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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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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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d3 `+ h8 q9 e( W5 g0 o6 ?7 H1 N　　裴明慧忽然打起佛語來，婉寧有些詫異，「難不成是被罰了抄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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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婉寧打趣，裴明慧伸出手來給婉寧呵癢，「你就不能盼著我好些，難不成我好端端的就不能聽些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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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邊笑邊躲，「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後面是什麼？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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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I/ g, R! |' A　　裴明慧笑著再不肯說。

4 ?0 ^  e6 x; e1 g8 r, l　　婉寧道：「說是聽禪，該不會就學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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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h) D, s8 ]: E! m9 \$ n5 N　　兩個笑了半天，裴明慧看到婉寧襟上別著一隻七彩蝴蝶，「這是怎麼做的？真是別緻。」

9 O* u9 T8 g1 F2 N/ c　　婉寧捂嘴笑，湊到裴明慧耳邊，「是我一個族姐做的，不過她這個蝴蝶不能隨便送人，你想要？」

8 S  Z" ~' c2 W　　裴明慧點頭，「怪不得，我說一般人沒有這樣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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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3 w+ u# t1 z; u7 C　　婉寧用手微捂著嘴，「等你要成親的時候，我去幫你求一隻來。」

　　裴明慧的臉霎時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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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4 {$ |. R　　落雨端了茶上來，裴明慧喝了口茶，看著婉寧，「多虧了你，否則現在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5 J( I% _( d  y　　婉寧知道裴明慧說的是鄧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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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自己的功勞，堅持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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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I! L/ A1 Z9 j4 j5 K　　要不是裴明慧一直堅持，裴太夫人也不會答應和鄧家退婚。

2 a8 N4 R8 @1 k: I% X: b　　裴明慧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道：「你說隨心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到底人該隨心，還是該收斂心性規規矩矩的好？」

8 z" L1 i3 b5 {　　婉寧正在低頭倒茶，沒有瞧見裴明慧的神情，以為她在玩笑，「不過一陣子不見，你還真悟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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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y+ o' r3 V" E& X# |7 c　　說完話沒有聽到裴明慧的笑聲，婉寧抬起頭來，看到裴明慧迷茫的眼睛，才知道她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說。

　　裴明慧將目光挪過來，滿臉詢問的神情，「我覺得……人這一世……活得很累，到處都被牽絆著，想要做什麼卻做不得，不想要做什麼偏偏必須要去做，難得有自在，笑過之後卻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真不知是該放開心懷，還是收斂自己，如果做個規規矩矩的人或許就沒有了這些的煩惱。」

' [8 a! p! r9 ?3 i2 Q1 E/ t5 V* D　　裴明慧還真是有了愁思。

5 d/ [/ F# H9 L) T: I; r8 V　　婉寧道：「是不是家中又在給你張羅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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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慧輕輕頜首，「母親說過些日子就帶我出去宴席。」

　　將閨閣中的小姐帶出去宴席，一般都是為了張羅婚事。

/ a7 [" h) L0 w  [( Y　　裴明慧道：「有時候我想，真的應該剪了三千煩惱絲，隻身上山修禪去，」說著頓了頓，「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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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5 E" S+ F4 x　　裴明慧看起來十分的沮喪，婉寧拉起裴明慧的手，「有時候不必想那麼多，只要不傷害別人，自在些也沒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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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r) e* t% q- p　　裴明慧道：「真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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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I' ^! N3 \: g% r　　婉寧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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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9 h$ k: @) a, y2 B& F　　裴明慧偏頭靠在婉寧的肩膀上，「等你嫁了人，興許我們來往就不會這樣方便。」

  p& L/ w* s, Z* m) X　　婉寧失笑，「怎麼會，我請你過去做客，你心裡有什麼不快就來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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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 v& x3 X1 U　　裴明慧輕輕點頭，「我哥哥真是錯過了一樁好姻緣，你……應該做我的嫂嫂，那樣我哥哥會高興，我也會覺得歡喜。」

+ I" G/ p3 S/ g2 j5 Q& ^3 }9 r　　婉寧握緊裴明慧的手，「在說什麼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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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7 t5 p! J! f0 a2 i% ]　　裴明慧豁然笑起來，恢復了從前爽朗的模樣，跟著婉寧包紅包，紅紅的紙將兩雙手的指尖都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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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剛剛修葺了第三進院，院子裡種了許多花樹，崔夫人走過去瞧，吩咐下人，「梅花樹不要太多，種些桃花過去，屋子裡多擺幾盆石榴，讓他們好早些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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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e0 M( v+ }) t. _8 B　　高媽媽應著道：「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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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正說著，下人來道：「夫人娘家的二姨奶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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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1 f4 i6 W$ E/ E/ H: W* ?　　崔夫人不禁欣喜，「這麼快，不是還要四天才能到嗎？」

　　下人道：「聽說是路上遇到了舊識，就搭了船因此走得快些。」

　　崔夫人在垂花門迎了趙氏，趙氏笑著道：「沒想到能早些到，這下好了就能多幫襯你些，」說著向府裡張望，「誰嫁給了你們家，可是天大的福氣，這裡裡外外都張燈結綵，你家姑奶奶當年嫁給宗室也不過如此。」

& [0 S: k8 P9 c2 g- h　　崔夫人道：「這是皇上賜婚，自然要辦得隆重些，也算不負皇恩，許多事還都是禮部幫忙張羅。」

: X8 i/ z. p. Z! _　　趙氏立即滿臉羨慕，吩咐下人從馬車裡取出大大的包裹，「你是第一次娶媳婦難免許多事不清楚，我可是過來人，我從前犯的錯如今可不能出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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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滿臉笑容，「哪裡有什麼錯，都是那些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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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X9 g/ C! G. C　　趙氏一本正經，「那可不一樣，你那媳婦不知品貌如何？進門之後能不能聽話，奕廷是個好孩子，若是跟著媳婦一條心，就要將你這個娘忘在腦後，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光顧的那些臉面最後虧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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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搖搖頭，「都是京中的閨秀，禮數是不會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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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不肯依，吩咐下人去廚房拿了一塊和好的面，捏成麵餅，又壓上口，一條條紋理捏起來，然後遞給管事媽媽，「放在床下，讓新媳婦進門之後不敢在奕廷耳邊吹枕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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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不禁失笑，「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法子？咱們京中不興這個。」

　　趙氏正色道：「我們這些人家也就罷了，你們崔家是外戚，掌家大權不在你手裡握著，假以時日定然要出亂子，我為何來到京中，就是知道你心裡軟，難免被人拿捏，三言兩語哄了你高興，你就什麼都依著他們，不說防備，就說他們到底年輕，豈能胡亂行事，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尋常人可不會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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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p6 r& ~. K　　崔夫人點點頭，二姐嫁得早，就恰逢夫家出事，跟著丈夫就回去了族中，難免沾染那些世俗的風氣，卻到底都是為了她好，就讓高媽媽，「收起來吧，就算是我娘家的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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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快跟我講講奕廷的媳婦到底怎麼樣。」

　　崔夫人不著急，「二姐這次來京中能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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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道：「這次不急，要多些時日，你姐夫談了一筆買賣，做好了我們一起回山東。」

　　崔夫人笑道：「那可好，等奕廷成了親也該給奕征張羅了。」

　　趙氏沒有想到，怔愣片刻，「那可好，反正已經是從前定下的事，早該有些消息，免得讓人家好好的女兒心中沒有著落。」

　　崔夫人點點頭，原本是要等到奕征考上功名定親也就好看些，誰知道奕征落了榜，再等三年未免時間太長。

0 T% w1 O& D8 R1 P  T　　譚家的女兒和奕征是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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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逢喜事精神爽，奕廷從前不在家中住，而今成親就願意搬回來，父子兩個的關係彷彿也緩和不少，崔夫人覺得額頭上的皺紋都開了些，笑著和姐姐去屋子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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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T( f# ?0 ~. q2 K0 \  x* H8 H　　崔奕廷從衙門裡回來，換了衣服就去書房裡，崔奕征正提著筆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腳步聲就抬起頭，立即去迎崔奕廷，「二哥今天怎麼回來這般早？」

　　「昨晚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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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u5 f4 f4 i! b3 a　　兄弟倆說著坐下來，崔奕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上面寫著幾句禪語，「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

4 r: {! G  V. y　　崔奕廷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時候參了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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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9 a. [- b　　崔奕征低下頭去收字帖，「就是突然想起來就寫下來，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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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看著弟弟模樣還似尋常，想起上一世崔奕征退掉了譚家的婚事，害得譚家小姐投繯自盡，之後崔奕征又迷上了參禪，三天兩日往外面跑，氣得母親生了心疾從此重病不起，父親怨他先退掉了陳家的婚事，因此帶壞了奕征，後來奕征死了，他也就再也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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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世他改變了那麼多，殺了鄧嗣昌，就要娶到自己心儀的女子，那些事還會不會發生？

　　「今年會開恩科，」崔奕廷道，「你還是早些準備，暫且將其他事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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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 H. W& |$ ?3 {3 L- i  H　　崔奕征很是驚喜，「朝廷要開恩科？這麼說我又可以入場了，」說著揚起眉宇，「哥哥放心，這次我定然能考上。」

　　崔奕廷點點頭，至少目前來看，弟弟沒有半點的徵兆會退婚。

　　說不定改變了一件事，從此之後其他事也會跟著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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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i8 u! ~. G' o0 M$ R　　屋子裡的東西都被抬走，婉寧在屋子裡轉了轉，到底是住了些日子的地方，突然要離開，心裡難免也跟著空落落的。

　　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裡，她是第一次成親，只要想到要被抬去一個陌生的家中，和才相熟的人生活一輩子，不免有些心慌。

1 k  u5 h* M  D0 {　　雖然她從心底裡已經接受了崔奕廷。

, e9 X8 L4 v: }7 p1 G) N　　那種感覺，自然而然地發生，也不知是理智還是愛情，或者是介於兩者之間。

　　婉寧剛在軟榻上坐下，童媽媽進來道：「小姐，您猜誰來了？」

' |% l8 Z4 q& N, c8 B　　童媽媽眉宇中滿是驚喜。

& u$ x: w' t3 A　　婉寧道：「舅母來了？」

% H3 R8 @% Y0 ^" i/ ~/ J1 D5 k　　童媽媽搖頭，「不是，是二房老太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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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D) Z, ~& H% `4 q　　二祖母怎麼會過來，婉寧急忙起身去迎二老太太，就在二進院裡祖孫兩個人見了面，二老太太滿面紅光，一臉慈祥的笑容。

　　婉寧急忙過去攙扶，「二祖母身子還不好，怎麼會來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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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i/ p  W" `% M# Z1 H　　二老太太握住婉寧的手，「你成親，我怎麼能不來，不止我來了，還帶了你族裡的哥哥們，過兩日還要他們將你背上轎跟著去崔家，宴席上還要招呼好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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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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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將頭枕在二老太太腿上，聽著二老太太說從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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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成親那會兒，天不亮就梳妝，一群人圍著上了花轎，好像就做了一場大夢，夢醒了就在夫家了，以後的日子啊，說是和在娘家一樣，其實就是自己哄騙自己，哪裡一樣呢，在家中不用事事周到，就算做錯點小事，誰也不會埋怨，在夫家就不一樣了，就算你做的都是好的，只要有一件事不對，就會被人記在心上，現在想想那時候也是傻，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媳婦，自己何必去爭那個。」

　　「最重要的就是只要無愧於心，未必要事事都迎合旁人，孝敬長輩、相夫教子不必說，平日裡的瑣事上該有性子的時候就要使性子，何必被人擺佈。」

　　二老太太在姚家素有威名，這樣還後悔從前太過順從，婉寧想著就笑起來。

- x& {2 E+ J/ E. n) L' V, ?　　「笑什麼？」二老太太道，「要不是想開了，我哪有母老虎的名聲。」

% h3 \# c' p& t2 E2 X' h. t　　「這崔家，規矩大，不過這也不怕，只要禮數上不要做錯，夫君和你一條心，婆婆對你還算信任也就好了。」

　　二老太太拉起婉寧的手，「你年紀小，不要急著生育兒女，免得傷了身子，我讓尹媽媽跟著你就是這個意思，將來你有什麼事只管問她，若是你婆婆催起來，你就說月事不調，為了將來穩固兩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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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頭。

! N4 y: P. I5 u: `: `　　二老太太嘆口氣，「真是不該讓你這麼早出嫁，可惜你祖父是個勢利小人，你祖母鼠目寸光，你父親軟弱無能是個睜眼瞎。你繼母又是個心腸狠毒的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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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7 z/ p& _' u4 j, Z　　二祖母說得惟妙惟肖，婉寧又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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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往後啊，家裡就不能事事護著你了，自己養大的女兒就這樣送出去，真是讓人心疼，看著你們一點點地長，教你們將來獨自掌家。真是矛盾。明明不想讓你們走，卻又要不遺餘力將你們向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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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孩子啊，將來你可要過上好日子。否則祖母在家中要哭瞎了眼睛。」

　　婉寧抬起頭，二老太太眯著眼睛看過去，「讓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這樣的年紀可不正應該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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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太太彷彿是在勸說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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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該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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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仰著頭。看到窗外，外面正是風和日麗。一年中好的時光，也是最容易丟了的時光，眨眼間就再也沒有了閨閣女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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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了幾個月，姚家上下煥然一新。天不亮所有下人都起身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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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2 m6 s2 o! r( }0 s/ c; e2 I1 f8 a　　婉寧迷迷糊糊地進了澡盆，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醒了，簡單地收拾好。安怡郡主帶著全福夫人來給婉寧開臉、梳頭，大家熱熱鬧鬧地折騰了好一陣子。天才有了一點點的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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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看著屋子裡一片喜氣洋洋，自己站在那裡，就如同被火燒般，汗水慢慢地浸透了衣服，然後這股又濕又熱的氣順著她的領口一直衝到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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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太太，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滿臉都是汗。」

; O7 }0 [" k* T　　屋子裡的女眷驚訝地看著張氏。

　　張氏道：「可能是穿的衣服多了些。」她不過說了一句，屋子裡所有的目光就都落在她的身上。

　　那些目光又是懷疑又是譏誚，彷彿都在看笑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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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5 Y( j, x, O; I5 E　　張氏氣得渾身顫抖，卻在人前又不能表露出來，強撐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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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h4 _1 Q: L- r3 B　　童媽媽心裡一陣痛快，三太太素來待小姐不親厚，這本是人人都知曉的，加上這次廣恩公因為鄧嗣昌的事被都察院查辦，外面早就有傳言說三太太要在小姐成親的時候弄出差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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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著三太太，想知道三太太要弄出什麼么蛾子。

　　三太太但凡有半點不合時宜的舉動，立即就會被人注意。

　　今天是小姐的婚事，也是三太太最難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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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度日如年，卻禮數一個也不能少，二老太太做主讓姚家男丁攔門，一道道的門攔下去，崔家迎親的隊伍叫喊聲就越來越大。

　　姚宜州想起崔奕廷不由地皺起眉頭，「這樣行不行？」崔奕廷看起來可不是軟性子的，萬一惹怒了他，說不定臉上就不好看。

) z0 ?+ h1 D! N* J# \# s% W　　關鍵是要把握個度。

5 M/ ~# L! W4 `6 D" }& T　　姚宜州將姚承祖幾個叫過來，「拿捏著點，別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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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祖幾個玩得正興起，嘻嘻哈哈，「大伯放心，我們心裡都有數，七妹夫跟我們也差不多年紀，我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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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業帶著人爬上了牆頭，正要再給新郎官出題。

　　看到腳底下密密麻麻的人，不由地嚇了一跳，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的吉服正抬頭看過來，臉上帶著笑容，雖是眉宇飛揚，其中卻藏著幾分的威勢，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從那波瀾不驚的面孔下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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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y4 n' h$ K4 @# t- t% V　　一眼望去探不到底，更別提怎麼才能拿捏分寸，姚承業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應對才算妥當，突然怕自己準備的題目太過簡單，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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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W) X# F+ Z1 L5 O* e; v7 q　　烏壓壓的人都看著他，尤其是新郎官周圍，看起來都是貴氣十足，一個都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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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4 @+ t; Z& z　　「大舅舅出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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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0 t8 j# ^8 o- ]2 M; c　　有人笑喊了一聲。

　　姚承業還沒有張嘴，就聽到有人說：「大舅舅心疼妹夫要開門了，快啊，喜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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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業解釋，「還沒有……還沒有……」

　　聲音卻被喜樂壓制住，姚承業忙喊著，「別開門，別開門。」就要從牆頭上下來。

　　卻剛轉過頭，就看到從旁邊竄出了張黑臉，姚承業頓時嚇了一跳，整個人就跌向牆外。

　　裡面的姚承祖嚇了一跳，恐怕出了閃失，就聽到外面大喊著，「大舅舅都出來迎客了，快開門，快開門。」

　　這門就再也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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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一開，崔奕廷先進門，然後是烏壓壓的迎親隊伍，姚承業被高高地架著進了門，姚承祖見到姚承業安然無恙地苦笑，知道徹底上了當，卻很快被迎親隊伍拉過去說笑，兩家人笑著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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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8 d: L8 X* E' v6 Q+ H0 H　　新女婿進門之後要去拜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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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3 ~. r/ _# r/ T, g) C　　姚宜聞和張氏在堂屋裡坐下，等著崔奕廷過來，只聽到喧鬧的聲音由遠及近，張氏整理了衣襟，正準備拿出長輩的架勢來，想要崔奕廷和婉寧向她低頭，或許也只有這一天了，眾目睽睽之下，不怕他們不尊禮數。

　　「來了，來了。」

3 P; R1 V( w+ w6 H- x　　下人一路過來報信，下人備好了茶水，姚宜聞不免有些緊張，長長地吸了口氣，他和崔奕廷之前見面的氣氛不是很好，這次婉寧成親，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出長輩的架勢來。

　　姚宜聞抬起頭看到一身吉服的崔奕廷大步進門。

( L) h1 K* x  V- I) R1 }0 B　　姚宜聞差點就要起身，咳嗽一聲才又坐穩。

　　崔奕廷看向面前的姚宜聞和張氏，姚宜聞又是緊張又是激動，張氏裝模作樣地板起臉想要露出幾分和藹、威嚴的神情，卻因為和心意相違，臉上的皮肉不合時宜地抖動。

0 [+ J" P, a3 Z  C4 q* _, j　　兩個人不似長輩，就像第一次登台的戲子，讓人看著可笑。

- s/ K1 n* ~+ [% ?3 ]% @( v) Y! J+ X　　他今天要從姚家娶走婉寧，想要的是姚家長輩的真心的囑託。

7 Q" U" u4 e1 p　　崔奕廷抬起頭，「二老太太在哪裡？從前在泰興，我只知道若不是二老太太攔著，婉寧便進了家庵，沒有今日之事，今日之喜當拜謝二老太太。」

3 ?* L6 T; R8 [/ |　　張氏頓時臉色發青，崔奕廷怎麼敢這樣。

2 M7 h  g( _$ J- D* O3 F- l1 q　　姚婉寧已經驚世駭俗，這崔奕廷也是如此，這兩個人就不怕被人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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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k: e4 C8 ~1 e" K　　他們不怕，怕就不敢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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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睜大了眼睛看姚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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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H) V. y0 V; @/ u　　姚宜聞的臉陡然紅起來，沒想到崔奕廷會要去謝二伯母，還將在泰興的事拿出來說，就像眾目睽睽之下，揭了他一層皮。

% t" Y* Q" L, _2 K　　崔奕廷向來說一不二，崔家長輩都管束不了，他一個岳父又能如何，總不好讓人看了笑話，姚宜聞看向屋子裡的管事，管事這才出面，「小的這就去稟告二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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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在前面走，崔奕廷轉身出了屋，沒有半點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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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l# x$ T9 z' _2 R　　聽著喧嘩聲越來越遠，屋子裡豁然變得無比安靜。

' W. t# ~& _/ Z% |% Z5 Y　　姚宜聞端坐在椅子上，就聽到身邊的張氏傳來一串「咯咯」的笑聲，手誇張地指著他，滿臉恨意，「你還想靠著女婿，他都沒將你放在眼裡，真是可笑，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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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1 ]* j5 Z+ ^- r4 r: L: |% S　　姚宜聞額頭青筋浮動，只想要撲過去掐住張氏的脖頸。

( W" A9 {5 w9 ~$ l+ A" ~　　張氏瞪圓了眼睛，沒有半點地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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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站起身灰溜溜地走出了屋子，明明已經到了夏天，風吹到他身上，卻讓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噤，明明想要躲開卻不禁追著那熱鬧的聲音向前。

　　「老爺，」來往的僕婦停下腳步，「老太太讓奴婢來問，新姑爺怎麼去給二老太太跪下了，是不是下人領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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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二伯母跪下了。

, V; C5 j! D5 l1 o& f　　新姑爺沒必要行這樣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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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名聲在外，他就對崔奕廷不抱這樣的希望，只要他能喊他一聲：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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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m5 o3 i: b  R& z* _' g　　卻沒成想受大禮的是二伯母，就因為二伯母替婉寧做主，攔著父親，沒讓父親將婉寧送去家庵。

　　就這樣簡單，崔奕廷就記在心上，由此可見崔奕廷是個心懷恩義的人，這樣的人卻讓他那般難堪，可見他做錯了多少事，如何讓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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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失落

% X& o$ s/ s1 X　　定遠侯世子張羅著讓人將賞賜的銀裸子抬進門，都是用灑金的紅紙包了，紅彤彤的很是喜人。

0 O( S# C% \5 q. Z! f! t　　如媽媽在旁邊看著，不禁覺得眼熱。

　　「那可都是錦衣衛。」

0 D3 a# A0 w) j0 V' a( A; k　　有人輕聲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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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撅著屁股搬東西的那些人都是平日裡讓人望之膽寒的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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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1 R) W6 b* U% \5 l- j- c　　「發紅包的是定遠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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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9 f! ^# P- ]1 a　　「那邊還有景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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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s" }: z  J4 Z) ^. j) I2 I* N9 e　　迎親這天看的就是男方來多少人，都是些什麼官職，凡是男方稍有些頭臉的親戚都會過來捧場，跟著七姑爺過來的除了崔家的人，都是七姑爺的私交，之前她就聽說，京裡有幾家和崔家的婚事撞在一起，因為賓客都來了崔家，所以錯開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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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1 G8 r3 C, r　　如媽媽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太太嫁過來的時候，她見到站在一旁的七小姐，當時還想，這女娃娃現在看著富貴，將來不會有好日子過，繼母哪裡能及得上親娘，太太又比旁人更加好高騖遠，眼睛裡揉不得半點的沙子，果然讓她言重，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太太就容不下七小姐。

　　七小姐是哭哭啼啼離京，誰能想到長大之後會風光地回來不說，還被賜了一門好婚事，真是風水輪流轉，如今淒涼的是太太這個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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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裡雖然向著太太，也不得不說一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太太有今日，也不全怨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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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1 ?4 W* ^, J# Z( [　　否則是不是能求了七小姐在姑爺面前說幾句，出面保保公爵爺，至少護住家中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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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5 ~: ?  A+ E' A* `　　府裡熱鬧，如媽媽也不能露出歡喜，免得傷了太太的心，只得帶著人去服侍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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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D2 C4 I! X" z! u　　沈四太太拉著婉寧說話，沈氏不便過來，就捎了幾句話，讓婉寧歡歡喜喜地嫁去崔家，將來夫唱婦隨。

　　聽著舅母的話，婉寧眼前一陣模糊，鼻子有些發酸。

　　沈四太太道：「等嫁去了崔家，也不是不能來往，你總是要去鋪子裡查看賬務，到時候就讓人知會一聲，你們母女照樣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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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母是怕她心中擔心嫁去崔家之後沒有理由去沈家，婉寧點點頭，「不管到什麼時候我只認一個母親。」

　　沈四太太聽得這話，眼淚就落下來。

4 U! n9 Z. j+ C" J" I! M　　「二老太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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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的女眷聽到有些驚訝，沒想到姚家二老太太這時候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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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紅錦緞簾子掀開，二老太太滿臉笑容地走進來，婉寧忙上前將二老太太攙扶到炕上坐下。

$ i: I% ?  L/ d1 N: R* m　　看到沈四太太，二老太太笑著道：「家中一切可安好？」

" [) [( O: |: j　　沈四太太忙道：「托老太太的福，都好。」

　　「哪是托我的福，是你們夫妻仁善，家風又正，將來必定差不了，」說著頓了頓，「辰娘身子如何？讓她過來，我們好久都沒見了，也該說說話。」

　　沈四太太道：「改日定然讓辰娘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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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I) L2 x0 T/ A　　「改日做什麼？」二老太太轉過頭，「就今天，不過就是幾步路，讓人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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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l# D7 w2 \8 H: @　　沈四太太不禁怔愣，「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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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g9 N9 q3 A. Y2 J　　二老太太抬起頭向屋子裡看去，「有什麼不妥？這家裡家外的多少人都到了，多不了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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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x- Z3 P; [! Y" R, a# s5 G9 ^/ p/ C　　沈四太太臉皮發緊，不敢做主，卻不知道怎麼說，只是目光閃爍，「這不好吧，還是將婉寧送走了，別誤了吉時，姑爺還在等著。」

/ O+ \' C, H  J　　二老太太卻不說話，拉起了婉寧的手，「打扮起來更漂亮了。」

+ L! w8 t' V' Y5 S" _, }7 i" K　　婉寧向門外看去，方才喜娘就說，崔奕廷已經進門了，按理說拜過了長輩就會過來接她出門，怎麼卻在這裡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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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K6 M+ Y5 R+ t/ F9 d　　童媽媽從外面進來，看到愣在那裡的沈四太太，忙上前扯了扯沈四太太的袖子，「您還是快過去吧，姑爺在外面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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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z0 v4 o% k/ G. M　　姑爺不進來接婉寧，是在等辰娘來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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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5 n- F# k- I　　沈四太太豁然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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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z6 f" R: {. v* A" N　　「二老太太要讓沈氏過來說話。」管事慌慌張張地稟告姚宜聞。

5 ?( m  d. k9 p0 G. |; v　　這時候叫沈氏，是婉寧的意思還是二老太太的意思。

　　不管是誰的意思，這件事處理不好鬧起來了就要讓人看笑話。

　　管事道：「我們到底要怎麼辦？」

. v% v1 b# T, J7 ?  ?4 g　　迎親的隊伍裡除了達官顯貴還有宗室，別看就是站在那裡笑著說話，哪一個都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

& S- l0 t' O4 {. e　　「姑爺呢？」姚宜聞轉過頭去問。

" n; K$ x! r9 x( G; S  N　　管事道：「在七小姐院子外站著，也不進去，不知道欽天監算的是什麼時辰會不會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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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 I( H# J% _# g9 T　　姚宜聞想想方才崔奕廷的態度，從他這裡出來徑直去了二老太太那裡，二老太太才主張讓沈氏過來，至少崔奕廷是想促成這件事。

% w" A* h4 o% C+ S: J% p7 s4 `　　這應該也是婉寧的心思。

5 Y0 V2 [) V7 `3 Q$ w　　姚宜聞道：「那就讓人去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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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不禁驚訝，「老爺的意思是我們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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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點點頭，他欠了沈氏和婉寧的，二老太太願意擔這個罵名，成全沈氏和婉寧，他又怎麼能橫加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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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道：「快去快回，別真的誤了吉時。」如今有了機會，他也該做些他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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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上前打簾，一身粉色褙子的沈氏快步走進屋。

　　見到母親，婉寧忽然之間有種別離的感覺。

7 T( Q3 `7 f0 d　　怪不得女兒出嫁時見到母親會掉眼淚。
5 `0 s. t: Y; s$ {+ O1 o4 A# T. {4 X
) z1 s" N! g- Z! b. v! K7 F+ d　　從前都是母親在身邊照顧她，而今她就要上花轎，從此往後自己獨立生活，再也不是姚七小姐。

% c/ K- D0 H- m( ?; J5 E　　滿屋子的喜氣襯得沈氏的身影比往常單薄許多。

　　沈氏滿臉笑容，目光匆匆地從屋子裡每個人身上掃過，上前給二老太太行了禮，才坐在婉寧身邊。

　　沒等和婉寧說話，卻伸手整理婉寧的衣衫，「一會兒就要上轎了，東西都準備齊全了？」

/ x' }4 W* G3 l3 b, e" c" d　　婉寧頜首。

! `' H8 T5 M1 ]4 e# y　　沈氏抬起眼睛來，母女兩個四目相對，沈氏眼睛裡閃出幾分淚光，忙別開了眼睛，笑著和身邊的女眷說話，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大喜的日子千萬不能哭，她掉眼淚也會惹得婉寧落淚，定然要婉寧歡歡喜喜地嫁去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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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婉寧的聲音從身邊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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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9 \& S8 u! C　　沈氏還是沒忍住眼睛裡的淚水。

　　眼淚撲簌簌地向下掉，所以不敢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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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別哭，」婉寧拿起帕子給沈氏擦眼淚，自己也哭花了妝。

  Z! g6 L# k6 t　　「好，好，」沈氏握緊婉寧的手，「都好，我就放心了，我是高興，高興的。」

' D8 J1 j2 a! g" j2 _. L　　「我會時常去看母親。」婉寧輕聲安慰。

　　沈氏點點頭，「不要惦記著我，要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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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太太不禁嘆息，婉寧六歲時就跟沈氏分開，成親前這樣短暫的相聚，沈氏能走進姚家送女兒上轎，外面人不知婉寧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到時辰了。」喜娘笑著提醒。

　　屋外頓時傳來鞭炮聲響，紅紅的蓋頭立即落下來，沈氏的笑容被蓋頭遮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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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5 ^3 H" H# V# \　　崔奕廷走進門，看到穿著喜服的婉寧坐在床上，就那樣靜靜地等著他走過去。

　　幾步路的距離，讓他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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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N6 D5 k" y* X+ t　　安靜，是那般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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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b3 H6 F! g　　風從窗口吹進來，先晃動了帳子，然後是她腰間配飾的流蘇，紅彤彤的裙角微掀露出裡面的繡鞋，雙手平放在膝頭，嫣紅的袖子舒展地落在手背上，指間戴著白玉扳指。

　　風一捲上了蓋頭，吹開了一絲縫隙，露出她的下頜。

) u0 R; v7 K2 m3 x! g0 R　　崔奕廷笑起來，是她，蓋頭底下是她。

% h/ z+ s. }$ A2 t8 w+ X$ b) z　　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下腳步。

4 ^# A5 w, Q/ E" E0 q6 }: Q  j　　喧鬧離他們那麼遠，此時此刻他們之間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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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上轎了。」

　　姚承祖上前將婉寧背起來，慢慢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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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族兄背上，婉寧聽到父親的聲音，「慢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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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婉寧要出門，姚宜聞沉聲囑咐姚承祖，姚承祖道：「三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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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不由地向姚宜聞站立的地方轉過頭去，小時候跟著父親歡笑的情形頓時浮現在眼前。

　　姚宜聞還想要說話，姚承祖卻已經走出了三進院，一陣悄無聲息的落寞感頓時佔據了他心頭。

( n+ N) @3 z1 h2 }$ ?) n' W　　想要再向前追兩步，卻不料被自己絆了一下，跌跌撞撞差點就摔下去，幸虧被人拉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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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F. G; Q: s  a　　姚宜聞轉過頭看到了崔奕廷。

　　以為崔奕廷又要板著臉隨便應付一句，姚宜聞忙點點頭，卻不料崔奕廷道：「岳父留步。」

　　岳父這兩個字叫得十分突然，讓姚宜聞怔愣在那裡，崔奕廷卻已經身姿筆挺地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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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B' J* {; T) C# Q. L  u　　人群隨著新娘子擁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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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轎抬起來，在喜樂中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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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二老太太回去內宅，姚宜聞就要上前攙扶，卻看到穿著粉色褙子的沈氏。

5 }9 k, i6 s1 U9 X　　烏黑的鬢髮，秀致的眉眼，白皙的臉龐上有一抹紅暈，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年輕，彷彿這些年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似的。

" W' X/ m1 p# D: P9 A3 M! l　　沈氏笑著陪二老太太說話，就好像從前他們回族裡時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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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一時恍惚，那一刻將張氏拋諸腦後，只是覺得自己並沒有休棄沈氏，一切都還照舊如前。

4 S  ^8 P; o5 x" S　　「老爺，該進去了。」

　　管事在身邊提醒，姚宜聞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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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0 L& _: Y4 L% C  J0 Q8 ?# N5 ~: m　　「老太太讓老爺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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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9 k; u' Y/ K　　是因為沈氏的事吧！姚宜聞覺得自己如同從雲端落下，回到了現實。

　　紅綾子還在風中飄蕩，卻整個府裡都冷清起來，姚宜聞忽然有了個想法，他應該將沈氏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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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 Y* T3 b6 X- O　　花轎到了崔家，崔夫人笑著吩咐，「快，快，去門口迎著，看著點喜娘，別出什麼差錯。」

- x6 ?% {9 @) ?; N; D5 Q0 L. J　　婉寧下了轎子，道喜的話不絕於耳，喜娘上前攙扶她，就聽到有人道：「新娘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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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洞房

　　新人拜堂，大家都聚在了正堂裡外。

+ {9 u  \5 S) B; C+ p　　崔夫人嫡親二姐趙氏向堂下張望了兩眼低下頭道：「奕廷可比往日要規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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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 k; {  i% p　　崔夫人聽著姐姐說話，自己也這樣覺得起來，奕廷這個孩子向來不服管束，沒想到今天卻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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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Q8 J( X2 v" p( y4 y1 ?　　趙氏道：「你這個媳婦可是有手段的，剛剛進門就將丈夫攥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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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y& x' j8 m* D1 ]- i7 q7 e, k% h　　雖然知道二姐心眼小，可是有些話聽到耳朵裡也覺得有幾分的道理，看著奕廷周到的模樣，就想起從前他在自己面前如何不聽話。

　　崔夫人心裡一酸，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頭，不過奕廷夫妻和順也好，正是她心中所求。

" w# S& V1 ~' g7 a　　拜堂過後就是送新人進新房。

# M' \! G1 Y/ d, j( l　　婉寧只覺得被人攙扶起來向裡面走去，邁步進了門，坐下來就聽到安怡郡主的聲音，「多子多福。」

　　大炕上被撒了幾把棗子、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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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j9 K8 o) T$ q+ `　　原來是安怡郡主做了儐相。

/ F, @) C7 |5 a　　婉寧正想著是不是還有其他習俗，眼前豁然一亮，蓋頭被挑了下來，她抬起頭和崔奕廷四目相對看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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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K: l! Z# ?　　穿著大紅喜服的崔奕廷很英俊，眉眼就像被陽光照著般，清亮中透著幾分朦朦朧朧的柔和。

　　「賓客都等急了，二爺快出去敬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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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d+ w4 Y　　外面早就鬧成一團，彷彿崔奕廷不出現就要進來捉人。

8 }& ]5 S$ C$ f% r7 `) e　　崔奕廷道：「你先坐著，我敬了酒就回來。」

　　婉寧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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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這才被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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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讓下人搬椅子來讓安怡郡主坐下。

5 y3 x+ S2 w) ^9 h5 E3 a# `: q　　安怡郡主笑著道：「要讓你自己在屋子裡坐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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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T6 q! O" _8 [7 f/ M8 Z! T3 d　　說著話，就有下人端了盤子進來，盤子裡是幾種小點心，下人上前行禮，「二奶奶，這是夫人吩咐廚房準備的點心，您吃些墊補墊補，二爺被前面纏住了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0 z. ^; N0 B" E' K　　安怡郡主眼看著點心擺上了小桌，「你這婆婆也是心細的，怕餓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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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2 T4 ^, ], |, k5 ~2 @　　其實落雨是帶著點心的，等到屋子裡沒有人了就會拿出來給她吃，在家裡的時候都籌備好了，可是鬧了一上午她卻沒覺得餓，也不想吃東西。

4 k4 p2 t% n5 ~! z. s  ]5 l　　安怡郡主笑著起身帶著屋子裡的幾個人出去，臨走前囑咐婉寧，「多坐一會兒，等崔二爺回來，小廚房上飯菜，就看看端菜下人的眼色，這樣就不會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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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D5 k: @0 l  n( ]+ U5 x! J+ P　　婉寧點點頭，屋子裡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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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0 ?9 A3 s7 ?5 r4 x7 J　　落雨過來道：「小姐渴了吧，奴婢這就去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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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_  J$ W1 w. M/ K　　說著話一個圓臉的小丫鬟撩開簾子，手裡提著剛剛燒好的水，向婉寧行了禮就去沏茶，紅茶的香氣頓時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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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i' Y/ f8 U8 b1 T' q, H' v8 M　　小丫鬟將茶送到矮桌上，上前行禮，「二奶奶，奴婢碧水是夫人安排來伺候二爺、二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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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向四周看了看，四處都是大紅幔帳，薄的是軟煙羅，厚些的是杭綢，隔扇間是寶瓶模樣的落地罩，如意牡丹雕花，裡間還有張軟榻，臨窗大炕上放著幾隻軟枕，旁邊的長案上擺著糕點和乾果，都鋪著大紅的喜字。

6 [& R9 x% p: d+ N" f( \　　婉寧盤腿坐在床上，讓落雨將書拿來，正準備看上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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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T! B$ w* q! c7 T6 {& c8 N5 ~　　成親之前童媽媽已經和她說了，進門必定要自己獨坐幾個時辰，沒事的話就看看書。

% J# `3 P+ ?& {) w　　書放在手裡，婉寧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崔奕廷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如何也想不到將來自己會心甘情願嫁給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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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正想著外面傳來腳步聲，有人又掀開簾子進了屋。

　　婉寧抬起頭來沒想到會是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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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u/ o) k% U8 h5 E　　「已經敬完酒了？」婉寧下意識地問過去。

　　崔奕廷搖搖頭，看著婉寧頭上的鳳冠，就問追進來的管事，「先給二奶奶換了衣服吧，莊王爺過來了，我要晚些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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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O. d9 z* P9 {( _& s　　管事媽媽忙道：「還沒吃點心喝合巹酒，若不然就讓人將酒端上來。」

　　崔奕廷看向婉寧，婉寧手裡拿著一本書端坐在那裡，屋子裡十分安靜，下人張羅著去拿點心的功夫，崔奕廷走過去，「累不累？」

! `6 [8 |; ~1 |+ d, V/ `　　婉寧道：「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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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s- h" D/ P) K, ~" c9 I: `. k+ J　　他坐在床邊，彼此咫尺的距離，想想在養心殿裡那一跪，雖然看起來是權宜之計，卻也算得上是他精心算計，他還怕婉寧會生氣，如今真的將人娶回來，他這顆心才算安然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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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合巹酒，崔奕廷又走出去，童媽媽幾個忙上前給婉寧卸妝換衣服。

　　鳳冠霞帔看著漂亮，穿戴時間長了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身上，換上輕軟的中衣，婉寧鬆了口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吃了些東西就靠在迎枕上看書，書翻了一半的時候，崔奕廷敬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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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下的大紅吉服，穿了藍色的長袍，整個人清清爽爽，哪裡像是剛喝過酒的人。

　　童媽媽看了看落雨，幾個人慢慢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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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就剩下婉寧和崔奕廷兩個。

/ J9 u0 V3 g& u　　窗子開了一半，將風徐徐地送進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大紅幔帳的緣故，婉寧覺得崔奕廷的臉有些紅，她的心跳得也快了許多。

- f6 r( L- i0 c* Q/ t& n) K　　「你冷不冷？」崔奕廷低聲道，「我將窗子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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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3 n5 f# b" {7 g1 m　　婉寧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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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起身去關窗，婉寧深深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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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在現代耳聽目染那麼多，她也不應該太過緊張，古代這樣的成婚卻跟現代的畢竟不同，不知道說什麼，卻又不能這樣大眼瞪小眼地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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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已經關了窗子回來，坐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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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N' E3 r+ f/ W1 |　　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味道，修長的手指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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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3 S! P2 d8 A! v& K; z2 k　　婉寧抬起眼睛，他的手臂已經伸過來，將她牢牢地圈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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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5 Z' S5 u, L　　他的心跳聲很快「噗通」「噗通」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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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2 d, H! H& {2 `6 g　　兩個人靠在引枕上，離得近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鑽進她的鼻子。

　　忽然想起她和沈氏離別時的情形，他就忍不住道：「我已經跟母親說過，沈家和你手裡的鋪子崔家不會有人幹涉，從前你怎麼去沈家，以後你也不用向旁人說得清清楚楚，只是要讓吳照跟著，不論有什麼事他都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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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d1 \: x; G' \2 c' r+ Q% _　　「家裡人不多，四弟還沒有成親，我也沒有姐妹，長輩都不在京城，除了剛成親時的繁文縟節，其他的事該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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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族人在京中的不多，這樣認親起來她就省事不少。

3 M/ p$ j3 l, x) I　　婉寧道：「崔家的族人經常過來來往的有多少？」

8 b+ u- y& p9 F3 D0 C' K0 }; T& M　　崔奕廷彷彿在仔細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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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不由地一笑，他果然是不知道，「恐怕不是人不多，而是你都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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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說笑笑，兩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沒有了剛剛的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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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子很柔軟，細細地貼著她的手腕，崔奕廷忽然起身，拿掉了頭上的發箍，漆黑的長發就落下來，他俯身向她，幾縷頭髮落在她臉頰上，她卻沒覺得癢，而是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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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

　　他微笑著，一雙眼睛清亮，眼底有一抹豔麗，就像一朵桃花，就那樣望著她。

　　恍惚中她腦子裡忽然竄進一個影子，讓她又是覺得熟悉又是親近，那個影子一晃就變成了眼前的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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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n" }$ G- t) N0 Q. w6 }　　她不過喝了一杯合巹酒，不至於就這般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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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思緒在發散，忍不住就抬起手來撫上他的臉，想要將他的臉看個明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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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下頭，嘴唇壓在她的額頭，輕輕淺淺的像一根羽毛，他的手開始解他的衣帶，中衣敞開，露出裡面的胸膛和半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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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膀上的傷痕猶在，那是救她時留下的，當日裡包紮傷口的時候，她沒想過會有今天這般的親近。

1 n, _+ t; C: P) o4 S- q7 N% z　　陌生的氣息就在她呼吸間，臉頰溫熱，耳鬢廝磨，頭頂是鮮紅的幔帳，將她帶得越來越遠，卻恍惚間又變成了騰燒起來的火焰，突然讓她有些透不過氣，整個人不禁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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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預兆

　　火，到處都是騰燒起來的火焰，她想要躲開卻怎麼也躲不開似的，一個人站在火焰中間，眼看著火舌撲面而來，隔著大火她看到幾個人，其中一個五官溫和俊秀，婉寧知道是姚宜之。

　　母親被休的時候曾說過，若是父親待你不好，就去找你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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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t0 L/ d1 T7 r/ y　　父親幾個兄弟，只有五叔在祖父面前能說得上話，母親是怕祖父反感沈家，因此也厭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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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E3 _# p" k8 |　　那時候她是不清楚姚宜之的為人，可是如今她已經知道姚宜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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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雖然暗中定然做了不少事，卻從來沒有這樣直面地和她有過衝突。

　　她為何會突然看到這樣的情景，姚宜之目光中滿是陰狠，看著她被大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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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r7 i: [+ i) w3 g+ F　　她這是怎麼了？內心的不甘和恐懼，呼吸的痛苦，渾身灼燒般的感覺為何會這樣真實，彷彿要將她帶到什麼地方，一個她從來不知道的地方。

　　「婉寧，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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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_: q( n; g$ O! M/ A　　崔奕廷不停地喊著她，她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卻動彈不得。

　　她的手驟然被攥緊，她的思緒彷彿一下子被拽了回來，那種燒灼感突然一下子遠離，去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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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l5 j, m5 ~. `9 v　　婉寧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崔奕廷驚慌失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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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 r: G& A" k1 F　　四周幔帳低垂，這是她和崔奕廷的婚房，沒有什麼大火，她這是怎麼了。

7 V, ]3 l# ^; k5 ]7 I6 L+ {1 I) o　　手掌撫上她的額頭，崔奕廷抿著嘴，「哪裡不舒服？」

　　婉寧搖搖頭，「沒有，就是……」她想要起身，卻被崔奕廷攔住。

　　崔奕廷道：「讓人去請個郎中過來看看。」

　　「沒事了。」婉寧稍稍動了動。才發現自己身上被汗浸透了，她明明沒睡著卻怎麼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似的。

8 _4 w/ i5 z) K; W. E7 Y" q" a6 o! w　　她站在大火中央，看著姚宜之，好像和姚宜之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寧願燒死自己也不願意落入他手中。

　　崔奕廷去端了水，溫水從她喉嚨裡流過，彷彿能將緊張的情緒一點點地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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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 M( I3 L+ _" w1 g  T3 n2 Y　　她再抬起眼睛。目光中那些緊張已經化開。從他身上掠過頓時變成了淡淡的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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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長發散落，衣衫被剝了一半，站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崔奕廷是這般的高大。

　　她的鬢角已經被汗濡濕，「大約是嘗了口酒有些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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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 }- [' w　　總不能說在這種時候她忽然之間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噩夢。

　　他有些涼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去讓人做碗醒酒湯？」

　　「不用。」婉寧道：「已經好多了。」

　　崔奕廷仔細地看著她，手不離開她四周。彷彿怕她忽然之間摔倒，「真的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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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很堅定地搖頭，「不知道那是什麼酒，突然之間就醉了。」她頓了頓，「看到紅幔帳，恍惚看到周圍著火了。這才嚇了一跳。」

" S9 n+ H; ]; {　　她是輕輕鬆鬆地說出來，卻沒想到抬起頭看到的是皺著眉頭的崔奕廷。他的神情有些惶恐有些驚喜又夾雜著許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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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O* m, [( F7 A( h  E  i　　「怎麼了？」這次換成她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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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沒有別的？」崔奕廷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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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搖頭，「沒了，就是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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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 u9 O" W4 A) G& s2 c# ^8 l7 U　　她話才說完，就被摟進了他懷裡，他的手摟得很緊，緊得她幾乎無法喘息，好不容易鬆了些，她剛要說話，帶著些許涼意的唇就落下來，吻在她嘴邊，帶著些許薄荷葉的香氣。

　　一點點的輕觸，一點點的親吻，慢慢地加重。

　　「婉寧，別怕，有我在你身邊。」

　　別怕，有我在你身邊。

　　他一直想說的話，一直想做到的事，他不必在一片廢墟中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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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9 u7 }% E7 I1 w- l　　婉寧輕輕地摟住了崔奕廷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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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D6 c0 B5 C1 j　　趙氏幫著崔夫人送走了賓客才回到屋子裡，剛剛坐下就聽到女兒的聲音，「母親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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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媽媽忙上前撩開簾子，丁如嬋就走進來，「母親去看過新娘子了？」

3 \' t4 }$ |) F' ^　　趙氏道：「看了一眼，模樣倒是很漂亮，又是大家閨秀，舉手投足總有些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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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Z! Q4 h# e# B7 l: Y　　丁如嬋的嘴角翹起來，「說到底都是出妻生的，有什麼貴氣不貴氣。」

5 x1 B9 j  [8 d/ ?& @7 ^　　趙氏皺起眉頭，「小祖宗有些話可不能說，咱們還指望著她賺錢呢。」

　　丁如嬋捏著帕子目光閃爍，「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趙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女兒抿著嘴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立即就皺起眉頭，「沒出閣的姑娘，就不嫌臊得慌，還打聽這些事，傳出去了看你還要不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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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如嬋紅了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她湊到趙氏耳邊，「來的時候魯道婆給了我些藥粉，說是吃了之後就能讓人聽話，我見到有人端合巹酒，就胡亂放了些進去，也不知有沒有用。」

1 T1 a9 r8 ^0 r　　趙氏正喝水差點就吐出來，「呸呸，那是騙你銀錢你也信得，若是這麼簡單還用得著費心算計？那個魯道婆每次過來不是天花亂墜地說一番，再說，你怎麼知道那酒就是姚氏喝了，萬一被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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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如嬋咬住嘴唇，「我就是不喜歡那姚氏。」外祖母在世的時候，將母親和姨母叫到一旁，清清楚楚地說，想要將她許配給表哥，姨母當時迫於陳家的婚事就沒答應，聽說表哥和陳家退了婚，她心裡不禁歡喜，誰知道會跑出來個姚氏。

　　趙氏對女兒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得狠狠地看了兩眼，「你姨母還要幫你說親事，這些日子少些惹禍，否則將來哭都來不及。」

3 [- M5 N, m4 g! I　　趙氏話音剛落，管事媽媽撩開簾子進了屋，「太太，您快去姨夫人那裡瞧瞧吧！」

9 [2 s8 m' l4 L5 y' F( p# w　　趙氏有些意外，「我才過來，怎麼？是有什麼事？」

; j2 O7 W7 g  ^. U7 z8 w　　管事媽媽道：「夫人從山東帶回來的那尊觀音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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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A% _  _  Z- U- I, ~　　那尊觀音是母親給妹妹求來的，妹妹供了觀音之後生了奕廷和奕征，怎麼在大喜的日子裡觀音像卻碎了。

9 w/ f) R7 I8 e% W$ b+ z9 f& [　　趙氏很著急。「我方才過來的時候還放過貢品，都是好端端的，是不是有什麼貓兒、狗兒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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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H+ R& Z% W) \" i　　管事媽媽道：「倒是沒聽說。」

3 x/ j! W5 L/ V. i) x3 S" M- K$ Q; u7 h　　趙氏邊說邊去二進院裡，崔夫人屋子裡已經亂成一團，幾個管事和大丫頭都面色難看，崔夫人坐在椅子上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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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b( I5 t　　趙氏迎面就走過去，「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沒有人碰怎麼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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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t. }6 Z$ S- t　　這尊觀音崔夫人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奕廷來京中任職。崔夫人從山東帶過來，多少年一直都好端端的物件兒，偏偏在奕廷成親當日碎了。崔夫人只要想想就一陣心驚肉跳，該不會是什麼不好的預兆吧！

9 G1 C- N5 n+ I- w% Y( e) I　　還沒跟趙氏說話，宋媽媽進屋回話，「二爺那邊說沒什麼事。」說著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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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X1 b( x1 v4 V) d　　崔夫人道：「有什麼就說吧。」

　　宋媽媽這才道：「聽房的媽媽說二爺喊了幾聲。她們要進去二爺卻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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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W0 n2 w5 v! ?/ X  [/ l. v　　崔夫人想了想，「要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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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媽媽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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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皺起眉頭。「該不會是有什麼差錯吧！物件兒都送進去了？有沒有壓在褥子下面。」壓箱底的物件兒，應該壓在褥子下面，奕廷身邊沒有開臉的丫頭，在山東的時候雖然也睡過花船。有過傳言，也不知道那些事有沒有過。

, i, e7 j) {, K% ^& ~# K: }　　宋媽媽想要回話，趙氏卻道：「這些事你別擔心。年輕的孩子，個個兒都貪嘴。哪裡有不會的呢，觀音像壞了你就疑心疑鬼起來，改日再去請一尊回來，多送些香油錢去寺裡，再做些善事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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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_- ?& {# g( E5 _! ^& Z; b: L) C　　崔夫人嘆口氣，勉強點點頭，「希望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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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2 B! S1 w　　可是想到觀音像「嘩」地一下碎下來，她就難免害怕。

0 M6 R" H: {! ]6 }4 G　　趙氏留下來和崔夫人說話，崔家彷彿又重新安靜下來，只有大紅的燈籠在廊下被風吹得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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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q$ C/ x7 W* z( g) c- O- ~　　也是京城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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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榮進了大牢之後，偌大個宅子就被收了回去，段氏領著崔奕誠住進了崔實圖接濟的小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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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燈如豆，段氏一針針地仔細繡著，手下的牡丹的花蕊慢慢浮現出來。

7 [9 i2 V1 `! I* g- O3 R　　「到時間了吧？」段氏沒有抬頭。

　　旁邊的媽媽道：「差不多了，應該已經到了。」

　　段氏笑起來，「總算讓我等到了，之前都是他們看我們的笑話，不管是崔奕廷還是那個姚婉寧，如今他們湊在了一起，也讓我們省了許多事，這麼多年，他們一直躲在後面，什麼都讓老爺撐著，那狼崽子為了要個前程竟然踩著他叔父的肩膀爬上去，我們憑什麼還替他們瞞著那麼多事。」

　　段氏眼睛漸漸亮起來，「要死大家就一起死，誰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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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裡，崔家的大紅燈籠顯得格外耀眼。

. X+ ]4 l+ I# e" X9 }　　一輛馬車停在崔家門口，跟車的婆子上前將馬車裡的人扶下來，那人慢慢走到大門前，伸出手來親自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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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人詢問，「誰？」

5 {% p  ^& j9 \; k7 d" E3 w　　女子看了看身邊的婆子，婆子立即上前道：「勞煩稟告一聲，我們大爺一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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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 A! X, `　　大爺？

, R4 |$ [0 F9 c) K  R. ~, j7 U7 a　　守門的人不禁怔愣，哪裡來的大爺，「是不是弄錯了？」家裡就從來沒有大爺，夫人只生了二爺和四爺，難不成是族裡來人了？可並沒有提前寫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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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緩緩地打開，下人揉了揉眼睛還沒有看清楚，就聽到十分清亮的聲音道：「沒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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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w9 {* N/ i3 l) n7 Z) m$ ]　　管事媽媽遞了一封信上去。

" z: r  Z7 o  P) o$ p: r( ?　　那女子道：「我們是從通州過來的，你只要稟告，老爺就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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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告一聲，就一定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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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奇怪

- B  N/ U& A) K9 k. U2 `' o　　崔夫人剛剛躺下就又起身，外面傳來崔實圖的聲音，「從通州過來的？幾個人？」

　　然後是管事媽媽的聲音，「只說有一位奶奶，別的沒瞧見。」

　　崔夫人心裡頓時一沉，難不成是族裡來趕喜事的賓客？卻怎麼會是這時候進了城。崔夫人看了一眼沙漏，這個時辰城門都關了，她是怎麼進來的。

( v1 g: Z5 a% g  s$ D, f3 o3 I　　「還有城門的守衛跟著，聽說是我們家的奶奶不敢怠慢便打開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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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越聽越坐不住，汲上鞋就走出來，看向崔實圖，「老爺，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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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圖皺著眉頭，想要說話卻彷彿又有些為難，伸手要個衣服，「我出去看看。」

　　不等崔夫人再說話，崔實圖已經披上外衣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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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y# g( Q$ c/ a8 A8 y* z　　老爺這樣急匆匆的出門，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崔夫人看了一眼宋媽媽，宋媽媽急忙出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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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V7 x1 J4 t6 [6 K　　忐忑地坐了一會兒，宋媽媽匆匆忙忙進來稟告，「夫人，來的人說是咱們家的大奶奶，還帶著一位小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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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M  p! ?4 l* ^1 n　　大奶奶。

　　崔夫人驚的說不出話來，「是族裡大老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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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媽媽搖頭，「不是，是我們家，是老爺……是夫人您身邊的那位素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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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0 g' d" h$ B" [3 ^　　崔夫人一時愣在那裡，「素雲？」這怎麼可能，她身邊的素雲是到了年紀被她老子娘領走的，走的時候她還送了兩箱東西做日後的嫁妝，怎麼會轉眼之間就成了她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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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穿上衣服端坐在屋子裡，本來安靜的崔家宅院又熱鬧起來，不多一會兒，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跟著宋媽媽進了屋，見到崔夫人就行禮下去，「娘，媳婦給您請安。」

! r4 W% G* p" a- c2 m' M" s  y　　屋子裡十分的安靜，連宋媽媽都抿起嘴來不敢出聲。

! A; f" q3 Y! P+ [& ?7 Z　　所有人都看向屋子裡站著的素雲，穿著秋香色小鳳尾褙子，大紅色的襦裙，衣服做工很是細緻，不像是成衣店裡出來的，身邊帶著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看起來都很規矩。

　　素雲伸出手立即就有個六歲的孩子從婆子身後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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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a) h/ j) x. l9 ^+ I　　那孩子在馬車裡本是睡著了，忽然見到院子裡大紅燈籠的光亮就醒過來，現在一雙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向周圍瞧著。

( p. {$ y1 c5 U9 q1 ^　　崔夫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顫抖，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老爺不但在外生了庶子，還將她身邊的素雲配了過去，如今更有了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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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s% z; i8 s* A　　她一直被蒙在鼓裡。

　　既然老爺已經讓她們進門，就是默認了庶子，她心裡就算百般不信還不至於就在這裡不管不顧地質問她們娘倆。

　　委屈、憤怒豁然沖上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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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雲拉著孝哥，「快過來叫祖母。」

- z+ o0 n" T) E* {　　孝哥清脆的童音響起來，「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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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h! k3 [) k4 S0 ]　　崔夫人的嘴唇略微顫抖，眼睛裡透出幾分的哀傷，轉頭吩咐宋媽媽，「騰出一間房，先讓他們住下。」

/ G5 t5 y: r3 U* `　　素雲抬起頭，夫人自始至終都沒問起庶子。

; H9 Q& _) W4 R4 F+ o5 M　　不等崔夫人離開，素雲又跪下來，「娘，如今孝哥的父親病重了，我們也是沒有法子才來投奔，從前都是二叔父讓人照應，二叔父出了事，我們一家人也少了依靠，若不是孝哥的父親每日都要吃藥，我怎麼也不敢來尋親。」

5 r# }3 S  Q( B& c% G" P　　「娘……」素雲叫了一句又改口，「夫人，我從小就跟在您身邊，您還不知道我的為人，我是……真的不敢做出什麼對不起夫人的事，只是老爺讓我侍奉大爺，大爺見我無依無靠就娶了我。」

　　崔夫人又坐下來，低下頭看素雲，「我早就給你說了一門親事，你老子不是也在山東養馬，前些年還有書信往來，後來說你一家人去遼東尋親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如果你還顧念舊情，怎麼發生了這些事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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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h! f- I' R9 h8 ^( S　　素雲眼淚掉下來，「尋親的途中出了事，都被響馬殺了。」

　　素雲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崔夫人半晌才又站起身來，深深地嘆了口氣，「下去吧，有事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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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C; g0 A7 ~7 T& W　　素雲和孝哥被帶了下去。

# @: ]. n. ?" b# D. J, ]% Z　　崔夫人回到內室裡，宋媽媽忙上前道：「夫人別急，等一會兒老爺回來了，您好好問問，看樣子大爺年紀不小了，說不得是老爺外放那些年身邊伺候的丫鬟生的，也是怕您生氣才養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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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眼睛微抬，聽說是素雲的時候，她還以為，老爺將素雲養在外面做了外室，哪裡想到配給了自己的庶子，還是正妻，真是天大的笑話，崔家竟然出了這種笑話。

　　屋子裡的燈光彷彿也跟著暗下來，崔夫人坐在燈影下。

. N9 A/ O: B( n2 d; q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面才傳來腳步聲。

, s% @) g5 ?" d. D7 |6 J1 K　　崔實圖進了屋。

　　彷彿是從外面帶了涼氣，崔夫人不禁打了個寒噤，抬起頭來，崔實圖面色陰沉站在她跟前。

5 P9 J, d' x6 ?3 M　　「老爺養了庶子在外面是真的嗎？」崔夫人落在裙邊的手慢慢地攥起來。

　　崔實圖沒有說話，崔夫人抬起頭來，期望在丈夫臉上看到否認的神情，或許是政敵陷害，或許是……她找不到太多的理由。

　　「是。」

  b4 {. x9 _7 e$ O* O  T　　半晌聽到這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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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豁然笑起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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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靜靜地等著，崔實圖卻將外衣脫了遞給下人，「早些安歇吧！」

　　就這樣沒有任何的解釋。

　　「老爺準備將他們怎麼安置？」

4 K$ |: i3 F' K, ^/ n5 Y& @% t　　吹滅了一盞燈，黑暗中彷彿有一縷青煙冉冉升起。

! k# i: y. |" f　　崔實圖道：「家裡還有閒置的院子，就收拾出來一所，讓他們住進去。」

1 U3 u' |9 O* X1 c/ ]5 I　　老爺性子綿柔話從來不多說一句，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交代如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崔夫人想到那碎裂的觀音像，自己如今彷彿就如同那觀音一樣，豁然斷了兩截，再也無法續接。

( g2 \% M1 N. K　　崔實圖已經躺在床上，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彷彿已經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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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e: F1 N9 i& e8 U! ^　　崔夫人痴痴地站在黑暗裡，頭暈目眩的感覺頓時傳來，彷彿被四堵牆團團圍住，不停地擠壓著，讓她再也喘不過氣來。

　　崔實圖卻不肯再跟她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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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口傳來鳥鳴的聲音，婉寧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副陌生的景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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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穿著斜綾紋蜜合色長袍，衣襟微微敞開，光澤細膩的皮膚從若隱若現地透出來，支著腿，修長的手指捏著公文在細細的看。

& N7 j, E8 d3 F, i5 \. @6 s/ T　　婉寧剛要起身，崔奕廷已經轉過頭，他淺淺的微笑，墨黑的眉毛揚起，深邃的眼睛如泉水般透亮，用一直烏木簪挽起了頭髮，卻有幾縷垂在肩膀上，添了幾分的矜貴和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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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3 R- E/ o' o/ s) X$ V0 |9 C　　看到她醒了，便放下手裡的公文，轉過身來看她，「還沒到卯時，再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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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5 R" r1 J: w" j" f! S- `　　婉寧搖搖頭，「還要去給長輩敬茶，還是早些起身。」從床上坐起來婉寧才發現，昨晚他們兩個好像沒有圓房，他們兩個人說著說著話，她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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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擺放在床頭的那隻準備放元帕的盒子，婉寧只覺得臉頰豁然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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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頭卻發現那隻盒子不見了。

　　「盒子呢？」婉寧將頭髮掖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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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倒是很坦然，「讓婆子拿出去了。」

　　裡面有沒有東西就拿出去，婉寧耳根也燙起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崔奕廷眼睛晶亮，「跟你說，你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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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9 N6 w# H0 Z, H; c　　沒想到這人臉皮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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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隔扇就被敲了兩下，傳來尹媽媽的聲音，「二爺、二奶奶該起身了。」

　　最終還是要讓人來催。

　　她有些不好意思，崔奕廷倒是很耐得住，揚聲讓人打水進來。

9 v6 M2 q  w* h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婉寧看向窗外，這就是將來她要生活的地方，雖然很陌生，可將來會變成她真正的家。

; D5 R$ H% y0 z% m) m　　兩個人穿戴好了在屋子裡用了早飯才出了門，廊下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婉寧抬起頭來看到的是那隻肥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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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讓人帶過來的。」童媽媽輕聲道。

　　這只翠鳥她放在了沈家，沒想到崔奕廷讓人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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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起走過月亮門，還沒到二進院，就看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翠竹夾道上，身邊帶著一個六歲大的小男孩。

6 p" @0 h7 V/ r- p. I2 A$ H. F- o　　婉寧仔細地看過去，那女子的目光先是落在崔奕廷臉上然後又轉向她，先是有幾分怯意慢慢變得大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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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去看崔奕廷，崔奕廷沒有什麼反應，彷彿沒有瞧見似的，她這才想起來，這人是個睜眼瞎，打了幾個照面的人照樣不識得。

) F. h% h' E- h/ M9 }　　「二奶奶，這是昨晚才來的大奶奶。」管事媽媽見狀迎過來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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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 t( Z& `　　崔奕廷揚起了眉毛，「是我大伯家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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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媽媽一臉晦澀，「不是……」

# X3 @1 B9 L- A4 d0 Q# L  y　　婉寧正聽著，那女子已經看著她道：「弟妹日後就叫我嫂嫂，」說著蹲下身來，「孝哥快喊二嬸。」

- U. J! |2 t4 f　　管事媽媽正不知道怎麼才好，這位大奶奶昨晚已經讓夫人嚇了一跳，誰承想會這麼早和二爺、二奶奶碰在一起，正思量著，卻發現二奶奶向她看過來。

) M7 G6 }2 U$ N$ l　　那雙眼睛清亮，雖然年紀不大卻又幾分的威嚴。

　　不過幾句話，剛進門的二奶奶就看出了端倪。

0 W5 K& W4 G( ^7 n7 R7 U3 @　　婉寧笑著道：「先去給爹、娘請安吧！」抬起了臉詢問地看著崔奕廷。

0 H) m# h2 l0 \5 g- r- P　　素雲攥起手，她原本是想讓這個二弟妹喊她一聲嫂子，卻沒承想就這樣被岔了過去，那姚氏臉龐秀麗，眉眼十分的清秀，年紀又小，看起來不像不好拿捏的人，尤其是剛剛成親，對二爺的性子還摸不透，不敢擅自做什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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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進了崔夫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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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R; L* S; A5 ], n, h　　婉寧給崔實圖和崔夫人趙氏敬了茶，又見了崔奕征，崔奕征和崔奕廷長得有幾分相像，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很好相處的模樣，接人待物也比崔奕廷話多，眉眼中卻少了崔奕廷迫人的神采多了幾分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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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輩都會喜歡崔奕征這樣的性子，崔奕廷不受管束加上脾氣多有些執拗和驕傲，怪不得會被嫌棄。

　　行了禮，屋子裡就安靜下來，崔夫人低頭喝茶，崔實圖也低頭喝茶，兩個人之間多了疏離少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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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我想吃櫻桃。」

　　還是孝哥先出聲，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白瓷碟，裡面是紅紅的小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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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雲忙拉住孝哥的手，「小孩子，不懂事，讓人笑話。」

4 p7 K& O3 d( K/ h: V　　崔夫人垂著眼睛不說話，彷彿並沒有聽到孝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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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7 G+ j0 p1 q3 T. d' [5 c　　一般長輩遇到這樣的事都會笑著讓下人將櫻桃送過去，哄著小孩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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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J2 F8 t1 i; L5 o　　素雲將孝哥緊緊地抱在懷裡，彷彿是溺水的人在找一塊浮木。

　　崔實圖的眼睛豁然跳起來，看向管事媽媽，「將櫻桃拿給孝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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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抬起頭，婉寧看到那雙眼睛裡滿是紅血絲，怨恨的神情一閃而過，崔夫人不可能會對一個族中來的「大奶奶」有這樣的怨恨，只有一種解釋，就是這個大奶奶是崔奕廷的庶兄。

　　突然來到京裡的庶兄，讓崔夫人措手不及，所以才會有今天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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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桃擺在孝哥的面前，一隻小手怯生生地去拿櫻桃，卻因為心裡多少有些害怕，一顆櫻桃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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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了櫻桃，孩子忙轉頭向母親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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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y, T. T: X. Q* b6 B　　婉寧看向公公，公公眼睛裡明顯有了愧疚。

9 x. @# b# S( ~1 C　　婆婆嘴角已經浮起了譏誚的笑容，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旁人。

) \  o+ x& m/ }  i% y5 _* P: o: }　　婉寧站起身來，「父親、母親，我去大廚房看看晚上的認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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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u0 ?5 C; ~. J6 g3 n- l　　素雲有些詫異，姚氏就這樣站起身要離開，正主要走，夫人就不用留在這裡，那她今日就又沒有了機會說話。

　　果然，崔夫人站起身，「我也有些不舒服，」說著吩咐宋媽媽，「扶著我回去歇著。」

　　素雲頓時焦急，看向婉寧，「聽說二弟妹會治病，能不能給我們大爺看看，我……我求遍了名醫卻……一直沒有……個結果，聽二嬸說，弟妹治好了不少人的病，若是我們大爺能好……我們母子就算有了依靠，就能像從前一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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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皺起眉頭就要說話，婉寧卻搖頭，抬起臉，「好，我就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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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I* E; o4 h% d  Z' _$ k( h) K　　沒想到姚氏這樣痛快地答應，素雲不禁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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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 h4 b7 G: D  h　　婉寧提著裙角撩開簾子進了屋，屋子裡躺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

　　崔奕廷面色不虞。

　　婉寧點了點頭，崔奕廷定然也已經料到了這個男子是他的庶兄，他雖然不會認人，但是他比誰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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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看著床上的人，他從來就沒有個庶兄，前世就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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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難安

- c0 P' a8 H8 k1 f7 N  h; m  Z7 a/ d　　婉寧走幾步上前，那男子目光直直地看著婉寧，忽然就咧嘴笑了，就要伸出手臂去抓婉寧，素雲忙上前按住男子的手，「不管是誰過來都是這般，開始彷彿誰都識得，還能模模糊糊地說兩句話，再後來連話也不能說了。」

7 L! V* Y8 D$ W% ?/ ?　　素雲說著擦眼角。

% T, ~7 }! p5 \　　宋媽媽也看過去，大爺的樣子果然是不太好，所以素雲才會來投奔。

　　幾個婆子將男子的手腳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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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轉身吩咐童媽媽，「給我拿盞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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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8 n+ j- d8 X$ f8 O　　素雲不禁抬頭看了看天，大白天的要燈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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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她請的姚氏，自然就不能多問，只能站在一旁仔細地看著姚氏端了燈在大爺眼前照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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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t$ k6 Z; N* N7 ]& h　　素雲伸長了脖子卻看不出其中有什麼道理，等到姚氏將燈放下才迫不及待，「二弟妹，大爺的病怎麼樣？能不能治得好？」

　　她看了那麼多的郎中，遇到的人都紛紛搖頭說是治不得，姚氏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厲害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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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U: d( P7 f# \! f$ {- F　　婉寧沒有抬頭，仔細地檢查起男子的下頜和枕後，「大哥是生了病才會如此？」

　　素雲不禁目光一收，「是病了慢慢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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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9 O" Q5 g: H3 L　　婉寧抬起頭，和素雲的目光撞在一起，緊緊地看著素雲，停頓了片刻才清楚地道，「依我看像是受了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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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 F6 i  }1 @　　素雲心裡咯噔一下，面皮也緊起來，慌忙解釋，「是病了之後從床上掉下來過，從前是沒有這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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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b1 L& _* J' I* \* ?　　不等婉寧再說話就又道：「怎麼樣，能治嗎？」

　　所有人都在看婉寧。

6 L  T% r8 }0 V　　連宋媽媽都屏住呼吸，二奶奶的確給人治過病，宮裡的大皇子都得益於二奶奶，可是床上的大爺……眼見就病得嚴重，不可能會治好吧！

　　婉寧思量片刻，抬起頭，很自然地道：「這病，我看能治，我就讓人去賀家請賀家二老爺過來看看，賀家有通竅的秘方，用起來會快些，吃上一陣子就應該能開口說話了。」

　　素雲驚訝地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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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開口說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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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I. X1 j9 M$ r0 x1 M  m　　多少人都說過大爺不可能在起身說話，所以她才會將人拉到京城來。

# Z' V) u) U3 T* g$ a. T& L1 x5 s　　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握緊帕子，「是真的？」素雲嘴唇禁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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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既然我說了，就有把握，只不過需要好好調理，至少要六七日才能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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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V( c: v4 v; V　　素雲眨了眨眼睛，忽然轉過身一把拉住孝哥，「孝哥，你爹爹就要好了，你就能和你爹爹說話。」

- ?$ S3 H' I( N　　素雲將臉埋在孝哥後背上，屋子裡滿是她略帶嗚咽的聲音，看不到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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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大爺院子裡出來，婉寧去了崔夫人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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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正靠在軟榻上休息，聽說婉寧來了掙紮著起了身。

　　「娘歇著。」婉寧扶著崔夫人重新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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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是老毛病了，只是沒成想你們才成親我就病了，」崔夫人拉起婉寧的手，「奕廷素來執拗，若是待你不好，你只管來跟我說，我去訓他。」

6 G* T) P# D: ~  l　　崔夫人強打精神，說完深深地喘了口氣。

　　婉寧嘴角噙笑，「媳婦知道了。」

, |9 k' P: j, y+ S" t　　崔夫人仔細地看著婉寧，兩個人今天早晨敬茶的時候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真是般配，本來該是高興的日子，誰知道家裡會出了這樣的事，她不理睬素雲，那素雲還厚著臉皮讓婉寧過去給那庶子看症，只要想一想她就心窩裡疼。

9 a$ {; M* r$ L. Y5 y" y7 d　　不過這樣的事，她怎麼可能跟晚輩提起。

" ~  r# l; |4 [# W　　雖說娶進門的媳婦能幫襯她打理內宅，姚氏畢竟年紀尚小，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娘，」婉寧道，「方才我去看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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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突然上門的庶子，崔夫人的手輕輕一抖，卻要裝作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怎麼樣？身上的病可能治好？若是能治得就將御醫請過來。」

　　婉寧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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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6 F2 `1 e- T　　崔夫人有些驚訝，她昨晚讓管事去看了一眼，管事的意思是那病肯定是不得治了，庶子病成這樣，自然有些話就無從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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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B2 F! f3 G　　「娘，媳婦覺得，有些話還是等大哥病好了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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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P! e" S1 z! @" r" j　　崔夫人抬起頭看到了婉寧舒展的眉眼。

4 t7 x9 w1 ?8 H# \& {2 _　　有些事要問清楚再說她也知道這個道理，可眼下的情形她怎麼才能弄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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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正說著話，宋媽媽快步進來道：「夫人，二奶奶，族裡來人了。」

3 o, l; S3 X+ Z1 I　　成親第二天族裡會有親戚過來看新娘子，這是常理，崔夫人氣就氣在素雲挑了這時候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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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明了是要鬧得人盡皆知，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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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章和妻子閔氏攙扶著崔老太太進了院子，今天上門的客人多，就將茶水都擺在了花廳，閔氏拿著給新娘子的見面禮，一路和婆婆笑著說話。

　　剛走了兩步就聽到門口的管事道：「鎮國將軍和夫人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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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實章看了一眼妻子，兩個人就站在原地等著周端裕和崔映容也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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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k- ]# R3 x0 e; m7 @　　幾個人見了禮。

0 [' _& ]* ^! i9 ]9 ~　　閔氏先道：「昨兒人太多，新娘子被擁在人群裡，我就遠遠地看了一眼，不愧是弟妹看上的，就是不一般，將咱們族裡的媳婦都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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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w, y+ D" m  E0 J　　閔氏慣會說話，崔家族裡大大小小的事在她嘴裡傳來傳去，圓的也能說成扁的，扁的又能說回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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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映容應付了一聲，不太理閔氏，上前攙扶了崔老太太。

* T9 f& w' E% q6 h7 S" K　　剛走上了長廊就遇到迎過來的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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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z1 [8 g2 `2 ^9 v　　崔老太太笑著，「這是奕廷的媳婦，今兒可算是看了清楚。」

% @6 h1 l9 N1 j3 d' a$ r; w. C　　閔氏也看過去，新媳婦姚氏穿著大紅褙子，明豔的顏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烏黑的眉毛順著眉骨彎下來直到眼尾，一雙眼睛更是光彩奪人，微微上揚的嘴唇紅潤的恰到好處，連頭上和耳珠上那紅寶石都及不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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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1 j3 q: S　　閔氏不禁心中讚歎，這個姚氏真是個美人坯子，再過兩年，只怕是京中的女眷沒有幾個能比得上她，崔奕廷名聲在外，竟然能娶了這樣個美嬌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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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映容將崔實章和閔氏說給了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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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7 j7 Z  l6 m) S' K　　婉寧也知道一些崔家的情形，從前崔家族中不少人在京裡，後來逐漸外放出去做官，崔奕廷過世的祖父就是外放做了山東知府的時候看上了趙家，給公公定了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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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們這一支的長輩已經都送走了，和他們親近的也就是崔奕廷三祖父這支族人，從前就走得近，兄弟在一起排過行，閔氏的兒子在奕廷上頭，平日裡就被叫大爺，崔奕廷就是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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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記不住人臉，卻對這裡面的關係再清楚不過，昨晚簡單和她說了說方便了她來認親。

　　婉寧和崔映容一左一右攙扶崔老太太。

& v+ M, F. ^( G/ E6 ?5 R　　崔老太太十分的滿意，「到底是京中名聲在外的閨秀，無論怎麼看都是大方得體，將來倒是能幫我教教未出閣的幾個丫頭。」

- p7 }5 r/ k* p, @, Y) I　　婉寧笑道：「老太太您是高看我了。」

　　閔氏邊走邊向四周張望，不知是從哪裡傳來「咣當」一聲響，閔氏就看過去，「哎呦，怎麼不小心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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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就聽到小孩子大哭的聲音。

0 f( K% K0 f( N$ E　　這院子裡的孩子，就是大爺的兒子孝哥，崔家的下人不少，能看得住素雲不一定能看住一個六歲的孩子，婆婆還是大意了。

　　「是誰家的孩子。」閔氏說著也不等別人說話，幾步就走了過去，很快就將濕了衣襟的孝哥領了出來。

　　崔老太太也看到了孩子，不禁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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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5 }  b" m- h8 C　　「老太太，」不等閔氏說話，婉寧道，「我婆婆正在花廳裡等您說話，孫媳攙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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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4 w3 ]9 \  X  j* a/ y% r3 ]　　閔氏目光不禁一顫，這個姚氏還真是反應快，這樣就將老太太攙去了一旁。

- G+ z: `; h0 J" m- J　　閔氏蹲下身來，看著一臉驚慌的孝哥，「你是哪家的孩子？」

　　孝哥睜大了眼睛，半晌才道：「我爹爹是家裡的大爺，我是家裡的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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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爺？」閔氏看了一眼崔映容，「怎麼出來個大爺，我們奕行才是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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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p# O- e  U8 O6 l5 p　　孝哥那邊已經重複著，「這個家裡，我是這個家裡……」

. Q7 m. e+ N+ X) }　　「難不成，」閔氏突然張開了嘴，「難不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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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q; n( U7 T. U　　崔映容臉色難看，「嫂子可不能亂猜，我們還是去問問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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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g. O3 h& N& S2 z9 X* ~　　素雲等著韓婆子來稟告，「您放心吧，小少爺在長廊裡遇見了族裡的老太太，現在被帶去了花廳裡。」

% f  Z  O" c" g) ]# ?2 j; k　　素雲鬆了口氣。

　　韓婆子道：「這件事定然是壓不住了。」族裡的長輩都知道了要怎麼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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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雲點點頭，只要老爺承認大爺是他的庶子，誰還能不認他們，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在這個家裡住下了。

6 U- _1 y9 z: S; S* \. D% [　　從前家裡因養馬破了家，將她送到崔家做些活計，崔夫人看上了她繡花的手藝，就將她留在屋子裡做針線，她是小心翼翼的侍奉，處處去博夫人的好感，想著將來夫人能給她張羅一門親事，誰知道等她到了年紀，夫人就準備了些嫁妝，讓她跟著老子、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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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辛苦苦最終換來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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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何能甘心。

　　如今終於又回來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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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雲道：「我們還有兩口箱子在車上，裡面有大爺經常用的物件兒，你叫家人將箱子搬進來。」

　　韓婆子歡歡喜喜地應了。

　　不一會兒功夫箱子就搬進院子，素雲囑咐謝大，「聽家裡管事的安排，管束著手裡人，別出什麼差錯，二奶奶給大爺看了病，說大爺的病能治，說不得六七日就能好轉，將來還能開口說話，等大爺好起來，定然少不了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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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w/ a( u9 Q. w4 c　　謝大忙道：「我們為主家出力理所應當，哪裡敢求賞賜。」

+ |8 o" ]* Q3 s5 a! B+ L7 V　　說完話，謝大從屋子裡退出去，回去了馬廄子，將主子說的話吩咐下去，又將帶進京的幾匹馬看了看，這才跟管事說了一聲，出門去購置些用的物件兒。

　　邁出崔家的大門，謝大慢慢地走在街上，集市上買了些東西，走進一條胡同，進了胡同之後謝大的身手忽然變得敏捷起來，向左右張望了兩眼，翻身上了牆頭又躍進小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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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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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7 D3 ]4 s9 r- c　　謝大進了院子，沒走兩步就有人咳嗽一聲，謝大忙上前，「我家奶奶讓我來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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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K# B$ b+ U& J- ^　　那人點點頭，將謝大帶進屋，崔實榮的管事崔忠就在屋子裡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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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p5 K* }% \　　謝大將自家奶奶交代的話說了一遍，「二奶奶說還能讓大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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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忠皺起眉頭，「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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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大低著頭，「是啊，我們奶奶也沒想到，您說說，若是真的說了話，會不會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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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7 g) M4 B  p! _5 M& p) I　　崔忠也拿不準，那個姚氏雖然不用藥石也能給人醫病，從前說出來沒有人相信，可是從忠義侯到大皇子，姚氏奇怪的醫術擺在眼前，倒是不能不信，更何況姚氏還要請賀家幫忙，說不得還真的能讓崔大爺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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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不會這件事會壞在姚氏手中。

　　崔忠想了想囑咐謝大，「你先回去，免得讓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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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大點點頭，不敢再耽擱一溜煙跑了出去。

　　崔忠坐車去了段氏住的院子，躬身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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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氏端坐在椅子上，「那個姚氏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剛進門的媳婦就敢插手內宅的事。」她早已經算計好，一個庶子找上門，定然會將崔實圖一家攪合的天翻地覆，崔實圖有些話不會輕易和趙氏說，趙氏只會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庶子傷心。

  c, P% C9 ?  l　　可如果那庶子開口說話，被人看出什麼端倪，只怕就會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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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 w) r4 U- V: }9 q8 X8 t　　問題是那個姚氏果然能將病治好？

　　崔忠道：「您也不用太擔心，大爺那病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那二奶奶八成是在唬人，小小年紀果然又這般本事，何必還要買賣茶葉賺錢，也像賀家一樣開藥鋪就是了。」明擺著就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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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5 ~# |( j; H  ^　　段氏沒有說話。

　　崔忠接著道：「一個人痴痴傻傻那麼長時間，怎麼可能好起來。」

0 G  O) F! C% j　　「您就安心吧，說不得就是用的手段，想要在公公面前表現。」

* I2 A9 {5 X2 G  F! e' G　　段氏搖搖頭，「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擔心，那個姚氏是新進門的媳婦，想要在家中站穩腳跟，定然會去討好趙氏，說不得給人治病是為了幫趙氏打聽消息。」

5 _/ @( l6 A5 l+ Z4 d" Z7 I　　所以姚氏定然會竭力醫治，就算治不好病，說不得也會讓人開口說話。

　　段氏忽然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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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0 A; S, `9 g, q　　人病得迷迷糊糊，誰知道他會說出什麼。

　　那個崔奕廷和姚氏都是聰明人，只要露出半點的端倪，他們就會順藤摸瓜。

　　現在最要緊的是，崔實圖完全認了庶子，讓人寫了族譜，這樣她就等於握住了崔實圖一家的生死。

! ?8 d/ p1 s5 _7 v* o# I. A　　她就可以用來要挾崔實圖，讓崔實圖想盡法子將老爺從大牢裡救出來，她拼了命也要保住老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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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u8 O+ Y" H7 V2 w: j
/ R+ j' ^8 b2 U, T: v$ y* @  m　　崔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有個庶長子？」說著看向崔夫人，「是不是弄錯了，家中連個妾室也沒有，怎麼就養了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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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w, k$ C0 n3 z, r5 x# Q　　崔夫人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也想知道是因為什麼，她也不相信，這些事卻已經擺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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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a" A/ X- z  l4 o  p　　她該怎麼辦？就像老爺說的，如無其事地接受這個庶長子。

$ D7 X! n1 A. v1 I# m　　「你準備怎麼辦？」崔老太太看向崔夫人。

　　崔夫人搖搖頭，「人突然就來了，就算是庶長子，素雲的身份如何也是配不上的，我若是早知道，定然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 R/ D0 N6 Y' U  n- C( i6 H$ `  Y　　「族裡恐怕很快就會知道，」崔老太太道，「你心裡要有個數，若是果然這樣，還要儘早入了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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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老爺的子嗣，素雲還生了下了孫兒，崔夫人覺得自己又被重重地摑了耳光，「我是想先給他治病，很多事還是要問問清楚，事關子嗣，我們不得不仔細著些。」

, \0 X5 i( z# Z; v1 y　　這是她唯一能找的藉口，老爺就算承認了庶子，還有孝哥的身份也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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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6 u' {- W0 i$ H9 z2 T　　崔夫人道：「素雲是怎麼嫁過去的，怎麼生下的孩子，誰也不清楚，不弄個明白我心裡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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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說也有道理。

　　崔老太太頜首，「你心裡要有個打算，免得被族中追問。」到時候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5 x$ R: c  c+ z$ @　　崔夫人點點頭。

　　崔老太太拉起崔夫人的手，「男人就是這樣，不管做了什麼事，回到家裡都要讓女人來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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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C) ]6 T/ V　　崔夫人眼睛頓時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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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T! K+ Q9 V1 o2 x　　院子裡傳來孝哥歡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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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8 [! b; X+ U4 N5 a* T$ ^　　素雲坐在屋子裡，終於等到有人敲門進了屋子。

4 k/ ^- g. j; X　　素雲抬起頭來，那人躬身拜下去，「大奶奶，我是老爺身邊的江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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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O- g$ p: F% P/ X; J　　江贇她是認識的，很早就跟在老爺身邊，有一次就是江贇帶人給他們送了東西。

$ k/ ~2 \8 j) W- i7 y* z: y6 k　　屋子裡靜悄悄沒有半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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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2 q6 h' ~+ D3 Q/ V/ l- d　　江贇先去看了床上的大爺，然後才道：「您這是何苦呢，就這樣進京裡來，萬一出了差錯，豈不是得不償失。」

2 D* z' S' A0 U5 A  A　　素雲抬起頭，「江先生不用跟我說這些話，在通州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比誰都清楚，江先生不如就說說老爺準備怎麼辦？是認下我們，還是趕我們走，陸老爺還在等我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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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s7 e8 B" S# ^　　江贇急忙道：「您是記錯了，哪有什麼陸老爺，陸老爺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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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雲彷彿已經不管不顧，抬起頭，「新帝登基，陸家家破人亡，崔家倒是聖眷不減，如今崔二爺更是做了錦衣衛指揮僉事，陸老爺讓我帶著陸家的後人來問問老爺，為了從前的情分，是不是該給陸家後人一條活路。」

　　江贇不禁驚訝，想起外面那玩耍的孩童，「你說那是陸老爺的……」

　　素雲笑起來，「可不就是，陸老爺讓我問問老爺，從前立下的投名狀，現在還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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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和崔奕廷在屋子裡說話。

0 ~0 D4 E# R8 X　　外面開始下起雨，推開窗子有雨絲飄進來，屋子裡頓時充滿了潮濕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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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s& p. A$ O9 v. Q" j; M　　婉寧轉頭看崔奕廷，崔奕廷眼睛裡彷彿也有些濕潤似的，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

　　婉寧道：「娘那邊先穩了下來，也和族中長輩說了，等大爺的病有了起色，再商量入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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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目光中帶了幾分的歉意，「剛嫁進來就讓你遇到這樣的事。」這也是他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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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搖搖頭，「爹那邊怎麼說？」

　　崔奕廷的神情頓時沉靜了幾分，「沒說什麼，就認了那個庶子。」

+ j, A& R2 D) Q9 S　　崔實圖在家中向來說一不二，所以父子兩個才不對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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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眉眼舒展卻目光深邃，「父親突然致仕，之後又幾次拒絕了官職，也從來沒跟家裡人說過為什麼，唯一和他能說上話的人恐怕就是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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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w) [* b* z( A- A; S/ V　　崔奕廷又親手將崔實榮送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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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8 Y0 B! w4 c　　以崔實圖的年紀，不應該致仕的這麼早，更何況崔家還是皇親國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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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8 P  i8 |4 w7 k　　崔奕廷道：「從前我以為是姑姑的關係，祖父過世的早，姑姑因此耽擱了婚事，就一直跟著父親、母親在京中，父親沒發現姑姑和從前的寧王，也就是當今聖上有私，後來皇上登基之後因為汪家因端王謀反被牽連，所以沒有冊封汪氏為後，反而將姑姑抬進宮封了後，那時候朝野上下不少官員反對，母親說父親早就厭倦了朝堂上的針鋒相對，如今又是外戚，不如就避其鋒芒，這樣姑姑在宮中也會過得舒坦些。」

　　婉寧知道崔奕廷的意思，如果是因為崔皇后，崔皇后薨了之後，公公就該沒有了顧慮，崔奕廷現在提起這件事，顯然也覺得公公不是因此才遠離京城。

/ ~9 \* M! o) D2 t6 e8 C& ~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 }, M( Q6 v/ K7 T/ J( x　　崔奕廷沉默半晌，「我想是因為陸家，從前的吏部尚書陸子明是我父親最要好的朋友，先皇駕崩在陪都時，陸子明就在身邊，先皇立儲的詔書就是由陸子明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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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r& \4 A5 n　　崔奕廷說到這個，婉寧也想起一件事來，「端王謀反的時候說陸子明幫當今皇上矯詔篡位……」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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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H5 M8 D# B. D3 f" k4 Z　　崔奕廷頜首，「陸家上下因此被端王親信滅門。」

　　要說公公因此看開了，想要大隱隱於市也說得通。

% z  |& H- p" R. h& `" t1 ?# A　　可是這次庶子的事實在太蹊蹺了，一個庶子找上門，公公表現的好像是在面對朝廷大事，對任何人都避而不談。

0 c3 R) h' V2 T1 W. b% X$ {( Z$ W　　那個素雲無論怎麼看都十分可疑。

9 t; _- v; {4 o7 Q# U　　婉寧抬起頭和崔奕廷對視，兩個人目光交匯彷彿想到了什麼，童媽媽就敲了門，「奶奶，表小姐來看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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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那個表妹還真不是省油的燈，本來她可以慢慢地和她們周旋，可偏偏她就不是那種溫吞的性子。

) r" T1 g0 p/ W0 M0 N　　婉寧站起身，吩咐童媽媽，「將我給表小姐準備好的禮物拿來，我去前面和表小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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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3 O1 q- i3 X　　婉寧撩開簾子，丁如嬋不由自主地向簾子後望瞭望，表哥應該在屋子裡。

. [7 p0 L% A, a4 R5 O, R　　「二表嫂。」丁如嬋向婉寧行了禮。

% ?4 s* G& t/ h　　婉寧笑著將丁如嬋讓到椅子上坐下，又將見面禮給了丁如嬋，紅漆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支花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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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如嬋打量著那簪子上纏纏繞繞的金絲，眉眼頓時揚起了些，「早就想來和表嫂說話，只是成親那天不准認親。」

( i, m- e& @% ^( z0 c  S　　婉寧點點頭，「日後有時間，就過來坐坐。」

　　丁如嬋笑著應下來，轉頭看到長案上擺著的一隻小小的畫屏，「這是從海上過來的物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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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6 K' h- I- z7 r6 O6 M　　婉寧頜首。

　　丁如嬋立即羨慕起來，「我早就想要一隻，可惜……並不是那麼好買到的。」

　　「可不是，」婉寧道，「若不是這東西不好得，我就送給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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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l5 c! u, }4 U+ `, @　　丁如嬋的臉頓時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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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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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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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如嬋也負氣端茶來喝，母親還想要和姚氏談生意，這個姚氏哪裡像是一擲千金的大商賈，商賈都知道什麼叫做捨得，姚氏卻連個擺件兒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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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N9 U, N* f/ |, f　　丁如嬋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站起身就要告辭。

: C) ?5 {% B& d; ]. K% i　　婉寧道：「等等，」說著看向童媽媽，「我這裡有壺酒正好給表妹拿回去嘗嘗。」

　　汝瓷的梅花瓶，雖然個頭小做得卻很精緻，丁如嬋本不稀罕什麼酒，看到這個瓶子卻又喜歡起來，就笑著讓丫鬟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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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k3 }  @& v4 x. e　　帶著下人回到屋子裡，丁如嬋看著汝瓷的梅花瓶細細地把玩，這麼漂亮的酒瓶裡面裝得定然是上好的酒。

　　尤其是酒瓶上面的汝瓷小碗，拿在手中就讓人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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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不在，小姐若不然嘗嘗這裡面的酒。」

　　送給女眷的酒，大約都是果子酒不會醉人，丁如嬋將酒倒進杯子，拿起來嘗了一口，濃烈的酒氣衝進她的嘴裡，不是她想的果子酒。

　　姚氏在耍什麼花樣，丁如嬋皺起眉頭來。

　　「小姐，」婆子上前道，「二太太那邊的下人來了。」

　　姚氏這時候遣人過來，丁如嬋點點頭，下人就將肖媽媽帶進了屋。

" g% `+ s% R4 Q" P( x  P　　肖媽媽滿臉笑容，看到桌子上的酒目光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小姐還沒有喝這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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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瓷的花瓣小碗裡的酒只剩下了一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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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媽媽彷彿很在意她有沒有喝這些酒，丁如嬋不由地抿起了嘴。

　　肖媽媽從丫鬟手裡又接過一隻汝瓷梅花瓶，「我們奶奶送給表小姐的酒拿錯了，我是緊趕慢趕地將酒送過來，沒想到表小姐已經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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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A8 B5 C% r+ F4 I  t! K: m7 O: a　　丁如嬋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那酒有什麼不一樣？」

　　肖媽媽道，「這酒本不該喝的，可表小姐既然嘗了……也沒什麼大礙。」說著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鬟。

, Y6 A" j. C# {2 u8 e1 ?　　那丫鬟彷彿做了錯事，驚懼地低下了頭。

　　丁如嬋頓時覺得嘴裡有一種怪怪的滋味兒，嗓子和肚子裡有一種被燒灼般的感覺，竟然有些不太舒服，這就不該喝，不該喝的酒是什麼酒？

' h- r; F- M  O8 m# b　　丁如嬋的心跳加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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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媽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酒杯，「表小姐喝了也不礙事，只是別放在心上。」

　　肖媽媽的話說得不清不楚，丁如嬋只覺得脊背有些僵硬，「媽媽快說，這酒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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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媽媽想了想才嘆口氣，「表小姐年紀小，有些事不明白，也不能怪表小姐，這酒啊，是我們二爺、二奶奶的合巹酒，成親那天表小姐大約也不知曉，就碰了那兩杯酒，表小姐還記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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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H  m! L' W" D! i　　丁如嬋微微張開了嘴，她怎麼不記得，她是趁著大家去看新娘子向酒裡放了藥粉，難不成就被別人瞧見了。

　　她喝的這酒，難道，難道……

* p0 M9 h6 K- \3 D( h　　肖媽媽彷彿沒發現丁如嬋的異樣，「合巹酒不是誰都能碰的，難免不吉利，我們二奶奶又是個眼淨的看不得這個，幸好二奶奶身邊的媽媽正好就瞧見了，沒有聲張就悄悄地將那些酒就倒進了這瓶子裡換了新酒上去，誰知道新來的丫頭陰差陽錯地就將酒拿錯了送給了表小姐，您說這事巧不巧，奴婢回去和二奶奶說一聲，既然沒喝就不算合巹酒，頂多算是成親的一杯喜酒，只要表小姐說兩句吉利話，便不管那些講究，這事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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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9 P' L8 V' h# z' \; B　　丁如嬋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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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X+ O5 k+ T; I2 m1 L　　她還當這件事過去了，誰知道……就在這裡等著她。

　　只要想想她方才喝下的，就是下了藥的酒，那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頓時衝進腦子裡，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眩暈，那魯道婆說，這藥粉會讓人聽話，到底是怎麼個聽話法，她也不知曉，她只是要將心中的憤恨發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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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K" [) G2 F: Z6 y0 ?　　胸口如同被壓了塊石頭，丁如嬋幾乎喘息不得，「這……這可……」怎麼辦？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肖媽媽道：「表小姐也不用害怕，我們二奶奶的脾性表小姐是不知曉，小事她不會計較。」

　　小事姚氏不會計較，卻將她下了藥的酒讓人送來，特意用了這樣漂亮的酒瓶，讓她想要嘗嘗這酒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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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u/ Q( z9 L( m　　丁如嬋忽然覺得肚子十分不舒服，不由地彎起了腰。

) @% ]$ u; ]* u9 ?+ N　　「表小姐，」肖媽媽輕輕地喊著，「您這是怎麼了？」

. E7 [4 |9 N! F7 {) I2 f　　丁如嬋說不出話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到她的喉嚨裡，然後溢滿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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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 C1 ?" `　　丁如嬋再也遮掩不住，徑直衝到角落裡的痰盂旁，張嘴吐出來，吐了兩口，吩咐下人，「快，快給我拿水來，快啊……」

8 w+ `! j5 r# Y, i　　肖媽媽站在原地看著丁如嬋一遍遍地漱口，雙手就攏在袖子裡，她是崔家的老人了，夫人這才讓她來侍奉新來的二奶奶，她卻一個不小心差點讓表小姐鑽了空子。

# i/ ]' F; G! Z$ i, Y5 T　　聽二奶奶身邊的媽媽說這件事，開始她心裡還不服氣，總覺得那表小姐再怎麼胡來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當下就攬了這差事來試探表小姐。

  ?+ Q: E, E! g/ `　　沒想到才說了兩句，表小姐就臉色鐵青，看著彎腰漱口的表小姐，她心裡一陣慶幸，多虧這酒沒有讓二奶奶和二爺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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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過來的陪房做事都這般滴水不漏，更別提她們的主子。

/ Y4 [3 U; _: T　　二奶奶真不是尋常人，她們這些崔家的老人想要得二奶奶的信任，就要本本分分做事，不能出半點紕漏，否則將來就會和表小姐一樣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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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崔奕征在書房裡找到崔奕廷，「我們去找父親問問那件事。」

　　崔奕廷看著興沖沖的弟弟，「問了也不會說。」

( S5 u% {& `' K0 w　　突然來了個庶兄，崔奕征只覺得一口氣在胸膛裡亂竄，他路過院子的時候聽族里長輩帶來的下人議論說，母親應該早就知道那個庶長子，為了給老爺的顏色看看，這才將身邊的丫鬟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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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N, \0 n5 Y9 ]　　那庶子如今可半點沒了顏面，就算素雲如今已經不是奴婢，畢竟伺候過人，光憑這個，誰都能壓那庶子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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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征想著眼睛通紅的母親，「這關母親什麼事，父親再不說清楚，母親的名聲要怎麼辦？」

　　崔奕征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下人的聲音，「老爺，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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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深藍色的簾子被撩開，崔實圖怒氣衝衝地走進來，「崔奕廷，讓何英帶著人回來，不准去通州查問。」

6 t9 C  w- L& c* k: L0 e　　崔奕廷抬起頭，不慌不忙，「何英在京城。」

( [' D& j: Z  m5 ^2 v2 B; Y　　崔實圖冷哼一聲，「那你讓誰去了通州打聽？」他就是看不慣兒子這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才多大就自以為是，我行我素不將旁人放在眼裡，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他閉著眼睛也能猜到崔奕廷必然會讓人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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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J5 F( `/ H, j) h( Q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崔奕征忙上前，「父親聽誰說的二哥派人去了通州，」說著頓了頓，「父親，那個人真的是我們的兄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準備要怎麼辦？有沒有和母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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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K7 b: D& ^　　崔實圖沉下臉，「還輪不著你們來盤問我，」說著看向崔奕廷，「別以為做了官得了皇上信任，什麼事就都能插手，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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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抬起頭接嘴過去，「朝廷上的事，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既然是這樣父親就跟我們講一講，到底有什麼事是我們不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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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F$ j8 e3 h5 c- c- @/ Q6 A　　他就知道他的話，崔奕廷是不會聽，從小他就我行我素胡作非為，從來就沒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崔實圖覺得額頭青筋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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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3 S  }) b& b2 s# N　　崔奕征忙去拉崔實圖，「父親，有什麼話我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說。」

& A) ?( K* F- K7 D4 b7 ~9 s　　崔實圖甩開崔奕征的手，指著崔奕廷，「這個家遲早要毀在你手上。」

　　看著盛怒的父親，崔奕征腿幾乎軟下來，轉頭看向二哥，二哥卻像尋常一樣，臉上沒有半點的波瀾，這個家向來都是父親說了算，只有二哥敢反駁父親。

　　崔奕廷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細長的眼睛直視著崔實圖，「母親身子不好，父親就算不與我們說，至少該讓母親知曉來龍去脈，不要讓母親太過傷心，讓族里長輩將所有過錯都壓在母親身上。」

　　崔實圖頓時怒氣沖頭，狠狠地看著崔奕廷，彷彿又許多話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最終只是吐出兩個字，「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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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崔實圖甩袖出門，崔奕征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二哥，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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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坐下來重新翻看手裡的公文，「不著急，聽聽父親怎麼跟母親解釋。」有些事不試探永遠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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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用一盞茶的功夫看完手裡的公文，交代下屬拿去了衙門裡，這才從書房裡出來。

　　雖然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他卻覺得家裡的氣氛比往日要讓人歡快許多，只要想想婉寧，所有的煩惱彷彿都會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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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8 q0 A* s! ~　　「奶奶，二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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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放下手裡的賬本，站起身去迎崔奕廷，「這麼快就看完了公文，我還以為要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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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V4 z# @+ D6 }; G　　兩個人去了屏風後，婉寧拿了一件寶藍色直綴，「換了衣服就能吃飯了。」

1 D# H, o. T) N  v) Y$ H# c& D　　她系扣子的手稍稍有些生疏，崔奕廷不禁揚起嘴唇，除了將來的孩兒，他會是唯一一個讓她親手系扣子的男人，若是能讓她解扣子，說不得她會更加手忙腳亂……下一次他換衣服，他定然就伸開手，什麼也不做，就讓她在他懷裡忙碌。

& a4 N% y* J4 ^! U' I  B9 K　　彷彿看到崔奕廷下頜微揚，婉寧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崔奕廷一本正經的臉，她怎麼覺得他方才在笑呢，或許只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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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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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4 C: ~# Q+ ]0 d, T* h　　晚上梳洗之後，崔奕廷將手臂放在她的腰間，大紅宮燈還在廊下，隱隱約約彷彿能看到燈光，崔奕廷輕聲問她，「看著害不害怕？若不然讓人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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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搖搖頭，「沒事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恐怕就是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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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0 ~5 X- l( V/ j9 P8 e2 a7 k' f　　崔奕廷的手掌心很暖和，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讓她有些緊張，不由地想要說些話來，就想起了白天的認親，就問崔奕廷，「崔家的那些族人你見到都識不識得？」

　　崔奕廷搖搖頭，「從前跟著母親來京裡探望父親，去過族裡老太爺家中，那時候老太爺病著，家裡忙成一團顧不得我，我就從後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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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8 ?9 N, |. A7 U$ D　　婉寧知道這件事，舅舅說沈家從強人手裡救過崔奕廷，大概就是那時候，「你走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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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M+ [8 Q& {2 u8 V  w6 F　　崔奕廷的呼吸很平緩，「沒有，我跑回了家。」

　　沒有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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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9 s; d' S, u: _( h# `　　崔奕廷道：「我回到家裡，下人都很奇怪，匆匆忙忙去向父親、母親稟告，我肚子餓了，就自己去大廚房拿東西吃，廚房裡正好在炸年糕，我還記得上面撒了一層的豆沙，吃著很甜。」

　　這樣的事沒想到崔奕廷會記得這般清楚。

　　「趁著廚娘去盛湯，我又跑出廚房，院子裡有棵老樹，上樹後沿著樹幹就能站到房頂上，只要有機會我就會爬上去。」

　　婉寧聽著想笑，怪不得崔奕廷從小就有混世魔王的名頭，如果家裡有這樣個孩子，誰都會覺得頭疼。

* E7 N3 g2 Y. A4 R% m# [3 e　　「我就在房頂上走，沿著牆頭繞來繞去，後來不知道走到了哪個院子，藉著假山石爬下來。本想著腳落了地就撒腿去池塘玩，就聽到屋子裡有說話的聲音。」

　　婉寧聽得很仔細。

　　「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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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R$ H) e7 T) P- ?. [; ~7 ^4 L9 i. o+ j　　崔奕廷卻在這時候說得隱晦起來。

2 f, t8 N' ]' r8 A$ ?7 V% I4 v8 w　　「我在窗外聽了一會兒，就推門進去。看了一會兒，我才知道我看到的人是我父親。」

5 ^" e+ m) ~/ q2 n; x) Y; \　　婉寧忽然明白過來。崔奕廷說的是什麼。

　　她很想在那時候站在崔奕廷身後，伸出手摀住他的眼睛。

　　崔奕廷在那種情況下去認真的辨認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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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a( F  `　　婉寧道：「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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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父親突然撲過來死死地摀住他的嘴和鼻子，他竭力地掙扎想要喘息，就聽到父親惡狠狠地說，「不准出去亂說。」

, L: O8 b+ E1 I$ r' b　　崔奕廷搖搖頭，「族裡一個寡居的嬸娘那年投了井，再往後就沒什麼事了。就在那年元宵節，我從家中走失，差點就不能回來，多虧了你舅舅搭救。」

　　那一年定然出了不少事，只不過崔奕廷不想去仔細說。

: n5 j% u0 z5 C1 v7 \) ]0 i　　或許就因為醜事被崔奕廷發現，公公的尊嚴受了打擊，在崔奕廷面前就格外的想要豎立長輩的威信，誰知道崔奕廷的性子不夠綿軟……

0 ]) E, g  G9 [2 ?* w　　婉寧嘆了口氣，轉過身來。

　　藉著月光崔奕廷眉眼多了幾分朦朧，「我母親被休。家中更有幾個姨娘，大家輪流侍寢，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爭得頭破血流，張氏甚至不想懷我父親的孩子，看著歡哥，我有一種錯覺，覺得歡哥並不是我父親的子嗣，張氏栽贓我害她小產，除了想要將我送去族裡，說不得也是藉著我遮掩。」

　　崔奕廷這才想起來婉寧還有個弟弟，這個弟弟在他迎親的時候並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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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如果張氏是足月生下歡哥。那就是沒進門之前就懷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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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o9 a0 |( o8 X5 K, Y& H　　想想婉寧這些年在姚家的日子，他好歹有個處處護著他的母親。雖然父親動輒搬出家法，也算是手下留情。特別是四弟開始讀書之後，父親的精力都放在四弟身上，他做了多年的閒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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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崔奕廷忽然認真起來，「現在想想如果我沒在姚家救起你，就是親手造就了終生憾事，卻不自知。」

. `4 b8 S6 E, [; o+ g　　在泰州的時候崔奕廷著實可惡，她心裡罵他狂妄自大也不是一次兩次，一心想要讓他吃些苦頭，卻還唸著他對她又救命恩情，往後到了京城，他一直待她很好，想一想心裡就有股的暖意。

　　這就是上天的安排，他們兩個沒走尋常路，最終卻還是守在一起。

　　全身放鬆下來，不一會兒功夫婉寧就睡著了，彷彿睡了很久，睜開眼睛才發現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 L/ ]: z: G8 [　　仍舊是深夜，可是身邊的崔奕廷卻已經不見了，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響。

　　婉寧坐起身等了一會兒仍舊不見崔奕廷的影子，或許是他沒有看完公文去了套間裡面的小書房。

" P& F- t3 g0 v# ^# I/ X: t/ _　　她白天才過去看過，裡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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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想著，婉寧穿上鞋點亮了矮桌上的羊角燈，向裡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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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9 Q( t7 E5 `& W0 O　　裡間透出些許亮光，走進去婉寧就有些後悔，萬一崔奕廷是在做什麼機密的事，她豈不是無端撞破，終究他們剛剛成親，她對崔奕廷的性子還不是十分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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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想著，卻忍不住向裡面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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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下，崔奕廷不知在忙碌著什麼，卻不是在看公文。

　　這樣靜悄悄的，等著她睡著之後過來……

; i5 l  i0 N, Q: n# W" B+ h　　剛準備轉身走回去，大約是發現了光亮，崔奕廷轉過身來。

　　兩個人的目光頓時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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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看了清楚，婉寧忍不住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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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3 L$ T, a4 |9 A$ n9 q　　崔奕廷穿著白色的中衣站在燈下，那中衣很不合身，上衣又瘦又短，褲子也剛剛才到腳腕，偏偏他還要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 Q# \$ a* g; V) m! m- ]& l8 q　　「你醒了。」

6 u; W/ d4 v8 o* Y' f　　「這是從哪裡找到的衣服。」

6 A# T$ j) v& z* M" P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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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A, X4 E- U　　婉寧向前走兩步，看到軟榻旁一隻楠木箱子，頓時想起來，崔奕廷穿著的衣服是她親手做的，在發妝之前送來崔家，圖的是個吉利，三套中衣。三件長袍，等到最後一天才算是做完，因不許旁人插手。她這衣服做得也很艱難，手指不知被紮了多少次。指尖都是血窟窿，那段日子只要看到針，她就會頭疼起來。

* O% _; Y* Z5 y9 ?7 [　　她記得童媽媽看了衣服說，「等到過了門，小姐再將這些衣服替換下來。」

　　崔奕廷光中衣就是幾十套，裝了滿滿一隻楠木箱子，都是崔夫人才讓人做好的，她以為也不會穿到她做的衣服。於是就沒去替換。

　　誰知道半夜三更，崔奕廷會看上了那隻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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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G1 _; i) b5 c7 A　　「其實，夏天可以穿。」婉寧將羊角燈放在矮桌上，仔細去看崔奕廷身上的衣服。

　　崔奕廷點點頭，「是，正好要到夏天。」

　　聽他這樣一附和，婉寧反而覺得怪怪的，抬起頭看了崔奕廷一眼，「真的？那以後你便這樣穿吧！」

　　那看似清冷孤傲的人臉上終於浮起一絲苦笑，神情頗為煩惱。「衣服可以不改，褲子還是改了吧。」

% w. X3 L: D$ U. `( b　　婉寧順著崔奕廷的話低下頭來，忽然臉有些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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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t" \# {' I; I　　「有什麼不行。就是短了一截。」

　　「你來仔細瞧瞧。」崔奕廷撩起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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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滿臉笑意，她卻不好意思看過去。

　　崔奕廷的表情漸漸變得清雅悠然，「這褲子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襠。」
2 `, W$ T  ]6 @& ^) Z& v) Y* O; x
4 S3 m4 l' a- E+ \- ^4 D8 p/ o: z; \　　就是再羞澀聽到這話也要破嗔為笑。

- [7 c& g! @4 ]$ u% w　　崔奕廷抬起腿，兩條褲腿猛然繃直了。

( z/ M8 f/ u9 Q- ]. G1 M+ F3 F　　原來她做了一條邁不開腿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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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童媽媽表情怪怪的，提醒她定要將箱子裡的衣服換出來。

　　「我都不知道，我沒做過……」

) S$ n. B9 G+ W　　笑得全身鬆懈，婉寧抬起手，卻不想衣袖勾住了筆架。筆架搖搖晃晃就要倒在桌子上，若是發出聲音定然會被外面的婆子聽到。以為他們大半夜不睡覺在做什麼壞事，婉寧想著慌忙去扶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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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卻伸出一隻手。十分從容地將筆架放置在一旁，修長的手指又從筆鋒上掠過，十幾隻筆如同風中的翠竹，自在優雅地輕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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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轉過頭，崔奕廷就離她咫尺般的距離，燈光落在他臉上，他的臉龐頓時明亮起來，眼睛中彷彿又一簇火苗在冒著火花在璀璨的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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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D3 u' u3 U" q5 X8 |　　他的呼吸吹在她的額頭上，她忽然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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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前傾過來，她沒有躲閃，涼涼的吻就落下來，夾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彷彿從她臉上一拂而過，帶走了她些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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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緊緊地攥著崔奕廷的衣襟，只覺得身上一輕就坐在長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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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C, w8 }' z　　崔奕廷仍舊笑著看他，這一刻她覺得他眼睛裡最閃亮的所在就是她最終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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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h7 f) O9 h　　崔奕廷親吻她的嘴唇，她閉上眼睛，伸出手環上他的脖頸。

& R) V: V# p  L　　雖然有些害怕，卻不是那般的驚懼，因為她心甘情願，也意亂情迷。

　　鞋子先從腳上落下來，掉在地上，接著就是他那件瘦小的中衣。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十分灼熱，緊緊地貼著她，她幾乎不能喘息，不知什麼時候被壓在了床鋪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不翼而飛。

( s7 G' R/ K+ u8 V" g　　身上頓時汗毛豎起，卻剛剛覺得冷，崔奕廷那滾熱的身子就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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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好像格外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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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裡糊塗中崔奕廷擰了帕子給她擦身，不知又從哪裡拿了一碗湯來，兩個人對著吃了兩碗，崔奕廷又將湯碗送了出去。

" Z8 B8 c7 o$ s" _　　等到早晨起身之後，收拾床鋪的婆子已經是滿臉的笑容，童媽媽也連連向她頜首，彷彿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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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q, i. q2 j, v: F9 u　　想必崔奕廷送出去的那隻「元帕」盒子，不過就是掩耳盜鈴，早就已經被人揭穿了。

　　只要想到這個婉寧就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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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早飯，落雨進來道：「廚房準備捉耗子，今天的飯食都在小廚房裡做了，小廚房問二爺和奶奶從娘家回來準備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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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抬起頭，「大廚房有耗子？」

* H1 s! p& R; c/ G　　落雨頜首，「聽說昨晚上熬的雞湯，少了隻雞大腿，骨頭都沒剩下，廚房的下人都說沒瞧見，說不得就是沒注意的時候被老鼠偷了，乾脆連湯都沒敢盛上來。」

/ e0 m6 g3 |3 k# g　　婉寧想想昨晚喝進肚子裡的湯，也不知崔奕廷將骨頭剔去了哪裡，轉頭看向崔奕廷，崔奕廷正態度嚴肅的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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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q& k! m. p7 c4 g. _　　婉寧不禁點點頭，「那是該好好找找，怎麼專挑雞大腿，說不得就是只耗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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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6 B$ R! Z. l$ Y* v; B; t　　崔奕廷端起茶來喝，也沒有抬眼皮，「嗯，是該好好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