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元明] 孑與2 -【銀狐】《連載中》

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六章誰都想吃唐僧肉

0 V7 G( c% G, h& w2 _5 w; j$ P　　「這可真的是不問蒼生問鬼神啊，當年漢文帝夜晚詔賈誼進宮，問的就是鬼神，大王難道同樣有這樣的憂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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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F2 t9 Q  V/ l7 J* `. m  P7 Z　　霍賢並沒有回答鐵心源的問話，而是岔開話題，問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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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 \* Y- W- u# I　　鐵心源指指不遠處的湖泊道：「六年之前，清香谷還是一個野人居住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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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哈密城僅僅是由一片破屋爛瓦組成的荒野集市，兩年前，胡楊地還是鬼鳴啾啾的墓地，一年前，這裡沒有湖泊，只有一片白草叢生的戈壁灘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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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g% O1 N4 {. F　　霍賢哦了一聲道：「原來大王和漢文帝不同，是走了另外一個極端。

　　難道說大王已經把自己比肩神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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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搖頭道：「我還沒有那麼自大，我想說的是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自己製造的，是我們的雙手創造的，所以沒有什麼神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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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2 r9 G5 E  X　　可是靈魂這東西很奇怪，它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 y& Y" t% b2 D8 n9 u　　當年，我去軒轅廟求取香火的時候，大風拂面，軒轅廟香火隨之撲面，還以為眉發必成焦灰，結果只有睫毛遭殃，祖廟大司命說我這雙眼睛過於寒毒，為軒轅氏不喜，故而有火燒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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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命而後敲鼓傳命於天，敲了九下，我的心隨之跳動了九下，傳命結束之後，我自己敲鼓，或者命旁人敲鼓卻沒有這樣的徵兆，是為何故？」

# m4 i, f6 H- X0 M" Q/ W, J　　霍賢嗤的笑了一聲，站起身鬆快一下筋骨，張開袖子讓湖面吹來的涼風從袖子裡灌進去。

' ~5 k, i8 p: T) q" I　　可能覺得全身鬆快了，這才漫不經心的道：「祖廟裡的大司命這些人，一輩子都在用鼓樂供奉祖神，五色迷人，五音惑人，數千年來如果還沒有練出一些本事，如何能就任祖廟第一祭司？

　　這是禮的一部分，以前的時候，什麼人聽什麼音樂，看什麼舞蹈都是有規定的，如今雖然沒有那麼嚴苛，有些東西一樣是不能踰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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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l  Z5 p0 z3 i, i- P　　鐵心源皺眉道：「哪怕知道它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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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h7 ~% b$ s0 |8 n2 B　　霍賢點頭道：「是的，其實你我都知道天子這兩個字也是假的，只是大家都不說。」

  I  j6 U/ U. R5 H# u+ Z* J" G7 T　　「是因為這些存在對我們是有利的？」

6 h0 D  t/ A* g. L# D- T% K　　「那是自然，趨利避害是我們的天性，就像我剛剛建議大王修建陵寢一樣，都是在取有利的一面。

　　如果這事，對大家都有好處，我們不妨就寬容一些，幹一些違心的事情，讓我們生活的更好。」

' K9 j7 k* v" L- @; m6 Z$ x　　鐵心源嘿嘿笑道：「這就是您和王安石之間最大的不同，您知道什麼時候該妥協，什麼時候該堅持，而王安石不同，他堅硬的如同石頭一樣，就像一個愚公，一心想要搬走壓在大宋頭上的王屋太行這兩座山。」

　　霍賢哈哈大笑道：「大王到底是想當命令黃巾力士的天帝呢，還是誇娥氏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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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想了想道：「我最多給他準備幾把堅不可摧的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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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3 H7 d, {6 T　　霍賢取過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大王不用擔心，老臣此生不會再回中原了。」

, |8 N9 a  b* F6 i$ K4 c3 z　　鐵心源又看看浸泡在湖水裡的劉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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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吐掉一一片茶葉道：「他要回去，班超的事情他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一旦他把西域的地理以及人物誌弄清楚，捋出一條完整的時間脈絡，就打算回大宋書寫他的《西域志》，老傢伙準備靠這本書流芳千古呢。」

　　說到這裡再次看看鐵心源道：「大王以後但凡有憂慮，可以直接問老臣，不用拐彎抹角，為我哈密國求取軒轅廟香火的人是長公主。

　　軒轅廟乃是皇家禁苑，您這位駙馬還進不去，用這樣的藉口和老夫說去留之事，多少有些無理。」

% K/ d8 [4 e9 `- w7 @* Q5 E　　鐵心源鬆了一口氣道：「王安石最近上躥下跳的厲害，我很擔心啊。」

' Z9 E, I: Y: q) \+ D+ Z1 A7 F　　霍賢笑道：「您把一百人才能完成的任務交給了王介甫一個人，他自然要召集故舊親朋來幫他，大王不必憂慮，王介甫可能比大王您更加看重哈密國，不會挖哈密牆角。

& W( g# _( z+ u* m+ L8 O　　畢竟，這是大宋開國以來最好的開疆拓土之機。」

! y3 R% O; F0 C& `　　鐵心源皺著眉頭道：「王介甫真的是在從哈密招收從人，還準備帶回去，已經有人開始交還印信了。」

1 p' K; c6 J; Q2 y& i/ A　　霍賢笑道：「老夫知道，大王，這些人將來因為後悔而回到了哈密，您還接受嗎？」

　　鐵心源點點頭道：「接受，只是有些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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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情願是正常的，沒人喜歡背叛，只是我哈密如今依靠宋人罪官支撐運轉體系，形勢比人強，所以，在很多時候不得不低頭。

　　強硬從來都是強者的特權，在人才這一點上，我哈密依舊處在劣勢，目前的忍讓，是為將來強橫打基礎。

　　老夫原本擔心大王會變得強硬，現在，老夫終於放心了，走幾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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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P/ l9 t& u. T$ g　　大王可以把這次風波當做一次大浪淘沙的過程，無論如何，哈密國只能由哈密人自己來治理。」

7 ]0 a, b. K$ }) Q! G8 e  O　　鐵心源有些惱怒的道：「楊懷玉也給冷平寫了信，要求冷平回去，還保他一個指揮使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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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2 A　　黃元壽和彭禮也收到故舊的信函，說他們只要回去，就會出任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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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契丹人大軍壓境之際，大宋國內的那些人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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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楊懷玉的信函未必就是楊懷玉自己寫的，彭禮，黃元壽手上的信函也未必是他的故舊親朋寫的。

# ]$ E. b: i+ B# M5 P  P  }6 F　　大王，我有時候很想問您一句，您究竟有沒有在東京進過國子監？」

　　鐵心源長出一口氣道：「這是一場訛詐？」

7 h) P, }! m& r$ t. s　　「對啊，就因為契丹人大軍壓境，做這些陰謀詭計才有意義，才會有價值，才能達到目的。

- B" v! {9 O- Z' }　　你在國子監應該見識過這種傾軋，哦，國朝把這叫做磨勘，據說，這樣才能磨勘出真正可以獨當一面的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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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無恥了一些，可是對管教那些不聽話的部屬很有效，用在哈密頭上一點都不奇怪。

　　大王不用理睬這件事，交給老臣來應付。」

　　「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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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笑呵呵的道：「鐵心源是馬賊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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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幹掉他們？這有些過分。無論如何這些人在哈密勞苦這麼些年，下不去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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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e! X6 l* W, C1 n! I% S　　霍賢朝鐵心源重重的施了一禮道：「老夫果然沒有看錯大王……只是此事還不用殺人，讓他們以為大王會殺人就成功了。

9 e# S2 G: b0 [' @& F" v! C. v: w　　這些人以戴罪之身來到哈密，大王以國士之禮待之，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堪稱禮賢下士之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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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x, t0 [6 y　　受我哈密國重祿，就該幹出與重祿對稱的政績，如今撈夠了就想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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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很滿意霍賢的解釋，尤其是霍賢眼中的殺氣更是讓他如飲瓊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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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哈密王，向來禮賢下士慣了，要是猛然間用一些強硬手段，人家會說鐵心源是王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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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肯來哈密當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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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o1 W' F9 n. S　　如今，霍賢出手最好，他是相國，這些事情本身就是他的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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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攽洗澡回來了，可能是只穿了一條短褲的原因，他很快就感受到了霍賢身上散發的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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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的瞅瞅霍賢，再看看鐵心源，見兩人都沒有解釋的意思，很聰明的閉嘴不言，只是抱著桌子上的水壺拚命地灌水。

% T) k1 [0 S$ O) j　　身為客卿，好多話劉攽是不會直言的，尤其是面對王安石以及宋人官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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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P7 ?8 Z/ B5 J' `# v' w　　鐵心源低下頭重新把目光放在地圖上，指著阻普大王府的地方輕輕道：「阻普大王府已經開始收縮兵力，細作稟報說，阻普大王府轄下兩萬一千部屬，已經集結了一萬六千人，同時，契丹烏古敵烈軍司也有一支蠻人部落南下了，藉口是追捕逃奴，也就是白馬部和乞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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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Z% \$ a* ~0 R4 ]# x" q　　契丹西京兵馬據說已經整頓完畢，蕭孝穆的人也到了西京，估計開拔的日子不遠了。」

　　霍賢長嘆一聲道：「看來契丹人的目標是我哈密國毫無疑問，這一仗不打都不成了。」

! L% N6 \) W5 I8 o　　鐵心源敲著契丹人的地盤咬牙道：「在大宋身上，我們早就看出，和他們和談不吝於與虎謀皮。」

2 y; j* U& w' p: x& V* e( h　　劉攽笑道：「一旦契丹人準備好了，他們的使者就會來訛詐，大王做好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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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0 `" ~4 q' G　　鐵心源笑道：「沒什麼好談的，我已經給駐守胡楊城的阿大說過，只要有契丹使者來到哈密，不用等他威脅，直接砍頭就是了。」

　　「其實可以用使者拖延時間的，另外，也應該找契丹皇太弟耶律重元想想辦法，畢竟拖延時間對我們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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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冷哼了一聲道：「老夫以為和契丹人的戰爭進行的越早越好，我們周邊全是敵人，即便是大宋也拖我們的後腿，拖延下去難免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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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笑道：「孟元直的大軍就隱藏在胡楊地，只要把最炎熱的這二十餘天避過去，他隨時就能進入沙漠，突襲阻普大王府。」

　　劉攽連忙道：「阻普大王府既然有心算計我哈密，孟大將軍恐怕很難突擊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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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頭道：「這是一場硬仗，我們必須先把最熟悉沙漠情形的阻普大王府幹掉。

　　這樣才能利用沙漠，拖死蕭孝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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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七章倒霉的楊懷玉

　　對於大宋理所當然的訛詐，鐵心源沒有過多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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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K+ P9 @7 K1 ?. {　　對一個國家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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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家從來都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愛，倒是很相信那些無緣無故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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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大宋遇到大危機，哈密國會幫助大宋，但是，這些幫助一定是要在能取得更大收益的情況下才會有。

! `8 U; v/ z/ p5 N  y0 o　　就像大宋攻佔青唐的時候有力不逮，哈密國出兵，然後就很自然的佔據了青唐城，佔據了青唐城周邊所有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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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n0 K1 K! }' Z1 u　　大宋君臣其實很不滿意，哪怕這座城已經分封給皇外孫當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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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e2 R3 g2 o# W+ b* z, R- M　　很不滿意，他們也沒有說什麼，借兵從來都沒有白白借給你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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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甚至知道，提出訛詐的人應該就是王安石自己，身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王安石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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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2 J% w( u- D$ a+ ~　　或許東京城裡的大佬們還認為哈密國貧地瘠不值得訛詐一下，王安石在深入瞭解哈密國之後，絕對不會這樣想。

% r1 Z0 k2 Y" C　　在他看來，哈密國絕對有了被大宋訛詐一下的資格。

3 J$ ^3 |8 x& \. l1 G" S. E) r　　這些事和劉攽不好商量，說開了只會讓這個老倌為難，王安石很仗義的沒有對霍賢和劉攽下手，就是在留餘地，鐵心源自然也不能把劉攽攪進來。

　　兩軍隊陣還需要流出空間呢，大宋和哈密國不宜把關係弄得很糟糕，留下劉攽站在中間到時候有一個不錯的緩回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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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裡嬉戲的軍卒們突然發現了一種銀白色的魚，這種魚最大的也不過一尺來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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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w, @/ c$ p* z% o4 t: u* ?$ p　　眼睛很小，傻乎乎的，最喜歡在岸邊游動，軍卒們探手就能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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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仔細的觀察了一遍裝在盆子裡的這種銀魚，發現這種魚的眼睛很小，甚至可以說是瞎的。

% z9 X0 O$ S' e" |　　這可能跟胡楊河以前是一條地下河有關，河裡的魚常年不見天日，眼睛已經蛻化了。

　　軍中不食來歷不明的食物，這是一條嚴厲的軍規，軍士們也不會想著吃，只是想著這種魚的樣子非常的漂亮，才捉來獻給大王觀賞。

　　鐵心源也沒有吃過這種魚，把這種魚捉在手裡，覺得魚身上的肉很厚實，透過晶瑩透亮的魚皮，可以看見藍色的血管遍佈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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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p3 v# C7 D　　淡水魚很少有不能吃的……

; h, ?" j( H! ?+ c! _+ Z8 h9 e　　想到鎮守鐵門關的楊懷玉要來，鐵心源覺得可以試著蒸一條來試試。

　　魚上了蒸鍋之後，鐵心源就和霍賢劉攽騎著馬沿著湖岸線觀察哈密國新出的這座大湖。

　　湖邊有數不盡的色彩斑斕的石頭，有些很明顯是玉石瑪瑙一類，只是品相不好，鐵心源也懶得撿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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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攽和霍賢很喜歡這些石頭，他們有刻印的習慣，收集石材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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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大宋的士大夫都有這種愛好，歐陽修和蘇軾走的時候就帶走了好幾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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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不就是石頭多麼？

　　發現了石頭，工作自然就被拋諸腦後，霍賢和劉攽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赤腳漫步河邊撿拾漂亮的石頭，他們身後的親兵懷裡已經抱了好多。

　　霍賢從水裡撿起一顆翠綠色的石頭，對著太陽光仔細的觀察，好半晌才大笑道：「這裡竟然有翠玉！」

　　劉攽接過來瞅了一眼道：「雜色玉，比不得白玉，更比不得羊脂玉和暖玉。」

& [7 E* p, W# R  g; G( l0 ~0 V　　霍賢笑道：「就圖個漂亮而已，如果再能找到一塊翡玉，倒是能湊成一對。」

　　鐵心源笑道：「聽說南方有翡翠這種鳥，紅色為翡，綠色為翠，老死之後精氣不絕化為翡翠……」

# O& ?% @% X7 O8 W　　劉攽撇撇嘴巴道：「牽強附會！史書中儘是這種精怪之言，不足為信，世人卻偏愛這種神怪之言。

　　如今司馬君實正在洛陽地窖裡書《通志》，希望《通志》一出，能一掃《史記》以來的妖氛，還史書一個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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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修史不易啊，老夫來哈密之前，司馬君實已經寫完了《唐紀》八十一卷，老夫總覺得寫《唐紀》如果沒有《西域紀》終歸是不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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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v, k) u; c: `8 |5 V+ S　　霍賢將那塊翠玉裝進袖子裡，瞅著蒼茫的水面感慨道：「貢夫兄想要把《西域紀》全部寫完，這不可能，這片大地上終年戰亂不絕，城頭變幻大王旗何等之快也，雖有斷壁殘垣為證，卻不能詳實，這是史家大忌。」

( \) n% ^$ D! L) A( S; ?0 N　　鐵心源嘿嘿笑道：「如果想要書證，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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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w) E3 K2 R- R9 M' w　　劉攽轉頭瞅著鐵心源道：「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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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 O$ I0 P5 J& W# g　　鐵心源四處瞅瞅，見侍衛距離甚遠，就小聲道：「發丘掘墓，從陪葬中找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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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p8 p( p- }% u　　劉攽似乎很行動，舔舔嘴唇道：「魏武曾封發丘中郎將，難道大王也要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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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頭道：「我哈密物阜民豐，自然用不著行此下策，如果我哈密百姓真的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發丘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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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z: `) H( V$ T2 N0 a8 K　　如今是安閒時刻，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是閒談而已，霍賢自然不會當真。

　　倒是劉攽似乎很動心……

　　山丘上的護衛突然吹響了號角，鐵心源瞅瞅起煙塵的方向大笑道：「討債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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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皺眉道：「他們把河湟一地颳得天高三尺，如今沒了糧食，就來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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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R9 d0 E/ k4 H0 i2 t0 A　　劉攽嘆口氣道：「流民不願意來河湟，富弼又把河湟的原住民屠戮一空，如今空有偌大的土地，卻沒有人耕種，怨得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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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4 |0 I  o& T　　鐵心源看著營地裡出去了一支騎兵，就對霍賢笑道：「故人來了，不好躲開，好壞都要見一下才好。」

1 `  t) M9 M2 Y5 K# P% C" E　　霍賢陰著臉道：「就怕你把人家當故舊，人家把你當羊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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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長嘆一聲道：「不管是羊祜也好，故舊也罷，情分還在，總要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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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d& @' Z: \# m% i* k0 B　　「老夫從不吝將人心往最壞裡考慮。」

　　「還是從最壞處著手，向最好處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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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和霍賢，劉攽溜躂回營地的時候，楊懷玉正在帳篷底下大嚼。

　　劉攽小聲的問鐵心源：「他不會被毒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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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搖頭道：「應該不會，長在淡水裡的魚除了河豚之外，很少有有毒的。」

9 }. h' P$ d2 e; q; P# X. z　　劉攽笑道：「假如他明日裡還能醒過來，老夫也打算嘗嘗，你看那魚肉，蒸熟之後肉色晶瑩，如同蒜瓣一般展開，甚是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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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見鐵心源回來了，站起身子胡亂拱拱手道：「末將見過哈密王。」算是見過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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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蒸魚甚是美味，待我吃完，我們兄弟再敘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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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點點頭，就坐在楊懷玉對面看他吃魚，霍賢見一開始楊懷玉就沒有用官方禮儀，這說明這傢伙這次想用懷柔之策，這樣的氛圍自然不適合再停留，遂邀請劉攽一起去他的帳篷裡觀賞撿回來的石頭。

* u4 o/ F/ M$ n7 T, L) s　　楊懷玉可能很久都沒有吃過可口的飯菜了，他把那條銀魚吃的乾乾淨淨，即便是那條大骨頭，也嚼碎了之後吞嚥下去。

: c; y6 ?% ?: J7 J1 V8 X　　吃完東西就伸手問鐵心源要東西，鐵心源隨手就把酒壺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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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 I8 T* T　　等楊懷玉長鯨吸水一般把一壺酒喝完之後，鐵心源才小心的問他：「魚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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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爽朗的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在的地方一定會有好東西吃。等會再來一大碗湯餅，要干的，不要湯水，如果有蹄髈也給我來兩個，奶奶的，軍中飯食就是他娘的用來餵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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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 y8 y* u9 S) ?7 A8 \3 Q( z　　鐵心源見楊懷玉暫時沒有中毒徵兆，就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瞅著這個好幾年都沒見過的老友。

, W! A: p& r& E5 H9 I　　這傢伙留了一臉的大鬍子，頜下的長鬚估計可以和關雲長媲美，七年時間徹底的把一個英俊紈褲變成了一個滿臉鬍鬚的粗俗中年軍官。

　　或許是分別的時間有些長，兩人都有些尷尬，親近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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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2 y5 o6 d, k' k6 D3 N　　楊懷玉同樣看著鐵心源看，過了良久才道：「你的變化不大。」

　　鐵心源搖搖頭指指胸口道：「這裡已經變了，變得我都認不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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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h! i+ b# K/ O　　楊懷玉有些唏噓，又拿過來一壺酒喝了一口，轉過身瞅著帳篷外面湖面道：「我也變了。」

　　鐵心源把手帕丟給楊懷玉道：「擦乾淨，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流眼淚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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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 p9 C; t　　楊懷玉沙啞著嗓子道：「沒流淚，進沙子了，該死的西域，總有無盡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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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 J1 h9 @4 [+ q! I# q6 z　　鐵心源哈哈大笑道：「不管是進沙子還是進了什麼別的東西，趕緊把你要幹的事情幹完，你瞅瞅你帶來的那些隨從，恨不得衝進來咬死你。」

3 S% [2 T6 d+ G) `/ y6 S+ _　　楊懷玉將脊背靠在椅子背上，淡淡的道：「我被坑了，來哈密原本不是我的差事。」

　　鐵心源笑道：「狄青成了樞密副使結果被發配去了潭州當團練使，你爹快成樞密副使了，準備被發配到哪裡去？」

7 t$ Q" T$ z6 @; I4 h  X　　楊懷玉點頭道：「找好地方了，慶州是個不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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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頭道：「不好，距離環洲太近，那裡是折家的地盤，難道說你老子還背負著逼迫折家改變聽調不聽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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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讓不讓你家老太君活了？」

　　楊懷玉直起身子道：「老太君說了，顧不得那麼多了，楊家自身難保，還是熬過這一劫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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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哥兒，你兒子到底什麼時候登基啊，快點啊，我楊家實在是等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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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嘿嘿笑道：「如果你爹肯帶兵進東京，我兒子說不定馬上就能登基稱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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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瀚海雄風·第八章悲傷的送財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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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7 q" Z# m/ h* s3 R6 V1 \　　 楊懷玉謹慎的朝四周看看，吁了一口氣，把身體丟進椅子裡拍著腦門道：「楊家滿門忠烈！」

　　 鐵心源嗤的笑道：「你楊家最倒霉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暢想過砍掉我岳父腦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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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u: D2 b4 w/ E0 C　　 楊懷玉倏然坐起，板著臉認真的道：「楊家滿門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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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z! I( M+ a　　 鐵心源無奈的道：「好吧，好吧，楊家滿門忠烈，這事我知道了，萬一我兒子真的成了大宋皇帝，一定會給你楊家一個盡忠的機會。

　　 不說這些事情了，說說你自己。」

' t8 U; k. `, P& t　　 楊懷玉搖搖頭道：「沒什麼好說的，從校尉，一步步成了忠武大夫，從鎮守邈川城，再升格駐守宗哥城，對了，官家覺得宗哥城不好聽，改成鐵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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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的將士數量也從一個指揮使變成四個指揮使，總之，我現在統御著大宋八千邊軍，還是戰力最強悍的那種。

　　 當將軍自然很不錯，只是家裡亂了一些，我母親現在對我親切的讓我寒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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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Y8 Z6 H$ g+ j. k　　 我老婆現在越來越像我家老太君，偌大的楊家，被他管束的風平浪靜，東京人只要是豪門貴婦，還要數我老婆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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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晚上敦倫的時候喜歡騎在我身上，還喜歡咬我，我只要回一次家，全身就沒有幾塊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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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F' ^$ Z- j$ ?$ O" }: E2 ?　　 鐵心源瞅瞅楊懷玉，嘆息一聲道：「樞密使韓琦給了你什麼樣的任務，能讓你用自己的隱私事來作伐，在我面前低頭？

　　 這不符合你的脾氣啊，當初在東京無意中看了一眼你老婆給孩子餵奶，你就追殺了我三天，在我身上憐惜鞭腿，可憐我那時候才十三歲啊，現在好大方，自己都說出來了。

　　 說吧，到底是什麼任務，能幫你的一定幫，不能幫你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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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萬擔軍糧！」楊懷玉說的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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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喝了一口茶道：「就這些？」

7 B$ k8 k, C& _0 G! n+ e　　 「按照京兆府糧價給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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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K/ f+ o' G/ D* ]! x　　 「還有什麼？」

　　 「三萬匹戰馬過冬用的草料……補償……六千匹麻布……另外，購買三千枚火藥彈，這個用金子付。」

　　 鐵心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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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咬牙道：「我知道這時候打你的秋風是做哥哥的不仗義，原本他們想要買五十萬擔糧食，想一次性的解決掉河湟駐軍缺糧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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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0 c# D+ S: c! a8 R0 D" o　　 哥哥知道用京兆府的糧價買哈密的糧食，這是搶啊，可做哥哥的無能，拚死才把數目降到三十萬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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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三萬匹戰馬的過冬草料，兄弟你就不用管了，河湟那裡也有草場，了不起我帶著部下割上已秋天的草就是了，麻布就當是給你補償一點糧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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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2 {: v5 n, T& g& b! {　　 可是火藥彈這東西是帶著帽子下來的，兄弟務必要賣給我們，蘭州城那裡已經快要打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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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A: I" m! d! r# w. k# L　　 鐵心源點點頭道：「那就這麼辦，三十萬擔糧食就用京兆府的價格賣給你們，不過，這需要你們自己運回去。

4 C' p4 t. K) n% }1 k, u/ q  ^: ~! ]　　 至於草料，你們河湟不是沒有，是沒有人幫你們割草料，這個也不用你們煩惱，白馬和乞顏兩部落的人會在秋天給你們弄到足夠的草料。六千匹麻布直接給他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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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三千枚火藥彈，一枚一個哈密金幣，這價格很公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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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P+ N& y1 L　　 楊懷玉耷拉著腦袋道：「當然很不錯，就是不知道我們兄弟的情義能經得起幾次折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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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拍拍楊懷玉的肩膀道：「這是你該得的，剛才那條魚吃的可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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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不明白鐵心源為什麼會問一條魚，茫然的點頭道：「天下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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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5 e3 P' U, u6 t9 v4 G% d　　 鐵心源再次打量了一下楊懷玉，見他沒有被毒死的徵兆遂笑道：「晚上我也吃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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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I, b1 x; w3 b0 I' K; w- [　　 懵懂的楊懷玉離開了鐵心源的帳篷，他總覺得鐵心源怪怪的，不過，他並沒有多想，畢竟，自己給兄弟帶來了天大的麻煩。

　　 見霍賢，劉攽，尉遲文等人去了鐵心源身邊，料定是勸說鐵心源不要答應這場毫無公平可言的交易，遂嘆口氣，覺得渾身燥熱，脫掉衣衫，一頭紮進冰涼的湖水中。

* `$ L3 b6 Y* g# U  ]% Y　　 霍賢看完楊懷玉帶來的章程，捋著鬍鬚道：「大宋朝堂對我哈密竟然陌生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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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無奈的搖頭道：「送上門的好處，還是取了吧，目前這個數字還不知道讓楊懷玉為難到了什麼地步才爭取來的。」

　　 劉攽嘆息一聲道：「估計賣給他們一百萬擔糧食他們也能吃得下。

! z- |" ^& |* ]5 X5 U. g7 w　　 站在哈密的立場，老夫只能說我們不要錢，以貨易貨更好，絲綢，麻布，茶葉，瓷器，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更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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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2 P2 {# D' t3 H+ Z& R6 j　　 當然，兌換的基礎就是京兆府的糧價。」

　　 尉遲文插嘴道：「現存的火藥彈，最早的庫存是三年前的，根據鐵水上個月報上來的抽查本章來看，其中有一成左右的火藥彈已經出現了火藥失效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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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6 m7 h1 a( g# q4 A　　 將作營建議我們儘快使用，或者出售這些東西，因為火藥彈關係到我哈密的生死存亡，原本準備銷毀這部分庫存火藥彈，現在看來不用了，把失效的火藥彈倒掉火藥重新裝填，可以直接賣給大宋。

　　 一個金幣的價格我們不虧。」

6 [4 u$ U- v. S" S' b　　 霍賢似乎並不高興，張嘴道：「今年哈密風調雨順，再加上咱們的良田大部分都是水田，因此糧食長勢極好，豐收已經成定局。

　　 根據大王制定的吃一年，藏一年，備一年的糧食策略，我哈密糧食依舊非常的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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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8 e( b1 i* W+ `( |6 b  R& _　　 六個蒸酒作坊全力運轉，依舊完不成消耗糧食庫存的目標，老夫為此又下令建立四個新的蒸酒作坊，同時改變了我哈密國單一種植糧食的局面，從明年起，胡楊地三成的土地種糧食，用來供應，胡楊城，以及樓蘭城的糧食供應。

　　 其餘七成土地用來種植棉花以及胡麻，畢竟只有土地有了多餘的產出，哈密的商貿才會興盛。

- @9 J5 H+ d7 N% U( \　　 老夫想和楊懷玉商量一下，看看他們能否吃下更多數量的糧食。」

　　 鐵心源笑道：「我們以前是餓怕了，有點土地就想全部種植糧食。

　　 現在好了，我哈密人口不足三百萬，還不到到大宋人口一成的三成，僅僅一個成都府的人口，就超過我哈密全部人口。

! H) N7 n, j. b　　 偏偏我們可以種植糧食的地域卻廣闊無比，大雪山下一馬平川，巴里坤湖一帶更是沃野百里，哈密河兩岸兩百一十里儘是河水氾濫之後淤積出來的肥田，胡楊地更是如此，即便是樓蘭，在菖蒲海重新出現之後，也有大片的土地可供百姓耕種。

- Q2 P/ [) k& N2 s5 F　　 哈密開國之初，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哈密的糧食會多到令人擔憂的地步。」

　　 劉攽悶哼一聲道：「馬拉耕鋤兩馬一人，一日可開墾荒地三十畝之多，荒原草木繁盛，冬日裡一場大火，就能積灰寸許，草木灰燼被耕鋤翻進土壤就是最好的肥料，即便是新開墾的荒田也不比大宋天字號肥田遜色，土地多，而且肥沃，又有馬拉耕鋤，百姓一年耕作，可供三年食用且有剩餘。

" ]( b9 G0 p5 A　　 如今，田畝數量每年都在激增，哈密已經真正成了西域的糧倉。

　　 哈哈哈，真是笑話，在哈密耕作比大宋耕作容易十倍不止，大宋朝堂上的諸位大佬，竟然認為用大宋京兆府的糧價來購買哈密糧食對我們是一種壓榨……

0 F: P  b$ z$ E# c9 q$ A) n2 k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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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4 c2 n2 M/ J: v" h　　 劉攽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身體抖動得如同寒風中的樹葉，笑聲逐漸變得淒厲，不一會就淚流滿面，變成真的大哭。

　　 鐵心源乾笑一聲道：「哈密地域偏遠……」

　　 「偏遠什麼？」劉攽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鬚髮虯張怒不可遏。

　　 「不知道，不理解，不聞不問，高居廟堂之上，揣測天下大事，焉能不被人恥笑？

, |" j) T* h) G& c/ |! g　　 老夫知道大王此刻定是心花怒放，正在慶幸遇到了全天下最大的羊詁，哈密占便宜占得天怒人怨還讓大宋廟堂上那些主事的大佬們沾沾自喜，自以為得計。

" i) j" |$ C1 Q2 f/ Z　　 可憐我大宋百姓辛苦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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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一個大哭的老頭，誰都是沒辦法的，必須等他哭夠了再勸說，否則就會傷心傷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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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劉攽停止了大哭，鐵心源再次乾笑道：「不如原價減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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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N& E+ z4 }: {& t　　 劉攽冷漠的搖搖頭道：「大王儘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切不可為了老夫一場不值錢的眼淚就讓哈密國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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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m4 v6 E$ k0 Y8 I1 {! a% ^　　 如果大王信得過老夫，不如就讓老夫來主持此次交易，定讓哈密國賺的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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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詫異的瞅著這個受人尊敬的老頭，覺得他可能傷心的神經錯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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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d" o: r　　 劉攽木呆呆的繼續道：「交易完成之後，老夫會把交易的過程詳細的告訴王安石，看看這個身負天下大名二十年的人是一個怎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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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見鐵心源有些不高興，在一邊解釋道：「這樣的交易能有一次就不錯了，大王如何還能指望久遠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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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5 ^7 G( n6 Z4 `　　 鐵心源笑道：「大宗的糧食交易自然無法隱瞞太久，就算是劉公不告訴王安石，遠在京城的歐陽修也一定會道出實情，這是小事。

! X/ x' w& w2 I/ G; g　　 呵呵，以我對那些大佬的瞭解，他們不但自信而且固執，劉公，您信不信，就算你一頭碰死在朝堂上，那些大佬們也不會改變他們對哈密的認知。

　　 我只是覺得以後不能以哈密人的眼光來測度大宋，必須向大宋申告我們的難處，加大我們做事的難度，在這個基礎上不妨將哈密說的更加悽慘一些。

% J8 n8 x" w) x　　 如此，才能符合大宋人對哈密的全部想像……呵呵，以前我們一味地告訴大宋我哈密是如何的富裕，這是不對的，我這就給婉婉寫信，告訴她把好東西全部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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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我們至少能愉快的和大宋交易十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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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第十章糙米五塊谷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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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7 e4 G* T6 N$ C) X5 i( N　　 趙婉其實對王室庫房和哈密國庫沒有一個很清晰的概念，她下意識的覺得那都是鐵家的產業。

　　 原本出身皇室的趙婉是懂這些規矩的，可是去了哈密之後她就分不清楚了。

% G2 K! I# k" b7 S$ P8 y$ q　　 在大宋，皇家庫房就是皇家庫房，國家庫房就算是空的可以跑老鼠了，百官即便是沒錢吃飯了，這也不能動皇家庫房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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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哈密不一樣，趙婉自己就無數次的按照丈夫的吩咐，把屬於王室的少府監庫房裡的東西流水般的搬出去裝進國家庫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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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在大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進了皇室寶庫裡的東西，除了逢年過節，父皇拿出一些賞賜文武百官，其餘時間一般都是在供應皇宮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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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h$ Q& @' _& U0 O7 t　　 趙婉甚至知道，皇宮少府監庫房的鑰匙，就掌握在曹皇后的手裡，母親曾經為此羡慕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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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r9 M, g) N  B) D/ p　　 從婆婆這個曾經的商賈口中，趙婉明白了糧食價格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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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食價格是百價之基。

　　 糧食等飲食作為人維持生命的必需品，也是流通最廣泛的貨物，其價格於社稷江山關係極大，影響著鄉村與城市，農夫與城裡人，農業與匠戶、商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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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在災荒年間，糧價不僅對百姓而言關乎生死，對皇族而言，如果百姓買不起糧食而挨餓，就會引發變亂，所以官府對糧價同樣十分重視。

$ ]& }& m- T, |8 E; x　　 王柔花是開湯餅店起家的，整日裡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糧商，因此，她對於大宋的糧食價格知道的一清二楚。

- B; ^7 T6 J( n2 s/ i　　 大宋的糧食價格各有不同，主要分三塊：京東西、湖北、淮南、兩浙、江南糧價比較便宜，所以這些地方「皆物價中平」。

　　 陝西、河東、荊湖、福建、廣南「土薄物賤」，糧價最低。

( ?  H% f, x) z/ U9 P6 O　　 而富裕的川蜀四路糧價最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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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 n( U2 j9 q9 G　　 文彥博等人以陝西京兆府的糧價來購買哈密糧食，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能夠盤剝哈密到極限的法子了。

　　 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一個哈密農夫可以耕種的土地是大宋的十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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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K6 `2 R/ [4 q  N　　 當京兆府的農夫們自己背著縴繩拉著笨重的犁鏵在貧瘠的黃土地上一滴汗水摔八瓣種糧的時候，哈密農夫則站在馬拉耕犁的後面，踩在耙犁上，一邊驅趕著兩匹駑馬拉犁，一面用耙犁磨平剛剛翻開的肥沃土地。

/ H7 b8 [- R& U# U　　 兩者的效率相差百倍以上，這自然造就了糧價的巨大差別。

　　 京兆府糧價一擔三百文，這是官價，也就是文彥博給哈密的糧食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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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3 u; v* P$ b5 u　　 在哈密，即便是鐵心源用大宋銅錢溢價收購糧食，也不過一擔八十五文……

; d: V. i3 E; |* C) q# o5 |　　 第二天趙婉進皇宮的時候特意坐著自己的鳳攆進的宮，公主自然沒有這個資格，哪怕是大宋的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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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趙婉自己弄得黑鳳旗子被哈密王宮宮女舉著的時候，這架鳳攆就是屬於哈密王后的。

, H/ w  c0 Z' H4 g" u3 u- \　　 她特意選擇了文武百官散朝的時候進的皇宮，在大慶殿前，文彥博等人親眼目睹囂張的趙婉進了沿著御道進了後面的長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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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彥博有些不解……

& z6 j6 s( F7 ]9 b( y4 J- T8 d　　 歐陽修甩著袍袖從文彥博身邊擦身而過，卻被文彥博一把拉住問道：「永叔兄，哈密國能拿出三十萬擔糧食麼？」

　　 歐陽修別有意味的笑道：「應該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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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彥博鬆了一口氣道：「如此就好，河湟邊軍，不必從西京庫藏裡繞遠路搬運糧食了。」

% v2 P6 _6 j6 A) n  A6 H' Z　　 歐陽修瞅著文彥博道：「寬夫兄，哈密距離河湟，比西京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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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y+ a# m9 ?4 H　　 文彥博笑道：「西域遼闊不假，然道路寬闊，馱馬甚多，轉運簡便，且沒有蘭州的戰事，而且，以西京之糧價取哈密之糧秣，我大宋獲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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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笑道：「寬夫兄高見，吾輩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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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H7 L( Z8 l" {& a5 \　　 抱著笏板目送趙婉走進長廊的韓琦對文彥博笑道：「長公主今日拿出哈密鳳攆氣焰囂張，可見三十萬擔糧食，百萬束草料並非哈密國力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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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嘆息一聲道：「老夫也以為儀國公言之有理，非五十萬擔糧食不能讓哈密國窮蹙。」

3 w# K, m" f* X3 ]4 @7 S% }, o　　 說完這句話，歐陽修朝文彥博，韓琦拱拱手，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從哈密買糧食，是歐陽修提出來的，不等他把價格策略制定好，就被文彥博韓琦等奉為圭皋。

8 m: }7 |, p1 Z, t* U, Q0 U( t　　 第二天歐陽修在朝堂上聽到那個離譜的糧食價格，大為驚訝，才要出聲反對，就被韓琦當著皇帝的面以「君如今還為哈密相國乎」這樣的誅心話語硬生生的給逼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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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u2 [2 {  F" T- ?/ m: c　　 文彥博見歐陽修離開皺眉道：「歐陽永叔心太軟，他今日依舊上本為哈密國求情，粗粗算來已經有十封奏摺了吧？裡外不分，這非為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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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k* T# ^/ E4 `$ O. h1 l　　 韓琦笑道：「參知政事庶務繁忙不合歐陽永叔恬淡的性子，還是去廬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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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彥博並不願意如此輕佻的談論一個重臣的去留，淡淡的道：「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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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x- n# y$ |  e　　趙婉提著一個食盒來到長春宮的時候，趙禎正在批閱奏章，王漸抱著拂塵守在門外，見趙婉來了，就匆匆的迎上來道：「官家正在批閱奏章，公主等一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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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8 Z8 l* w　　 區區三十萬擔糧食，對哈密不是什麼問題啊，去年秋日裡往狼穴糧庫裡運送糧食的馬車整整忙碌了一個半月之久，公主不必擔憂。

　　 千萬不要因為這點糧食就惹怒官家。」

& ^8 G' A5 t5 _7 _! C& M, a* g　　 趙婉見王漸一臉惶急輕笑道：「你知道什麼啊，我是來跟我父皇說，讓他多買點哈密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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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m5 G& H2 P: W; n　　 你也不想想，哈密身處荒僻之地，那麼多的糧食，不賣給大宋賣給誰去？難道賣給契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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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J, j6 y7 H" |- d　　 王漸撓撓腦袋道：「即便是契丹人還隔著一個大沙漠呢，不方便啊。

　　 西夏倒是方便，就是源哥兒不肯。咱們大宋自然是最好的買家，就是價格低了點。」

2 [' k+ R8 n% c3 k1 s3 D　　 趙婉笑道：「你在哈密買過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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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漸搖搖頭道：「沒有，倒是居住在溫泉館的幾個小崽子們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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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D1 e( m1 Q& W7 W　　 趙婉斜著眼睛瞟了一眼王漸驕傲的道：「那就走開，一個連哈密糧價只有大宋京兆府糧價三成都不知道的人有什麼資格擋我的去路。」

　　 王漸的心咯噔一下，連忙追上趙婉苦著臉道：「這麼說哈密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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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風情萬種的理理頭上那隊不安分的金步搖道：「趕緊去吧那幾個在哈密買過糧食的小奴才找來，我父皇說不定會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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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7 ]2 Y1 b9 Y. M4 K  {0 O　　 王漸的眼睛一亮，請趙婉先行，他隨後就對守門的大太監吩咐去找那些隨他去過哈密的小宦官過來，以備皇帝垂詢。他也想知道哈密的糧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免得一會皇帝問起來，自己顯得像一個傻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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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u6 }8 g2 o9 M8 T" j1 `  X　　 一碗粘稠的無花果粥輕輕地擺在趙禎的面前，趙禎才擡起頭瞅了一眼女兒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樞密院敕令已經傳達到了河湟，如果你夫君聽話，這時候第一批糧食就該啟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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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O# g3 ?3 o　　 說完話就毫不客氣的端起那碗粥，吃的很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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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故作驚訝的道：「父皇為何要用京兆府的糧價來購買哈密的糧食，為何不用哈密的糧價來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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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n2 ~- H, _0 U6 k1 e　　 趙禎吞嚥下去一口粥大笑道：「女生向外，古人誠不我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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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4 c7 t5 J* N2 d, v6 y' a; Z　　 想要你父皇我多出錢，這碗粥可不夠。」

　　 趙婉甜甜的笑道：「父皇厚賜，兒臣代我夫君謝過父皇賞賜。」

3 Q6 A, u& G! z( W8 G　　 趙禎愣了一下，探手摸摸跪在自己面前的閨女的額頭皺眉道：「一點糧食而已，你夫君不會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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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N3 G$ y& d; k　　 趙婉笑著搖頭道：「區區三十萬擔糧食算什麼，不算哈密常平，泰康兩倉，就是女兒我手裡的少府監也能輕易地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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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G! i, h, y- O  H9 G　　 兒臣以為，既然河湟之地缺糧，父皇為何不一次性從哈密購進百萬擔軍糧以解燃眉之急？」

　　 趙禎放下手裡的粥碗，認真的看了女兒一眼，發現這孩子今天穿的可是一身黑色鑲金的哈密王后袍服，就坐直了身子道：「哈密糧食很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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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 j7 H; x5 i; ~　　 趙婉笑道：「兒臣來的時候已經開了四座蒸酒作坊來消耗陳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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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食多了就不值錢，這是一定的，趙禎知道自己的閨女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哈密缺糧，自己閨女一定不會大肆的釀酒。

$ M6 S5 V) Y( c9 ?! v  e! j& R; e4 J　　 鐵心源一代人傑，也不可能會如此的短視，正要張嘴呼喚王漸進來，卻忽然想起歐陽修這些天給自己上的十幾封奏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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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6 p2 U4 n8 a　　 如果女兒說的是真的，歐陽修的奏摺就不可能是阻止這起糧食購置方略，而應該是以哈密實情制定的合乎實際的購糧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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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F+ ?' @; B" m0 a1 p  t# ~9 r　　 隨侍的秘書丞找來了被趙禎擱置的歐陽修送上來的奏摺，匆匆打開看了一眼之後，一張臉就黑的如同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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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E" Y" j" e, G, g8 j, a5 c# c　　 「哈密富庶到了如此地步？」趙禎咬著牙問趙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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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翻著眼睛道：「去過哈密的人多了，歐陽修啦，王漸啦，蘇軾啦，都是您最忠心的臣子和奴才，您找他們來問問不就知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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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u% R: J# V* A　　 您閨女有錢，不會算計您的養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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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的一番話讓趙禎的一張老臉變得更加黑了，煩躁的揮揮手吼道：「王漸，你這條老狗，快給朕滾進來。」

　　 王漸應聲匆匆的進了長春宮，二話不說就跪在發怒的皇帝面前等候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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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來問你，你在哈密的時候麥價值幾何？」趙禎咬牙切齒的問道，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想找王漸再確認一下。

　　 王漸偷偷地瞅瞅皇帝，小聲道：「麥八文一斗，麵十二文一斗。」

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十一章技不如人

　　 趙禎陰沉著臉將趙婉和王漸攆出長春宮之後，就命宦官關閉了宮門，一個人待在裡面不知道在幹什麼。

　　 「官家在砸東西泄怒。」王漸小聲對趙婉道。
3 u% `% |, Y4 m9 |% I
& Y/ A" w- W% r( J- h　　 「這樣發洩一下對官家有好處。」抱著拂塵站的筆直的王漸又對趙婉道。

　　 「每次砸完東西之後，官家神志就會一片清明，做出的決定會格外的睿智。

　　 老奴此生最幸運的就是遇到官家這樣的主人，他是老奴聽說過唯一一個寧願砸東西來泄怒的帝王，而不是靠殺人來讓自己心情愉快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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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p1 ?- M8 a" J) J/ P0 H　　 老奴之所以會對源哥兒好，最大的原因就是源哥兒和官家很像，他發怒之後，只會朝自己的敵人發洩，而不是身邊的人，更不會將怒火發洩在我們這些可憐的宮人頭上。」

　　 趙婉擔憂的瞅瞅大門緊閉的長春宮嘆息一聲道：「我父皇杖斃的宮人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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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p  t( C  @5 t　　 王漸搖晃著一根指頭道：「懲罰和泄怒是兩回事，老奴不認為宮人做錯了事情之後就能被赦免。

　　 這些年皇宮裡面污穢不堪，換一個帝王，偌大的皇宮裡面早就沒活人了，官家仁慈，每次都只誅除首惡從不牽連無辜。」

. X) J$ Y7 r( _1 e% f( [& G, o　　 王漸的話讓趙婉聽得一頭霧水，正要問他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就聽王漸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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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奴在哈密的時候就跟大王談過，大王因為老奴是個宦官的事情整整笑話了老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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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要代替丈夫給王漸道歉，此人太重要，不能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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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o1 s8 c# R  h- `' ~　　 王漸擺擺手道：「若是別人這樣笑話老奴，他一定會成為老奴的寇仇。

: W7 u2 C1 O/ T; B5 M　　 不將此人生吞活剝老奴絕不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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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大王是不同的，被他笑話，老奴心中只有無窮的遺憾和失落……」

9 @# A$ [2 V3 [: z　　 王漸自說自話，如同夢囈，趙婉很聰明，她看的出來，王漸只是單純的在說話，不是在交流，此時此刻，他只需要一個合適的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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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4 Q4 T0 D# ~5 t2 N　　 眼看著王漸臉上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趙婉很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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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7 ?% Z, r" G% ]　　 「如果陛下百年之後，老奴依舊活著，大王就會派老奴去做官，在全天下選一個縣當知縣，是正印官！」

6 G5 A- t: p4 i  e  O0 e! ]4 ]　　 趙婉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夫君收買王漸的本錢如此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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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 e( u; F7 }　　 王漸嘿嘿笑道：「聽起來不可思議是嗎？老奴如今雖然只是四品內府官，可是啊，即便是文彥博，韓琦也要給老奴三分顏面，一個知縣，嘿嘿，在老奴眼中還沒有金水河裡的王八大……

　　 大王偏偏就給老奴許諾了一個知縣的位子，他還說老奴最大的本事也不過是主政一縣之地，要是給老奴許諾一個州官，老奴可能幹不了幾天就會被大王罷官。」

: V- @9 S! u5 A7 t5 ?: p　　 「就這些？」趙婉見王漸一臉的希冀之色，徹底糊塗了，她發現王漸對這個不靠譜甚至是近乎羞辱的安排非常的嚮往……沒錯，說起知縣，他真的是兩眼放光。

　　 長春宮的大門打開了，王漸就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不等臺階上宦官招呼，就帶著趙婉一起進了長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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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2 A( b6 k& u( e　　 趙婉滿腦子的官司，此刻最想趴在夫君的懷裡追問他到底給王漸灌了一碗什麼樣的迷湯，能讓一個位高權重的宦官對一個知縣的位置垂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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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5 L! a# j/ {% f　　 進到長春宮，裡面很安靜，也非常的乾淨，趙禎頭髮梳的很整齊，坐在案几後面很平靜。

& w8 R+ z, Y+ W! K　　 巨大的簾幕顏色變了，高大的柱子上還有明顯的凹痕，幾個宮人正在跪在一張巨大的案几邊上，小心的粘貼著一些奏章，帝王撕毀臣子的奏章，會被言官詬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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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見女兒和王漸走了進來，就把一張紙丟給趙婉道：「先前的三十萬擔糧食依舊按照原價交易，這是後續的七十萬擔糧食，著王安石在哈密就地收購。」

, m; p6 e- }; J# S& Y　　 趙婉笑嘻嘻的從地上撿起那張紙，正要感謝一下父親，卻發現父親哼了一聲，徑直走出長春宮，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漸同樣板著臉跟隨趙禎走了，趙婉伸了一個懶腰，父皇不在她自然有睥睨皇宮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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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長春宮，趙婉就在一大群美麗的伊賽特侍女的簇擁下準備走出皇宮，哈密王后的儀仗遠遠地跟在後面。

4 F# g1 X* T9 J4 z　　 伊賽特人固然美貌絕倫，可是在氣質上就差趙婉太遠了，一個個低著頭跟在趙婉身邊，如同一群跟在獅子後面的羔羊，不敢輕易離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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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W) n; p/ X. y. V" w　　 伊賽特人的美貌讓皇宮裡的人擔憂了很久，趙禎也曾感興趣了一陣子，還特意找王漸問過，準備從閨女手裡弄來幾個，結果，聽了王漸說過伊賽特人的來歷之後，就完全沒了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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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Q7 I" q, H% O4 s　　 一個帝王跟一群食物混在一起算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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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個秘密只有趙禎自己知道，王漸更不是一個大嘴巴的人，馮貴妃起初很擔憂，後來見皇帝對那些美人似乎毫無興緻晚上依舊是自己侍寢，這讓他很是興奮了一陣子，以為自己的魅力超越了那些絕色佳人。

　　 賢淑的曹皇后曾經為皇帝操心過一陣子，還特意跟皇帝建議要長公主留下一隊風情萬種的伊賽特人，卻被皇帝一臉不屑的樣子驚呆了，這是皇帝第一次拒絕皇后給他安排美人。

" |$ B8 W5 o; h0 M　　 只有那些朝臣對這些美麗的女子防範甚深，上一代長公主的前車不遠，他們不希望再出那種丟人的事情，尤其是現在奪儲的大幕已經徹底拉開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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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  {1 C# M. U/ N　　 趙婉離開皇宮，就有官員去調閱了宮門守衛的記錄，見進宮的人和離開皇宮的人數相等，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 a& @" G1 T2 ^7 T4 Q　　 可是，他們剛剛鬆懈下來，就被宮裡發出的另外一道旨意給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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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U+ n* _6 e- o6 \, Z) i　　 同平章事文彥博罰銅一千斤，樞密使韓琦罰銅一千斤，昭文館大學士陳執中，集賢殿大學士梁適罰銅八百斤，就連一向清正的龍圖閣大學士包拯此次都未曾倖免，也被罰銅五百斤。

　　 這些大佬以下又能資格參加朝會的官員，同樣無一倖免，被罰銅兩百斤到一百斤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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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獲得嘉獎的人就是歐陽修，他被皇帝以忠誠勤勉的怪異名頭賞賜黃金一封，絹帛百匹……

　　 這種幾乎沒有差別的懲罰，在大宋還是首次，皇帝不可能毫無理由的如此懲罰臣子，這會引起眾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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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已經正大光明的出現了，就說明皇帝的懲罰絕對是有理由且理由非常之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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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H; e( d4 K  S　　 文彥博，韓琦等人不敢問原由，只能在接到旨意之後穿上官服匆匆進宮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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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回到家裡的時候，一關上門，就得意的扶著肚子扭著腰娉娉褭褭的來到婆婆的身後，抱著婆婆的肩膀嬌笑道：「這一次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王柔花閉著眼睛揉著手裡的念珠笑道：「這可比你在東京城顯擺一百遍儀仗還要管用。」

　　 趙婉嗤的笑了一聲道：「一幫窮鬼竟然敢小覷我哈密，哈哈，這一次我父皇多出的錢一下子就從他們身上找回來了，讓他們再用奸謀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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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柔花回頭看了一眼嬌憨的趙婉，搖搖頭道：「吃虧占便宜都是你父皇的，你父皇心胸寬闊不可能抱著找回損失的想法從百官身上弄錢，過一陣子一定會找一個由頭把罰沒的錢還給百官的。

2 P6 C( L) x# P! N4 j1 v( j　　 這一次只是給他們一個警告而已。這一手你要學會，將來用得著。」

　　 趙婉聽說那些人的錢會還回去，好心情一下子沒了大半，雙手杵著下巴道：「阿娘，我們回哈密吧，東京城很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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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柔花點點頭道：「東京對我們來說不是久留之地，只要文彥博和韓琦他們來拜訪過我之後，我們立刻就動身回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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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彥博家裡的很熱鬧，從皇宮領罪回來的百官齊聚文彥博府上，偌大的花園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 X/ |8 `$ X) i2 T/ y2 t, E/ |/ w　　 按理說，這樣的聚會是很危險的，可是今天沒什麼問題，因為穿著便衣的趙禎也在，手裡抓著一支剛剛從花園裡拽下來的荷花，輕輕地嗅著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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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的十封奏摺齊齊的擺在桌面上，一干大佬看過之後一個個臉色陰暗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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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坐在一張椅子上如坐針氈，得到唯一的賞賜這不是好事，一瞬間他就成了百官的對立面。

0 a# n- ~; T& l4 g  R4 w  V4 h　　 過了好久，文彥博撩起袍服下襬，拜倒在趙禎面前低聲道：「臣有失察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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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R* k" o* I* A+ V. s9 @　　 文彥博請罪，其餘官員同樣作為，歐陽修想要跟隨，卻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楞在一邊，心頭一片茫然。

　　 趙禎丟開手裡的荷花，淡淡的道：「起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朕也小看了那個小猢猻。

　　 都說江山社稷乃是天賜，天子坐享其成，只要歷代天子百十年鍥而不捨的打根基，總會迎來一個盛世。

! k1 G# v8 ^& T+ k' }　　 朕自認為不是一個昏聵的君王，可是大宋傳國百年，按理說時間足夠了，你們的奏章上總說我們身在盛世，到底是不是盛世，我們君臣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

4 r  X6 g; e! V  j1 N, u7 m* W　　 陳州一場水患，霸州一場蝗災，東平府地龍翻身，京兆府三年大旱，就把我大宋多年的積累消耗一空。

　　 百姓雖然沒有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也衣衫襤褸四處為一口吃食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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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十二章終於該老夫說話了

6 `2 i! i" ~, s8 H* I　　聽到趙禎評論國政，文彥博的臉皮就不斷地抽搐，皇帝雖然沒有拿哈密來比較，依舊讓他極為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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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文彥博準備再次請罪，趙禎大度的擺擺手道：「要說有錯，朕首當其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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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大價錢買來了三十萬擔糧食算不得什麼，如果哈密與我大宋沒有姻親關係，用京兆府的糧價購買哈密糧食我們並不虧。

　　之所以懲罰諸位愛卿，只是朕一時羞惱過度，日後會賜。

3 i6 K# G% ~- r; ?2 ~) T, {　　朕今日之所以不在皇宮與諸位愛卿商討國事，乃是因為朕發現躲在皇宮裡會跟諸位愛卿有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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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門外豎立著盼君出和盼君歸，就說明古代先賢們在樹立規矩的時候就不希望君王總是留在皇宮或者總是留在宮外，要做到出入有秩，有度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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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話聽起來和藹，其實句句誅心，文彥博口筆如刀此時在歐陽修的奏摺面前竟無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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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琦再次看了一遍歐陽修的奏章嘆口氣朝皇帝施禮道：「陛下，儘管老臣相信歐陽永叔不會信口雌黃，老臣還是不能相信哈密彈丸之地會富裕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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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5 S0 M/ Y3 A/ @1 C  D　　趙禎瞅著肅立在一側的歐陽修道：「歐陽愛卿如何回應韓愛卿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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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y6 b" @. w) U! N0 Q　　歐陽修苦澀的笑一下朝皇帝施禮道：「老夫初到哈密，就遇到哈密國正在征討不服之蠻族……哈密大將孟元直以六千大軍威逼圍剿蠻族，蠻族不敵，只好退入沼澤，時天降寒雨，五月天宛如寒冬，蠻族身處沼澤，一時寒雨，一時冰雪，一時冰雹苦不堪言。

$ Q! T7 @& L; i3 ~: _; W　　孟元直勒兵沼澤邊緣，不許蠻族上岸，臣當時就和哈密王鐵心源安坐在岸邊的帳篷裡，眼看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蠻族投降上岸。

　　哈密王與老臣就離開了沼澤地，從此以後，老臣就再也沒有聽說過西域還有過一個叫做草頭韃靼的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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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j) x0 ]1 V$ E$ C' _　　趙禎皺眉道：「此非仁義之師。」

　　歐陽修搖頭道：「啟稟陛下，這在西域屬於常態，哈密國如果不吞併草頭韃靼，遲早會有別的強大的部族來吞併他們，而這個強大的部族會成為哈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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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q! X3 B4 U/ W　　臣之所以談到此事，是要說，哈密國就是這樣一點點吞併弱小部族，而後才逐漸壯大，最後成為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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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3 D. K3 E" f% B# [! Q　　集賢殿大學士梁適拱手道：「陛下，此乃禽獸之行，我大宋不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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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2 e% W5 G6 K8 R　　歐陽修無奈的笑一下繼續道：「回鶻是這樣建國的，喀喇汗是這樣建國的，塞爾柱同樣如此，可以說，西域所有的國家都是如此立國的。

+ ~9 Y/ `0 f, q' s& O: K　　即便是契丹，西夏，昔日的青唐也是如此建國的，有這麼多的前車之鑒，哈密王鐵心源如此作，並未在西域惹起什麼公憤，更沒有被別人群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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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r( K  o  l/ @: @1 \3 W　　哈密國之所以會在短短的六七年中變成一個地方霸主，不僅僅是因為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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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在通過劫掠獲得立國之資後，沒有繼續依靠劫掠來養活國家，而是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生產。

- l+ |! t7 [; n" g$ l- Z　　在過去的五年中，哈密國開墾良田兩百一十四萬頃，興修水利六百八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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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7 O5 u& L& ~" k+ h$ n　　「這絕無可能！」司農寺少卿田豐憤然插嘴道：「這絕無可能，歐陽公奏表上說，哈密全國丁口也不過兩百八十一萬餘，就這點丁口如何能開墾出兩百餘萬頃良田？

　　且不說哈密國還有軍兵十萬，這些可都是精壯的男丁，再加上哈密數目龐大的匠戶，商賈，依靠剩餘的老弱病殘婦孺如何能開墾出哈密國人均百畝的田地？這絕無可能！」

　　聽了田豐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把懷疑的目光盯在歐陽修的身上，這些官員能站在朝堂之上，並非酒囊飯袋，這裡面的大部分官員都是從親民官的位置上提拔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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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x3 I  z! H4 P+ D) K　　如何會不知曉開墾荒地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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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荒地剛剛被開墾出來之後，至少三年之內幾乎沒有多少收成，大宋也有鼓勵開荒的國策，而且也是三年不收稅，可惜很多百姓寧願去租種地主家的熟田，也不願意去開荒，可見開荒是一件沒有多少油水的事情。

4 N: e. V" b8 }+ p8 L　　歐陽修似乎沒有聽到田豐的質疑，繼續不疾不徐的道：「哈密國大部分田地都是沙土，按理說並不適合種田，只是，那個地方只要到了冬日，就會有一兩場非常大的風，以前沒有在風口修建天山城的時候，每三年大風就會演變成一場黑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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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天山城之後，大風在天山城三道高大的城牆的阻隔之後風力就減弱了很多，至少老臣在哈密主政的三年中，一場黑風暴都未曾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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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風帶來的沃土會在哈密高空慢慢的停留下來，最後落在地上，因此，哈密的土地即便是沙土，種植莊稼所需的肥料卻是不缺的。

　　田少卿說哈密不可能開墾出如許多的田畝，完全是對自己尸位其上的辯解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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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h- {) ^' Y% X" [. V) z　　老夫且來問你，老夫從哈密帶來的馬拉耕鋤足足有十套之多，六眼耬車也有十套，割麥用的掠子（古代的一種大型割麥神器，現在一些偏遠山區依舊在用，是傳統鐮刀收麥效率的八倍）也有十套，難道田少卿從來就沒有想過試驗一下嗎？」

　　田豐愣了一下到：「馬拉耕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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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C8 j. b  p6 a　　歐陽修見田豐一頭霧水，長嘆一聲繼續道：「雙馬拉耕鋤，一夫一日開開墾荒田三十畝以上，有了六眼耬車一夫一日可播種三十畝以上，有了掠子，一夫一日可收割麥田八畝以上……此為老夫親眼所見，親自丈量之後得出來的結論，諸位如果對老夫但凡還有一絲絲的信任，就不該對這三件農具有任何的懷疑。

　　至於先前買糧一事，說到底還是老夫的錯，老夫不該因為惱怒諸位的言辭而忘記國家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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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離開哈密卸任之時，哈密國，常平，泰康兩座巨型糧庫存糧不下九十萬擔，庫房至內甚至還有四年前哈密大饑荒時期購置的糧食……不僅僅是官府倉庫，長公主麾下的哈密少府監也在狼穴存有大量的糧食，老臣不知其中有多少存糧，以老臣私下裡測度，應該不少於五十萬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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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僅僅是國府糧倉，哈密郡縣也各自有糧倉，即便是農夫之家，也存有足夠一年食用的糧食。

　　哈密王制定的糧食政策在我大宋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叫做——吃一年，藏一年，備一年，保證哈密國即便是三年顆粒無收也能讓百姓吃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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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1 Z8 k% ]  o) R7 C; a　　糧食多了，對農夫並非好事，為了防止穀賤傷農，哈密王拿出私蓄，哈密相國府也拿出一大筆國帑，溢價收購農夫手裡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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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m- y& z  F4 }　　這些糧食積存在府庫之中，每年售賣給過往客商以及周邊小部族的糧食數量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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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哈密國家安全計，又不能大量的出售給契丹，西夏，以及喀喇汗，廓爾柯，吐蕃等國家和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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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h8 e+ h　　陛下要從哈密購買糧食，正中哈密王的下懷，哈密王舉目四望，唯有我大宋是他最好的糧食傾銷地。

" J% e1 F- `$ U# K# V: @　　只要糧食能夠賣出去，即便是虧本，也比放在糧倉裡腐爛發霉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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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以京兆府的糧食價格來購買哈密糧食……呵呵，此刻，哈密王估計已經笑破了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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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7 v  W8 k2 T- ?6 Q　　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在哈密任職時給哈密王上的最後一個本章就是建議哈密國建立大型釀酒作坊，和蒸酒作坊來消耗存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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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一口氣把自己所有想說的話說了一個乾淨，不理會面紅耳赤的文彥博韓琦等人，退到人群外圍，找了一個桌子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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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他有一種想要回到哈密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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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2 i2 g/ I4 I2 Z9 H! q　　在哈密，絕對不會有什麼人會忽視自己的話，在哈密，絕對不會有人天天想著給他挖坑，更不會有人有事沒事就把他放在火上烤……

7 T0 P) u8 `$ P; k2 K! j$ Y　　趙禎等了片刻，見群臣沉默的厲害，就爽朗的大笑了一聲道：「這是好消息啊，諸位愛卿因何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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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拯從人群裡走出來拱手道：「啟奏陛下，哈密富庶對我大宋來說自然是一樁好事。

% ]; s$ V# b* f- w  Q! v" i　　然河湟之地的糧食供應卻不能全盤託付於哈密。」

　　趙禎啞然失笑道：「這是為何？邊城的將士們有充足的糧秣不好嗎？」

5 {& t( Z9 s. ~% B$ ~+ Z　　包拯抱拳道：「陛下有所不知，這鐵心源堪稱是在老臣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此人最是狡計百出，沒有利的事情他也能從石頭裡榨出油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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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雄才大略，他或許對權力沒有太大的慾望，然而，此人最喜征服，站在山巔望一山還比一山高，山山都有征服之心。

. q3 q2 k$ r) L# D1 B0 H7 p　　老臣擔心，此人一旦在西域無敵之後，就會把目光盯在我大宋，因此，邊城之地只可從哈密買糧儲存，卻不可讓哈密國控制我邊城的糧食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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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搖著頭再次笑了，包拯也太看得起鐵心源了，且不說哈密如今正處在契丹，西夏的包圍之中，就算是即將到來的契丹戰爭，估計就會讓他焦頭爛額，還說什麼西域無敵。

. P; t/ B2 A! j+ R2 W! o　　如果鐵心源能與大宋夾擊滅掉西夏，趙禎覺得立皇外孫鐵喜為皇儲並無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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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_( J# p( ^. x( b2 d5 r　　畢竟，皇外孫實在是太小了，在他成長的漫長的歲月裡，天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變故。

　　一切都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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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十三章歐陽修罷官

. p/ f; e# Y  p+ q% o) A' i　　安撫了自己的大臣之後，趙禎毫不猶豫的離開，接下來就到文彥博他們自我反省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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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自己在，那些驕傲的臣子們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些自責的話，即便是說出來，也是口不應心。

　　趙禎的存在如同大山一般壓在眾人的心頭，恭送走了皇帝，文彥博的府邸才恢復了往日該有的氣氛，即便是多少有些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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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4 J1 S8 a# X　　包拯擡眼看了一下孤零零的歐陽修低聲道：「永叔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嗎？」

* [  w3 J. j  C7 j( k　　歐陽修搖搖頭從懷裡取出一封奏摺遞給包拯道：「這是老夫乞骸骨的摺子，還請希仁兄代為呈遞，歐陽修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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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U4 H5 A* ^/ ?' Z  v$ c8 W9 V7 B  o　　包拯長嘆一聲道：「何至於此！」

* S+ n/ G7 ^8 k' B- U% j　　歐陽修再次看了一眼周圍那些一言不發的人微笑道：「如果老夫不認錯，就是在座的諸位錯了，哈密王宮在決策國家大事的時候有一個簡單的做法——少數服從多數。

, D% z& l  |5 S　　在這裡老夫是絕對的少數，那麼，不論老夫是否正確，也是老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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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仁兄保重，老夫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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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走的很乾脆，園子裡的人也沒人出聲挽留，就連包拯也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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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Y: R; A1 z& G　　回到家，歐陽夫人迎上來怯怯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道：「我們真的要回老家去？」

　　歐陽修點頭道：「官是做不成了，只好回老家。」

　　歐陽夫人聽丈夫這樣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哽嚥著道：「妾身隨老爺回老家自然可行，可是在東京為官的發兒和奕兒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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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Y# Q( R. F) K+ U% [; b　　而且，棐兒，辯兒如今正在國子監求學，如何走得開？一旦離開東京，前程就毀了。」

　　歐陽修皺眉道：「做不成官，難道還當不了農夫嗎？只要品性高潔，為官，和為農有什麼區別？」

　　歐陽夫人哭得越發厲害了，拉著歐陽修的手哭泣道：「發兒自束髮就學以來一心想要跟老爺一樣成為一代名臣，如今剛剛進入戶部為主簿，仕途卻毀於半途，他如何肯心甘？

　　奕兒一心求學，歷經三年寒暑才成為博士，正是一心聽用的時候，此時回老家讓他做農夫，老爺您就捨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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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q+ Y' i- b( ^　　歐陽修頽然坐在椅子上，瞅著客廳後面的大屏風道：「既然都在，就出來當面說，一個個都長大成人了，難道還需要你們母親給你們打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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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L/ }9 e; g0 j. D  Y6 l　　隨著歐陽修的話音，從屏風後面走出四個年輕人來，年紀最長的歐陽發躬身道：「父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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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道：「父親做錯了嗎？發兒，你是兄長，說說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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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y* o: p2 Q$ A$ t8 [　　歐陽發直起身子瞅著父親道：「父親說的都是實話，孩兒自就學以來還未嘗聽聞說實話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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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m+ @  Y! {/ _4 n- @4 L　　歐陽修滿意的點點頭道：「做實事，說實話，做一個老實人乃是歐陽家的祖訓，你未曾忘記這一點，為父甚是欣慰，既然你認為說實話沒有錯，為何還要你母親帶你等說話？

, v+ e! _4 @0 \1 a/ P　　發兒，區區一個戶部主簿，就讓你如此的難以割捨嗎？」

　　歐陽發麵如死灰，良久才低聲道：「謹遵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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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又瞅瞅自己其餘的三個兒子喟嘆一聲道：「到底都是林間的麻雀啊，失去了枝葉就悲苦無窮，成不了大器，虎父犬子莫過於此。」

/ u  M* x1 O- W) N2 A　　攝於父親威嚴，歐陽發四兄弟對父親將自己等人比喻為林間麻雀雖有腹誹，卻不敢頂嘴，繼續低頭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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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 M4 @; d+ F/ ^, F　　歐陽修笑道：「發兒自小聰慧，讀書更有過目不忘之能，修讀經書每每有鞭闢入裡的見解，國子監求學之時，葛元先生總能批你一個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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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歲之時，我兒拋棄國子監監生，赫然以白身入科場考試，初次科考，就以進士第一十七名名揚東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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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 a" w# \5 j3 {# L　　人人都以為我兒會以進士出身為榮，哪知，這個人人都引以為榮的進士，對我兒來說卻是莫大的恥辱。

　　辭進士不受我兒當為天下第一人。

: R0 p/ L: l' `8 a. f8 e　　又兩年，我兒再次以白身入科場，東華門下一甲第三探花之名再次名揚天下，就連官家在讀了你的文章之後，都慨然道：如非你是歐陽修之子，需要避嫌，取你一個一甲第一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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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k7 [4 Z3 k7 ?4 Y9 U　　我的兒，歐陽修為有你這個兒子驕傲了數年……直到在哈密見到那些妖孽一般的少年之後，老夫才知道，東京城的繁華，毀掉了老夫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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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c+ }* K0 G7 l) y; L& T0 n% U; d　　歐陽發擡起頭想要分辨一下，見父親一臉的惋惜，不知道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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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歐陽修最小的兒子歐陽辯一向深受父母寵愛，噘著嘴道：「哈密窮僻之地，也有英雄？」

　　歐陽修認真的看著兒子道：「自然有，且不止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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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孩兒在國子監聽說過這個鐵蛤蟆，也聽博士們說起過此人，據說他在國子監的課業一向中平而已。」

4 z  B$ @$ l' L+ y　　歐陽修寵溺的瞅瞅小兒子笑道：「汝父如何？」

4 l! _  a& L7 \　　歐陽辯仰起頭驕傲的道：「父親學問天下敬仰，何須多說。」

　　歐陽修笑道：「是啊，你父親皓首窮經四十載，雖無建樹，卻稍有薄名，在東京還無人能出你父親之右者。

8 Y, O7 d7 K# v) a( \　　可惜如此人物見了鐵心源一樣要施禮，還要恭敬地稱呼人家一聲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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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棐抗聲道：「西域無人遂使豎子成名！」

　　歐陽修不以為忤反而大笑道：「我兒有意去西域與群雄爭鋒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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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之地廣闊無涯，戰亂不絕，百姓哀鳴於野，白骨半掩黃沙，正是英雄豪傑一展胸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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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棐怒道：「如何不敢！」說完話就看見母親怒目圓睜連忙又道：「就是捨不得母親。」

' v& M$ ?' b. C- G　　歐陽發擡頭平視父親道：「父親難道是想要我們兄弟去西域哈密國不成？」

! i( h7 Y* M5 N$ b3 U7 B1 P　　歐陽修正色道：「我兒一心想要名傳千古，哈密就是你建功立業的不二之地。」

　　「東京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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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稍微思慮了一下道：「東京諸人，不過是塚中枯骨，我兒還是莫要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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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l* Y' F5 q$ w! \* s3 B　　歐陽發躬身道：「且容孩兒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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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d# J$ i3 i, ?# T1 I0 g　　歐陽修點點頭道：「去吧，莫要為東京這點基業多慮，我歐陽家即便是耕讀傳家也好過讓爾等在東京蹉跎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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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的三個兒子還有些不願意，對父親突然隱退覺得很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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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j: ^: \4 R9 m7 c6 D1 l( j* `　　士大夫子弟的優越感讓他們以為歐陽家只要不胡來，自然能夠長久興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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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w& z' I# U  L. n" h9 Z　　歐陽夫人見兒子們都走了，頭髮斑白的丈夫也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不覺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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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 Q. g# Y8 H, u/ @　　連忙端出一碗蜜棗粥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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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H4 J" t: Y$ g! m9 M　　歐陽修端著粥碗用調羹慢慢的吃著，吃了兩口就放在身邊的架子上道：「心裡堵得慌，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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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Y  p( j- H# L　　歐陽夫人輕輕地梳理著歐陽修的前胸道：「哈密真的如同夫君說的那麼好嗎？」

% l* B1 E, ?$ l* U　　歐陽修瞟了夫人一眼道：「我從哈密帶回來那麼多的東西你還不信嗎？

　　我記得我剛回來的時候你數禮物就數了三天。」

　　「那可是老爺的俸祿，妾身不數清楚怎麼成？」

　　歐陽修輕輕地拍拍老妻的手背道：「發兒他們是我的兒子，這世上哪裡有老子會害兒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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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就是覺得哈密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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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遠些好啊，老夫今日把滿朝文武都得罪光了，即便是老夫昔日的老友，在老夫拿出乞骸骨奏摺之後也沒有一句挽留的話，發兒他們如果留在東京，休說仕途，能過上一個安生日子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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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密如今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哈密王對外征戰冷血殘酷，卻從來沒有苛待過自己人，把自己人真正視為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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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3 u0 d; b! [% L+ J! `　　發兒的才學出眾，更難得這孩子從不迂腐，哈密王鐵心源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幫手。

　　發兒如果去了哈密，不出三年，一定會成為哈密的重臣，而這三年，哈密國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一個什麼模樣。」

　　歐陽夫人咬著牙猶豫了半天才道：「長公主之子真的有可能成為皇儲嗎？」

. T9 U+ C# t' M; n- y/ E: |# b　　歐陽修冷笑道：「這是必然的，即便是不成，長公主之子也是絕對的哈密王，如今，哈密王鐵心源也不過才二十歲，發兒即便是不考慮成為哈密王世子的從龍之臣，也至少能成為哈密王的肱骨重臣。

; D8 L, J" K, D9 x) _2 ~2 O　　而這兩者，很有可能會同時發生。」

　　歐陽夫人眼睛冒著精光，連聲道：「老爺目光向來精準，妾身看發兒在戶部當一個小小的主簿也有些憋屈，不如就讓這孩子去哈密試試。」

6 o4 D- _+ |7 K6 I- `! l! v- q　　歐陽修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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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T4 ?5 P( s* B5 Q4 s" ]5 v9 k( t　　和歐陽修剛剛起來的好心情不同，王安石覺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氣的炸開了。

　　坐在他面前的劉攽卻老神在在的，很滿意王安石現在的模樣。

: c  n; K  l! y　　他當初在知道大宋那場可憐的購糧計劃的時候，眼淚都流出來了，如果王安石這時候沒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他才不幹呢。

　　王安石放下手裡的交易計劃，沉聲問道：「有沒有改變的可能？」

- Q9 @9 S$ Z/ X" t) |+ ~. Q& G　　劉攽搖搖頭道：「已經開始交割了，楊懷玉從距離大宋最近的大石城接收糧食，哈密留在大宋西京的庫藏使同一天在京兆府交割價值三十萬擔糧食的絲綢，麻布，茶葉，瓷器，以及藥材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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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6 q% N  `' [# D, [: n　　「第二次交易就不能如此了。」王安石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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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攽木呆呆的道：「放心，哈密王比您想的周全，他已經給官家上了感謝賞賜的摺子，感謝官家對哈密國無微不至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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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擔心這會氣壞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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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A( ]$ e/ a7 P$ Y; u　　王安石不愧為一代宗師，很快就調整了心情，拍著桌子道：「即便是讓哈密國占了些便宜，從長遠看，大宋不虧，區區一點錢糧，大宋出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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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十四章悲壯的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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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不在乎一點錢糧上的得失，鐵心源自然更加的不在乎。

　　占便宜的人總是大度的。

　　楊懷玉在清香城失蹤了五天，第六天的時候出現在鐵心源面前，整個人清減的厲害，就是沒有什麼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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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G$ L, o/ s. ~& J& w　　和他一起進來的水兒臉色不好看，那身體丟進椅子就自顧自的喝茶。

2 K0 W; Z. h9 ^$ i- S　　鐵心源擡頭看了一下楊懷玉笑道：「總算是想起自己的差事了，也不怕我糊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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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慵懶的靠在窗前，瞅著城主府花園笑道：「你吃了大虧，讓你沾點便宜又如何？

　　你終究不會害我的。」

　　鐵心源在文書上批閱了一行字就把毛筆擱置了，給楊懷玉倒了一杯茶道：「將軍多少還是要懂一點政治的，不能人云亦云，萬一人家騙你，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怎麼說？」楊懷玉的樣子非常的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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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T6 M, X" `& V5 L& [: i　　「如果你不說那個該死的京兆府糧價，你帶來的錢應該能買多一倍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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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呲著牙嘿嘿笑道：「我知道，河湟的邊軍沒少從你這裡買東西，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哈密糧價？」

3 G/ w* Y: Y" ~/ e# L　　鐵心源滿意的點點頭，朝楊懷玉挑挑大拇指道：「還是自家兄弟貼心，就是你回去之後不好交代。」

5 R' H- W) D. L: m' u3 o" y1 C8 u　　楊懷玉從鐵心源的桌子上抓了一把杏仁丟嘴裏邊嚼邊說：「有什麼不好交代的，來哈密之前我已經上表了，要求瞭解哈密糧價之後再動手，被樞密院給打回來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然後你就急著來哈密，在劉攽等人面前裝出一副對不起朋友的樣子，讓他們給你作保，還從我手裡把一百萬束草料的單子拿走自己幹，是不是？」

　　楊懷玉笑道：「賬還是要從你這裡走一遭的，弟兄們窮啊，不弄點外快，拿什麼衣錦還鄉？」

7 ]4 u2 C, t) T6 U' e5 w　　鐵心源嘆息一聲對一臉不高興的水兒道：「我還沒死呢，你擺著一個死人臉給誰看？」

　　水兒鬱悶的指著楊懷玉道：「你問他！」

　　楊懷玉笑道：「我把所有的錢都給哈密相國府了，想在清香城逍遙兩日身上沒錢，不找他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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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 o7 p" `/ |3 ^/ _　　鐵心源揉揉太陽穴苦笑道：「你為何不在館驛，或者城主府歇息，那點費用我還是出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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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把腦袋搖的如同波浪鼓一般道：「不一樣，用你的錢去花銷，節省了我玩不痛快，花多了你手下的官員會彈劾，還是用水兒他們的錢比較好。」

1 `8 _  b" T) h( Z4 [( Q% D　　「你玩痛快了麼？」

　　楊懷玉哈哈大笑不回答，水兒怒道：「他這幾天夜夜笙歌，幾乎把西域三十六國的美女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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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F: z  T3 F# D　　花點錢不要緊，主要是他在人家那裡花銷過後，總是告訴別人，找我去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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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不想理睬他們之間的爛賬，敲著桌子對楊懷玉道：「糧食給你備好了，火藥彈也給你備好了，都是重新裝過火藥的好東西，我私人又給你贈送了一千枚，記著幫我看好西夏卓囉和南軍司，別讓他有機會北上來找我的麻煩。」

　　楊懷玉笑道：「西夏人忙碌的很，沒時間找你麻煩，沒藏訛龐和自己的妹子鬧翻了，如今西夏黑山威福軍司已經屯駐賀蘭山，威逼銀夏二州，短時間內抽不出卓囉和南來幹別的。

　　說實話，你這時候如果想要經營河西走廊正是時候。」

1 B0 J: }% r/ I% o$ r, k2 R. y　　「沒工夫，契丹人來勢洶洶，不把他們打趴下，我沒機會經營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很重要啊，你要是想要給我小侄兒最強大的支援，就必須打通河西走廊，讓大宋徹底感受到你的熱情，他們才會正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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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哈密國總是這樣孤懸海外，他們不會重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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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W- o% i% v- h+ w　　鐵心源翻了楊懷玉一眼道：「這是誰的主意？你爹的還是狄青的？龐籍還沒有這麼大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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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b, X, @8 j; g0 d" K6 w　　楊懷玉站直了身子鄭重的道：「這是大宋將門的主意，我們現在的日子雖然不好過，可是，那些大頭巾們想要把將門幹掉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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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A; h7 A1 u1 X7 n　　如果你能奪下河西走廊，大宋將門就會有真正的大佬來找你商量我侄兒成為皇儲的事情。」

$ a4 U( ~6 d# W　　鐵心源笑著搖頭道：「我寧願把賭注押在我岳父腦子抽筋把皇位傳給喜兒上面，也不相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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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e3 H. v  O4 V' ?+ S: A% r/ S3 t　　「為什麼？你兒子想要成為皇儲離不開將門的支持！」楊懷玉有些著急。

　　鐵心源瞅了楊懷玉半天，看的楊懷玉渾身發毛，鐵心源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讓他畏懼三分，如今成為哈密王之後，給的壓力更是龐大，尤其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讓他有一種光著身子面對一頭狼王的感覺。

# W$ g7 r) ]( s1 S' ?6 U　　前面之所以表現的隨便，是在掩飾自己忐忑的心情。

　　「無論如何你都會幫喜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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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莞爾一笑，楊懷玉身上的壓力似乎一下子沒有了，不假思索的道：「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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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f0 e0 {- l7 f　　鐵心源點點頭欣慰的道：「狄青還沒有被文彥博和韓琦弄死？」

7 O( s) p+ T& _3 `9 S1 y. _* V& o　　楊懷玉一臉黯然的道：「一個樞密副使被一個知府呵斥，你以為他活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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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嘆一口氣道：「看樣子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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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現在需要一場大戰，才能將狄公從困境中解脫出來……」

　　楊懷玉滿是期望的瞅著鐵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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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搖頭道：「契丹人就要打過來了，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四面樹敵，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哈密的使者已經去了西夏，帶著禮物給西夏太后莫藏氏賀壽。」

　　「我們可以請動朝中重臣，為哈密斡旋，或許能讓契丹暫緩對哈密的進攻，你們只要出一些錢就是了。」

: |8 l5 q0 _: v/ A" l, H% f　　鐵心源和水兒一起嘿嘿笑了起來，水兒拍著案几笑道：「我們做了兩年的準備，終於把契丹人給盼來了，源哥兒準備用這一戰給契丹人一個沉痛的教訓，給哈密爭取十年的平安時光，這個時候你要我們停止戰爭？

2 t+ v, x" N- i( j+ \: _* o6 G　　這不是在幫我們，而是在幫契丹。」

　　楊懷玉和其餘宋人不同，因為鐵心源的關係他時時刻刻關心著哈密的狀況，只要有商隊或者使節去了哈密，他都會細細的探問哈密的狀況。

　　他知道哈密國從建國的那一刻起，無時不刻不在備戰中，樓蘭城一戰，是哈密國打的第一場大戰，在這場進行了整整兩個月的大戰中，哈密軍隊表現的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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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h5 \3 u& [, P( B　　雖然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可是通過這場大戰，哈密國已經出現了一大批合格的軍隊。

　　而冷平給他的信中，更是仔細描述了哈密軍隊的作戰方式，冷平相信，一旦哈密軍隊再經歷幾次大戰，一定會成為一支強大的軍隊的，可能比大宋西軍更加的強大。

　　「如果狄青能來哈密，我會把哈密所有軍隊全部交到他手上，只要上了戰場，我保證一言不發，只在後方默默地供應他所需要的所有軍資，在他們得勝歸來或者戰敗歸來，我一定會準備好酒肉款待他們。

　　我會承受所有的結果，包括好的或者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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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 s0 i% m& Q( a4 p4 U' H　　鐵心源同樣以熾熱的目光瞅著楊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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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懷玉一臉的死灰色，堅決的搖搖頭道：「這沒有半分可能，狄公寧願死在大宋，也不會私自踏出國境半步，我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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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搖頭看著水兒道：「要是你到了狄青的地步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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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V5 ^; D4 A  q! [5 q( A: Z, {1 ]　　水兒笑道：「立刻跑路，跑的遠遠地，等你不再發昏了再回來，免得你將來後悔。」

9 W0 P2 z; A: |  U8 T　　鐵心源苦笑一聲對楊懷玉道：「這就是哈密和大宋的不同之處，大宋有狄公和你爹這樣的人，所以，無論大宋敗落成什麼樣子都能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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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e2 R6 A3 G9 \" I　　這就是一個國家真正的大氣，和大宋相比，哈密的基礎薄弱，就處處顯得小家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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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能夠強剩於一時，卻沒有辦法長久……沒有忠臣烈士的國家，是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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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兒見鐵心源在看他，連忙搖頭道：「我不想當烈士，還想活著享福，看兒女們長大成人。如果實在是沒法子了，我們再考慮當烈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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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G  X4 m4 R, ^　　楊懷玉的心如同墜了一塊鉛沉甸甸的，鐵心源拒絕了在西部發起一場戰爭的建議，這會讓很多人失望的。

9 Q' i( p9 B4 O4 a- `* {" R　　哈密說到底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不會為了別人改變他固有的腳步，哪怕是狄青也不成。

! H7 j6 b& z' Z0 `( a9 c　　鐵心源拍拍楊懷玉的肩膀道：「糧食和火藥彈都給你準備好了，早點回去吧，想要看我們和西夏打仗，就要先看我們和契丹人打完之後再做評估。

8 F# I* f) H$ f& S1 H% k- U　　一個國家打仗，是要看利益的，而哈密尤為如此，對哈密國，對哈密百姓沒有利益的戰爭，我們不會參與。」

　　楊懷玉只是點點頭，就和水兒離開了，他今天把話說出來了，鐵心源拒絕的很透徹，不給大宋將門任何希望。

　　那是一群快要被歷史淘汰的人，哈密國不是垃圾堆，什麼樣的東西都往筐子裡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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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9 F- G: r& T6 s% s　　狄青如果能來哈密，鐵心源會活活的笑死，有這樣一個經驗老到的統帥，正好可以彌補哈密軍中將帥經驗不足的問題，只要狄青當上幾年的哈密統帥，哈密國的軍隊戰力絕對會上一個大臺階。

8 X8 D% ]2 {  u7 d; M- l% {　　至於狄青會把軍隊帶走的問題，鐵心源絲毫都不擔心，大宋根本就養不起這些哈密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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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十五章不合格的大王

　　哈密國真正的大朝會其實就是鐵心源家的飯桌。

　　在這個飯桌上看不到霍賢，劉攽，王大用，黃元壽，彭禮這些人。

9 V) N- y, O" r　　李巧和阿大阿二鐵三加上鐵三百這些人都回來了，鐵四，鐵五，鐵六代替他們去統兵，加上留在清香城的孟元直和許東昇以及鐵一和鐵二，水兒，福兒，玲兒這些常駐人員，一張長長的長條桌子坐的滿滿的。

　　家業大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差事，鐵心源要是想把自己所有的老兄弟湊齊，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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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1 t) s; f　　尉遲文，嘎嘎，孟虎，孟豹，以及許東昇的兒子許良是沒有資格上桌子的，坐在旁邊的圓桌上羡慕的瞅著鐵心源他們喝酒。

) t7 \3 o6 i' ?! Y7 \* g　　這裡說話很隨便，所以能守在邊上伺候的只有尉遲灼灼，滿屋子都能看到她花蝴蝶一般的飛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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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兒在沙漠裡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孟元直的軍隊進駐了，今天主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商討孟元直制定的軍事計劃是否可行。。

　　一個月前，孟元直就有一個想法，他很想在契丹統帥蕭孝穆沒有到來之前突襲一下阻普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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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阻普大王府很熟悉，當年為了挑撥獅子王阿薩蘭和阻普大王耶律敬的關係，他潛進阻普大王府殺了很多人，其中，在虎頭山就殺了阻普大王耶律敬的六個兒子，還把人家兒子的腦袋割下來放在耶律敬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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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以前那個法子很好用，直接導致了阿薩蘭和耶律敬的火併，最後讓鐵心源撿了大便宜。

　　好辦法就不妨多用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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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E/ x3 V9 f0 U　　從遼國西京到阻普大王府中間足足有兩千多里地，軍資糧草運轉艱難，蕭孝穆如果想從穿過沙漠攻打哈密，就必須仰仗阻普大王府的物資儲備。

1 Z( E6 X% Z6 w. m- d　　契丹人做事還是很講究，很有章法的，當年把沒了兒子快要發瘋的耶律敬弄去了烏古敵烈軍司和野蠻人打交道後，繼任的阻普大王府大王很聰明，知道自己部下軍隊不多，無力西征，也無力北顧，就一心在阻普大王府儲存糧食和物資，幾年下來成就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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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5 H- ?& g/ I, h　　蕭孝穆之所以能這麼快的就動員起來一場戰爭，前提就是有阻普大王府這些年積存的底子作為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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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普大王府的大王耶律盛堂這些年為了積存這些物資幾乎幹了官員所有都不該幹的事情。

3 {. Q" F+ \& {, ]　　為了這些積存，他可以縱兵劫掠，可以搶劫商賈，可以販賣轄地裡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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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o" G8 Q0 h2 o% c1 b% T  {　　以前的時候，鐵心源對耶律盛堂這種瘋狂的斂財行為非常的不理解，現在他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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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來到阻普大王府唯一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儲存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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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這些物資是為了方便契丹大軍討伐回鶻王用的，後來就變成討伐哈密國用的。

　　這是國策，哪怕哈密國國主一片雲打著皇太弟耶律重元乾兒子的身份也無法改變契丹人劫掠的需要。

　　再說，契丹人從不允許別人在自己的身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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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狐狸費力的趴在鐵心源的腿上，他似乎很想爬到桌子上去。

, f  M: W9 u1 W% E　　所有的人已經吃完飯了，桌子上除了茶壺茶杯之外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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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就把鐵狐狸抱上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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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上到桌子上，也不亂跑，打了一個哈欠就臥在鐵心源的面前，現在的鐵狐狸越發的慵懶了。

. M- x7 g7 }8 U# E8 Z% y　　沒人敢在鐵心源的面前討論鐵狐狸的年齡，上回水兒說了一句鐵狐狸快要死了的話，被正在吃飯的鐵心源一飯碗就砸在手背上，血都流出來了。

7 Q& a+ U* V! o( o% T( M　　「我這一次只要三千精銳，人多了不管用，快進快出，摧毀掉阻普大王府的糧庫和物資倉庫就迅速離開，一刻都不戀戰。」孟元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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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e8 p8 f. i; b1 n6 J! a　　許東昇點頭道：「阻普大王府裡有我們的細作，耶律盛堂最看重的糧庫和物資庫也有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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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6 J) L' v9 U* i  S! O$ S4 e* p　　可是這兩處要地都在一座軍城裡面，耶律盛堂把這座軍城看的比眼珠子還要重要，那裡不但城牆堅固不說，還屯有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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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B) O$ I+ z7 d4 U　　阻普大王府一半的兵力都在那座城池裡，最重要的是阻普大王府所屬的三千騎兵就駐守在阻普大王府和那座小城中間，不論是阻普大王府有警訊還是那座軍城有警訊，這支騎兵都能在半個時辰之內馳援到位。

$ `& h2 [! P2 [; E$ E7 b) a　　如果大將軍能進城，自然什麼都好說，進不了城說什麼都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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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L; [. m+ z) H* U　　阿大笑道：「不如我也走一遭，既然擔心那群騎兵，就讓我去佯攻阻普大王府，把騎兵吸引過來，用陣地戰拖住他們，或者就地殲滅他們，好讓老孟去燒掉糧草和物資。」

& L, c: C+ ^1 z　　水兒搖搖頭道：「這不可能，如今正是盛夏，在沙漠中長途行軍根本就不可能，更不要說還要防備契丹人的探子。

/ W! K* _/ N; }7 }8 {# b. X　　沙漠中的儲備最多夠四千人的，火兒已經正在慢慢的腐蝕沙漠裡的水源，那些水已經無法飲用，四千人是一個極限，再多就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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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4 V" J% j' [  g; h8 T　　孟元直皺眉道：「我可以帶兩千人去，不能再少了，再少的話沒辦法毀掉那些糧秣和物資。

　　至於阿大將軍那裡用兩千人去對付阻普大王府的駐軍和那些騎兵是不夠的。

, v  O- e" N& W& \　　阻普大王府一馬平川，基本上沒有可以讓我們打伏擊的地方，我以為少於五千人無法奏效。」

6 A7 q6 ?' k; O9 S. ]: [9 u　　鐵心源捋著鐵狐狸脖頸裡的軟毛笑道：「既然突然襲擊有困難，我們不妨就全軍壓上，和耶律盛堂堂堂正正的打一次。你們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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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東昇皺著眉頭道：「大軍在盯著烈日在沙漠行軍很困難，會有大量減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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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失去了突然性，我們只要出了沙漠就會遇到耶律盛堂的層層抵抗，我擔心時間拖得久了，這傢伙一定會把倉庫裡的東西全部秘密掩埋，讓我們撲空。

8 A3 m1 ]) o3 U! a' T　　而且根據西京傳來的消息，蕭孝穆的先鋒騎兵已經準備出發了，兩千餘里地，如果騎兵輕裝，在一人三馬的情況下，他們會在十五天內趕到阻普大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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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我們如果沒有達成目標，就成我們不占地利的和契丹人在阻普大王府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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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x9 W) F' x　　鐵一忽然在沙盤上寫下死士兩個字拿給眾人看。

　　會場一下子就沉默了起來。

, y2 s) O; m3 f1 ]( |1 ~　　孟元直說需要兩千精銳的原因就在於，有兩千精銳就能保證這些人在完成任務之後能退回來。

7 J2 b  F- n$ V4 ]2 y4 }　　如果是死士的話，他們就不需要回來了，只需要完成任務就好。

　　哈密國自然是有死士的，以昔日的僱傭軍為骨幹輔以馬賊罪囚建立起來的，這些人只要求和自己生命等量的錢財，對生命看的很淡。

4 b$ C7 A5 w. X/ x9 Y- Y　　死士一直掌握在鐵一的手裡，卻只有鐵心源能夠指揮，在哈密軍中是一個禁忌一般的存在。

　　鐵心源把鐵狐狸抱在懷裡，聽著這傢伙發出貓一般呼嚕呼嚕的喘息聲問道：「我們有多少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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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一很快在沙盤上寫道：「六百七十一人。」

　　「老孟不適合統領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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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見孟元直躍躍欲試，一口就堵死了他的建議。

0 d( O' t  u3 Z6 U- M) y6 x　　鐵一露出一個極為陽光的笑容，在沙盤上寫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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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  d8 H: r: \* ]6 T+ C- [) v　　鐵心源瞅了鐵一一眼道：「還有什麼人可供選擇？」

　　鐵一大咧咧的指指鐵二，鐵二同樣呲著牙齒沖鐵心源笑。

* q# b% B/ q2 A! _　　「能換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麼？」

　　鐵一皺眉寫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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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淡淡的道：「那就找一個，我們已經過了拿自己兄弟的命去拼戰果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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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東昇無奈的道：「沒時間了。」

9 y1 o, _- b, K1 y1 u0 K# e　　鐵心源笑道：「有，你剛才的猜測有問題，我們出兵沙漠了，蕭孝穆才會讓自己的騎兵十五天之內跑到阻普大王府，如果我們繼續保持安靜，蕭孝穆就不會幹這種冒險的事情，誰家的騎兵在狂奔了兩千多里地之後還有戰力？即便是有也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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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孝穆這樣的沙場老將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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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h+ g( _9 t# d0 T. p　　更何況，我們毀掉阻普大王府積存最好的時間就是蕭孝穆快到阻普大王府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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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h% I  ~3 C8 p, Y! A　　也只有把時間掐好了，才能給蕭孝穆最大的打擊，否則，不過是把戰爭向後推遲一段時間罷了。」

7 y+ w: m5 C2 v' S, t& H, l; ^/ d　　孟元直呵呵笑道：「還是我去吧，我有把握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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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8 H7 Q' D6 p5 u8 c9 z: S　　鐵心源看著孟元直認真的道：「萬一你突不出來呢？你要是完蛋了，我就算是幹掉蕭孝穆也算是失敗了。」

4 ]3 a) M) S; |, l' l7 q  C0 ~1 `　　孟元直鼻子一酸，說不出話來了。

4 O9 R9 c2 [6 o, A" i5 i' I　　鐵心源瞅著在座的所有人道：「我知道這不該是一個大王說的話，之所以把這些話說出來了，就證明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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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f+ n4 ?# C* b( D: [　　你們最好慶幸我一直保持這個樣子，等到有一天我覺得你們的命可以衡量可以犧牲的時候你們哭都沒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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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3 Q* B. u' X# `& u　　我就是這個樣子，富裕的時候可能善良，可能豁達，沒飯吃的時候我可能比狼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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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這個世上二十年，我身邊其實就你們這群人可以交心，這麼多年下來，一個個都進到我的心裡了，除非是老死，否則，少一個我心裡都不舒服。

, B9 Y$ F0 J0 {2 S- h　　找一個我不認識或者不重要的人去帶這些死士，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也無礙大局，我有信心在胡楊城下將蕭孝穆這個老賊拖死，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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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卷瀚海雄風·　第十六章權力野獸

　　說到昏君這兩個字，人們很容易把這兩個字和酒池肉林之類的詞語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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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5 `6 Y; q% R/ N# |3 W　　其實大可不必。

　　自從始皇帝以來，大宋這片土地上總共出現了四百九十四位皇帝。其中未在位、死後被追尊帝者七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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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F5 @) s7 i' _　　如果算上邊疆胡人政權君主(單于、可汗、贊普)總數為兩百五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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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代農民造反建元、立國、稱帝(王)者，約一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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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土稱王稱帝者(如安祿山)，約有六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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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數不到九百人。

$ H6 ?& ~) E' O& g: N- L　　就是這些人主宰了這片大地兩千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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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人中間，昏君的數量遠比明君多的多。也就是說，在這兩千餘年的時間裡，至少超過七成的時間裡主宰這片大地的人都是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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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W, a0 N2 \　　因此，昏君才是歷史的主流……

0 M2 K$ J# E; Y* O: `- m/ R! T　　沒人喜歡明君，尤其是做臣子的，一個比絕大多數臣子都聰慧的皇帝其實是一個不合格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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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N5 A' q　　偌大的國土，需要一個智囊團來管理才能做到井井有條，一個人的力量即便是再強大，也不能一直用目光死死的盯著這萬里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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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君喜歡較真，昏君喜歡得過且過，而朝政這種比較虛無的事情，過於較真反而會適得其反。

0 S( }3 P% a. w+ X/ E　　這雖然是一個悖論，卻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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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B2 Z4 D5 a# Q7 [　　鐵心源狠不下心讓自己的兄弟部屬去拿命拼哈密國的明天，這就是典型的昏君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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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國家在緬懷祖先的時候，總是說現在的江山社稷是祖宗用命，用血換來的，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珍惜。

2 N8 T- {+ q9 |* A7 z　　事實上，真正能夠緬懷他們的只有他們昔日的親朋故舊，剩餘的，都會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逐漸消弭最後變成文字躺在史書上，成為冷冰冰的記錄。

3 k% I$ x! _# C8 W! J　　然後被後代歷史學家們用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話語將昔日的故事重新翻出來，放在陽光下曝曬，最後用挑剔的目光把祖先們昔日犯的錯誤全部挑出來……

　　一場會議因為鐵心源沒有得出任何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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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人走光了，孟元直卻留了下來，笑著對鐵心源道：「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5 S) w1 B( J" f6 I　　鐵心源輕輕地撩撥著院子裡的清香樹葉子道：「上了戰場，就等於把命拴在老天爺的褲襠裡，誰敢說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話？

! U# E  B# ]4 h0 e! O. h/ v# z6 a: q　　既然是敵人，那就沒有只允許你殺他，不允許人家還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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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F' A6 H3 F! t: U( J, b　　還記得你私自一人去殺契丹皇帝的事情嗎？」

　　孟元直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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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笑道：「那一次你就差點死掉。現在啊，你的身份變了，哈密國也變了。

　　你不再是一個單純的武學宗師，哈密國也不是當初找人假扮國主給耶律重元當乾兒子的時候了。

" C. s7 _2 [/ O# ~* k　　我們的選擇變得多了，手段也多樣化了，這時候要是再把你當死士用，就是我這個大王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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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元直長嘆一聲道：「該用命的時候還是要用命。」

+ d9 A# W7 q2 y, m# O' A　　鐵心源笑道：「至少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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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o- @8 Y0 I2 x8 D9 R# s　　孟元直終於被鐵心源說服了，告辭離去，走的時候胸膛挺得很高，腰背如同標槍一般挺拔。

　　狄青的遭遇孟元直聽說過……

　　等黑夜完全降臨之後，鐵心源就和尉遲文去了狼穴，在拒絕孟元直的之前，他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領軍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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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裡的油燈噗噗的燃燒著，不時爆出一團火花，將地牢照耀的明滅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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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雲呆滯的抱著鐵欄杆坐在地上，山魈把他的身體當做一座山胡亂攀登。

　　鐵心源走近地牢之後，一片雲就尖叫一聲，用力的把身體縮到地牢深處。

1 ~/ R# |+ f+ w+ f  F/ t' G　　原本想好的所有狡辯的話語在這一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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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2 U- _6 O( W+ v  C　　鐵心源淡淡的聲音在地牢裡響起：「老馬賊，你怎麼總想著殺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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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w) H# Q3 l3 h) N7 o' z" S　　安安靜靜的在西海固放羊把自己的壽數過完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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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 h$ W/ W! h; z　　「不是我，是穆辛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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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7 A* a1 P4 e　　「好了，我不是來問你這事的，反正你總是想殺我，不論我對你好也罷，壞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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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b0 P0 `; Q0 N8 G) V* X　　你現在身體恢復的很不錯，聽尉遲文說你的身手好像都恢復了一些。

　　這真是一件非常沒有天理的事情，偌大的一個西域能活過五十歲的人堪稱鳳毛麟角，你這個天殺的老馬賊被我折騰成這副樣子了，竟然還能恢復過來，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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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o8 ~3 h+ y- i6 k6 Z　　一片雲，你的身體恢復了一部分，你的野心也就被喚醒了一部分，這一點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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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其實很不想殺我是不是，你應該非常怕我才對，三次針對我的暗殺你都躲得遠遠地，這不像是你的做派。既然你只是單純的想殺人，想製造恐懼和混亂，給我添麻煩，不如我給你一個這樣的機會好不好？」

　　一片雲將亂糟糟的腦袋轉過來看著鐵心源道：「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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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普大王府的軍城裡面有堆積如山的糧草和物資，我想請你帶人幫我燒掉。」

　　一片雲聽了立即大笑道：「契丹人要來收割哈密了？小馬賊，你害怕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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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點頭道：「沒法子，契丹人來的太多了，哈密國現在還沒有那麼多的軍隊去對付他，只好來陰的。」

: [, Q8 j) Y+ f9 c& U: B" _3 P　　「老子為什麼要幫你，小馬賊，這個世上我最想殺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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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v& w' g/ R　　鐵心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髒兮兮的一片雲道：「你這樣子怎麼殺我？除非你有自己的部下，有屬於自己的武器，或者還有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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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m7 o  _) ]7 `　　一片雲似乎來了興緻，笑著問道：「能給我多少人？」

7 j9 K- Y+ w6 v. P+ W4 M! D　　「五百死士！只要完成任務，我不問他們的去向。」

　　「我要你的火藥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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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人配十枚，還有弩弓，戰甲趁手的兵刃，當然，最重要的是最厲害的猛火油……」

　　「我要試驗一下，同時我還需要一些特殊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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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4 o+ S% L7 _  Y+ }# a　　鐵心源笑了一下，點頭道：「你可以自己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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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雲擡起雙手，把鐐銬搖晃的嘩嘩作響，鐵心源看了一眼尉遲文，尉遲文就下令獄卒給一片雲打開了手銬和腳鐐，笑著對一片雲道：「你又把柵欄快要弄壞了，我本來打算再過兩天就給你換牢房的。」

　　一片雲瞅瞅尉遲文道：「我在這裡居住了整整五年多，沒人比我更瞭解這裡，只要你們不立即殺我，我總有法子離開這座地牢。」

　　鐵心源並不理會一片雲自大的話語，對尉遲文道：「帶他去死士營地，再給他五百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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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雲嘎嘎笑道：「我要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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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T4 x5 X6 B: P　　鐵心源順著一片雲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笑了，點點頭道：「既然你喜歡玉素普，那就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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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需要他們！」

　　鐵心源皺眉道：「這些人都是穆辛的屬下，心智堅韌無比，恐怕不能為你所用。」

　　一片雲梗著脖子道：「我就要他們。」

　　鐵心源瞅瞅尉遲文問道：「這些人不是死士嗎？為何沒有自殺？」

　　一片雲不等尉遲文回答就大笑道：「他們的神不允許他們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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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p; P- \; y6 V6 r5 y1 d　　只要你答應把這些人交給我處理，我就去幫你辦事。」

( I9 g+ M3 Z7 c- x! Q, o3 ]7 j6 @7 v　　鐵心源在一片雲渴盼的目光中轉身離去，眼看著鐵心源走出地牢，才聽見鐵心源的聲音從地牢口傳來：「我答應了，只要你辦成我交代的事情，所有人包括你的去留我不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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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將手裡的鑰匙丟給一片雲，對獄卒吩咐道：「給他們準備一頓吃的，儘量豐盛些。」

% t& o! b/ O8 o, Q　　獄卒和尉遲文一起出去之後，偌大的地牢裡只有一片雲一個人在外面溜躂，山魈更是滿地牢撒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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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玉素普就想儘量的保持自己總督的威嚴，盤腿坐在監牢裡對一片雲道：「如果你能讓我活著回到大食，我可以給你和我身體等重的黃金。」

( _0 }+ s4 Y; w6 ]8 p( D$ I　　一片雲嘎嘎笑道：「我以前擁有的黃金珠寶，可以裝滿整個地牢，玉素普，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效忠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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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9 w* u  \　　玉素普搖頭道：「沙裡汗家族沒有臣服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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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雲長吸了一口氣道：「你以為我是瞎子？看不到你像狗一樣祈求鐵心源不要殺你的樣子嗎？

( K7 ]/ ~, d& h, _　　嘿嘿，你是覺得臣服我這樣糟老頭很丟人是吧？」

, G. p0 L* E9 \　　玉素普剛要分辨一下，準備說服一片雲，一道鞭影穿過柵欄的空隙，重重的抽在他的嘴上……

2 \& ^3 y6 r/ M: h: m　　漫步在月光裡的尉遲文緊緊跟在鐵心源的身後，他有些不明白大王為何如此輕易地就把哈密的五百死士交給了一片雲這個老馬賊。

- H: p+ S" i! l* c, V6 R# V　　儘管心裡滿是疑問，他還是強忍著沒有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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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雲才是最好的領隊人選，甚至比孟元直還要好。」鐵心源在一顆老松樹底下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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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a$ K7 `6 S# x　　尉遲文猶豫了很久才道：「他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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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V( w( s0 I6 Z5 i+ I- `0 m　　鐵心源搖搖頭拍著粗大的樹幹道：「你錯了，他很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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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腦子快速的轉動，想到了一個可能道：「因為他的兒子胡魯努爾？」

+ s  ?' h% S; q　　鐵心源笑道：「西域人親情淡漠，尤其是像一片雲這樣的梟雄更不會在意子孫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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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唯一渴望的就是重新執掌權力，穆辛能給他人手他就投靠穆辛，我能給他人手和希望，他就投靠我，沒有立場，不管利害，有奶就是娘，小文，這就是馬賊。

　　殺戮和劫掠是會上癮的，小文，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經常會在某一個月圓之夜忽然狂性大發，這就是獸性復甦的結果。

　　那些死在我手裡的人面孔會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即便有些人我已經記不清他們的名字或者族群。

　　你關押了一片雲這麼久，難道就沒有發現他會有規律的狂躁嗎？」

% V6 r& X) s' P( ]6 V　　尉遲文咬牙道：「我總覺得一片雲會跑。」

  a$ |4 ]1 x) B+ k　　鐵心源驀然笑道：「他當然會跑，我們自然有別的手段讓他不得不去為我們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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