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元明] 孑與2 -【銀狐】《連載中》

1月23

第八十九章穆辛到此一遊（2）

　　說書人在大宋已經出現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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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O/ G. t6 s9 V5 g) C　　這東西是伴隨著盛世一起降臨到大宋的，也和茶館的興起有著很大的關係。

　　以前的說書人只能在市井，鄉野中聚三五百姓，講講六朝以來的志怪、唐人傳奇、寺院俗講、變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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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c% d/ I9 R. w& Y: [/ ~　　後來逐漸進駐茶館，勾欄，瓦肆之後就有了新的變化，內容更加的精緻，故事更加的扣人心弦。

　　主要以談古論今的形式最後風靡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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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K$ y2 R9 ^　　其中最著名的要說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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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三分也就是魏蜀吳三國爭天下的故事，聽著雲集，聞聽玄德兵敗，眾人喝罵者有之，泫然淚下者有之，聞聽曹操兵敗，眾人則又喜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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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身處敵國這件事穆辛似乎並不是很在乎，此人做事最重當下，因此，安坐茶樓，品嚐茶水，聽故事對他來說是一種很愜意的事情。

　　只是當這家永安茶樓說書人的鎮尺一響之後，穆辛臉上和煦的笑容就變得異常苦澀。

) Q- a3 q1 ^- u1 x　　無他，只因為這個該死的說書人今天沒有將三分，更沒有講神怪異志，講的卻是剛剛過去的那場樓蘭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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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說書人的嘴裡，孟元直如同天神一般殺敵無數，一條馬朔如同一條活過來的蛟龍，胯下汗血馬，孤身一人衝進十萬人的軍陣裡攪得周天寒徹。

　　鐵三夜襲冰城更是被說得傳奇，中間基本上沒有火藥什麼事情，他是用鎚子生生的將那座冰城給砸壞的，後來因為鎚子砸東西砸的太久變成鐵餅了，一時發急，就背靠冰城硬是用後背拱倒了足足有三十幾丈高的冰城……

　　至於他穆辛，完全就成了一個只會哇哇大叫的酒囊飯袋，看到冰城倒塌就哇哇兩下，看到投石機被毀就哇哇兩下，攻城的時候，自己這個主帥居然親自爬城牆，被弩箭在屁股上射了一箭之後居然會痛的大喊大叫……最後還被哈密國軍中一員不知名的小將把鼻子給割掉了，趴在駱駝背上狂奔三百里才逃得一條性命。

1 D0 K$ j+ s4 W+ [& s　　經歷了最初的一點尷尬之後，穆辛很快就變得極為自然，品茗嗑堅果非常的享受，似乎說書人嘴裡的那個穆辛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在眾人的連天的叫好聲裡，說書人終於說完了故事，按照穆辛對話本故事的認知來看，這個故事應該能成為哈密國說書人的看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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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1 O- L6 ^6 ^4 ]# O6 V/ q% w) f　　不論趣味性，還是故事性，以及人物刻畫方面都很不錯，算是一個很難得的故事。

　　同時他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這個故事絕對不是什麼下里巴人編纂出來的，有些話，根本就不是說書人能說出來的，應該是經過有心人仔細加工之後出來的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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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覺得這樣很好，以後在大食，波斯傳教的時候也應該這樣做。

$ K; v0 m* j5 V( Z2 l. y　　世人愚昧，喜歡聽這些符合自己口味的東西，如果再把經文和神蹟放在這樣的話本裡面，應該對神教的傳播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

　　無論如何，至少要讓大食和波斯的百姓們知道自己的仇人叫做鐵心源。

　　以後要讓這一帶的百姓們只要聽到鐵心源三個字，就知道是敵人來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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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i1 h& M: r. g: e/ F, [　　藐視，醜化敵人是一種很高明的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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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嫌棄我們是笨蛋。」

1 |. r1 u+ r2 U+ _* Y/ w. A　　俗講之後，就到了眾人閒談的時候，一句很突兀的話突然傳進穆辛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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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N" S# n5 w　　隔壁桌子上一個長得肥頭大耳穿的一身簇新明顯是一個蠢貨的傢伙正委屈的向同伴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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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伴不以為然的道：「我們不是蠢貨，那些西夏人，契丹人，吐蕃人，回鶻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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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 s8 G$ O: w; @　　大王只是嫌棄我們光知道賺錢不幫他發發脾氣而已。」

　　「不對，大王說我們腦滿腸肥的屁用不頂，害得他要從到大宋接收人家不要犯官來治理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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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這是不是大王要從我們哈密人中間選士的一個由頭啊？畢竟剛剛選拔過武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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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h; j2 t6 G3 e  o+ g　　「你知道個屁啊，嘎嘎少爺一個人就打趴下十個選出來的高手，那些高手至今還住在醫館裡面看病呢，沒一個頂用的，我要是大王我也罵。」

$ F7 l% B; f# q8 l- G　　「其實當官挺好的，俸祿銀子給的豐厚，還有宅子，有田地，有隨從，就是我們不知道怎麼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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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倒吧，你一個賣棺材要是當上官，豈不是天天盼著自己的治下死人，要是治下不死人，你豈不是要弄死幾個才好發財？」

　　穆辛聽到這裡莞爾一笑，朝茶博士招招手，示意給那一桌子送上一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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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很自然的抱著自己的茶杯走過來笑道：「剛才聽幾位說的熱鬧，忍不住過來聽聽，卻不知像我等波斯人能不能在哈密為官？」

; m6 ~0 Y) e7 V3 x' A2 |1 X6 Z　　在哈密波斯人常見，說得一口好漢話的波斯人就罕見了，眾人眼見穆辛器宇不凡，就讓出一個位置邀請穆辛坐下閒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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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兄說的一口好官話啊，只是哈密國現在只用宋人，漢人為官，沒聽說用波斯人。」

* k% H9 k% ^3 a6 h　　穆辛大手一揮豪邁的道：「李朝之時，唐皇李世民不拘一格使用人才，莫說突厥，回鶻，就是我等波斯人只要才學出眾，也往往會受到重用。

　　不僅僅是李朝，就是再往前的漢朝，漢武帝的顧命大臣就是大名鼎鼎的金日磾，他可是匈奴休屠王子不一樣忠心耿耿的輔佐了漢帝劉弗陵？」

; Y* c3 }, x+ G+ t0 X　　那些茶客聽穆辛這樣說，一個個面面相覷，這些事情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的，指望一群腿上的泥巴都沒有洗乾淨的人知道上古往事，確實為難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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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t: r9 z7 d- D# b　　能說出這些事情的人一定是一個有才的，那個最胖的傢伙笑眯眯的道：「我家大王容易見到，你既然說自己有本事，何不找上門去和我家大王談論一下？說不定就給你一個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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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N8 m4 F& o: v6 X" w　　穆辛無奈的攤攤手道：「我對自己的才學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只是不知道該去那裡找大王表現。」

1 D# c! \+ F+ J# T( S　　買棺材的一臉悲傷的道：「最近恐怕是不成了，樓蘭城之戰死了好幾萬將士，大王到處蒐羅棺材要為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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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 b- g( d5 n" ?　　心情很糟糕，留在狼穴裡為戰死的將士們守靈，國內好多事情都不管了，到處亂糟糟的。

　　你這時候去找大王，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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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7 `# c' a" Q6 I. {% z　　穆辛正色道：「這是什麼話，越是這時候就越是需要好的人手，我應該毛遂自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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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q, H* q9 b" x9 n  Y& ?; {　　穆辛說完話就把兩枚銀幣拍在桌子上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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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棺材的連忙拉住他道：「現在別去，你進不到狼穴，三天之後大王就要出狼穴主持陣亡將士下葬事宜，等大王忙完，你在路上求見大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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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笑著抱拳道：「多謝兄臺提醒，等在下見到大王求的一官半職之後定會重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穆辛自然起身離去，他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尤其是心境的改變更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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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u: b* N. X: A2 @! e1 \3 q　　一個學者自然要以一個學者的眼光去看世界，這樣得到的判斷就不會有太大的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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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K, ?$ [0 g! i& U　　而一個政治家或者陰謀家的眼光總有些偏頗，只要有目標眼光總會被扭曲。

. p. e  Z% e+ ^* m* p　　陰謀家的眼中有海市蜃樓這樣的虛幻，一個學者的眼中一般不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 A* b' |: S; ^% _　　學者對世界和事物的認知是在已知的基礎上進行的探索，保持這樣心境在哈密國遊蕩，穆辛有一種燻燻然的滿足感，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0 y5 _8 k& T8 S* t) N  ]. Z　　清香城對鐵心源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蜘蛛網，而鐵心源就是蜘蛛網中間的那只大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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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2 e/ O8 m/ {* ^$ u( M　　他通過無數的絲網和觸手來感知清香城的任何動靜，於是，穆辛就像一隻游離在蜘蛛網之外的飛蟲，只要不觸碰鐵心源的蜘蛛網，他就是無形的存在。

8 D* c) T4 h& a# s5 C% z　　出了茶樓的穆辛又看了一場儺戲，在一個很小的飯鋪裡吃了一頓黃燜羊肉，不得不說，清香城的蘿蔔都比別處的好吃一些。

8 {% ]7 l; ~7 G5 G% j: U　　直到傍晚的時候穆辛才回到一個很小的院子裡，等待他的是一個波斯銅匠，在親吻了穆辛的靴子之後，他就搬去了隔壁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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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院子背靠瓦市子，有一道暗門直接通往瓦市子，如果有危險，穆辛就能快速的通過這扇暗門進入瓦市子，然後就有人帶他進入一支隨時準備出發的西域駝隊，裝扮成另外一個人，一個和他現在的模樣很像的西域人就會從暗門進入小院子應對追兵，為他爭取離開的時間。

　　瓦市子前面不遠處就是清香城的第一道內關關防，出入清香城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前城門，當然，這是對百姓而言，對清香城軍隊或者官員來說，狼穴後面還有一座後城門，那道城門平日裡只供軍隊和官員出行。

　　穆辛想要離開清香城就只能走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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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的情報蒐集活動是有力的，天色剛剛變黑，他就給穆辛帶來了關於清香城和鐵心源的所有消息，其中還有一摞子草繪的清香城地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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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S4 q" x/ X4 l0 y0 ?4 h　　被繪製的最詳細的地方就是城主府。

# A1 f1 l/ M6 s　　城主府是一個歡樂的存在，清香城裡的百姓基本上都去過，在休沐的日子裡，百姓們甚至能看到正在官榭辦公的官員，當然，這個時候一般是看不見鐵心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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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十章穆辛到此一遊（3）

　　穆辛用了一夜的時間研究了鐵心源的兵力部署之後，他歡喜的發現，哈密國最強大的武士都在外面，清香城裡的軍卒雖然很多，戰力強悍的武士基本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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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s- v+ r) {5 q* U$ w　　偌大的一個哈密對鐵心源來說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雞蛋，外面是堅硬的殼子，裡面是柔軟的蛋清。

- W! L8 \+ [1 k( W! F- @/ \8 i) f" N　　只要砸開或者繞開外面的硬殻，鐵心源這顆蛋黃就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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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元直的武力給穆辛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有那個魔神一般的男人在鐵心源身邊，穆辛就不會動截殺鐵心源這種念頭的。

　　現在孟元直不在清香城，那個彪悍的雙頭人也不在清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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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放下手裡的紙張，一個新的計劃已經在腦海中逐漸發酵並且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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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快就把構築計劃的想法拋諸腦後，既然計劃已經有了雛形，那就需要放置一陣子，等頭腦裡被其餘的東西佔據之後，然後再換一種角度來重新審視最初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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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他看著面前的紙張，想著如何才能在大食和波斯也造出這樣漂亮的紙張來。

　　身為高級學者，穆辛對埃及人賣給大食和波斯人的莎草紙非常的不滿意，這東西只要稍微受潮一下，立刻就會變成一堆發霉的草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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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1 s( d8 z6 K9 V& f2 ~　　生產莎草紙的原料是紙莎草的莖。先將莎草莖的硬質綠色外皮削去，把淺色的內莖切成一尺半左右的長條，再一片片切成薄片。

( Z/ T; q: P) W5 P2 t, c& o7 g　　切下的薄片要在水中浸泡至少六天，以除去所含的糖分。之後，將這些長條併排放成一層，然後在上面覆上另一層，兩層薄片要互相垂直。此兩層薄片亦常以相互交叉的方式編織成網格狀，形似織物。將這些薄片平攤在兩層亞麻布中間趁濕用木槌捶打，將兩層薄片壓成一片並擠去水分，再用石頭等重物壓，乾燥後用浮石磨光就得到莎草紙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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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j# U/ c' F" _/ r- r　　成品很像穆辛在宋國見過的竹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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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因為損失了很多莎草紙抄錄的手稿之後，痛定思痛，才決定使用大量的小羊皮或者小牛皮來抄錄自己的手稿。

　　雖然靡費更高，在穆辛看來，學問和智慧畢竟是無價的，不是錢能夠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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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來到大宋見證了紙張的誕生之後，他就毫不猶豫的喜歡上了這東西，哪怕是宋人口中最糟糕的竹紙，也比莎草紙好一千倍。

- w/ I' y' s- p6 H　　在宋國的時候穆辛就專門去參觀過造紙作坊，從竹木破碎，到紙漿的形成直到用竹帘子捕撈紙漿，最後陰乾成型他一樣都沒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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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領他去參觀造紙作坊的大儒們，一個個志得意滿，還勒令作坊管事把造紙作坊那點秘密說了一個通透。

, @% e, N+ ^. _/ R* o! A/ {4 L　　因此，只要穆辛回到大食，就能馬上製造出足以媲美大宋造紙作坊製造的紙張來。

　　既然哈密造出來的紙張比大宋紙張還要好，穆辛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窺全豹。

1 p" u' E5 W2 e　　為此，他專門換上了一身大宋文士長袍，這東西很好用，不知為什麼，只要自己穿上這套文士長袍，那些宋國的大儒們就一個個顯得很興奮。

　　穿一次可能還不知其所以然，多經歷了幾次之後，穆辛就明白宋人大儒以為自己已經被儒家歸化了，是教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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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I: H- F: Y: y& y　　清香城經過五年的開發，已經把所有能使用的土地全部利用掉了。

　　面對依舊不斷湧入的人群，清香城就只好向天空要空間了，如今的清香城，為了安置他人數多達二十七萬的居民，已經見不到多少其他地方常有的那種一層房子了。

4 d2 f: F/ t3 w3 {! q. ^: O# f　　兩層的那種木樓現在也逐漸的被淘汰了，因為千斤臂和龍門吊的存在，清香城更多的是四層左右的高樓。

　　就是因為數量如此多的高樓存在，才讓清香城給了別人一種極其宏偉的感覺。

　　一座樓事實上就是一個工廠，店舖和住家的集合體，黃家的恆昌泰造紙作坊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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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仗著在清香城立足早，財雄勢大的緣故，在清香城弄了足足兩畝地，除卻那棟高樓之外，他們家一點都不浪費地皮，所有的地方都蓋成了房子，裡面是一個巨大的晾房。

& L$ H3 C) k8 l　　製造紙漿的廠房在天山裡，哈密國不許造紙作坊的髒水進城，因此，大部分工序都是在山裡完成，城裡的作坊只需要完成最後一道工序就可以了。

* B2 w5 x6 i% s: ?" ]2 Y　　春日的太陽暖洋洋的，昨晚已經把該賣掉的紙張賣掉了，今天新生產的紙張還沒有晾乾，黃掌櫃難得鬆口氣，就讓夥計給他擡出來一張躺椅，準備在太陽底下打個盹。

　　穆辛搖著一把哈密出產的摺扇踱著方步從長街的另一邊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跟著七八個同樣穿著長袍的傢伙們。

　　仰著頭看了一眼恆昌泰巨大的匾額，滿意的點點頭，將手裡的摺扇優美的一收，用摺扇指著恆昌泰碩大的門臉對身邊穿著長袍的傢伙們道：「諸位兄臺，我們不妨就選擇這裡當做辯論的場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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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B" r! G) ^! B　　昨日剛剛認識的棺材店老闆笑道；「有何不可，既然先生說東京製造出來的紙張比哈密製造的好，在下可不這樣認為。

　　恆昌泰的老掌櫃可是我們商賈們的老前輩，如果哈密紙張沒有特別之處，老掌櫃當初可不會花重金從將作營購買秘方了。「

% |9 A7 B& [! }: ]0 x　　穆辛哈哈大笑道：「陳兄臺這是以人論事，而非以事論人，這非君子求知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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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5 M' K+ V& z　　是非曲直，總要看過才能分辨清楚。」

7 `/ x+ F1 w1 b! ^　　穆辛依舊笑眯眯的，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

　　今天早上，他原本想自己一個人過來的，結果不小心看到自己外族人模樣，就有些喪氣，不得不再去昨日去過的那座茶樓裡，用高人一等的姿態，傲慢的語言連騙帶激的讓幾個老茶客和自己同來，人數一多，自己這個異族人也就不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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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今天早上喝茶的功夫，穆辛不止一次的聽說了將作營這三個字。

5 [. z6 s3 x6 n1 o# `- \) e: x　　在他巧妙地旁敲側擊下，終於發現，哈密那些讓人極度不可思議的東西基本上都和將作營有關。

1 q. d9 W7 ^1 W　　就在一瞬間，穆辛就把窺探的目的地從造紙作坊變成了將作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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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J5 z: G% O. T　　黃掌櫃見一群人在自家店前指指點點的，又不像是上門的客商，不覺得有些不悅。

　　正要上前詢問，就看見一個熟人從臺階下面走了上來，拱手道：「黃掌櫃，我等今日一定要這個胡人知道我哈密的厲害，不知老掌櫃能否行個方便？」

　　黃掌櫃原本就看不起這個姓陳的買棺材的傢伙，老臉微沉甩甩袖子道：「爾等爭論，與老朽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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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1 ?/ G  P9 m/ Q2 p+ F　　陳掌櫃連忙拱手道：「這裡有一位波斯來的名士哈拉什，他不但會說官話，還會說契丹話，並且熟讀我大宋經典，他說我哈密出產的紙張不如大宋本土出產的紙張，晚輩們有些不忿，就和他爭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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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老掌櫃能讓他看一遍我們是如何造紙的，就能讓他心悅誠服，在三元樓擺酒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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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7 S7 @0 I% |$ n( q: k　　黃掌櫃如同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陳掌櫃道：「你讓一個胡人來看我家的秘方工藝？」

　　陳掌櫃竟然對黃掌櫃眼中蓄積的怒火視而不見，從懷裡掏出兩枚金幣遞給黃掌櫃道：「我們付錢！」

　　黃掌櫃一把打掉陳掌櫃手裡的金幣怒吼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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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2 D4 m. ]　　買棺材的陳掌櫃並不發怒，從地上撿起被打掉的金幣，又從懷裡掏出五枚金幣排在手上道：「就看一遍，這五枚金幣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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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掌櫃差點被起的昏厥過去，正要喊店裡的夥計們出來將陳掌櫃這個無賴攆走。

　　卻看見陳掌櫃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的錢袋，反手一倒，錢袋裏的金幣就嘩嘩的掉在地上……

6 ~. |! D6 q/ Q8 m6 u6 I　　這些金幣的模樣怪異，上面有一個奇怪的大鬍子人頭像，金幣雖然鑄造的不夠圓，卻金光閃閃，毫無疑問，這都是純金，這樣的金幣成色比哈密國鑄造的金幣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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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的笑容很怪異，其餘宋人的笑容也非常的怪異，陳掌櫃的笑容就變得更加怪異了。

　　黃掌櫃臉上的怒容慢慢的散去了，逐漸變成了驚愕之色，陳掌櫃這樣的做法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這些金幣是粟特人的金幣，最晚鑄造的一枚金幣也至少是五百年鑄造的。

　　據說粟特人發現了一條黃金河，因此，他們鑄造的金幣成色很好，不像其他時代鑄造的金幣總是摻雜了很多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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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J! t" _; U5 s4 U( r) X$ r　　自從暴戾者榮哥摧毀了粟特人的都城阿旃城，屠殺了一萬四千人之後，就再也沒有新的這種金幣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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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此，粟特人的金幣存世量很少，很多宋國的金石家非常的喜歡。「

　　黃掌櫃仔細看了一下掉了一地的粟特金幣，蹲在地上擡起頭看著陳掌櫃不確定的道：「你確定要用這些金幣換一個看造紙流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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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u! B6 Q6 r* o& E! q( z& k　　陳掌櫃傲慢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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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J2 ^) M7 o( y; ^/ r9 K　　黃掌櫃以幾塊的速度收攏了地上的金幣大聲道：「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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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U' M3 y$ \5 o) S4 K( Z　　幾枚金幣對黃掌櫃來說是一種侮辱，這麼多金幣……即便是侮辱，黃掌櫃也覺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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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了黃掌櫃，買棺材的陳掌櫃興奮的對穆辛道：「哈拉什，您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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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打鐵（1）

　　穆辛確實輸了，他和陳掌櫃他們打賭，至少需要一百枚粟特人的金幣才能讓嚴謹的黃家老掌櫃打開自己的工藝流程任人圍觀。

　　久居清香城的陳掌櫃認為有八十枚金幣就足夠完成這樣的一次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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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不太相信，告訴陳掌櫃，他出一百枚金幣來購買一個這樣的機會，如果陳掌櫃用少於一百枚金幣的代價得到了這樣的機會，那麼，多出來的金幣歸陳掌櫃所有，如果一百枚金幣達不到效果，陳掌櫃負責出其餘的部分。

　　於是，在茶館裡，陳掌櫃和其餘的商賈們心照不宣的準備沾點這個叫做哈拉什的波斯人便宜，愉快的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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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l  L' ]' _4 O3 T　　「在下聽說蜀中有一種椒麻紙，選用香料樹皮經過錘碾浸泡之後製成紙張，不但可以防止蟲吃鼠咬，千年不朽，最妙的是還有提神醒腦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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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黃掌櫃有沒有見過？「

0 ]8 k, q8 X+ _, d# S- V　　穆辛端正的面容與溫和的氣息很快就讓明白了緣由之後有些生氣的黃掌櫃變得平靜下來。

: q/ X4 Q! V+ o* E　　「那種紙張沒有稀奇的，工藝相同，只是原料不同而已，香料樹皮製造的紙張本身價格騰貴，只能用來作為文書地契用紙，銷量不大，也就沒有必要大張旗鼓的生產。」

　　「呵呵，這可真是奇思妙想啊，大宋人才繁盛，完全出乎我的預料，老夫總以為自己熟讀經書，通曉一些時事就能在哈密出仕，現在看來還要多歷練一下才成啊。」

　　對於穆辛一路上表現出來的謙卑黃掌櫃非常的受用，再加上今天平白收入了七十枚異種金幣，心情也是非常的好。

3 s( N4 I2 I8 B3 K* h　　只帶著這個波斯人看了一圈生產工藝而已，整整十六道工藝，中間還要添加多種輔料，這個波斯人能看出什麼來？他能知曉自己從將作營裡購買到的秘方就是在紙漿裡添加石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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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0 C: w* [6 Y1 c　　走出天山之後，穆辛對著黃掌櫃深深一禮道：「在下今天來其實就是很想知道恆昌泰從哈密將作營買到了什麼秘方，結果一無所獲，令人失望，在下心地齷齪，還請老掌櫃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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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J7 n1 p8 n, v. \6 u/ K8 Y　　黃掌櫃哈哈大笑道：「早就知道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哈密將作營有神鬼莫測之能，不明白這一點的人，就算是住在作坊裡也弄不明白。

3 }5 y3 B! z3 m/ w+ i　　只是今日白白消受了先生七十枚金幣，未免有些卻之不恭了。」

5 h( ]7 i, k; U' w# P5 A! k6 H# m　　在黃掌櫃和夥計們的哄堂大笑中，穆辛掩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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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時候，穆辛就已經整理出來一套切實可行的造紙工藝，上面不但有作坊構造，器具構造，就連加入石灰來漂白紙張，澄清紙漿的工藝要求也寫的清清楚楚。

　　黃掌櫃心眼很小，特意在領他參觀作坊的時候把石灰收起來了，可是穆辛的手在紙漿裡面攪動一下，然後趁著黃掌櫃不注意的時候舔了一下手指，如何還能不知水裡有石灰？

2 C( [# T8 c" D3 ]; p7 U; ~0 k, y　　要知道他在大宋分析人家紙漿的時候可沒品嚐出石灰的味道來。

1 X" X" x5 [) p( g0 w, }　　記錄完畢了造紙工藝，穆辛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從桌子下面整理出來厚厚的一摞紙張，逐一翻看。

0 h+ O. E: y! L5 G3 I5 U　　有水車的製造工藝，有水磨的製造工藝，有馬拉耕鋤的構造圖，有小麥脫殼風箱，有食物烹調的方法，有石炭的使用方法，再加上今天獲得的石灰水漂白紙張的工藝，讓穆辛有一種非常愉悅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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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通過建造一所高樓來暗中獲取哈密千斤臂和滑輪組的運用，以及一整套高層建築的工藝。

　　穆辛就覺得自己沒有白來哈密一趟，樓蘭城下戰死的那些軍卒也算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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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把這些紙張小心的鎖進一個小小的橡木箱子裡，然後點上一爐熏香，靜坐了一陣子，讓自己的心神從學者狀態裡逃離出來。

4 _; k6 ]+ \1 m2 p6 b. d: ?$ a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之後，那個和煦淡然的穆辛就不見了，陰鷙，狡詐，狠毒的穆辛再一次出現在屋子裡。

　　身份轉換之快，就連剛剛進門的阿達西而都感到一陣陣莫名的陰冷。

　　「明天，鐵心源會帶著哈密國的高官，出城為陸續到來的戰死的哈密軍卒在城外選擇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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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_, S" P$ g+ P　　他的隨從一定很多，可是，您的僕人以為，這樣的機會一定要利用起來。

　　畢竟，能讓鐵心源主動離開狼穴的機會不是很多。」

　　穆辛把目光從清香城的地圖上收回來，冷漠的看著阿達西而道：「太倉促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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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3 e; G# C: R　　阿達西而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只准備了兩天，時間確實緊張，可是，這樣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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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僕人以為，只出動一片雲統領的那一組人馬試探一下也是好的。如果事有可為，我們大舉壓上，如果事不可為，我們繼續隱忍，犧牲掉那一組人馬，好麻痹一下鐵心源，為我們後來突襲鐵心源創造新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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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瞅了一眼阿達西而道：「你不信任一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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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J1 ~9 v, {; k1 T* H$ E4 m$ i　　阿達西而低頭道：「除了天神和您，我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你就打算用這樣粗糙的一次機會來試探一下鐵心源的反應，也試探一下一片雲是否忠誠？」

) _! O8 K/ r0 U, g  X　　阿達西而閉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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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1 U) G" T1 o7 W: L) }　　穆辛嘆息一聲伸出手撫摸著阿達西而的頭頂笑道：「你是不是非常的絕望？」

# t- P  \" ^# v　　阿達西而有些哽咽的道：「這座城市裡每天都在起高樓，每天都無數的駝隊進入，每天都有無數新的貨品出現，幾乎每天都有外國的使節進入清香城宣誓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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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y, \! t2 n" I. a% _　　「每天的太陽都是新的，晚上它就落下了，第二天繼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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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孩子，每一個春天都會有新的青草長出來，到了冬天，這些新的青草會逐漸枯萎，來年繼續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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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訴過你，鐵心源是一個極具欺騙性的人，他的智慧雖然很高，還沒有高到讓我們無法企及的地步。

　　他借用了宋國成熟的官員來治理蠻荒，而蠻荒之地的人們民智未開，他無論怎樣治理，短時間裡總會有奇蹟出現。這絲毫不奇怪。

$ ^- m0 H7 ^- u, b" [　　他在西域開闢了一個安寧的地方，商賈自然會來，他又接收了大量的宋人和漢人，這些人是世上最好的生產者，所以他的貨物自然就沒有匱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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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y" l' n! ?$ ^8 f# u. n- v　　哈密國正處在上升期，這個時候即便是一塊石頭也會隨著高漲的氣勢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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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鐵心源想要創造一個偉大的帝國，他還有很長的路需要走。

　　當年穆聖開拓大食的時候，他的聲音所到之處，就會有人成為他的僕從，僅僅一年，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到處都有誦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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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樹總是長得很快，而那些參天大樹卻會把自己的根向泥土深處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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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小樹的根不足以供養高大的樹冠的時候，這種繁盛的假象就會停止，以前不起眼的一些小矛盾就會爆發，從火星變成燎原大火。

　　哈密國並非鐵板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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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5 q7 Q; G) z+ l4 f+ M' }　　阿達西而驚愕的看著穆辛，他不明白長老的信心來自於哪裡，就在不久前，長老還悲愴的要求所有人做好犧牲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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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9 z$ X' R$ g　　穆辛笑道：「我們從遠處看大象的時候，覺得這是一種強大無比的生物，它有長長的尖牙，巨大的耳朵，蟒蛇一般靈活的鼻子，龐大的身軀，走起路來地動山搖，如同神靈一般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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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們戰戰兢兢的走進大象，就會發現，它的長牙是用來推倒樹幹的，它的大耳朵是用來驅趕蚊蟲的，它的長鼻子是用來捲起草木用的，然後你就會驚訝的發現，他居然是吃草的，不吃肉……這樣的生物對你有多大的威脅呢？

　　鐵心源就是一頭這樣的大象！」

4 @' R. W; n: `! d: M　　阿達西而無奈的道：「您的威嚴不容褻瀆，我這就下令取消明日的刺殺。」

; e( N% j( j: N* H8 ^' |　　穆辛再次笑道：「明日的刺殺繼續，只是不能以傷亡我們的人手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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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l, V2 Y# J# g1 U1 F　　阿達西而皺眉道：「這不可能……我的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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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C7 B" |3 o2 `　　「這非常的有可能，就在清香城外，有無數的流浪傭兵，他們衣食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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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4 G" B/ J3 A　　阿達西而驚叫道：「他們只是一群雜魚，連哈密人都看不起的一群雜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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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笑道：「我沒有指望你口中的這些雜魚能殺掉鐵心源，我只是告訴你，這是一群絕望者。

　　哈密國這潭水太清澈了，清澈的讓我們幾乎無所遁形，必須要讓水變得渾濁起來，只有水渾濁了，我們才有一個合適的可以一擊功成的機會。

　　另外，把這事交給一片雲去辦吧，你要重新換地方隱藏並且斷絕和一片雲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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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G6 j+ o! ~$ @% @6 x- H" l　　阿達西而不解的離開了小院子，去執行穆辛的計劃，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長老為什麼要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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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D3 i! R7 R! r( [. J1 F7 L　　阿達西而走後，小院子就重歸平靜，穆辛低下頭繼續看地圖。

) K6 H2 N% E5 J4 |5 N$ R3 K　　他在地圖上標出來幾個黑點，每一個黑點看起來都像是清香城軍隊守衛的盲點。

　　他不覺得鐵心源會這樣大意，一點都不相信。

; _2 c+ F8 E' d/ q1 Q& k　　這幾處盲點似乎就像是一個人在身穿最華麗的袍服的時候，臉上卻有擠出污漬一般顯眼。

" v# `, |8 j. e1 z, z　　思慮了很久之後，穆辛才苦笑著敲擊著那個黑點道：「我的學生啊，和西域這群笨蛋交鋒實在是太難為你了，他們連看透稍微隱秘一點的陷阱得能力都沒有嗎？」

1月23

第九十二章打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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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哈密國，痛恨鐵心源的人很多。

　　 畢竟這個國家是建立在其它族群屍骨上的。

2 ^- ~8 n& n/ i; |; t4 a1 t% G　　 鐵心源沒有辦法把所有的敵人都殺乾淨，因此，就給了穆辛一個可乘之機。

　　 一無所有的西域野人在荒原上遊蕩，既不願意加入哈密國，也不願意離開這片祖先生活過的土地，就注定活的非常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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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對這些人的態度是可有可無，他相信隨著他們的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他們會向哈密官府投降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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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0 l2 B# d" B　　 不理不睬這個法子還是生效的，僅僅是今年，加入哈密國的西域野人就足足有八千四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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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L' x  O. |3 U6 ~6 [　　 鐵心源準備再等半年，如果剩餘的西域野人還是不願意加入哈密這個大家庭，他覺得就該讓軍隊出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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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勝利了，戰爭留給哈密的創傷卻不是一時半會能癒合的。

$ \! u0 [3 M3 H# J  b　　 三萬四千六百五十一人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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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R+ a* [4 u$ f  F+ v　　 其中以阿大的軍隊損失最嚴重，他們在平原上與大食人作戰，只借助峽谷為依託，兩萬三千名武士戰損超過三成，後來又有兩千多名武士死於各種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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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S6 x+ B. J8 ~  T　　 在西域，這種二十萬人一起作戰的時候不是很多，即便是喀喇汗國與回鶻國注定命運的兩場大戰，交戰的人數也沒有達到恐怖的二十萬。

　　 戰爭對於西域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小規模的戰鬥每天每刻都在進行，只是這種大規模的戰爭會摧毀西域的社會根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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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d$ {' O# F- B4 Q9 s0 z$ ?　　 不論是穆辛發動的戰爭還是鐵心源發動的戰爭都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西域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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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0 F# B) S4 ]4 q# u# F! [　　 他們一個單純為了信仰，另一個純粹是為了征服，沒有一個人作戰的目的是出於財富考慮的。

7 p5 ~: {! a) j8 M. [: s8 r4 t　　 這讓西域人非常的不適應。

　　 自從穆辛和鐵心源來到西域之後，西域的人口銳減了兩成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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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望的人，悲情的人永遠都處在備戰狀態中，他們只需要一個出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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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收走了他們的武器，現在，有人把武器還給了他們，不但有彎刀，還有長矛，投槍，弓箭，糧食和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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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1 q5 q) B3 ~' H4 p. q) D　　 只要求他們懲罰一下作惡多端的哈密王！

, n& f9 G# }- z2 _) F. W% j, K, }　　 眼看著鐵心源的隊伍出了清香城，一片雲激動地全身發抖，如果能把鐵心源交到他手裡，他願意用生命去交換。

0 n, P: u1 m$ `) N　　 一片雲趴在一片亂石堆裡，鐵心源的目光不止一次的掃視過來，明知道距離很遠，鐵心源沒可能發現自己，一片雲腦門上依舊滲出濃密的汗珠。

　　 每當鐵心源轉頭看這邊的時候，他連呼吸都要停止了，死死的抱著山魈一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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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鐵心源的隊伍走進那片丘陵地帶的時候，一種發自心底的寒意忽然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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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雲劇烈的呼吸著，頭頂的陽光如此的猛烈，他依舊冷徹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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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雲一刻都沒有停留，滾下亂石坡，騎上一匹馬，瘋狂的向遠處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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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能告訴他，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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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戰死的將士們選擇陵園，這是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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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國之大事在祀在戎。

　　 鐵心源只有安置好這些戰死的將士，並且補償那些戰死將士的家眷，給活下來的將士必要的榮譽和財富，哈密國才有可能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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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n2 s" O　　 這也是一個國家的凝聚力所在，對一個新興的國家來說尤為重要。

' C" d! U3 F/ n, v; Y, @　　 只有這批將士的屍體安葬進這所墓園裡，清香城才能成為真正的都城，哈密國才能成為真正的國家，每一個死去的戰事，都將成為保佑這個新生國家的神靈。

　　 七里坡，是一處傾斜的坡地，這裡的土層很厚，不但向陽，還背風，只要出了清香谷就能看到這片綿延七里長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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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鐵心源就決定把這裡當做墓地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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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5 e  J) g3 L4 s- W　　 如今的七里坡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墳墓矗立在這裡，通過墓碑上的銘文，就能知道這裡埋葬的全是死去的漢人和宋人。

/ \) v0 T* w+ N. \+ a% c　　 西域人不習慣把自己的墓地隨便暴露，這和以前西域人喜歡偷屍體這個惡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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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D8 M/ {9 T7 ]. Z( x/ ~　　 能保證自己的屍體平安的被埋進泥土裡，對西域人來說是一個要求很高的事情，所以，更多的人寧願讓自己的家人把自己的屍體燒成灰燼，也不願意被別人挖出來當做狩獵用的誘餌。

　　 走遍了七里坡之後鐵心源就對許東昇和負責這次陵園建設的官員道：「就這裡吧，我打算在這裡修一座巨的石牆，上面鐫刻上每一個戰死的將士名字，黑底紅字應該就可以了，至於該用什麼銘文請相國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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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K& ?9 l$ a5 }2 @0 P5 k; E　　 許東昇和官員一起點頭，卻沒有打算離開，依舊圍繞在鐵心源的周圍。

1 I0 N# K6 h* }　　 鐵心源笑道：「老許，你的引蛇出洞的法子管用不管用啊？敵人到現在都沒來。」

! u7 g2 ~9 f6 Z2 w  _　　 許東昇面無表情的道：「會來的，有人接觸那些浪人，據說目標就是你。」

9 Y9 [, K  D* a; o0 y# _0 G　　 鐵心源笑道：「不管來不來，我們現在都要走了，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辦，沒工夫看你收拾那些浪人。

; F2 p7 H  c" H8 j! {4 J　　 這件事你應該提前處理的，這時候還不加入哈密國的人，我也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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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7 K  I- U! a　　 說完話鐵心源就轉身跳上了棗紅馬的脊背，收拾刺客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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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c9 A* C　　 鐵心源帶來的人都是騎兵，足足有兩百多人，在七里坡這樣非常適合騎兵作戰的地方，應該沒人來找他的晦氣。

/ ?3 d9 P+ m/ e( Q/ n) _　　 鐵心源知道，恨自己的人很多，恨自己的傻子卻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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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b1 N+ S3 X) |; q6 z4 N7 F　　 許東昇也無可奈何的騎上了馬，敵人這時候都不出現，基本上是不會出現了。

　　 七里坡到清香谷口不到兩里地，中間除了一點低矮的丘陵和亂石灘之外，一覽無餘，快馬奔馳幾個呼吸間就進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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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棗紅馬揚起鬃毛，它非常討厭如今這種慢吞吞的行進方式，尤其是被別的戰馬擠在最中間，煩躁的不斷打著響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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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I2 f: m/ n1 h1 y. b- Z　　 一塊大石頭從路邊的一個山坡上滾落下來，不等為首的騎兵發出警訓，密集的箭雨就向石頭滾落的地方那個覆蓋了過去，一個提著長刀的光頭大漢，還沒有站起來就被亂箭射成了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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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a$ x, f: m2 v/ r3 l* J　　 「呀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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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大喝從另一邊的丘陵上響起，隨著喊聲，一面巨大的飛輪被一個壯漢水平拋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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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e& W! s, R4 E  r　　 領路的騎兵絕望的舉起盾牌格擋了上去，只聽咔嚓一聲響，那面巨大的飛輪竟然斬斷了他的盾牌，同時也把他的身體斬成兩截，戰馬的頭顱也在同一時間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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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輪的去勢不絕，帶著血花斬向密集的人群，兩名騎士同時揮動狼牙棒重重的敲擊在飛輪上，騎士被巨大的力量衝撞的跌下戰馬，飛輪的去勢也失去了力量的支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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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a3 i. `) M　　 道路兩邊不斷地有巨石滾落，緊接著就有一個個壯漢從地裡爬出來，吶喊著向鐵心源所在的地方衝鋒。

　　 一面飛輪斬的護衛們人仰馬翻，一直護衛在鐵心源身邊的因陀羅，單手輪著金剛杵就向飛輪砸了過去，響動非常的大，飛輪掉在地上，因陀羅胯下的戰馬卻哀鳴一聲軟軟的倒地。

　　 高大的因陀羅兩腳撐在地上，穩穩的站起來，和其餘五位喇嘛一起把鐵心源圈在最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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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輪打亂了騎兵的防禦，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那些久經征戰的騎兵們就恢復了鎮定，戰馬開始小跑著殺向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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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V7 B" z6 F- i　　 遠處清香谷的守衛也發現了這裡的狀況，低沉的號角聲已然響起，早就準備好的兩支騎兵兜著圈子從左右兩邊遠遠地圍攏過來，沒人能夠逃離這個包圍圈。

　　 正在和騎兵廝殺的大漢朝亂石坡大叫道：「哈斯爾，該你了！」

　　 不論他怎麼呼喚亂石坡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8 M- P; B2 V, I1 ^2 E　　 西域大漢狂叫一聲，不再呼喚，揮舞著長刀去救援自己被困在戰馬群裡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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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0 S1 \3 k4 v7 e& w! a6 ]+ c　　 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長刀架著騎兵的狼牙棒，用肩膀頂著戰馬的脖子，竟然生生的掀翻了這匹戰馬，戰馬和騎兵轟然倒地，一柄長刀從後面閃電般的劈過來，重重的砍在他厚實的脊背上，一道一寸深的裂口出現在他的背上。

　　 他似乎沒有任何感覺，擡頭看著鐵心源躲在人群裡的那張滿是譏誚的笑臉，拖著沉重的身體轉向鐵心源。

　　 一路上刀劍如雨……

　　 戰事發生的突然，結束的也非常的快，鐵心源對戰死三名騎兵的事情很不滿意，冷冷的瞅著許東昇，防衛出現了這麼大的漏洞，無論如何他是有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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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s( l7 ^* C9 D6 w; Q　　 許東昇站在滿是坑洞的山坡上嘴裡苦澀的厲害，他還是輕敵了，沒有仔細的勘察這裡的地形，故意露出來的漏洞被人家鑽了空子。

　　 兩支騎兵從遠處慢慢的擠壓過來，中間一無所獲。

　　 鐵心源在騎兵的護衛下離開了這裡，留下許東昇和一隊騎兵收拾殘局。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刺客的出現在預料之中，刺客的名字許東昇甚至都知道，唯一失算的是這群人竟然會有飛輪這種從未在哈密出現過的恐怖投擲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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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東西殺死了三名騎兵。

; Q2 T- K, D" J2 Q　　 許東昇拿腳踢踢掉在地上的飛輪，這東西做工很精緻，除了一圈鋒利的刃口之外，把手和輪轂上甚至還有精美的花紋，顯得古樸而華麗。

　　 就在他研究飛輪的時候，已經離開了的鐵心源那裡，忽然又響起了廝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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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十三章打鐵（3）

　　 一支羽箭顫巍巍的插在因陀羅的肩膀上，如果沒有因陀羅用身體擋住，這枝箭就會釘在鐵心源的身上。

　　 射箭的只六個人，兩人射前軍斥候引起混亂，三人射中軍讓被人群嚴密包裹的鐵心源露出來，然後再有一個神射手向鐵心源發起偷襲。

; U4 ?9 s/ V( d6 P) S2 P8 ?3 b; b　　 層次分明，前後有序，時間點抓的很好，算是一個不錯的計劃。

4 L8 ~& W2 w8 A# Z, L　　 唯一的漏洞就是武器的威力不足，如果換成神臂弩，因陀羅根本就沒有機會幫鐵心源擋箭。

% D" h# ]* p2 e& q! ?" i, j6 ^　　 鐵心源對狂怒的因陀羅道：「活捉他們！」

　　 因陀羅大叫一聲，就拔掉肩膀上插著的那枝箭縱馬前突。

5 w; I, S% F/ v  E! t　　 刺客們為了便於隱藏，沒有戰馬，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活下來，連逃亡的想法都沒有，依舊站在低矮的丘陵上繼續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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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3 i5 ~/ S* T　　 羽箭擊打在鎧甲上，紛紛落地，西域人普遍使用的狼牙箭還奈何不了哈密軍隊的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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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要活捉，哈密騎兵放棄了射擊，迎著羽箭縱馬上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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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個射手想要阻攔五百騎兵的衝鋒明顯是不夠的，他們丟下弓箭，抽出長刀迎敵，卻被數之不盡的套馬索套在身上，隨即，就被戰馬拖拽著在戈壁上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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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就要覺得自己要被活活拖死的時候，後腦挨了重重一擊，各自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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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7 T- r. S- K8 G4 R; ^　　 從刺殺開始直到結束，中間只有一盞茶的時間，許東昇趕到的時候，鐵心源已經重整了騎兵，浩浩蕩蕩的向清香城開進。

( \. c7 J" T: o' e% F　　 一片雲站在迎接鐵心源進城的人群裡眼看著他進了狼穴，眼看著六個血肉模糊的人被騎兵架在馬上一同進了狼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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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1 @: P* I　　 這表明，刺殺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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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9 Q- J8 Y+ Y9 j, E　　 同樣的，兩次簡單的試探性刺殺都快要成功了，這說明清香城的治安也是失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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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I2 r, X3 p1 d1 ~: V　　 阿達西而將刺殺的過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穆辛，心頭多少有些怨氣，他認為，如果長老肯全力投入，這一次的刺殺就有成功的可能。

　　 「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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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並沒有表現出懊悔的樣子，非常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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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K! Z$ r. _' P# q2 Z! ^2 P/ F* k　　 「飛輪距離鐵心源不過三尺，羽箭距離鐵心源不過兩尺，如果飛輪能多十倍，羽箭換成投槍，鐵心源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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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1 t1 y4 l5 P% s* g* E4 m2 q　　 穆辛笑道：「如果飛輪多了十倍之後鐵心源依舊沒有死，羽箭換成投槍之後鐵心源依舊沒有死，你是不是會說如果飛輪多上百倍，投槍換成投石機鐵心源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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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8 ?& H  C4 T6 T　　 阿達西而嘆口氣道：「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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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將阿達西而按坐在毯子上笑道：「沒成功，就是沒成功，任何假設都只是假設。

　　 我之所以說你沒有成功的可能是因為，我覺得鐵心源根本就不是會死在這樣粗陋的計謀下的人。

　　 阿達西而，你告訴我，假如你是鐵心源，在遭遇了第一次藏在地下的刺客刺殺之後，你會不會檢索剩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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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這樣的刺殺手段算不得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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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搖搖頭，他不得不承認長老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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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9 d, i; m6 Q0 }+ a5 I　　 穆辛繼續笑著道：「鐵心源回城的時候我也看見了，只可惜只能看到他那身標誌性的黑色鎧甲，他的臉龐被面甲遮蓋的嚴嚴實實的，你就這麼確定馬上的人就是鐵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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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他胯下的戰馬似乎非常的煩躁，這可不是一匹適合的王的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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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西而，忘記剛才發生的那兩場刺殺吧，這是我們的試探，這同時也是鐵心源的一次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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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h& t9 ~4 ~　　 這一次試探對我們來說是成功的，至少，我們知道了鐵心源還有替身，知道他有準備，這就足夠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一片雲沒有死在這場刺殺中，如果他死了，也就完美了。」

: r( c) H9 A( l: `　　 阿達西而怒道：「這個老馬賊膽小如鼠，在鐵心源剛剛出城的時候他就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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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刺殺還沒有開始，我們隱藏起來的人手還沒有來得及出手，他就跑了。」

　　 穆辛笑道：「你看，就連一片雲都知道鐵心源的厲害，他知道這一次的刺殺沒有成功的可能，提前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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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1 r% B5 y* V' C1 w; a　　 成功從來沒有僥倖這一說，一片雲身為昔日的成功者，有這樣的預見一點都不奇怪。」

4 S6 @8 g, @7 |; x9 F( h　　 阿達西而終於信服了穆辛的推斷，咬著牙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 N. |; i8 [' u　　 穆辛拿起桌子上的毛筆，放在眼前拔掉一根亂毛笑呵呵的道：「生活，不得不說，清香城確實是一個非常適合適合生活的城市。」

7 e$ ^. K3 i6 W! Q  A4 u　　 阿達西而吃驚的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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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r; C' _7 E; E% h* E　　 穆辛笑道：「是啊，生活，融入哈密，融入哈密人的生活，等我們所有人身上的異族氣息全部消失之後，我們再有所動作不遲。

　　 去告訴一片雲，他不能進城，我需要他在城外繼續收買那些流浪的武士，人數越多越好……」

& C9 I  g1 x8 C2 b1 G. u+ h" d　　 騎著棗紅馬鐵心源剛剛走進狼穴就看見另外一個鐵心源從裡面迎了出來，棗紅馬把身子用力的一抖，坐在馬背上的那個鐵心源就從馬上跳了下來，棗紅馬立刻跑到鐵心源的身邊用大腦袋蹭他的脖子，似乎在向他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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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N. o9 t$ `# C* O　　 落在地上的鐵心源一把揪掉腦袋上的頭盔怒道：「它一路上總想把我甩下去。」

: N& r8 V/ c; W　　 鐵心源瞅了一眼惱怒的嘎嘎道：「聽說你差點被人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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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k3 s1 `+ w　　 嘎嘎搖頭道：「這不可能，倒是我手下的騎兵死了三個，許東昇如果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和他沒完。

　　 我早就告訴過他，城外的浪人早就該斬盡殺絕，他不聽，總是說什麼水至清則無魚，現在，那片水塘養出來吃人的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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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0 H, s6 k8 t! i  j! c　　 清香城裡八九成的案子都和那些浪人有關，只要清除掉他們，清香城就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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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3 V$ a$ |) i　　 請大王下令，我明天就帶人清理。」

　　 鐵心源搖搖頭道：「還不到時候，現在啊，城外的浪人成分越來越複雜，聽說裡面不但有西域人，還有西夏人，契丹人，大食人，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流浪武士這很難說，我在等這些人全部變質，全部變成哈密國的毒瘤之後，再下手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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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o' d* F- e: v  V　　 不僅僅是清香城外的浪人，也包括哈密城，胡楊城，大雪山城外的浪人，到時候有你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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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嘎點點頭道：「到時候交給我就好，這一次捉住了六個刺客，他們訓練有素，配合無間，尤其是箭法好的驚人，雖然只是狼牙箭，卻讓我的四個手下受了傷。

  c, |( j# W! s! l1 v* m4 ~　　 能在片刻功夫找到咱們鎧甲弱點的人，不應該是無名之輩。」

　　 「把人交給許東昇，你帶回來幹什麼？」鐵心源皺著眉頭問道。

　　 嘎嘎哼了一聲道：「交給他？還不如交給尉遲文，至少尉遲文沒有出過岔子，交到許東昇手裡的事情總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現。」

) S8 I6 _' i  |2 k  F& U　　 鐵心源瞅了一眼嘎嘎，嘎嘎的聲調不由自主的低了下來，不知為什麼，他現在越來越敬畏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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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P& G1 Q8 q9 v　　 「把人家交給許東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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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3 B9 j) I9 Z: B& y% x# k! Z　　 鐵心源吩咐了一聲，就和棗紅馬轉身離開大門，因陀羅這一次受傷了，必須去看看。

4 l  i) J+ j# S" p8 p　　 今天的事情不過是許東昇安排的一次釣魚行動，消息三天前就已經放出去了，今天不過是一個收網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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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8 I- ]- \4 q0 t　　 對於這樣粗陋的計劃，鐵心源並不是很看重，在他看來，這樣的計謀只能騙騙那些野人，想要用這樣的計謀騙不知道藏在哪裡的穆辛，還遠遠不夠。

　　 本身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自然就不會有多麼劇烈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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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似這樣的小計謀，整日裡在哈密國不斷地上演著，有的有收穫，有的沒有收穫，總的算下來，許東昇這個內務府的頭子收穫很大。

3 e2 W+ a: q$ [$ \, E6 q　　 也只有嘎嘎這種做事輕狂的傢伙才會小看許東昇做的這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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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e0 Y6 k  d$ L) d" f; q　　 因陀羅正在喝酒，自從離開了大雷音寺之後，因陀羅和一干師兄弟們就沾染上了這個壞毛病。

　　 以前的時候，大雷音寺裡一滴酒都找不到。馬賊出身的因陀羅也早就忘記了酒的滋味，一心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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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t* y8 x! e( P+ J. `　　 自從尉遲文和嘎嘎兩人帶他們一起吃了一頓羊肉之後，他們就再也離不開酒這個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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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陀羅的上臂還纏著一條紗布，紗布上還有斑斑血跡，他正舉著這條受傷的手臂往嘴裡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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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了傷，就不要喝酒。」

　　 鐵心源進來之後絮叨了一句，就徑直離開了，有尉遲文在，他沒有必要把時間花在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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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聽尉遲文說要帶因陀羅去開封樓開眼界之後，就更加沒有必要在這裡礙眼。

　　 也不知道酒色財氣這四樣東西能不能把因陀羅他們師兄弟從佛國拯救出來，至少從因陀羅的回答中，鐵心源能聽到佛國世界在因陀羅胸中坍塌的聲音。

8 h* Y. q2 D3 v" x. Y( m　　 借大雷音寺的東西鐵心源從來就沒有想過還回去這回事，不論是金銀，還是人才。

/ C# k. i6 Y9 I' K8 Y8 W" x　　 至於因陀羅這些人，如果不徹底的毀掉他們的信仰，鐵心源不敢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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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如今忙的腳不沾地，大軍正源源不斷的班師，先期回來的是陣亡將士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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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1 D) Y3 O' s" p　　 春草已經發芽了，將士們的屍體無法長久保存，只能燒成骨灰裝在罈子裡帶回來，最終埋進七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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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0 x1 G( ^- ]% O1 I　　 一場浩大的隆重的，能夠讓所有哈密人都記住並且羡慕的葬禮將要開始，這其中的任何一點微小的差錯，都會減弱收買人心的效果。

9 |+ e' ?! j* O; W1 \+ }　　 繁多的事情接踵而來，讓鐵心源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被鐵匠放在鐵砧上的鐵塊，正被鐵匠捶打的火星四濺。

1月23

第九十四章又來了一個打鐵的

　　 鐵塊只有一塊，想要敲打鐵塊的鐵匠卻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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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6 f8 b& d, _　　 就在三月三清香城裡的宋人和漢人習慣性的將風箏放的滿天飛的時候，一個手裡拿著木質如意，一邊行走一邊撓著後背的黑臉青衣人走進了清香城。

　　 他的行囊很簡單，一頭騾子，兩個箱子，一個老僕，兩個強壯的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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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全部都是宋人，進城的時候並沒有收到城衛的刁難，反而熱情的給他指認了道路。

. l/ W. |1 R8 @7 e3 |& Z　　 看到一個模樣熟悉的茶幌子，黑臉青衣人莞爾一笑，率先走進了茶館，熟練地用木頭如意敲敲桌子，一個正在打盹的夥計連忙起身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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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l- N1 y9 V1 W! q　　 「一壺茶，兩樣點心，給我的伴當準備一些可口的飯食，另外再給騾子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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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a  R7 w: \$ |$ c) \　　 夥計連聲答應著，一溜煙的去辦理這些事情去了。

; |1 p! u7 o: j9 U/ z( G　　 平日裡這些活計都是老僕在做，只可惜來到哈密之後，老僕見不得那麼多奇形怪狀的人，只要遇到茶館夥計這種紅頭髮綠眼睛的傢伙，就會唬的說不出話來。

　　 老僕低著頭不安的道：「相公，咱們還是先找到霍公安頓下來之後才好。」

　　 黑臉青衣人啞然失笑道：「你這老貨，平日在東京看人也是眉高眼低的，怎麼到了哈密，就連人都不敢見了，早知道就帶花子郎過來。

; g0 M! ~, r0 S$ M　　 這裡的人雖然長相與我們不同，雙眸中雖有狡猾之色，卻無害人之心，擔心什麼。」

7 z1 O9 L6 R) w4 C! X8 `( c　　 說著話，紅頭髮的夥計先給黑臉青衣人端來了茶水和點心，然後才去招呼鏢師們的飯食和騾馬的飲水。

4 ]! b1 z# ?+ A　　 閉著眼睛喝了一口茶，黑臉青衣人滿意的點點頭，咬了一口豌豆黃點心，輕輕地咦了一聲，指著碟子裡剩餘的點心對老仆道：「嘗嘗，似乎比家裡做的還好些。」

　　 老僕站在邊上取了一塊品嚐了一下搖頭道：「不如咱家放的豬油多，就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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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臉青衣人懶懶的將胳膊支在窗檯上瞅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搖著頭讚歎道；「竟然比江寧還要繁華一些。」

　　 老僕不無遺憾的道：「您到了哈密國，應該告訴霍公的，讓他在青唐就接我們，這一路上荒涼啊，老奴出事沒什麼，要是您出事了，老奴百死莫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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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紅崖山的時候老奴的魂魄都要被嚇飛了，還想找一個避風的洞窟，誰知道進去之後全是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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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這裡比咱們江寧還要繁華，老奴也不稀罕。」

" \% z6 d0 A/ ?$ W/ D1 Y　　 黑臉青衣人笑道：「那是大戰之後的狀況，你這老貨知道什麼，你以為咱們江寧死的人少嗎？

1 I8 A. w: h% z　　 說起來是六朝古都，還朝換代一次，就是屍盈山谷之時，之是平安的太久了，江寧城邊的屍骨都化作泥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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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m( U1 b; W: d! U% |: |* h, v　　 你看看這清香城，街市上井然有序，四民各守其道，人人臉上帶笑，看樣子霍賢把這裡的治理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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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U% P+ `& L1 l) y　　 老僕嘿嘿笑道：「歐陽公還京之時說起哈密境況，世人竟然以為歐陽公多溢美之詞不足為信，等相公還京，再次說起，看那些詆毀歐陽公的人還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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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臉青衣人哈哈笑道：「若不是親眼目睹，老夫也不信！一個千乘之國，一個萬騎之國，一個掌控三千里西域的大國竟然能在短短五年間造就，誰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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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8 r5 d4 W, M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就聽街市上響起一陣密集的鼓聲，緊接著三聲銅鑼響，長號聲音剛落，一個粗豪的嗓音響起：「清香城屬民，恭迎我兒郎凱旋！」

& J4 y( \$ |3 w1 K, Q　　 茶館裡的人，紛紛離開座位來到窗前，袖手肅立，眼瞅著一輛輛黑色的馬車從街市上穿行而過，剛才還人聲鼎沸的街市剎那間就變得鴉雀無聲。

　　 入鄉隨俗，黑臉青衣人和老僕等人雖然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眼見茶館裡的所有人都變得肅穆起來，也只好有樣學樣，肅立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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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r7 U! L* b/ f0 G( \; l  q　　 直到長長的車隊消失不見，街上一動不動的人群才又開始緩緩移動，半柱香之後，偌大的街市重新恢復了往常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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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續水的時候，黑臉青衣人小心的向夥計打聽。

* W6 i( |+ @2 }# \0 s　　 剛剛還笑嘻嘻的夥計馬上換上一張悲痛的面孔，用生澀的漢話道：「該死的大食人想要來我們清香城劫掠，被我們的猛士給打跑了，可是，我們的猛士也死傷慘重，剛才那些黑色馬車里拉的全是陣亡將士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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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3 c+ V/ f; T; C% ]9 r0 z　　 我家大王準備請將士們的英靈在廣場停留九日，享受供奉血食，最後歸葬七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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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剛才過去的是戰死的英烈，黑臉青衣人臉上的不解之色頓時消退，朝馬車離去的方向鄭重的拱拱手表示了歉意之後，才重新落座。

　　 「相公，如果馬車上裝的是陣亡將士的骨灰，老奴剛才數了一下，整整有一百七十車之多。」

5 }1 M2 Q7 s* s) G4 N! J　　 黑臉青衣人搖搖頭道：「根據邈川城的軍報來看，應該不止這些，樓蘭一戰，影響深遠，兩方屯兵二十萬用盡了各種奇謀，殺人手段更是用的淋漓盡致，聽說哈密國戰損兵卒不下四萬之眾，大食一方堪稱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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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這些年以來，唯一可以和青塘之戰比擬的大戰。嘖嘖，一方堅城，一方冰城，一方城堅壕深，一方披堅執銳堪稱真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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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們來晚了，沒有目睹這場大戰，否則定是收穫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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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9 u! S* u. G7 C　　 目睹了靈車之後，黑臉青衣人似乎失去了在街市上遊逛的想法，丟下兩枚銀幣，就匆匆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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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街市，遠遠地看見有重兵守衛的瀑布廣場，黑臉青衣人看著堆積如山的黑色陶罐嘆息一聲，就繞過廣場，徑直來到了相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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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x2 O. V: [- v" w  }" g/ y　　 收到拜帖的霍賢匆匆看了一眼，就霍然起身，連鞋子都來不及換，穿著沒有後跟的軟鞋就一路小跑的來到相國府前，人未到，帶著顫聲的話音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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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甫，介甫，介甫公……你總算來了！」

　　 黑臉青衣人也是一臉的激動，匆匆迎上前去，連聲道：「為證新法，霍公不惜萬里奔波，安石何幸，有如此摯友，安能不來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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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王安石擡頭淚眼朦朧，瞅著霍賢斑白的頭髮淒聲道：「苦了我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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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 b0 c" N, _　　 霍賢緊緊握住王安石的雙手連連晃動，已是淚流滿面，哽咽道：「君來哈密，大道可成！」

　　 王安石扶住霍賢的手臂仰天大笑道：「老夫來哈密，當為打鐵而來，且讓我等瞧瞧能否將一塊頑鐵，打造成百煉精鋼。」

　　 霍賢破涕為笑道：「介甫無需打造哈密國，有老夫足矣，介甫只需將哈密王打造成精鋼，哈密國立成鐵板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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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笑道：「如此說來，以霍公之能也不能讓昔日名滿京華的鐵蛤蟆成繞指之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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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只蛤蟆不但全身是鐵，敲不破，砸不爛，還長著一顆狐狸的七竅玲瓏心，又有蟒蛇之膩滑，兼之皮厚心黑乃是千年不遇的怪胎，霍賢數次想要握在手中，卻不知從何下手，只好聽之任之，好在，介甫來了，當解老夫之憂。」

　　 「霍公儘管放心，某家不遠萬里而來，就是來看看這個能夠赤手空拳建立一個大國的鐵蛤蟆，看看此人是何等的精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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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6 A; }. u, F　　 也掂量一下我大宋百年文華孕育出來的怪胎到底怪異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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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於讓包拯，夏悚等人寧願將他放逐荒漠也不敢留用國內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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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一來，清香城裡的文官一個個如同受驚的驢子一般齊齊的往相國府跑。

* T2 Q) e; L6 V  L4 Y　　 同一時間，無數道信鴿從相國府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盤旋幾週而後各投西東。

' L5 C' [8 u% e8 Z　　 狼穴中鐵心源和尉遲文二人面面相覷。

　　 過了好一陣子，鐵心源才張嘴問道：「你是說王安石來了，還說要對付，考教一下名滿京華的鐵蛤蟆？」

8 v! A1 P! U+ W6 l' f　　 尉遲文連連點頭道：「他是一個時辰之前進城的，在龍華茶館小憩片刻，目睹了靈車入城，而後就直接去相國府拜會相國。

& x3 V* ]* z( Y3 `: \　　 剛才那番話就是相國出迎王安石的時候，兩人激動之下說的話。

: s- u1 h* K3 n* D　　 大王，這人不懷好意，要不然我們就悄悄地把他處理掉算了，下官有把握讓所有人都看不出端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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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沉思的鐵心源聽了尉遲文的一番話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道：「算了，如果這人死在哈密，我們以後休想有一個讀書人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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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5 l, K9 {# t6 x　　 不但不能害他，還要把他當祖宗一樣的供養起來，就算人家罵我們，我們也要保持一顆唾面自乾的心。」

  A/ o9 D) @5 R5 ^0 ]1 r/ ~) B' J　　 尉遲文一下子跳起來道：「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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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6 o8 z* H0 Y　　 鐵心源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直覺告訴我這麼幹最好，說實話，我對這人好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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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i" {" i# Y/ a　　 對了，這人身上滿是虱子，你要想辦法讓他在見我之前好好地洗個溫泉浴，把身上的虱子殺一殺，要不然我連他的手都不敢碰。」

　　 尉遲文想了一下嘿嘿怪笑道：「您說如果我讓鐵棒和鐵柱去誘惑他一下，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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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我對付因陀羅師兄弟一群人一樣，只要他嘗到了甜頭，就會樂不思蜀，從此為我所用。」

- `7 I' O& _" _% O  x9 `$ g　　 鐵心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重重的在尉遲文的腦門上敲了一下道：「因陀羅師兄弟這些心智不堅的俗人在這人面前連一團狗屎都不如。

# k/ W4 x- C2 D　　 和因陀羅比起來，王安石是真正擁有不壞之身的大羅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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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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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t; x4 a, i3 w4 K3 L　　 人活到王安石這個地步，除了理想能讓他熱血澎湃之外，其餘的都不過是身外之物。

　　 只要鐵心源敢給王安石美女，王安石一定敢收，如果給錢，王安石只會唯恐鐵心源給的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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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美女，拿了錢財，該怎麼辦事依舊會怎麼辦事，送禮之前和送禮之後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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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S" O1 E" K% E5 z6 Q; `　　 如果有可能的話，甚至會讓王安石這種強人認為哈密人軟弱可欺，提出，或者幹出更加過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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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對大人物來說，這叫做不拘泥於外物！

　　 王安石自然是一個不拘泥於外物的人，剛剛抵達了哈密之後，就和霍賢進行了一席長談，聽霍賢介紹哈密國的現狀和未來的前途。

　　 當王安石聽到霍賢帶著歉意告訴他沒能在哈密執行那些精美的變法條例，王安石皺眉道：「哈密王的原因？」

　　 霍賢搖頭道：「老夫執掌哈密民政，只要哈密巡風使沒有彈劾，哈密王很少過問。」

　　 王安石不解的問道：「既然如此，霍公手握如此良策，為何不在哈密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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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z" a3 y2 d8 L0 d　　 霍賢長嘆一聲道：「哈密太富庶了……物資之豐富乃霍賢平生僅見，「徙貴就賤，用近易遠」乃是《均輸法》的精要所在，可是哈密國方圓不過三百里，很多地方的貨物幾乎能達到朝發夕至，因此，《均輸法》無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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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青苗法》，雖然有預防穀賤傷農的作用，在哈密依舊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青苗法》乃是王安石心中最重要的一項變法，如今聽霍賢說沒有用武之地，這讓他極為不解。

　　 「這是為何？哈密國也有常平倉，《青苗法》可補常平倉不足，我聽說前兩年，哈密國曾經爆發過一次大規模的災荒，就連哈密皇族也不能飽食，這樣的良法如何會沒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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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O# y7 B! x3 e$ ~　　 霍賢見王安石發問，苦笑一聲道：「哈密國遭受的災荒不是天災，而是人禍，穆辛老賊驅趕大批流民如哈密，這才造成了糧食緊張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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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d# {% j2 H" e! u　　 過了一年糧食大熟之後，災荒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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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哈密國除了百姓們的口糧，存糧，多出來的糧食全部都在哈密國糧庫……也就是說哈密國所有可以買賣的糧食全都由官府調配買賣，因此《青苗法》調劑糧價的作用，在哈密沒有用。」

% |0 j, g1 V# P" J7 p1 g　　 王安石猛地站起來拍著桌子道：「《農田水利條約》呢？哈密國只要種地，就必須……」

　　 劉攽笑道：「在哈密，平整，開荒耕種是農人的事情，興修水利，架造水車是官府的事情。

( ?, h/ ]3 d) v5 c9 d. v# k! T　　 按照哈密王的說法，農人已經交過稅了，就不需要再額外的付出，因此，《募役法》也就沒了用處。

6 w2 Y) K, k2 [/ X% _0 a3 J& _　　 好在，《保甲法》在哈密執行的非常不錯，不論主戶或客戶，每十家組成一保，五保為一大保，十大保為一都保。凡家有兩丁以上的，出一人為保丁。農閒時集合保丁，進行軍訓；夜間輪差巡查，哈密國現在之所以能夠在大戰之時保持國內平靜，《保甲法》功不可沒。

　　 至於《方田均稅法》在哈密同樣沒有用處，這道法令在大宋非常的重要，可以釐清逃稅田畝，在哈密，連鐵心源這個皇族都在交稅，因此，交稅這回事在哈密已經變成了和呼吸吃飯一樣正常的事情。

　　 老夫執掌督律司這麼久，見過無數千奇百怪的案件，即便是吃人的案子都遇見過兩次，唯獨沒有見過逃稅者。」

/ |: Q# u; D; l" ~' m4 I( ^8 N# i　　 王安石安靜的坐了下來，一雙拳頭卻握得緊緊的，心頭極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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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搖搖頭繼續道：「防止商賈囤積居奇的《市易法》，防止官員上下索賄受賄的《免行法》在哈密同樣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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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密國鼓勵商賈囤積居奇，甚至鼓勵商賈們購買還沒有生產出來的物資，並且把這種行為稱之為期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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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0 P0 ]　　 因為哈密國的客商多為胡商，購買哪些胡商貨物的人都是外國人，因此，哈密國非常喜歡那些商賈這樣做，並且千方百計的給他們提供方便，這樣一來，身為貨物出產地的哈密，以及那些生產貨物的哈密商戶就獲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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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免行法》這個良法，在哈密如同雞肋，哈密官府採購貨物的時候，實行的是貨比三家，暗中報價的拍賣形式，一旦有官員和商賈暗中勾結提高採購價……立刻就會有他們的同行舉報，一旦查實，官員殺頭，商賈貶為三等戶籍，終生不得從事商賈買賣……」

　　 王安石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瞅著自己發白的指節苦笑道：「老夫來哈密竟然只是一個笑話，鐵心源之能竟然強過我們百倍。」

* Y6 `" y$ u2 z5 Z　　 劉攽大笑出聲道：「介甫謬矣，萬萬莫要被哈密表面的繁華所迷惑。

　　 不說別的，如果介甫要在哈密推行新的科舉，老夫保證，鐵心源一定會奉介甫為上賓，只要介甫能給哈密弄到足夠多的讀書人，並且讓他們自願參加科舉，就算讓哈密王建造高臺拜介甫為國師，鐵心源也一定會甘之如飴。」

　　 霍賢嘿嘿冷笑道：「如今的哈密國全靠鐵心源自己在支撐，一旦皇族抽回資材，讓哈密國自己養活自己，你根本就看不到目前這樣的繁盛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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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力孱弱，百姓愚鈍，種族複雜，民不歸心，這些已經夠讓哈密王喝一壺的，兼之身處群狼環伺之地，戰事說起就起，如不能在三年中有所改觀，哈密國的將來老夫並不看好，用沙子堆砌起來的帝國，終究會坍塌的。」

2 ?1 ?& f6 D7 _6 P+ M: |　　 聽霍賢這樣說，王安石反而揮揮大手道：「能成不可成之事者必為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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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已經具有非常人的模樣，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用來讓人驚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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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說的悲觀，是因為你們的眼光只能看到危險，卻沒有看到危險中蘊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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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危機，就是危險中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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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能力者最喜火中取慄，最喜在亂局中求生，鳳凰需要浴火才能重生，我對哈密的將來非常的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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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9 t, Q　　 劉攽舉起桌案上的茶水遙敬王安石一杯道：「願聞介甫高見。」

1 ^( Z1 L2 N- B$ d7 @' n# e　　 王安石笑道：「無他，只因為老夫親眼看到大宋長公主懷抱幼子乘鳳攆，持天子節，金吾衛護衛，御城司開道，大太監王漸執鞭，域外射鵰猛士屈身為階，昔日于闐皇族盡為走狗，所攜財貨迤邐十里不絕，煌煌如天女駕臨。

. j- z& u" R/ I8 U　　 開封府出迎三十里之遙，鴻臚寺三里一小亭，五里一大亭，紅綢鋪地，金花灑頭宰相於五鳳樓迎駕，官家立於皇城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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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 @- B  X8 b+ E　　 諸公，可從中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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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4 C/ N; W4 {; Y　　 霍賢劉攽面面相覷，驚駭的不能自己。

　　 王安石說完那一番感慨之後反而笑了起來，拍著桌子道：「老夫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一場最奇怪的奪嫡，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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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D0 q3 x; [+ H* E　　 趙婉回京城到底要幹什麼，霍賢多少知道一些，他甚至是樂見其成的，這件事卻對誰都沒有說，即便是平日裡劉攽一起討論哈密國的將來，也從不將哈密國與大宋的國祚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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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攽也是聰明人，聽王安石這樣說，不由得小聲道：「如此大張旗鼓……」

! P6 L  h" Q) o　　 王安石打斷劉攽道：「唯有大張旗鼓，才能顯得光明正大，唯有光明正大，才是人君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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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謀詭計用於兩軍陣前就好，用在我大宋國祚上，就有損家國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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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無奈的搖搖頭道：「如此說來，介甫此次前來並非全部為了變法事？」

% S& h* I6 h- M# Q9 o　　 王安石攤攤手掌笑道：「我受京中諸君所托，前來哈密看看那個想要一口吞天的鐵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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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連忙道：「難道京中諸君居然還沒有向長公主發起詰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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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H0 u. @; H　　 王安石奇怪的瞅瞅霍賢，忽然笑道：「沒想到霍公居然也認為長公主進京奪嫡乃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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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正色道：「老夫身為哈密國相，自然要以哈密利益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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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R; ]4 g& f+ K　　 王安石笑道：「只要哈密國能和大宋一起前後夾擊滅掉西夏，再將哈密國土併入大宋，只要是皇家血脈繼承大統，只要官家同意，至於這個皇家血脈是誰，老夫並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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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_- W* s' D  {　　 老夫更關心滅掉西夏之後，大宋能不能趁機北進，奪取幽雲十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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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攽驚訝的道：「如此說來，只要哈密繼續保持強大，哈密王世子並非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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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賢苦笑道：「世人只在乎利益得失，在乎實力，至於其它，都是小道而已。

　　 官家無子，宗室自己接替，雖有託孤，繼子，有怎如自己的血脈來的濃厚。

" ]+ T6 i# H6 z9 h1 g" P　　 哈密國行的是堂堂王道，擯棄陰謀，恐怕會讓官家老懷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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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4 T5 [) P$ _4 D2 ?2 @　　 王安石冷笑道：「諸王對大宋如寄生之蟲，空食俸祿，卻無半點用處，既然如此，只要合乎官家心意，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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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_1 ]+ j8 a　　 要知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只要合乎道義，有何不可為？「

( J. }. R  O, {2 B) B2 w5 i　　 一個時辰之後，王安石的一番話已經變成了文字擺在鐵心源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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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 n# W6 a　　 鐵心源看到那三句自己還有印象的話，腦子裡嗡嗡作響，好半晌才對守在身邊的尉遲文道：「麻煩大了，大宋朝的那些老賊們，終於盯上我們哈密這塊肥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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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十六章王安石的弱點

　　 利用永遠是相互的。

* m- Z: S, }% I$ `　　 鐵心源想要利用哈密國做籌碼來增加兒子繼承大宋國的籌碼。

　　 大宋國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賊們同樣打著用一個皇位來吞掉鐵心源多年來的心血。

6 ^' v. A6 t6 M8 s1 j　　 不論是文彥博，還是王安石，富弼，亦或包拯，這群人沒有一個務虛的，都是實打實的利益主義者。

. [; ^! X: f6 {7 _/ W  [　　 大宋皇帝無子。

2 V' {& m- B) g0 Z# V8 t　　 因此，選擇繼承人的時候，應該從宗室中挑選一個世子然後過繼給皇帝，最終接替皇位。

7 n* b, C% K* f' o　　 這樣的接替過程非常的符合宗法，卻對大宋皇朝本身沒有帶來太大的變化，和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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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V3 a+ l% m3 X　　 鐵心源兒子的母親是長公主，是大宋皇帝的親生閨女，根據從宮裡傳出來的謡言稱，長公主恐怕是皇帝唯一承認的親生閨女。

　　 幾年前的那一場宮闈醜事，讓皇帝幾乎懷疑他的每一個子女的血脈純正性，唯一不受質疑的就是長公主趙婉。

　　 當皇帝給了自己回娘家的女兒親王待遇之後，那些時時刻刻都在為大宋謀福利的老賊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富饒的哈密……以及哈密併入版圖之後所產生的一連串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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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利益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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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甚至能想到，趙婉回京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動靜，裡面一定缺少不了這些老賊在後面推波助瀾。

- G* I* Y1 i" Y　　 否則，以重新用龍圖閣學士身份執掌開封府的老包性格，要他離開開封城，出迎三十里迎接一個嫁出去的大宋公主，就根本不可能！

　　 如果皇帝逼著他一定要出迎，這傢伙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拉著皇帝的袖子辯論一番，斥責一番，然後立刻辭官，騎驢回老家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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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A3 C' W/ u, n/ N# q( f! A% [　　 軍國平章事文彥博站在五鳳樓面帶笑容迎接長公主進東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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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8 u! T& h3 L　　 開什麼玩笑，除非皇帝御駕親征之後，平章事才有可能離開中樞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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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4 H. f# y5 @4 V　　 在大宋，軍國平章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不是說笑的，而是實實在在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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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o; e( x$ f+ a0 F5 @　　 只要他聯合御史臺的御史大夫就有權力駁回皇帝的旨意，士大夫與皇家共天下就表現在這裡。

+ J- R3 {  {% c  s　　 趙婉的品級和平章事的品級是一樣的，至於重要性，就很難相提並論了。

3 R6 r$ s% z$ h0 Z7 i5 z　　 現在，聽說文彥博站在五鳳樓上迎接趙婉，鐵心源的後背就涼颼颼的，這些老賊習慣把人捧得高高的然後突然鬆手……

6 D. `1 B5 j" f1 [2 A8 f" A  M2 I　　 皇帝站在皇城能上流淚迎接自己閨女，這個可以相信。

　　 滿大宋能相信的也就是這個了，皇帝是真的想看到自己的閨女和外孫，這沒什麼好懷疑的，這世上唯一能安慰一下他那顆千瘡百孔之心的人就剩下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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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皇帝不想坑自己親生閨女之外，大宋的皇都東京，對趙婉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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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是二月裡回到東京的，三月中，王安石就到了哈密，雖說如今路上沒了盜匪，沒了青唐人禍害，可是路途是沒有變化的。

5 U% a! r2 u/ L2 D9 x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走了六千多里路，鐵心源覺得自己不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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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從側面說明，東京城裡的那些大佬從歐陽修他們嘴裡知道哈密的真實情況之後，心情是多麼的激動。

　　 鐵心源硬著脖子朝南邊瞅瞅，黑漆漆的南方天空裡似乎佈滿了無數綠油油的眼睛。

　　 王安石有杖責侍女的習慣，主要是因為他有皮膚病，一旦發作奇癢難忍，數十年下來，他背上的皮膚如同蟒蛇皮，非常的嚇人，只要伺候他洗澡的侍女露出驚恐或者嫌棄的表情，他就會動用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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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T, j- x0 n　　 今天洗澡，王安石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兩個皮膚像雪一樣白皙，頭髮像黑色的寶石一般美麗的少女，在伺候他洗澡的時候，不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或者不屑，反而對他罹患此病充滿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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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K! A3 q' @. C/ f) E/ d　　 特意用香膏塗抹了背部之後才攙扶他下到溫泉池子裡……這種細心程度是王安石從未感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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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d2 E% ]" e/ u　　 美人光滑的玉手在他背部撫摩的時候，王安石甚至有了久違的衝動。

　　 這兩個美人什麼都好，就是名字……讓人難以接受，一個叫做鐵柱，一個叫做鐵棒……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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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e2 K  [  ]) ^- ]　　 王安石對女人歷來沒有什麼好感，如果不是為了傳宗接代，他甚至連娶妻這事都不會幹，好在，他的妻子吳氏乃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子……

　　 溫暖的泉水讓疲憊的王安石終於鬆弛了下來，微微的閉上眼睛，六千里路走下來，讓王安石徹底感受到自己已經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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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人，請飲了這杯活血酒。」鐵棒端來一杯殷紅似血的葡萄酒，送到王安石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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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B% s- n! Y2 ?' v0 A9 b6 D" G　　 酒漿冰涼而苦澀，回味卻有些甘甜，果香濃郁，沁人心脾……

7 `. Z6 N! j% O2 g. f　　 背後的患處癢癢的，不似病痛發作的那種奇癢，更像有一雙小手在輕輕地撓動。

3 h  i5 t& o$ L  Y' s5 {% P　　 鐵柱把一面潔白的毛巾疊好放在王安石的額頭，見他似乎睡著了，就輕輕地退了出來。

8 A+ A  g6 w+ }  I# v　　 牛腸子上剝下來的腸衣製作的手套非常珍貴，鐵柱和鐵棒剝下手套，放在一盆柳枝水裡浸泡，再用烈酒浸泡一下就能繼續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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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坐在一張躺椅上晃悠著雙腳吃無花果乾，見鐵柱姐妹進來了，就指指溫泉方向道：「怎麼，他的銀屑病嚴重嗎？」

　　 鐵柱點點頭道：「很嚴重，上回張風骨先生說溫泉有治癒這種病的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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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h4 L+ p7 |, B　　 我們姐妹專門找了一些這種病的患者試驗過，似乎有好處，卻不能徹底治癒，最多就是不發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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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這和時間不夠長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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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這對伊賽特人姐妹身上早就看不見昔日的柔弱之態，現在，即便是把她們姐妹放出去，她們也能活的很好，絕對沒有被人拿去蒸熟吃掉的可能。

　　 敢用鞭子抽人的伊賽特人就已經不是什麼伊賽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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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從嘴裡吐出一片乾果皮笑道：「照顧好這人，他太重要了，甚至關係到咱們哈密國的將來。

* m* V7 m( i8 c. K4 a; w/ L　　 如果能把他的銀屑病治好，嘿嘿，他就有大用處，我就不信他真的是一個刀槍不入的金剛。「

　　 鐵柱重重的點點頭道：「我每天都會把這人的病情和反應告訴張先生，有張先生的湯藥，加上溫泉和按摩，我就不信不能讓他好轉於一時。」

- G0 B+ G0 d. j  p, s/ Q　　 尉遲文揉揉自己的脖子，鐵柱就想上前幫忙按摩一下，尉遲文刺溜一下就從椅子的另一邊竄出去了。

7 G6 i4 w& O! ?$ V1 R　　 鐵柱怒道：「我洗過手了，還用烈酒泡了一會，銀屑病不過人，你跑什麼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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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f" z$ V. R; Z" V% n4 X  L　　 尉遲文搖頭道：「我知道這病不過人，可我的身體討厭這種病啊，剛才是身體自己做出的反應，不關我事。」

　　 歷來說話不多的鐵棒在一邊幽幽的道：「口是心非的人啊，怪不得你總是長不高。」

4 F0 J" F! k9 ]" T  D: e0 G; S　　 把王安石安排進溫泉館之後，霍賢和劉攽就來到了狼穴，和鐵心源商量招待王安石的事宜。

　　 「安石先生來了，太好了，這是我哈密的幸事……」

　　 霍賢毫不客氣的打斷鐵心源假惺惺的話語直接道：「您不可能現在才知道介甫先生來哈密的事情。

3 M  R& @" O, |/ a　　 說說，我們怎麼招待介甫先生，用何種禮儀招待，首先說清楚，官方禮儀不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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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不是在大殿，或者議事場合，霍賢和劉攽與鐵心源之間就談不到遵守什麼君臣之道。

$ i6 w1 r/ @; Z# H  p　　 鐵心源笑道：「您都說不能用官方名義，那麼，只好用私人情義來招待了。

　　 您兩位與安石先生交情深厚，就由你們來款待，先探探這位先生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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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朝中的那些大佬們準備把我哈密生吞還是紅燒，弄清楚這些之後，我才能見介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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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s! G" j$ Z  O8 s8 e　　 霍賢笑道：「欲將取之，必先予之。」

　　 鐵心源搖頭道：「這不對，我們是相互索取，不能只我們出，他們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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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找出一條對雙方都有好處，大家都能接受的章程來，這是我和安石先生談話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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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保護好安石先生，許東昇那裡傳來的消息不好，有人正在針對我們醞釀一場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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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攽皺眉道：「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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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搖搖頭有些迷茫的道：「許東昇根據那些刺客的描述，覺得幕後人更像是一片雲，這就奇怪了，我怎麼想都沒有想明白。」

- U: ]9 u8 k, N& P" Q) ^7 T' F　　 霍賢怒道：「真是賊心不死。既然一片雲在西海固，許東昇派人去看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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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x3 N( w1 o7 V( u3 ?9 e& v2 m　　 鐵心源笑道：「去了，還沒有接到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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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攽道：「既然如此，那就封鎖介甫先生來哈密的消息，給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下封口令。」

0 o3 @3 E6 H+ k0 g0 K, |' K　　 霍賢皺眉道：「恐怕已經晚了，介甫先生要見很多人，瞞不住的，更何況不出三天，就會有很多人來清香城拜見介甫。「

4 @- I4 _; w) Y9 g! H+ m　　 「為今之計，只有封鎖廣場，將城主府與街市分割開來，直到介甫先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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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原來自己已經被那兩個絕色美人用厚紗從泉水裡面給撈出來了，全身通紅，如同煮熟的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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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棒見王安石醒來了，就把一塊很大的白色毛巾圍在他的腰間笑道：「先生醒來了，莫要動彈，奴婢正要給先生鬆鬆筋骨，如此，您晚上才能睡一個好覺。」

) e( k) [1 T8 @7 W) |0 ]& {& [' |　　 王安石從鐵柱手上端著的水杯裡喝了一口溫水，閉上眼睛笑道：「勞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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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柱一上手，王安石終於明白這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哪來的力氣把自己這個大男人從水裡撈出來了，她們的手勁很大，每揉捏一次都透骨入筋，痛徹心扉，卻讓人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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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十七章王安石和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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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哈密的氣候比較適合王安石，他破天荒的睡了一個沒有被瘙癢折磨的夜晚，早上醒來之後，疲勞之意似乎全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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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密春日的清晨空氣冷冽而清新，呼吸間胸肺一片清涼，擡頭就能看見白雪皚皚的天山，墨色的松林籠罩在時有時無的晨霧裡，宛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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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水車在瀑佈下面吱呀呀的轉動著，不斷地將水潭裡的水送進巨大的木槽裡，然後被那些勤勞的婦人用水罐裝回家裡。

　　 這一幕很漂亮，尤其是昨日幫王安石按摩的那兩個美麗的女子用肩膀扛著水瓶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還能屈身施禮，得到王安石的回應之後，就和一大群同伴嘻嘻哈哈的扛著水瓶走了。

: u8 W. F: i, H& w0 `2 C+ \5 m/ e/ G　　 美人嬌艷如花，美人皓腕如雪，美人聲如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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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微笑著看美人形成的一路風景，張口吟誦道：「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綉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4 \0 [( p/ F4 C- l5 I　　 古人果不我欺也，只是這輕衫女子要比盛裝婦人耐看一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塑，李杜，李杜，到底還是李白勝了一籌。」

* ~' F. l, @$ O4 n2 X( O　　 霍賢說過，哈密國最近不太平，希望王安石不要去市井遊玩，對這樣的建議，王安石納諫如流。

% X" j  R: L0 j8 B5 h* M　　 因此，他就沿著階梯帶著老僕爬上了瀑布，沒想到瀑布上面又是一個新的世界。

5 T5 j0 c8 T) Q5 H/ s/ ^　　 粉紅色的杏花開的如火如荼，腳下的青草綿軟如絲，一群孩童攀折了大枝的杏花，見有人來了，遂背著杏花一路狂奔，自然落得一路杏花，一路驚叫。

　　 王安石不敢作聲，山路陡峭，唯恐這些孩子一腳踩空滾落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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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顯他是多慮了，幾個胖大的婦人正守在山邊，捉住那些頑皮的孩子揍得噼裡啪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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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4 {6 F1 i! [) j/ ^　　 王安石笑眯眯的看完了那些孩子挨揍的過程，見婦人牽著孩子下了山，就從地上撿起一枝杏花抗在肩上，一路欣賞天山的山光水色，一面輕輕地嚼食杏花，微苦，卻提神。

1 Z( L" g9 y. _' a$ W　　 老僕自十五歲開始伺候王安石，就沒有見過他何時有過這樣的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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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5 I3 Z! C/ b　　 見自家相公食指微動，就解下腰間的酒葫蘆遞了過去，王安石一口酒，一朵杏花更是自得其樂。

5 d& F# G( }) o/ m# {$ h: n' p! K" w　　 直到日上三竿，王安石倒臥在嫩草從裡笑著對老仆道：「王安，此地可得長生！」

　　 鐵心源可沒有王安石這樣的閒情逸致大清早的去看那些衣衫不整就出來幹活的婦人，這樣會被人說閒話，以為哈密的大王開始饑不擇食的喜歡這些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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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灼灼不穿衣服要比他們好看的太多，如果不是許東昇在外面等著覲見，他準備看尉遲灼灼一上午。

4 h1 y; R# C% ]+ h6 {　　 因此，許東昇看到鐵心源的時候，他依舊一臉的不願意，心情非常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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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東昇不明白大王為何會生氣，也就不再客套，直接說自己的來意。

　　 「砂岩城地下河查探過了，確實有人走過的痕跡，只是人在裡面待久了，就會胸悶氣短，就沒有一路走下去，現在可以確定，穆辛就是通過地下河道避開我們的防禦，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哈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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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W! h/ B6 q' K　　 按照地下河的走向判斷，應該通過了西海固，昨晚，去西海固探查的武士回來稟報說，在廢城發現了大批人馬停留的痕跡，沒有找到一片雲，一片雲最後出現的地方是胡楊城，找大夫看自己的胳膊，他的左臂脫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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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9 k& [3 e0 f　　 西海固地形複雜，一般人進了西海固很難找到正確的出路，我們在西海固大索三日，沒有發現穆辛的蹤跡，這說明，一片雲已經和穆辛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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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A- x! i( @' f　　 再聯繫刺客的口供，如今的一片雲已經成為穆辛的前驅，欲對大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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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4 w% Y0 r( E5 u  F1 k- H　　 鐵心源沉吟片刻道：「在胡楊城沒有發現穆辛的蹤跡？」

  f% n3 G9 M* B' s2 ~　　 許東昇搖頭道：「沒有，戰時我們加強了人流管制，百姓們離開住地三十里外，就需要專門的路引，老夫不認為穆辛能拿到路引。

0 @( }8 m7 R7 c5 d) G& B. s　　 他只能裝扮成自由商隊，才能行走哈密大地，而自由商賈都有號牌，和令牌，過所有關卡都要出示，一兩人好說，還能混跡其中，他們人數眾多，又都是胡人，混在商隊中矇混過關的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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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心源繼續搖頭道：「以我對穆辛的瞭解，此人決計不會將自己的性命託付他人之手。

5 M8 P* T$ Y7 R9 r' N3 i　　 徹查，徹查哈密境內的所有胡商，重新驗證號牌，查看納稅記錄，穆辛一定在哈密國，我已經聞到了他身上的腐爛氣息，這令我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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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 z; R1 S7 R　　 許東昇猶豫一下道：「如今散佈在哈密做生意的胡商不下千家，如果逐一排查，不但耗時耗力，還有可能打草驚蛇，讓穆辛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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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f" ~9 T1 z9 K! o( [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穆辛做事就是這樣謹慎，不能讓他停留在一個地方在暗中謀算我們，必須要讓他動起來，我們才有機會捉住他。」

　　 許東昇點點頭又道：「不如用一片雲來當突破口，我覺得只要找到一片雲，就有很大的可能找到穆辛。」

! f: v- B  t5 B  n+ Q( ^　　 鐵心源苦笑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一片雲被我們關押了好久，穆辛不可能不知道，我的那個便宜老師從不信任任何人，算了，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找吧，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 E# J; R6 R* {% V+ m* {9 E　　 這段時間我的主要精力要用來對付王安石，穆辛就要靠你來防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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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是萬能的，鐵心源也沒有本事一面對付穆辛一面應對王安石，如果說他能同時面對這兩個人，那只會出現在夢裡，即便是夢，那也將是一場噩夢。

　　 持之以恆的人最難對付，無論是穆辛還是王安石，他們最不缺少的就是一顆持之以恆的心……

　　 「王后和世子那裡有麻煩？」許東昇試探著問道。

! j9 n9 f" l1 V3 u" W! l　　 鐵心源點頭道：「何止是有麻煩，環境比我們現在還要糟糕，我們這邊好歹只有一個穆辛掣肘，多一個王安石施壓，王后那裡堪稱群狼環伺，一群無恥之徒，圍著她們母子一定會用盡手段謀算我哈密。」

, C8 A& D4 D1 e% A7 J" O! B6 d7 @0 s& z　　 「既然我們有所求，就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價何況，我們謀求的是大宋的皇位……」

　　 聽了徐東昇的話鐵心源斜著眼睛瞅了他一眼道：「你覺得為了大宋皇位，我們就該任人宰割？

6 W% P- H4 p( T$ k% J/ q　　 人家之所以捂著鼻子不理睬我們在東京活動，就是看在哈密國還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一旦人家的目的達到了，王后和世子在他們的眼中立刻就一文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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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V# F0 M: X8 p  C2 A' l　　 所以，在目的沒有達到之前，我們什麼都不給！這是原則，必須遵守。「

　　 許東昇覺得鐵心源有些貪得無厭，雖然他沒有說出來，心裡卻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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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S- b' O3 u& f% f, J　　 大宋的皇位啊，用什麼來換都是占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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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的朋友圈子在不斷地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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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2 i% e% {3 L; K) N　　 一個有學問的胡人，不僅僅受漢人，宋人尊敬，胡人們更是對這樣的人充滿了尊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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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c" v- L9 k1 u3 j　　 戴著白帽子的胡瑪爾就對穆辛表現出來的神學素養非常的崇拜，專門在自己的家裡舉行了盛大的酒宴來招待尊貴的學者哈拉什。

: P4 ]2 R9 o# T8 D* K　　 當一個渾身沾滿羽毛鳥首人身的傢伙在宴會開始前胡亂撲騰了幾下之後，酒宴開始了。

　　 穆辛很不明白，在神教已經在塞爾柱盛行了許多年的今天，一個拜火教的狂熱者竟然還能成為塞爾柱的薩保（商隊首領）這實在是一件不能讓人容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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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V. r! l: F' D5 T　　 當然，正扮演一個純粹的學者的穆辛，自然不會在這時候表現出自己的好惡來。

9 c9 V% s& [+ w% j) ?  J　　 既然是學者，自然要在宴會剛剛開始的時候吟詩一首來感謝主人的慷慨和和煦。

$ s6 t6 V! D- u  P: x　　 他端起酒杯笑吟吟的祝願所有人健康之後就一飲而盡，然後用緩慢的語調看著天空道：「酒袋擺一邊，經書共一起

% U2 F$ u0 H* i$ h$ {3 Q# M1 t　　 ，美酒飲三杯，經文讀幾句。讀經是善舉，飲酒是劣跡。真主若寬恕，好壞兩相抵。」

- c* \3 b8 x3 u. k　　 詼諧風趣的詩歌，一下子就讓原本喝酒還有一絲愧疚心理的大食人轟然發笑，愉快的端起了酒杯祝願天神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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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辛扮演的學者哈拉什不但妙語如珠，還多才多藝，一會兒唱歌，一會兒演奏豎琴，一會兒拉著美麗的胡姬調笑，進入狀態的穆辛，原本就是一個幾度風趣，極度讓人喜愛的人，可以說，穆辛現在的狀態，就是三十歲時期的本來面目，只是位高權重之後，才開始用少言寡語來顯示高貴和威嚴的。

7 a6 b  v( N! q　　 這樣的穆辛莫說是鐵心源，就算是跟隨了穆辛十年之久的阿丹都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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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t5 s, a" I' e/ a# M) g& L7 |$ n　　 西域人的酒宴往往會從日落時分一直延續到日出，鬥寶這個環節自然不可或缺。

　　 穆辛看著各路商賈拿出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不由得在心底深深地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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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傻瓜難道不知道把哈密的造紙術比當年怛羅斯之戰獲得的造紙術更加的高明嗎？

1 P2 ^) ]# o6 Q, O9 n; e　　 這些蠢貨難道不知道清香城瀑布邊上那架水車的價值嗎？

　　 把這些東西搬回塞爾柱，搬回喀喇汗，運回大食波斯，能換到的珍寶何止這點財寶……

" a; o, w/ g. J/ o, F1 e　　 一群蠢人……

1月23

第九十八章沒有機會要製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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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9 D8 a4 o8 j　　 王安石握著木杖在天山腳下徘徊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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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時候才回到溫泉館，他非常的期待能有一個愉快的洗浴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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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表邋遢這回事王安石也不喜歡，被人指責的多了，即便是他有一顆不為外物所動的心，自己也覺得不好。

/ X4 y7 U  s9 H2 M; \  M6 \4 l　　 只是因為以前很多次非常不愉快的沐浴經歷，才讓他對沐浴這回事極度的抗拒。

　　 既然現在沐浴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享受的過程，他就沒有理由不喜歡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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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的拗相公突然轉了性子，這讓霍賢非常的奇怪，親自來溫泉館證實之後就笑眯眯的離開了。

7 z5 a4 J- w2 g5 g8 F9 b4 z　　 在他看來，大丈夫不拘小節這句話是有問題的，而且問題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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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修身本身就有沐浴這一條，思想的潔淨和身體的潔淨同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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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王安石如果要見鐵心源，身上就不能有虱子爬來爬去，這會極大的影響兩人交談的效果。

　　 鐵心源多少有些潔癖，這在哈密不是什麼秘密，外來移民進入哈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滅蟲和洗澡。

　　 至今，街面上的捕快還有一項工作，那就是監督人們的潔淨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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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身上沾點灰塵這不要緊，一旦捕快用篦子從你的鬍鬚和頭髮裡弄出蟲子來，這人就必須被隔離八天，而且沒有任何情面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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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f8 [% g6 D: A+ q　　 現在，外人要進入清香城，為了預防萬一，一般都會在城外的溫泉水坑裡洗澡，洗乾淨之後才會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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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u1 `: h; N+ p0 Z5 E* e$ u　　 尤其是那些走了半年之久的駝隊商賈們，更是如此，沒人願意被官府抓去浸泡石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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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8 t, w4 Z3 [0 y( n8 k' X　　 王安石身上的皮屑雪片一般的跌落下來，這讓王安石感到非常的有成就感，在他看來，不痛不癢，就證明自己的病症在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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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f! u6 G* }/ Z: ^/ L* `5 K; W/ c　　 「先生的內衣每日都應該更換，奴婢這裡有被太陽暴曬過的乾淨的內衣……」

　　 鐵柱的聲音依舊很甜美，王安石從諫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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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J6 e! S+ q7 [% V7 g　　 昨日浸泡的溫泉水似乎不夠燙，王安石今日就換了另外一個大池子，這裡的水面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氣，王安石試探了一下水溫，然後就跳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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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極度的痛苦，全身上下似乎都在被密集的繡花針亂刺，且奇癢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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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痛苦對王安石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閉著眼睛忍受了片刻，身體逐漸適應了水溫，那些痛苦潮水一般的褪去了，王安石頓時感覺如在天堂。

5 n- A; [' V% K( _# ]; O; I$ c3 `* q" V　　 這是一種自己和自己作戰的過程，鐵棒，鐵柱姐妹很自然的退下了，偌大的浴室裡只有王安石一人，這讓他對鐵棒，鐵柱的好感急劇的增加。

. H6 j% \( I5 R1 @0 O1 H4 u- q　　 尉遲文像一個變態一般坐在另外的一間屋子裡等候鐵柱姐妹的到來，吃著一萬年都吃不膩的無花果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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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洗溫泉這回事越發的喜歡了，昨日裡還有一些抗拒，今天純粹就是享受。

　　 看的出來，他今天過得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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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笑道：「享受是人的本性，每個人身上都有這個弱點，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嗜好，長期下去，這個嗜好就會成為他身上的一個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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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弱點的人我們才好和他交往，沒弱點的人，我們一定要給他培育出弱點之後再和他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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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人才會跟人講情義，沒有嗜好和弱點的人一般都是神，神冷冰冰的，不好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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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文擡頭見鐵柱姐妹一臉崇拜的瞅著他，俊臉一紅連忙道：「這是大王說的，大王還說寧願和小人打交道，也不要和君子打交道，因為我們總是分不清什麼是君子什麼是偽君子。」

　　 這些話明顯是白說了，只要看看鐵棒，鐵柱姐妹瞪著大而無知的眼睛傻傻的看自己，尉遲文就不想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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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先生很規矩，從都到尾都沒有碰我們。」鐵柱的腦子終於回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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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b/ J& Z5 U$ \, ?- A& D　　 「先生是道德君子，自然有自己的操守，要是他碰你們，我那裡還用得著這樣費心。」

　　 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一個極小的小葫蘆，放在鐵柱手裡道：「這是五天的量，千萬不要放多了。」

　　 「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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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_1 ]# A( d: f! {　　 「胡說八道，是蘑菇粉，人吃了之後心情會非常的好，腦子會更加的清晰，感情會更加的敏銳，天上地下沒有比這蘑菇粉更好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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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U5 o6 h9 D　　 「哦！」鐵柱憨憨的答應一聲就把小瓷瓶收到袖籠裡面，準備去看王安石，人在熱水池子裡不能泡太久。

　　 至於尉遲文給她的小瓶子裡面裝的是不是毒藥，她一點都不在乎，如果大王需要，她可以用刀子捅死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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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 @, I" |　　 在熱水池子裡浸泡了一會之後，王安石就覺得全身乏力，一動不想動。

" S; Q! K5 b4 j2 D$ Y　　 再一次被鐵柱姐妹用厚紗從水池裡撈出來放在一個窄長的木床上。

　　 那種厚厚的白毛巾覆蓋在身上很舒服，這東西不但吸水還非常的柔軟。

1 A& S0 t. z) r) [　　 「呀，先生背部的傷患似乎好了很多。」

( ~2 y$ `1 B0 q! d3 M　　 鐵柱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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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搖著頭呵呵一笑了之，如果兩天之內自己的病症就有好轉，這個病也不至於折磨自己數十年，這兩個丫頭不過是在說吉祥話而已。

　　 「呀，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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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棒也跟著叫了起來，然後兩人就喜滋滋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就拿來了兩面奢華的琉璃鏡子。

　　 兩人站在兩邊調整好角度，讓王安石自己看。

　　 琉璃鏡子王安石在東京見過，這是哈密的特產，價值很高，乃是東京貴婦們夢寐以求的好東西，沒想到在哈密，兩個操持賤役的女子也能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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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4 S6 L. c' e. z- R* P2 |: I3 ]　　 琉璃鏡子的患處通紅一片，甚至有幾絲殷紅的血在流淌，即便是這樣，也似乎比以前好的太多了，至少不會讓人感到恐懼。

5 P% l) O2 A7 f8 S# @1 x　　 「呵呵，果然好了一些。」

% P" w. W1 H; l0 B- ^& q　　 明知道是假象，王安石還是說好，說完這些話，王安石準備閉眼享受這對姐妹的按摩，卻發現站在他前面的鐵柱笑嘻嘻的衝著他忽閃大眼睛。

1 J% N; D6 _7 `7 v　　 「好，好，統統有賞……」

" W* I3 ?# A% J　　 聽到這句話，兩姐妹齊齊施禮謝過，放下琉璃鏡子，就帶上腸衣手套給王安石按摩。

* G/ U! [, j8 Q: x/ l　　 按摩了很長時間，手法由輕到重再到近乎溫柔地安撫，王安石鼾聲如雷……

　　 王安石醒來的時候，左右看看，不見鐵柱姐妹，只有老僕坐在池子邊上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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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x2 F0 K: j　　 聽主人醒來了，老僕就把王安石攙扶起來，伺候他穿上鐵柱姐妹準備好的新裏衣。

( k4 j, N- a0 ?( m　　 懶洋洋的王安石暫時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所在，老僕端來一杯茶水讓自家相公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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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t$ h, i7 Z+ C　　 杯子同樣是琉璃杯，裡面的茶水不知怎麼弄得，碧綠的煞是喜人，杯子裡面的茶葉也碧綠如新芽，正在熱水中浮沉不定如同舞蹈。

　　 輕啜一口，茶水苦澀，這很合王安石的口味，坐在木床上不一會就喝完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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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一身衣衫的鐵柱姐妹過來幫他更衣，盤子裡的青袍很如軟，即便是腰間的絲縧也是長絲編製而成。

　　 王安石微微一笑，並不拒絕，張開手臂任由鐵柱姐妹幫自己穿上。

7 o+ [6 P( f3 F/ j0 I" H- q2 f　　 老僕取出十枚金幣放在盤子上，表示感謝這兩姐妹對相公的服侍。

1 U9 h# R! |0 O9 \! _: F# n$ A5 K　　 待鐵柱姐妹幫王安石挽好髮髻之後，王安石才笑著對鐵柱和鐵棒道：「請你們回稟哈密王，不應將老夫照顧的太過，長此以往，老夫恐怕過不了苦日子了。」

' N; q& `) m; e- X* S% U0 l- V+ l　　 被人識破鐵柱並不感到驚訝，蹲身道：「大王吩咐過奴婢，您是哈密國最尊貴的客人，服侍好先生是我姐妹的榮耀，請先生萬勿推辭。

8 p% N1 Z- q% W5 `2 _　　 您在溫泉館並非是在享受，而是治療的一部分，從明日起，先生不但要用溫泉水沐浴，還要配合我哈密神醫張風骨喝湯藥，張神醫雖然年輕，一身的醫術即便是在中原，也不弱於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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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王后就曾經說過，張神醫的醫術甚至比皇宮裡面的御醫還要強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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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僕王安一聽這話，想起剛才給相公穿衣的時候，相公背上的傷患處似乎已經好了許多。

　　 連忙道：「相公，這是看病，甚至還有了一些效果，不如就繼續留在這裡延醫問藥，若有人說起此事詆毀相公，老奴定能啐他一臉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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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治好這個病，王安石早就絕望了，不過，洗溫泉能減少自己的瘙癢，這也是好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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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t1 `0 D) V* m. J( D　　 至於擔心他人嚼舌頭，王安石反倒是不怕的，見老僕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麼，算是答應留下來看病。

　　 王安石出了溫泉館，被天山的夜風一吹，遍體生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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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妙，不是因為寒冷導致的，王安石非常肯定，他覺得更像是自己的皮膚不見了，微涼的晚風直接吹拂在血肉上，讓人無法忍受。

4 c6 P: a) ]; M& N　　 三月底的天山還聽不到蟲鳴，只有夜梟蹲在樹上拉出短促的低鳴。

　　 天空中的寒星閃爍，王安石從未像今日這樣覺得漫天星圖是如此的燦爛。

( p" @' a6 ]9 ~7 ?　　 風向是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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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說清洗乾淨了身上的污垢，就能提升人的靈覺？」王安石暗自嘀咕了一句，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說法非常的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老僕不明所以然，以為相公高興，就跟著發笑，至於鐵柱姐妹稍稍的停頓了一下，也跟著發笑，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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