宮中閹侍，與那些有權有勢的大宦不一樣。對使節沒有監督權，他只是皇帝臨時賜給馬廉的侍者。不擔負重責，按理說這是一件了不起的殊榮，馬廉身邊專事吹捧的隨從卻從來沒有提起過。
0 t  Y# R+ A" G- p2 V; x2 U
: I- `9 ]  U( j$ i# p4 r    “還在中原的時候，馬廉就向隨從們發過話，在西域不准向任何人提起隊伍中有一名閹侍，要不是他死了，那些隨從也不敢開口。”

9 _( m' {& V  M/ J% u+ b    鐘衡花了不少錢，但他覺得物有所值，“想打聽這個張佑的底細可不容易，沒幾個人瞭解他，他平時嘴很嚴，從來不多說宮中的事情，不過有一位隨從猜測，張佑很可能是皇太后宮中的侍者。我試了一下，果然不錯，我故意提起中原皇帝與皇太后，張佑對皇太后的敬意明顯更高一些。”
9 k# N1 S3 e  U8 p0 J
2 \; A  W/ S- N! q5 [4 {/ c    於是，鐘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衛嵩、大將軍龐寧都屬於太后一黨，力主對北庭、西域開戰，暗殺中原使節嫁禍給西域人，正是最佳的出兵藉口。張佑作為侍者，對馬廉的去向一清二楚，完全可能與衛嵩勾結暗殺中原使節。”

    “如此說來，即使金鵬堡將罪責全都推給曉月堂，還是改變不了中原出兵的決定。”顧慎為首先想到的是這一點。
" ?8 |, X: _& }4 Q5 t# Z2 c" K
: h( Q2 E6 T8 o0 ]/ W+ Q    鐘衡表示贊同，“改變不了，不管是曉月堂、金鵬堡，還是龍王與獨步王，對千山萬水之外的中原來說，都沒有太大區別，一律當成西域人，一方犯錯，全體株連。”
$ G: a9 M  \) c( V/ D
9 i; P/ }! s6 x2 @" \& [8 U5 v: R    顧慎為將自己從孟夫人那裡得到的信息告訴鐘衡，又拿出孟明恕找來的行賄文書，鐘衡看過之後，尋思了很長時間，“這的確是扳倒衛嵩的好機會，而且只有將殺人的罪責推到他身上，才不會牽連到璧玉城，就有一個大問題，蕭王不在，衛嵩就是中原在西域的最高長官，龍王手裡縱有證據，又能交給誰呢？”
9 f) o6 `0 q& [- j9 u* m" D
    鐘衡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馬廉之下還有一位副使，我這就去探探口風，看他有沒有這個地位與膽量。”

    鐘衡剛走不久，屠狗就來了，他一直與姐姐保持聯繫，尋找衛嵩意欲暗害龍王的證據，幾天之後，屠翩翩終於很不情願地承認，衛嵩確有此意。

6 s6 V2 R7 Y+ s& d    “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屠狗不瞭解龍王與衛嵩的糾葛，所以感到極為惶惑，“衛大人好像就是不喜歡龍王，師姐說他特別急於立刻除掉龍王。”
! S% C' X# k5 W1 h  F" B8 k
  R. D( W3 m8 ~( T$ Y4 j! U3 x+ M/ h    所有事情彙集到一起，顧慎為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選擇，明天必須向衛嵩動手。
/ h6 [+ v; v: r$ d) Q( E# f
* \$ _# f( z, i1 k9 A
0 W! ~( C# r# v2 {' t

1月23

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七章 夜行
2 X/ T& _0 z2 O1 N5 {/ G
  Z3 P% e9 \: i5 \7 M( \    少年站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這個世界跟他想像得太不一樣，他被告知生命毫不重要，劍才是一切，可死亡仍然毫不留情地恐嚇他，完全無視他精心培養出來的冷漠。
$ I+ j: i9 M( C* b$ j# @/ X$ D3 Y
: H) ?, K) b2 y! c, [* {    “我在桃林裡發現他。”初南屏說，人已經冷靜下來。
9 M, C0 I: _# G. W  `/ W
    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發現龍王的目光掃向自己，抖得更厲害了。
) L$ U- u6 m! i8 B
! F2 y2 U. |3 l* L9 T8 i  W    顧慎為看到少年右手掌少了一根拇指，認出這是前天晚上與自己比武的得意樓新弟子之一，當時共有十八個人，自相殘殺死了一半，剩下的人都被韓無仙和她的手下殺死，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倖存。
- w9 V- T! f- j% ~  x5 A8 \
/ a6 C& b1 m: m+ x    “你去看你哥哥的墳墓了？”顧慎為問。

# D! E0 j- v! X; V' C    初南屏快速地點下頭，他去望城巷觀戰，結果還是晚了一步，兩百多名天山宗刀客手法嫻熟，在很短時間就完成了殺人放火的任務，他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瞧著大火吞滅他所熟悉的破爛小巷。
; J  D, K9 z& h" g6 }! ?: c/ q
    然後他去了桃林，他哥哥初陽君與另一名男子就埋葬在這裡的一棵樹下。
  ?& e' t; D1 T- i; Q6 u
% D, }. a: ^! Y3 Y1 Y- [/ i    墳墓仍在，神奇般地躲過發生在此地的多場混戰，園子的擁有者也一直沒將墳頭剷平，甚至有人在前面立碑，上面刻著初陽君與葉四郎的名字，落款顯示，這是望城巷居民出資修建的。
8 i3 d8 W2 H1 F* \0 |. W( Y
' n) j4 p$ M! k  @    斷指少年就蹲在墓碑後面，像一隻遭到遺棄的小獸，因為太害怕了，不敢離開原地一步，雙足踩在雪地裡，在這唯一的庇護之地待了一天一夜。
2 [" G6 [0 r" ~) Z
! n2 y, r2 D5 I    “你是得意樓的人？”初南屏問道。

: d. V: Y: }+ h2 C    少年點點頭，眼前的劍客雖然陌生，卻沒有一絲惡意，相貌俊美得像是壁畫上的人物，他站起身。未受邀請，就跟著初南屏回到龍軍據點。
: X3 G8 a( N, K! J0 i* ?6 X+ C1 E
    “他叫秦夜明。”
/ ]0 j) x2 \1 M9 `9 ^
    隨著初南屏的一聲介紹，秦夜明突然跪下，衝著龍王不停磕頭，既像是求饒，又像是懇請。
+ v- n$ n7 k# ?& i! \
    “你得開口說話。”顧慎為仍在觀察，他吃過小孩子的虧，對誰都不會輕易相信。
# ]0 a) D% Q4 f0 y9 W
% M' L! P7 ]9 Q8 Z& J    秦夜明又磕了幾個頭，才用嘶啞的聲音說：“我……我不當得意樓弟子了。”

    “這很容易。”顧慎為轉向初南屏。“你的無情劍法練得怎麼樣了？”

! s* s. m; [9 L    “還好，我已經不需要再用雙劍了……哦。”初南屏突然明白過來，龍王是說自己的救人之舉與劍意相悖，“我該怎麼辦？”
2 t3 ^" T; m. O9 i5 {* s& q" F" D' h
    “跟我出趟門。”顧慎為沒有回答初南屏的問題，那不是他可以解決的疑惑。“把他也帶著。”
. G  ^7 S/ l, u; }
    初南屏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而且知道龍王的想法肯定也是如此，他得斬斷剛剛出現的同情苗頭，最佳的方法就是殺死這名少年。

; ^& I9 h9 R! a4 i, `' N    奇怪的是，一旦知道對方的名字，橫亙在陌生人之間的冷漠與疏離一下子消失了一多半，秦夜明好像是他認識已久的人。熟悉到難以下手。

    秦夜明聽不懂這兩個人的話，他害怕龍王，於是緊緊跟隨初南屏，好像將其當成了曾經庇護他的墓碑。少年還不知道墓中死者與眼前劍客的關係。
- y& o: B' k1 e4 @; y0 T
3 k' k% G- O$ k8 V& U. S    帶著這樣一個緊張萬分的少年，夜行變得不太可能，三人披上斗篷，騎馬正常行進。倒也沒被人認出來，事實上。由於連日來的混戰與凌晨時分的大火，南城的街巷上行人稀少，許多店舖早早關門。
% u, t- D4 w7 \+ H+ C1 z
    初南屏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出手，但他儘量拖延時間，在一條僻靜的路上，問道：“龍王知道韓無仙已經背叛？”

    顧慎為點點頭。

  r+ I0 l7 U# S! B    “肯定是她將天山宗引向望城巷。”
$ w/ `  Z- }4 ?) s$ V+ T
    顧慎為又點點頭，這是肯定的事情，韓無仙相信荷女就躲在望城巷附近，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自己不能動手，就會向任何可能的勢力求助。

8 d3 G; F9 n# L# b! g! J    “可龍王卻放任不管？”初南屏感到疑惑，這不像是他所瞭解的龍王。

, [( o. ?2 x$ z4 s7 }2 t$ ^1 j    “我把韓無仙救出來，不能就這麼浪費掉。”

    “她還有用？”

$ N2 C" C$ s+ z5 i# X    “還有用。”
7 E9 }0 j) L/ e7 J
    初南屏不說話了，他從來理解不了龍王的陰謀詭計，也不想費心琢磨，只要龍王沒有完全相信韓無信，他就放心了。

: a! J7 r2 c, A) E5 H$ l( K    三人進入天山宗的勢力範圍，而且是核心區域之一，初南屏拋掉心事，專心戒備，他不會勸龍王回頭，但也絕不能讓龍王在自己的保護下出事。

2 l4 Q& `, U6 ?' b) `7 Q3 Q( I    沒人能想到龍王就這麼隨意地進入敵人的地盤，幾撥天山宗刀客走過，都沒有特意關注這三人，對他們來說，陰暗的街角、高高在上的屋頂，才是龍王應該出現的地方，也是他們的關注重點。

) ^& r) J4 S' f3 Y8 s    直到他們接近西邊的破敗城牆，才有人開始覺得不對勁。

    城牆裡外原本聚集著多家酒館，因為天山宗將赫赫有名的南牆酒館闢為總舵，這裡的生意一落千丈，夜裡幾乎沒有客人光顧。

    天山宗天刀客一多半原是金鵬殺手，負責街頭巡視的卻是普通刀客，三五成群。

    最先注意到奇怪陌生人的是五名刀客，他們圍上來，不客氣地擋住去路，轉了一圈才放行，他們沒看清長相，可也沒有立刻攆人的理由。

    拐到南牆酒館所在的小巷時，早有準備的十幾名刀客將三人團團包圍，“來幹嘛？”其中一人厲聲問道，敢大搖大擺走進天山宗總舵的人可不多見，他得藉機充分展現威風。
+ e- n$ _! `" Z; m; b) [' h
7 M4 {/ |, m' L# |: \    “找人。”顧慎為回道。

    “誰？”或許是來者的聲音太過平淡，刀客們的威風更足了，這一聲質問充滿了威脅與鄙視。
# W! h+ Q. L, `! v
6 b  c/ H/ |, a  V/ H    “張楫。”

    十幾名刀客同時拔出刀，張楫名義上是軍師，地位比宗主還高，即使在背後，大家也尊稱一聲“張先生”，這人卻直呼其名，真是膽大包天。

* @: q! f1 g, w  B1 K4 O; m    “閣下哪路神仙？”

7 ^3 K8 F$ K+ K    顧慎為摘下兜帽，初南屏與秦夜明照做。

- ?* i$ ]" O1 C  \8 I8 E( I- Q    刀客們安靜無聲，突然間同時後退數步，仍然沒人說話。但是有人飛快向南牆酒館跑去。

) L; B1 Y) E: b# e$ t/ w- Q    顧慎為催馬繼續前進，刀客們讓出道路，拎著刀不遠不近地跟著，像一群豺狼在跟蹤闖入自己領地的雄獅。

; T) H- W0 H% Q4 z% u0 e" y# D    秦夜明終於停止顫抖，驚異地看著越來越多的刀客從兩邊的屋子裡走出來，個個都握著刀，連屋頂上也有，可沒有一個人敢於靠近十步之內，甚至沒人再敢開口質問。

# [) w" `, e. L    他將牢牢記住這一幕。

    宗主杜漸站在酒館門口。身後併排站立十餘名刀客，從陰冷的神情上就能看出來，他們是真正的金鵬殺手。

& |1 R8 z6 ]; y    “龍王大駕光臨，真是稀客，在下天山宗宗主杜漸。歡迎龍王雪夜來訪。”杜漸笑著大聲說道。

6 D# L( ~! m. K# M' A, \9 D9 M    整條巷子裡的近百名刀客，無不心中惴惴，以為一場大混戰即將開始，許多人都在東張西望，尋找龍王的伏兵。

( G' t* d! T# q/ \    沒人發現伏兵，就只是龍王與兩名隨從。

    “我認得你。”顧慎為說，這是他與天山宗宗主第一次見面。卻不是他與杜漸首次打交道。

    “沒想到龍王還記得我杜七，當年鐵匠村一晤，龍王就已氣勢不凡，在下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 d: k6 S9 H( E/ w    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杜漸被稱為“杜七”，他是金鵬堡半退休的殺手，也是鐵匠村的大罩子。與少年時的龍王見過一次面。

2 s2 s, Q: p/ w" ?( O" _    他在堡中的主人是上官垂，大少主敗於孟夫人。他也隨之失勢，直到張楫掌權，才得到復出機會。

4 Q; `/ \8 q8 f6 |- m/ N( |( }    “閣下上一次雪夜造訪，我也一直沒忘。”顧慎為的記性非常好，尤其是對曾經威脅過自己的人。
; K$ I, w: P( {$ w* ~' D4 c- T  Q. k
    杜漸臉色驟變，勉強維持笑容，“龍王福大命大，我一直悔恨自己當時膽小，如果我早點一刀刺下去，或許就沒有今天這些事了。”
' V5 \) q; U7 G9 x  P+ G) X2 o6 d
1 w. x) T! ]/ Q. j9 U    宗主杜漸竟然刺殺過龍王，巷子裡的刀客們全都吃了一驚，隨後對宗主敬意大增，他雖然刺殺失敗，但是能活下來，已算是了不起的成就。
6 H8 W3 a2 F/ h; m0 A4 ^" D& b
% `+ {! a4 `( o; t: n    他們都不知道當時的真實情況，龍王恰好走火入魔，全力運功療傷，幾近癱瘓，杜漸卻猶豫不決，不敢直接動手，而是蠱惑當時還是無知少年的聶增出刀，結果喪失千載難逢的良機。
2 x+ T. c  j% ^3 N/ D
    杜漸當時蒙著面孔，可顧慎為還是認出了他。

    “我來見張楫。”顧慎為說，事隔近三年，他終於確認當初想要暗殺他的人就是張楫。

1 X5 ]+ k6 U* W; ^    “請。”杜漸讓開門口，心中對龍王充滿忌憚，這又是一個殺死龍王的良機，可停戰協議還在有效期內，唯一有權力打破規則的不是他，而是坐在裡面的軍師。

    杜漸不知道張楫是怎麼想的。

    張楫身穿長袍，相貌威嚴，一個人坐在空曠的酒館裡，倒像是最強的高手。
; q) X0 ^9 ?5 l" i
, R; E3 l. ~' R: c9 N; f% M! @9 s7 t    顧慎為讓初南屏與秦夜明留在門口，一個人走到桌邊，說：“這裡變化很大。”
4 g5 X8 a0 b; B4 o0 @
$ @% m7 P" j% d) r1 d, v. \8 m    “嗯，它總用美酒誘惑我，所以我把它關掉，南牆酒館裡沒有一滴酒。坐。”
, s. a6 t- j5 j
    顧慎為坐在張楫對面，看著桌上已經沏好的淡茶，“我以為北庭一行，張先生又恢復飲酒了。”
- `% \, B- X! A5 `0 q+ G
    “勝者才有資格飲酒，我敗了，被你打敗，不能再碰酒。身經百戰的羅羅，在我的輔佐之下，竟然在一個毛頭小子面前狼狽逃躥，我的臉都丟盡啦。”
1 f' s3 v( h) Y6 {6 a8 g% {' Q
) s, T. j1 G- {& l+ \    “我在戰場上沒看到張先生。”

    “因為我跑得更快。”張楫長嘆一聲，“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

$ X1 Y4 h/ T; i1 w' t  E    “可人算仍然有用，我專門來向張先生討教的。”

$ [1 Z2 U, X: s4 y0 w3 |    “說吧。”張楫仍像教書先生一樣說話，好像他與龍王之間還是當年的師生關係。
1 D; s' Z; F) \9 l! A
    “我手裡握著一件證據，足以打敗一名敵人，可是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9 a+ h6 D& ~) Z" x5 o" m% f: \6 J- X    顧慎為覺得，只有張楫才能幫助自己看清孟夫人與衛嵩的陰謀。
9 Y$ `; h' p4 d3 r

1月23

- v, t9 ?* G, O% [2 h: q& ^. U; |
# a% D% P# q1 R第六卷 璧玉城主  第八百九十八章 十子
7 o7 x- }4 L0 r  M( I
   在古堡裡教了半輩子古書的張楫，擁有充足的時間給自己設計一條清晰的未來之路：高居在上為他提供權力的是獨步王與金鵬堡，衝在前面奮力開道的是北庭與中原，與他並肩而行的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上官雲，他從來不會回頭觀望跟在後面的芸芸眾生與失敗者。

& n; Q6 v# a& V. b" J9 U    在這條道路上，歡奴不過是過眼雲煙，甚至不如被他利用過一段時間的上官鴻重要。

# {$ G. i) x/ T/ y# o' J    因此，面對龍王，張楫不禁百感交集，當年的歡奴竟然沒有倒在他身後，而反需要他抬頭仰視，其中蘊含的恥辱感甚至令他有些坐立不安。
! j/ R2 S- ~6 M/ a) Z6 T' `4 R5 `
* g; h% r5 e5 D  G( q5 }4 g* G    但他不會表現出來，張楫就是張楫，縱然心中巨浪滔天，臉上仍然不動聲色，他設計的道路雖已毀得面目全非，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仍有機會徹底擊敗龍王。

    “你是我的敵人。”張楫說。

- `2 v6 o5 [: [+ h- c/ d) B5 a    只有十分瞭解這位教書先生的人，才能品出話中的讚美意味，顧慎為是其中一個，於是頷首致敬，“能取得這個地位，我很榮幸。”
/ t0 _$ z+ v' I# Z
    “你想向我討教，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老老實實，不能有半分虛假。”
" m, ]9 \3 }) [5 z5 \# o5 i3 L* Y1 |: e
( C! x3 W' ]1 K1 ]* d7 j    張楫仍然改不掉教書時的習慣，龍王在他眼裡總是那個定期贈送美酒、偶爾虛心討教的學生。
* o. \1 _" i" a7 y4 e  B; O% C
    “我說的謊話比實話多，但是對張先生，我會破一次例。”

$ j, \% Z5 _3 U, c6 ~8 L5 d! g2 x. ]    “嗯，你放心，我不問你未來的事情，只想知道千騎關之戰你是怎麼繞到羅羅大軍背後，然後又衝進中軍的，那需要一個極為複雜精細的計劃，還得有縱觀全局的能力，我不相信——並無貶意——龍王軍中有這樣的人物。”
( H6 s) N% y" I. H% v& F: W/ ?/ S7 V) `
    最簡單最直接的回答：那是一個奇蹟。
- P9 s3 b8 _. b3 f5 `( t
    千騎關之戰從頭到尾充滿了偶然與意外。顧慎為曾經花費大量精力調查當時發生在戰場各處的陰謀與角力，結果還是如在雲裡霧裡，只能挖出最明顯的背叛者，至於他們對戰事的影響，一直也沒想明白。

$ S* Z6 ~$ |4 L$ |+ h3 t    張楫提出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顧慎為不想說謊，也不想拋出那個簡單的玄虛答案，他尋思一會，說：“我與軍中將領制定了計劃。但是沒能完整地執行下去，我最初的想法是擋住羅羅的進攻，證明他並非不可擊敗，以鼓舞士氣，然後坐等冬季到來。繞行羅羅大軍背後。以至直衝中軍，都不在最初的計劃當中，事實真相是，我迷路了。”
+ F+ _$ J+ c& }5 f: l
' V/ J5 p( e5 V" l! x8 p    張楫聽著這個匪夷所思的回答，抓起桌上的茶杯，像喝酒一樣痛飲而盡，隨後大笑數聲。神情變得如釋重負，“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 S! E3 Z. c$ `$ b& ?. _
$ R( i- o$ v+ s8 O2 A# J    張楫心中的一項負擔終於得已解脫，“我還以為……算了。龍王坦誠相待，我也得禮尚往來，說說你的疑惑吧，詳細一點。千萬別拐彎抹角地掩飾，那只會把我弄糊塗。而不是給你出主意。”

! Y- s; Z; a  v$ ^    張楫引以為傲的是自己的智謀與眼力，當他從龍王口中得知千騎關慘敗與計謀無關的時候，信心又回來了。
0 B' [8 u3 b( {7 r9 N5 I/ m$ N- Y
1 S0 ^0 E( _/ C$ P! E    顧慎為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卻沒有完整表達出那場戰爭的真實經歷，迷路與奇蹟一樣，都是過於簡單的答案，沒有那些誓死跟隨他的龍軍士兵，沒有獨孤羡等人堅定不移的進攻，甚至沒有離曼、小閼氏率軍在左翼的抵抗，舒利圖軍都不可能獲得勝利。
) Q! X# j9 F+ X+ x8 W( E
    將每一樣都列舉出來又顯得太複雜，顧慎為最終還是選擇繞行過去，他將自己從孟夫人那裡得到的情報說了一遍，“我不相信她，可我想不透，孟夫人陷害我的手段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她已經在獨步王那裡失寵，又向我出賣中原人，挑撥我與衛嵩的爭鬥，幾乎將可能的靠山都得罪光了，她到底能得到什麼好處？”
/ A6 g  ~$ f- c* P
    “你覺得我與孟夫人是對頭，所以會幫你出主意？”

0 s0 f& }) a: `    “是。”顧慎為無需多說，孟夫人對付敵人的手段堡裡的人都知道，她的失寵表明上是姦情敗露，幕後卻是張楫的運作，教書先生不會沒有防備。
1 {" g/ E* w+ }" J* S) j$ t2 k
    “我勸過王主，殺死這個女人，一了百了，他卻沒有同意，我本來想，如果能將羅羅大軍帶回西域，說話份量會更足，除掉孟夫人自然也就會更容易些，沒想到……是你救了她。”

    “嗯，無意中的結果，所以她不會感激我的。”

    “衛嵩要殺你？”張楫問道，他已經開始思考其中可能存在的陰謀，這是他的喜好，即使是幫助敵人，也要盡心盡力。

    “我和他有一些私人恩怨。”
! t2 ~+ {5 J; M! T3 m9 u6 o
    “你懷疑是他當年僱用殺手暗殺顧家？”

    “可能，但衛嵩與獨步王好像不是特別親密，所以我懷疑他只是知情者，不管怎麼說，我殺了他兒子，他要報仇。”

    “又是報仇。”張楫不屑地拋出一句，對復仇的看法，他與方聞是如出一轍，都覺得那是帝王霸業路上的負擔，“孟夫人承認自己的手下暗殺中原使節，但是將責任全推給衛嵩？”

9 R1 V0 T, P. w9 `! d6 `- x    “正是。”
7 ~' E! n) l3 h9 V& E: W+ z
$ U4 N# I: f1 F    “其實如果真能證明主使者是衛嵩，對璧玉城，對整個西域，這都是一件好事。”
% @0 w3 d5 L) a% _1 C; |7 F) n) ]! w
    “我懷疑衛嵩向孟夫人尋求幫助時，就已經想到這一點，肯定會做好防範。”
0 A4 D3 z3 ]5 r8 i
* V* p7 E7 J4 U+ J7 a% M- S    “這是陷阱。”張楫肯定地說，“我不瞭解衛嵩，但我知道孟夫人沒你想像得那麼弱小，王主原諒了十公子，早晚也會原諒自己的妻子，所以你說孟夫人失寵，並不確切，那只是暫時的，我相信她仍有一個計劃，希望能重新取得王主的歡心，最起碼，她要把上官飛接回石堡。”
# ^; k- ?5 K, O0 R/ W3 j, [
8 F, m$ g7 ?: `1 p, Y    “這可不太容易，獨步王接受孟夫人比接受上官飛更容易些。”

    上官飛的性格與癖好都是他返回石堡的最大障礙，獨步王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
6 }6 y9 ]) y  x5 N
0 N4 b4 f+ f6 W9 p7 s! b0 ]    “除非……”張楫沉思片刻，“除非王主只剩下一個兒子。”

    “上官雲。”顧慎為馬上想到被他安排在小宛國的三少主。

- \' Z, U; R' {5 m, f7 L, F    張楫長長地嘆了口氣，“三少主讓王主失望了，說實話，也讓我有點失望，他已經失去鬥志，寧可向龍王投降，也不肯奮起鬥爭。孟夫人早晚還是會除掉他，但不會將他列為眼下最重要的目標。”

. w, T7 a  }8 h/ j' q* w    獨步王的兒子或死或傷，除非另有私生子，顧慎為所能想到的只剩下一個人，“羅寧茶的兒子？”
; D/ w- e, O. s( \( G' f3 n5 u
    “上官成，他叫上官成，今年……四五歲了吧，我沒見過他，據說很聰明。石堡裡流傳一句預言，叫‘十字成王’，還是‘十子成王’，總之應在‘十’上，王主好像特別相信它。十公子是個假小子，不算在內，上官鴻——王主從來就沒想承認他，也不算，所以羅寧茶的兒子就是第十個兒子，他的名字是獨步王親自取的，這個‘成’字已經表明了態度。”

/ \+ _# w+ }/ t% U& G8 U: G2 i    “他才是一個……比嬰兒大不了多少。”顧慎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 Y# u. i, K* {    “當一個人在高處待得久了，四顧無人，總免不了相信天命那一套東西，龍王‘迷路’的勝利再多幾次，也會相信的，王主就是這樣，我能理解，但是勸說不動，他就是堅信這個小孩子會繼承王號。”
; i( ~! {* E9 r( K8 [
    一個人跌到谷底無依無靠時也會相信天命，顧慎為想起自己剛剛家破人亡時是多麼執著於尋找“神意”的指示。

( ~# D( `1 F% O    最高與最低竟然有著奇妙的相似，顧慎為在心裡小小地發了一聲感慨，馬上轉到眼前的危機上，“所以上官成才是上官飛返回金鵬堡的最大障礙。”
: f! a. A: i5 \  H
    “起碼在孟夫人看來是這樣。”張楫手指沾水，在桌上劃來劃去，不知在寫些什麼，思路卻沒有中斷，“但她不敢動手，第一，王主很喜歡最小的兒子，第二，唉，沒想到我張楫也要說出這種話，羅寧茶的美貌價值巨大，就連王主也想利用一下，這也是上官成的護身符。”

/ S8 `6 B5 P) ]9 Z/ y  ?& d) `0 N5 }    顧慎為能想像得到，只要金鵬堡再次強大起來，羅寧茶就會乖乖地回到獨步王身邊，將她爭取得的所有收穫通通獻上。

: q. E# v. s- w7 W, w* \    “所以孟夫人要借別人的手除掉羅寧茶，可她還是動不了上官成。”
) h: a2 F9 M- m9 f
    張楫搖搖頭，“‘十子成’其實是十一劃，不過……上官成表面上是第十個兒子，其實是第十一個，難道他真能成王？唉，事情不能想，越想越糊塗，我也快要相信那一套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了。”
) A# I% i# O+ x9 ^
    張楫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抹去桌面上的水跡，抬頭看著龍王，目光變得冰冷嚴厲，“有一個傳言，雖然流傳不廣，但是知道的人也不少，說龍王當年在石堡裡與七少奶奶踰越主僕之限，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 K2 S/ h# @$ @3 b) g6 j* [
3 l0 V# x( d6 J3 w. K    “這裡是璧玉城，再不稽的傳言也會產生，沒幾個人當真。”顧慎為可沒承諾過在這件事情上說實話。

$ K2 L) ?1 l$ A# A! ~    “不需要太多人當真，只要能讓王主相信，甚至只是產生懷疑，孟夫人的目的就達到了：給上官飛返回石堡掃清障礙，如果能隨便除掉龍王，那就是立了一項大功勞，比我這個打敗仗的軍師要大上百倍千倍的功勞。”

    張楫端起茶水，表示送客。
* H- a) y, C6 r' r* c6 W/ \
    顧慎為起身告辭，心中比來時清晰不少。

    張楫與孟夫人是死敵，但他的分析卻不帶偏見，顧慎為想明白了自己的失誤在哪裡，羅寧茶，一無所知的羅寧茶才是整件陰謀的核心。

$ ?& \: i7 J7 y5 C3 }    目送龍王離開酒館，張楫也明白一件事：龍王能勝，是因為他懂得利用敵人的力量，而這正是他當年教給歡奴的道理。
5 k" N" u) w# X7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