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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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活捉

　　沈家為什麼會搬到這裡，在她眼皮底下。

　　張氏一口熱氣頓時梗在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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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看著管事。

　　張瑜貞怔愣片刻驚訝地道：「可打聽清楚了？是那個沈家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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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垂著頭，「那家人……對老爺很清楚……應該是沒錯。」

* `. c! S  A$ A　　一個月前，她們還在笑沈家就要搬出京城了，還算計著沈家那幾個地點好的鋪子，可是轉眼之間，沈家不但沒有走，還在北城買了宅子，就在姚家前面的胡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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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大的宅院，這樣的動靜，沈家是故意，故意在她眼前炫耀，張氏不禁摀住胸口，婉寧不但回來了，還招來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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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M6 E3 y/ s5 e4 h  l+ O. [　　要她怎麼順心的過日子。

　　「七小姐呢？七小姐在哪裡？」張氏的聲音嘶啞。

- o' k! V, ?4 S* f) P1 L4 A% f' W　　管事忙看向旁邊的婆子，「沒看到七小姐出門。」

　　婆子也上來道：「太太是不是要喊七小姐過來。」

　　喊婉寧過來？看婉寧一臉的笑容？

$ U' B; ~) O* L) z1 ]* w　　怪不得來給她行禮的時候打扮的和往日不同，她那時還覺得奇怪，原來是因為這個，姚婉寧早就知道了。

　　不，說不定就是姚婉寧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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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3 I2 T% q/ E  h9 ]5 n6 z　　她還讓下人去送禮物，沈家人一定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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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爆竹聲傳來，張氏忽然覺得是那麼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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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7 C8 |0 ^8 W' d3 c  g) u3 V5 Z　　婉寧和姚婉玉在炕上做針線。

　　才繡出一片葉子婉寧就覺得眼睛酸，她抬起頭看一眼姚婉玉，姚婉玉一朵芙蓉花已經繡了大半。

　　「怎麼繡的這樣快？」她的手指不算靈活，所以沒有學外科，不過她的性子不太喜歡中規中矩的內科，最後才選了臨床心理學。

　　姚婉玉笑道：「七姐姐沒事的時候看書，我沒事的就是就做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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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玉很安靜，到她屋子裡坐了一個時辰說的話很少，大多數隻是抿嘴笑，就這樣每天過來坐坐，兩個人之間彷彿也漸漸親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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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端了一匣子點心，婉寧拿給姚婉玉，「拿回去。」

' h+ x" t" ^% G# Q# x　　姚婉玉忙搖頭，「都在姐姐這裡吃了好些了。」

　　婉寧道：「給程姨娘拿過去。」

# e! m8 [1 k! [+ R' m8 U3 _　　姚婉玉頓時一怔，感激地看了看婉寧，「謝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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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E2 ]) p1 Y6 D; d: e　　送走了姚婉玉，童媽媽快步走進來，「殷江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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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趁著沈家搬遷，她讓殷江幾個按照之前對外說的那樣出城去，只不過不是打著沈家的名頭，只是裝作普通的行人，為的就是讓殷江看看沿路有什麼異動。

0 l" |( q: ~- d" R　　經過了上次的事，殷江應該變得更聰明，他手下的人做事也該更加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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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覺得如果有個風吹草動，殷江應該能感覺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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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道：「倒是有件事，小姐聽了定然會覺得好笑，聽到爆竹聲響，咱們家的下人就過去送禮拜會新鄰，回來的時候……稟告給了太太，太太只是問了句，七小姐在哪裡。」

　　婉寧能想到張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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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F4 z2 Q  S- ~& _　　主僕兩個笑了一會兒，婉寧道：「去跟賀大年說，搬去了新宅子千萬不要怠慢，尤其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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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放心，新院子連家裡的下人都不一定能弄清楚，更別提外面的人，也就是賀大年帶著的幾個家人摸得透透的，這時候若是誰想要圖謀不軌，定然會抓個正著。」

　　婉寧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小姐會不會太小心了？」童媽媽低聲道。

　　婉寧將針線放回笸籮，拿起桌子旁的書來，「等到殷江回來，我們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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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站在院子裡，看到兩邊熟悉的花樹。

　　「婉寧說你喜歡玉蘭和金桂，特意選了這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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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R, b) I# I! y9 G5 a　　聽到嫂嫂說婉寧，沈氏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她離開姚家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婉寧不但不用她擔憂，還會為她遮風擋雨。

. c1 t3 a2 {  @" W, [% U8 T　　「昆哥喜不喜歡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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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D5 b2 V9 D2 T+ @　　沈氏看向沈四太太，沈四太太抿嘴笑，「自然是喜歡，我們好好佈置一下，今年在這裡好好過個年。」

! D, h. E! Y% W' L) l, m　　沈氏點頭，她忽然覺得壓在她頭上的陰霾吹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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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姑母，」昆哥的聲音傳來。

　　沈氏和沈四太太一起看過去。

& C( p7 h; G( L( T　　昆哥小步跑來。

9 M1 p0 |) C, H8 Z' g3 G　　沈氏蹲下神，笑著向昆哥招手，「昆哥快過來，讓姑母抱抱。」

　　沈四太太不禁失笑，「這麼大的孩子了，你哪裡能抱得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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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到了沈氏身邊。

　　沈氏將昆哥攏在懷裡。

　　「姑母還回去揚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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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昆哥閃爍的眼睛，沈氏立即明白過來，昆哥說的回揚州是問她還會不會住去家庵，沈氏搖搖頭，「過陣子我會回去看你祖母。」

　　昆哥臉上露出笑容來，「若是祖母也能過來就好了。」

　　「昆哥跟楊敬先生學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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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沈氏問起學業，昆哥頓時滔滔不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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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h; Z, k* _) N　　到了各家開始做飯的時候，江仲還在沈家新宅子外面徘徊。

　　「二哥怎麼辦？」

　　沈家才搬新家，從來來往往的馬車上就能看出來，今晚沈家的宅院必定是不能收拾妥當，東西雜亂就容易出事，雖然他們對沈家的新宅子知曉的不多，沈家的下人未必就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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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今晚下手。」

; s3 T' b; }( f5 U　　今晚，會不會太著急了些。

　　「若不然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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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仲搖頭，「今天無論成敗，我們都要動手。」既然他和趙大人已經說好，他就不能失言。

3 S2 b  U3 L1 l$ D　　一直等到天黑下來，沈家院子裡的燈逐漸熄滅。

　　江仲吩咐兄弟，「找不到沈老爺沒關係，我們只要將沈家的院子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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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i" t$ i: n+ j8 I7 x8 Y- m　　最好燒的是有乾草的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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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沈家的院子燒起來，自然會有人來救火，到時候你們就趁亂離開。」至於殺沈敬元的事，就由他來做，人多眼雜反而容易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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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安排妥當，走街串巷的包更人離開，江仲揮了揮手，幾個人影頓時躍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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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比江仲想的要慢，好不容易等到沈家院子裡冒出青煙，然後有吵鬧的聲音傳出來，江仲這才進了沈家的院子。

5 T2 b" i8 r+ ?" u2 U7 |　　他腳剛落地就向垂花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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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翠竹夾道就看到了挑著大紅燈籠的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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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仲站在院子外微微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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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Y( k  b+ A% k) y　　他會選在京外殺沈敬元，那是因為不想禍及沈家的家眷，為了哥哥報仇頂多殺一個奸商，不能連累婦孺。

& d7 a; Q& |" t& C　　可如今一來，難免要驚動沈家的女眷。

　　他不是殺人不眨眼的盜匪，江仲退了兩步，走進翠竹林，沈家走水，沈敬元這個一家之主遲早要出來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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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k4 l" K) O) i　　沈家院子裡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快主屋就開始有了動靜，有婆子披了衣服去敲門，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快步出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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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江仲要等待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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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i3 g) i  F" {( y3 ]　　等到沈敬元走過來，江仲不聲不響地抽出腰間的刀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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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辦的利索，頃刻之間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他能感覺到刀鋒舔血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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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裡彷彿已經有血腥氣瀰漫開來。

　　沈敬元離他只有兩步之遙，江仲準備邁出最後一步，手已經做出了準備揮刀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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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才踏出去，江仲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忽然之間覺得有一股力氣從他背後傳來，讓他整個人向後倒去。

　　江仲頓時拿出了在戰場上的本領和反手握住了後面那隻大手。

　　那隻手任他扭拽著，卻如磐石般紋絲不動，很快江仲被摔翻在地上，幾隻火把聚過來，他看到了黑著臉的大漢，一個穿著海棠色的官服的男子從不遠處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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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幾個人？」

　　那男子沉聲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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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即有人道：「這是第七個。」

5 J2 @0 M  O5 M4 d+ L/ X　　「讓何亭長，將院子裡的草堆滅了火。」

- v0 Y" f, E7 M( s　　亭長？

　　他闖進來的不是商賈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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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b  d1 y* s) z) t7 j　　江仲頓時怔愣在那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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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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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決定要將姚宜聞請回來，沈家搬到了她的眼皮底下，婉寧在院子裡安插了許多人手，張氏越來越覺得不安。
" k) j1 X7 h7 f  i( G  {/ r. N
, L7 W! u$ @3 j- w, m　　歡哥過來玩了一陣子，范媽媽勸說了她一番，和她講了幾句妾婦之道，在姚家，她畢竟還要依靠老爺才能做好一個當家主母。

　　她不能讓這些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想著這些她帶著人特意去了書房，老爺看奏摺的時候，她在一旁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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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B) _& A; B* l# [, d4 L8 L　　只要等著老爺回到屋子裡，她就會想盡辦法讓老爺聽她的話。

1 u3 H, o+ C6 o8 ?5 w　　床鋪已經鋪好，張氏才卸掉頭上的發簪，就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丫鬟上前打簾，姚宜聞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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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H: x! ?5 S　　張氏忙去服侍姚宜聞換衣服。

　　桌子上還放著一隻藥碗，熱騰騰的藥散發著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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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p0 T. S9 ?$ I4 s　　姚宜聞頓時響起張氏這些年喝藥的苦處，只是為了再給他生下一兒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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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j  s+ t! G$ f7 _" I; P" [; u　　「身上的病怎麼樣了？」姚宜聞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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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C/ l' }; l; W: b　　張氏眼圈立即紅了，系扣子的手也停頓下來，「妾身不想吃了。」

/ j% r( D9 T# f/ ~' S　　「那怎麼行，」姚宜聞皺起眉頭，「已經吃了這麼長時間，這樣停下來豈不是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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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已經將妾身當做一個毒婦……」張氏說著提起帕子擦眼角，「妾身嫁給老爺這麼多年，最終卻落得這樣的結果，早知如此，當年老爺就不該跟父親求娶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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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J0 |* |- V) {. ]6 ]　　姚宜聞想起當年父親說起這門親事時的情形，他嚇了一跳，勳貴家的女兒怎麼可能會嫁給他做繼室。

! c5 f6 ]! A- e1 k. l" H　　姚宜聞不禁嘆了口氣，「婉寧也是個好孩子，今天還問起你的病，說吃了那麼多年的藥也不見好轉，哪日要幫你請個郎中來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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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心裡頓時警鐘大作，姚婉寧居然要找郎中來給她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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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還沒說話，外面頓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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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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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 o$ r, u/ r$ J　　「怎麼了？」看著進來的管事媽媽，張氏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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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q7 l1 M# `" n. l: b　　管事媽媽稟告，「外面來了不少的官兵，說是抓什麼人，門房看了看去的是沈家的新宅子。」

+ P! l" `1 o; J3 L, I　　這就是姐姐說的沈家要出大事？

　　張氏裝作若無其事，「抓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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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媽媽稟告道：「門房認出了順天府的經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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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 Y- e' \! w! C6 h, w+ |1 c　　順天府的人到了，那就是真的出了事。

$ l& ^; X% g1 y2 H& E! y　　張氏一直在等著沈家的動靜，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消息，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張氏看向銀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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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2 y$ q- _$ M' b( M( N: k# J5 W) R　　銀桂點了點頭，藉著端水的機會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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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道：「您別管了，反正順天府的人已經去了。」

! }/ a8 `$ D4 D+ \/ ~7 \　　姚宜聞頜首，「這是北城料想也不會出什麼事。」

　　管事媽媽退了下去，看著熱騰騰的藥，姚宜聞道：「還是將藥喝了，你年紀輕輕不好就落下這樣的毛病。」

　　張氏低下頭，紫鵑看準了時機親手端了藥過去，張氏遲疑了片刻才端起藥碗將藥吃下去。

9 J; {3 N: G. J/ I+ o& K; t# C6 [; o　　吃了藥，張氏服侍姚宜聞去內室裡，正準備歇息，銀桂進屋裡來端燈，張氏跟著走到碧紗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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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4 p& I* y" A( l5 B; T　　銀桂低聲道：「抓了七八個人。」

! a, ^8 Y' @7 y  m8 T( P7 [, c+ F　　張氏點點頭，「沈家呢？沈家出了什麼事。」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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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人不抓人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沈家有沒有死人。

　　銀桂搖了搖頭，「沒有，那些人剛剛進沈家，就被沈家的家人按住了。」

　　張氏的臉色頓時變了，就算她不知道姐姐和姐夫到底要做什麼，但也絕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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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璠在府裡等消息。

* j* p3 m) m) e  w+ M3 v" g　　離上朝還有兩個時辰，御史言官的奏摺已經準備好，彈劾李成茂在宣府為所欲為，打著收軍屯的旗號侵佔民田和廢寺田，等到江仲動了手，余家鬧得膽顫心驚，到時候李成茂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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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C2 X7 q* N, N% z: ~7 z) [) |; q3 I　　陳文實也會被安上放縱姑爺的罪名，畢竟在宣府還有不少陳文實的舊部。

# G( F* m; H% X' d, g9 T$ p2 A　　這樣一來，拉下了陳文實，將來去宣府的人就會變成勳貴，他也就會有機會去宣府立下軍功，那些軍功牌不能便宜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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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2 e+ i7 Z$ }! Y  y$ _6 F; m　　趙璠小杯小杯地嘗著酒，等著好消息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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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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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B. y' S5 z0 C　　管事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趙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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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上朝的時辰？」趙璠搖了搖手，「今天不輪我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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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管事眼看著軟榻上的趙璠又要閉上眼睛，「殷先生來了，在外面等著您，說有要事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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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5 x+ X2 i2 u. a　　趙璠這才想起來，他將外面的事都交給殷先生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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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將殷先生請過來。」

　　殷先生踏進屋子，頓時聞到一股濃濃的酒氣。

" C9 l, `6 Q) Q% _7 u9 j　　老爺這是早早就慶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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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 n  Q. i　　也怪不得老爺，那天他聽了這件事，也覺得萬無一失，沈家已經要買余家的田地，下人探聽來的消息也是沈四老爺準備去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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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H. K! q2 ^6 I7 m　　商人在意的就是眼前的利益，既然田地沒事，他們也不會想到政局上來。

! V5 U8 Y6 y. N" e1 I- _% ?8 i: v% q　　平日裡他也替太太辦事，知道太太將那個姚七小姐視為眼中釘，讓人盯著沈家那幾個鋪子的生意。

　　他還覺得若是辦成這件事，就能兩邊落好，既能讓老爺覺得痛快，將來太太想要對付姚七小姐也更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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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就會突然出了差錯。

　　「老爺，」殷先生快步走進來，「沈家那邊沒出事，倒是順天府衙晚上從沈家抓了七個人，聽說已經關進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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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璠的酒頓時醒了七分，「你是說……沈敬元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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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先生點點頭，不但沈敬元沒死，整個沈家也是毫髮無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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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G& j) q) ~( a3 M+ l4 Z+ y/ K　　想想江仲那樣在軍營裡摸爬滾打的人，怎麼可能會無功而返。

　　趙璠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差點就被地上的杌子絆倒，殷先生忙上前去攙扶，「老爺，先別急，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然讓人去順天府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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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小的沈家，」趙璠瞪圓了眼睛，口沫橫飛地噴向殷先生，「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無權無勢的商賈，哪裡來的能耐。」

3 ^# \/ ], U6 Z　　是啊，誰說不是，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就將江仲幾個抓了起來。

) F  p9 d1 }9 {% o  O　　「五城兵馬司，這應該是五城兵馬司來管，什麼時候輪到了順天府，」趙璠氣得咬牙切齒，「昨日五城兵馬司是誰當值，去查，快點給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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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您卸了五城兵馬司的職，」殷先生小聲提醒，「現在，當值的副指揮已經不是咱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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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城兵馬司的指揮、副指揮都是由勳貴擔任，趙璠之前兼任副指揮，去西北的時候卸了職。

6 F0 D3 t( a# @$ |4 {1 p0 W　　現在的五城兵馬司指揮是裴明詔。

　　勳貴子弟經常聚在一起，他對京裡的勳貴還是瞭如指掌的，可是想到這個裴明詔……沒少出現在他們的宴席上，就算過來也不跟他們玩笑。

4 u" b2 Y4 c6 x, v9 _, {　　裴明詔也是一塊不好啃的骨頭。

! O- K: P" {  b0 m* g6 P　　趙璠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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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 z  V* y% }! [% n! w) g7 d　　裴明詔從府裡出來，小廝立即將馬鞭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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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在陳大人府上等著呢。」

+ J4 I" J) w* M( Q0 R* o3 F( A　　裴明詔點點頭。

　　等到裴明詔離開，下人稟告給門上的婆子，婆子直接去了裴太夫人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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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L" ]& x　　裴太夫人剛剛換好了衣服，「才回府眨眼的功夫，怎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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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L; t/ O9 R" s- ^( y　　吳媽媽道：「是衙門裡出了事，程療進來回了句話，侯爺連口水也沒喝就跟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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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7 n+ v; J3 _* f0 f　　裴太夫人嘆了口氣，「難為了侯爺，這家裡也沒什麼人能幫他，政事上我又是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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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P0 ~8 K% p, @9 l　　說了兩句話，裴太夫人整理了衣衫，剛要去用飯，門房的管事又來傳話，「陳家來送帖子，要請太夫人過去敘敘舊。」

　　怎麼帖子來的這樣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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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什麼時候過去？」裴太夫人說著話接過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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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L3 S4 v- v4 T/ B1 N; ^　　「就說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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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R6 s. H- q' m4 Z　　今日？

9 {1 O* Z9 s. M- C# |% x9 C1 i2 F; R5 w　　裴太夫人打開了眼前的帖子。

　　將門房的管事遣下去，裴太夫人看向吳媽媽，「恐怕是跟侯爺的事有關。」老侯爺在世的時候就常說陳文實這樣的將軍多幾個，小小的倭寇和瓦剌哪敢來頻頻饒邊，如今的內憂外患就是權臣和勳貴相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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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出了什麼事，有從前的交情在，」裴太夫人頓了頓，「陳家這一趟我是要過去了。」這些年總是忠臣良將屢屢出事。

　　吳媽媽道：「讓人備上禮物？」

　　裴太夫人頜首，「先讓人去問問侯爺是不是去了陳家。」如果侯爺去了陳家，她就不好急著去，否則未免太過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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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6 w9 ?2 L( ~5 N2 [6 w　　不一會兒工夫吳媽媽打聽回來，「侯爺過去了。」

. }7 d$ h4 {  T3 z. |& x0 O　　「那就晚一些，我們吃過飯快到中午的時候再過去。」

　　這才是女眷走動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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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D1 w( s: ]8 Q/ |* m　　裴明詔走進陳家，書房裡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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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a/ Q$ D! c$ D　　陳老將軍的聲音有些高，顯得很激動。

+ {9 @( k4 a# N- y3 c4 F　　下人上前打簾，裴明詔跨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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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 U, Y. B! U, h2 |+ r: b% _　　屋子裡有三個人，陳文實和李成茂，另外一個年紀尚輕，穿著寶藍色的直綴，身上沒有顯貴家子弟常戴的一串串荷包、配飾，只是戴了塊羊脂白玉，鮮紅色的穗子在衣袍間時隱時現。

% P: H* N  c0 o0 X8 i　　眉眼很鮮亮，目光反而十分的沉穩，身上有一種難以撼動的氣勢。

/ R1 w+ A8 j8 j5 u& `　　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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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然沒有和崔奕廷說過話，卻在朝堂上遠遠地看過一眼，當時就感覺到，崔奕廷有超乎出年齡的沉穩幹練，在文武百官之前，沒有半點的退縮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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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 N2 w4 }* K　　「侯爺。」陳文實上前將裴明詔迎到旁邊坐下。

6 m5 P, G# k1 A# Q2 t- ]　　李成茂一臉的憤恨，眼睛通紅，彷彿都快將鬚髮燒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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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 h# x　　只有崔奕廷看起來很平和。

　　裴明詔看著臉色生硬的陳文實，「聽說李大人的下屬被順天府抓了。」

; y  L/ E; L+ q6 e9 w1 K, ~& C8 \; K　　說到這裡李成茂額頭上浮起了青筋，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我去好好問問江仲，我什麼時候讓他去嚇唬余家，什麼時候讓他去殺沈敬元，我又什麼時候要強佔余家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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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k4 A! j5 `- A　　「我看看他敢不敢當著我的面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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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沈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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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h! V% Y/ V4 I7 B1 }　　裴明詔微微皺起眉頭，怎麼會和沈家牽連上，他眼前忽然浮現起那握緊韁繩站在馬車上的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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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按理說這件事應該歸五城兵馬司來管，」陳文實道，「這才讓人將您請過來。」

6 q2 q! V9 X. x/ Z+ C　　陳文實雖然沒有將話說得十分清楚，裴明詔已經明白過來，不管陳家是用什麼手段將這件事暫時壓下來，總是繞不過五城兵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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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五城兵馬司只管擒捕，最終案子還是要落到刑部，刑部雖然能審案、定案，還是要都察院分發下來，李大人的事下了早朝就會有眉目，江仲在順天府衙說的這些話，李大人心裡要有個數，到時候都察院問下來，李大人不能一個憤怒就能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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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P* H; n% l) @& t　　李成茂睜大眼睛，「那我該怎麼說？說下屬誣陷？」

　　誰能相信，更何況還有御史言官的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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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4 m6 m" S( a, `/ L　　崔奕廷站起身，「李大人要好好想想余家，想想沈家，這件事說到底總離不開這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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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話音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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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l5 p) t8 A' L% n　　陳文實思量著，「若不然，讓人去請沈敬元過來說話？」

7 H8 w$ C$ t) a　　沈家不光是有個沈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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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Y* ~& ~/ ], y6 G: d　　崔奕廷道：「江仲這次沒有得手並不是僥倖，沈家是有人察覺出異樣特意做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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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人在這時候請沈敬元未免太過顯眼了些，不如想想別的法子……」崔奕廷點到為止。

　　陳文實還在思量，裴明詔卻想到了一個人，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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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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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1 r! e* @3 ^) e+ c　　沈老太爺去世之後沈家的情形就一落千丈，沈家在京中的鋪子都已經要盤出去，還是因為姚七小姐的茶葉才會這樣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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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在沈家出主意的人應該是姚婉寧。

　　裴明詔抬起頭，陳文實身邊的幕僚已經在低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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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T0 V5 e( z0 V0 j1 ?  H- [4 g　　裴明詔道：「既然是五城兵馬司的事，我就讓吏目帶著人去提人送進刑部大牢，五城兵馬司沒有定案的權利，我卻可以讓人監管江仲，讓他不與任何人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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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陳家將他請過來的本意。

　　陳文實鬆口氣，起身向裴明詔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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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p2 ?, A5 I; k) |1 M- S. j/ q$ G　　不管怎麼樣，江仲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又被崔奕廷按住，如今移交五城兵馬司，如果沒有這一節，就憑江仲說的那些話，很快就會在京裡引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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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要去宣府上任的陳文實忽然被留在京城，回京述職的李成茂每日都去衙門，除了坐在衙門的冷板凳上，卻沒有人來向他問話，他只看到御史的奏摺一摞摞地抱進來，吏部的官員偶然掉了一兩本奏摺在地上，李成茂幫忙撿起來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彈劾如同潮水般一下子灌滿了整個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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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o+ M2 g% m6 F　　陳文實強撐著才沒有倒下，前幾日好熱熱鬧鬧的陳家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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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1 U% o8 S1 l　　趙璠將外面的事仔仔細細地稟告給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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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聽著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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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7 ^' k0 d5 q2 b, g" t" |0 [　　雖然沒能殺了沈敬元，但是也算鬧出了聲勢，江仲為了給哥哥報仇會一口咬定是受李成茂指使，只要有了這個證詞李成茂百口莫辯，現在只要穩住手腳，一樣會將陳文實拉下水。

　　張戚程想到這裡，下屬進來稟告，「皇上圈了案子，讓都察院下去審理，凡是有所牽連必仔細查問。」

　　張戚程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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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O$ `6 p, `  _3 D1 \7 |　　婉寧坐在椅子上聽沈四太太說那晚的事，「殷江回來和老爺一說，確實有人等在半路上，老爺嚇了一跳，也不敢聲張，就讓賀大年幾個照之前的安排行事，我們還當沒事……」說到這裡沈四太太嘆口氣，「老爺讓我和你母親住在一起說話。」

& D* B9 U9 }* c! |, r　　那天晚上知道實情之後，她氣得大哭一場，老爺怕她有危險，就將她和昆哥支開，自己在主屋裡睡覺。

　　現在想想她還後怕，要不是婉寧多了一份小心，老爺恐怕在路上已經遭遇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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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這樣，她以後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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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看到妻子埋怨的目光，硬著頭皮，「我是怕你礙事，家裡都佈置好了，別說七個人，就算十幾個人也照樣被抓個正著，更何況還有崔大人幫忙。」

　　婉寧沒想到那晚崔奕廷會親自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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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d2 _/ i$ s8 S8 b　　沈氏在旁邊聽著，不時地去看婉寧，這件事恐怕還沒完，「人被抓走了，現在有沒有定罪下來？」

, C3 u5 U9 @7 ?: ?　　沈敬元搖搖頭，「還沒聽說。」

0 K% R9 ^* Q5 C) d　　沈氏嘆口氣，「這件事恐怕不光是因為我們沈家。」

* m3 m" ^1 @. c* [　　母親在姚家那些年聽說了不少官場上的事，加上心思細膩，比舅舅和舅母想得要更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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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低下頭，「是我太大意了，聽姚宜之一說就動了心，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妥，才想要去宣府看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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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竟然是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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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 ^% Q+ k- F$ {4 I　　沈氏乍聽到這樣的消息也有些吃驚，姚五老爺在姚家出了名的為人親和，到現在她還記得姚五太太提起姚宜之時的神情，滿臉的笑容和羞怯，就算嫁進姚家那麼久，看到姚宜之還會臉紅，眼神總是跟著姚宜之轉，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姚五太太的父母去的早，幾乎將所有的精神都用在姚宜之身上，將姚宜之照顧的妥妥噹噹，不管是穿戴還是筆墨紙硯能買的幾乎都買給姚宜之，所以整個泰興乃至泰州府大家都知道有個金玉般的人物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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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會相信姚宜之都是因為五太太常在她耳邊說起姚宜之的好處，她到現在還記得五太太頭上的青玉簪子是姚宜之親手打磨的，耳朵上的珊瑚墜子也是姚宜之做出來的，樣子雖然古樸，但是五太太視若珍寶。

6 w2 c% M8 u( P3 c, u0 K　　誰也沒想到五太太這樣一個人，會被水賊害了，落得一屍兩命的下場，五太太死了之後，姚老太爺讓姚宜之續絃，姚宜之也不肯，連朱舉人家的親事都推了，硬是為五太太守孝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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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婉寧提醒，她是怎麼也不可能將那些闖進沈家的人和姚宜之聯繫在一起。

# D2 j& {: b5 ]+ c　　「老爺、太太，」門口的婆子進來稟告，「刑部來人了，說要請老爺過去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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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2 ~- C7 q0 P& i0 [1 }2 y　　聽到問話兩個字，沈四太太頓時緊張起來，忙看向婉寧，「這是要做什麼啊？」

! `( U5 R  A, Q6 ~. N: W6 u$ F　　「舅母安心，這是要定案才會叫舅舅去問，」刑部這一套婉寧早就已經打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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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8 j6 }' ~. |5 J' z　　田允興是刑部提牢廳主事，昨日就已經託人來知會她，若是朝廷正是定下查案，定然會叫舅舅過去。

　　「刑部會問起那晚所有的事，可能還會提及余家，」婉寧說著頓了頓，「舅舅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以舅舅的性子，讓舅舅撒謊比什麼都難，索性舅舅知道的並不多。

) L5 h! f1 }$ k9 y# ?2 D　　沈敬元頜首，沈四太太忙跟過去服侍沈敬元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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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x& X: r- x2 t　　屋子裡剩下婉寧和沈氏，婉寧靠在沈氏肩膀上，「母親這幾天可還覺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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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笑著頜首，「家裡的廚娘都會做揚州菜，吃的習慣，住的也好，屋子裡地龍燒得暖和，我是一覺能睡到天亮。」

　　母親來到京裡之後，幫忙操持京裡的幾家茶鋪，她頓時也覺得輕鬆不少，到底還是有母親在身邊好，讓她覺得身邊的事總有人會擔憂。

6 o* ?0 E: {# ?　　「那個崔大人對我們沈家不錯，」沈氏輕聲道，「聽說已經是皇上身邊的新貴，卻還能過來幫忙。」

. m2 j- y8 @+ s7 N/ l2 ^( o2 ~' x# Z　　「大約是在泰興時的交情，崔奕廷這個人還算恩怨分明。」這是實話，崔奕廷行事不給人留情面，又難免有幾分的孤傲，卻是個做事清清楚楚的人。

. X% d1 r6 ~) @' s0 W　　沈氏目光閃爍，婉寧好像沒有聽出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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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婉寧想到什麼抬起頭，「今年，我們家真的沒有拿到鹽引。」

　　沈氏頜首，「你二舅捎信回來，說今年的鹽引已經派完了，我們家的糧食只跟那些手裡有鹽引的人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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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拿到鹽引也是好事。」婉寧道。

　　沈氏有些詫異，「怎麼也是好事呢。」她是越來越猜不透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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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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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文實請了幾位御史，誰知道談了一個時辰，大家都沒有什麼對策。

　　「正好是我要去宣府，這事不光是衝著成茂，更是衝著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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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g; W9 f* c" f2 c$ {  K　　陳老太太聽得這話頓時心涼了半截，一直到裴太夫人過來她還沒有緩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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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Y& a; O; \　　「不怕太夫人知道，我現在是真的沒有了法子，之前是忠義侯被陷害，現在輪到了我們家，」陳老太太說著就眼睛發酸，「老太爺上戰場的時候我只是擔憂會打敗仗，如今……不光如此，還要防著別人從背後捅一刀。」

　　說著陳老太太擦擦眼角，「我從嫁進陳家，就沒有一天的安生，早知如此，家裡的幾個女兒就不接著許給武將，免得手握軍權……心裡總是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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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9 j$ ?2 z4 Z( }　　老太爺是所有的法子都想了，眼見是不行，武將是最怕皇上起猜忌之心，否則就算再戰功赫赫也是枉然，說不定還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 O4 ^4 g' @, `# {; H: V8 @( F5 _　　忠義侯就是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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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C. F  K9 i; j0 _$ B　　裴太夫人勸說陳老太太兩句，「總要想個好法子。」朝中奸臣當道，看著如今亂成一團的陳家，她也有種唇亡齒寒的感覺，昭兒也是一副硬脾氣，還不知道將來會得罪哪個達官顯貴。

　　陳老太太低聲道：「聽說刑部那邊已經去問沈家和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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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z( I1 q8 E　　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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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9 D$ F# Z+ g+ T& U　　裴太夫人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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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太太接著道，「沈家今天會讓人送消息過來。」

$ N  q: }3 A2 ]* l  m3 v0 L$ N- M5 ~　　陳家和裴家是多少年的關係，算得上是通家之好，老侯爺去世的時候，她留在裴家好幾日，裴太夫人有什麼話從來不避諱她，出了這樣的大事，她也就不瞞著裴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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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m% D2 s8 P* s) a　　沈家那邊會有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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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商賈真的能幫上忙？

　　陳家到了這個時候，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 e$ b0 l; l9 R+ e8 F% Z　　「老太太，」管事的快步走進門，轉身又將隔扇關好，「沈家來信了。」

. U  ~8 a2 K9 v3 E6 }　　陳老太太接過信函，看到了寫得十分規整的字。

# b) i5 Y8 f6 X# ~　　打開信函裡面的內容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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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 P' G: u+ h2 g　　「沈家的意思是，」陳老太太看向裴太夫人，「商賈到處賣商屯，沈家也在賣西北的商屯，都是因為以銀抵糧換鹽引，有商屯的商人反而用糧食拿不到鹽引，商屯也就沒有了用處。」

　　所以余家賣商屯，根本就不是成茂要霸佔什麼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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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S( E3 J+ x7 `$ B$ a　　陳老太太和裴太夫人對視一眼豁然明白過來，宣府雖然沒有實行以銀抵糧，但不是沒有人提起過，她們也聽說過許多達官顯貴在倒賣鹽引。

　　如果將事端引到這上面，倒霉的就不是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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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 b* K  `　　「如果我們能過這關，沈家……真就是我們家的恩人，」陳老太太看著裴太夫人，「真是我們家的救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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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坐在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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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h7 w7 N. Q　　焦無應道：「有人去余家打聽，余家不小心說漏了嘴，宣府的鹽引不好做這才賣田，」這是小姐吩咐好的，余家說的也是實情，「宣府今年的鹽引派的也不如往年，我們家再賣西北的屯田，恐怕就會有很多人坐不住。」

! j; o; g. N4 P3 K; G" @　　沈家怎麼也是有名的鹽商，所有人都盯著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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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9 N, ~7 Z# W* x, W7 X- z　　婉寧點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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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要算計沈家，沈家就不能束手待斃，要自己給自己找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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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六嬸說過，張家是能拿出鹽引的，只要涉及張家，那就必然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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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樂極生悲

. c. x4 S* |1 e& I7 P# @. S' P　　皇帝坐在南書房裡看奏摺。

) ]5 I& m. Q/ I7 u. O! {! c9 W　　外面有內閣的閣老在當值，陳閣老將一封封奏摺看過去，然後分門別類地送進屋子。

8 h! W4 a- Q7 R- r, x7 c6 _3 K　　小黃門裡裡外外地忙碌著，偶爾南書房裡會傳來皇帝咳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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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閣老看向旁邊的內侍，「您勸勸皇上，再過兩個時辰又要早朝了，龍體要緊，若是有緊急的奏摺，我們明日一早就呈上去。」

　　內侍搖了搖頭，「早已經勸過了。」

0 u/ ]1 k) J/ W  Q7 R9 j　　話已經說過了，誰敢再說第二次。

　　先是南直隸出了事，現在連邊疆的李成茂也敢行貪墨之事，甚至還強佔民田，縱容手下在京裡無法無天，在此之前皇上可是準備嘉獎李成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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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如同伸出手來打了自己的臉，皇上沒有了顏面，誰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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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8 F" M) j6 g( {+ f( K　　文官出了事，武將再出事，整個大周朝就彷彿動盪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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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閣老正想著，身前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來，「陳閣老，朕記得你跟陳老將軍都出自鳳陽府。」

　　陳閣老心中一驚，忙站起身，「皇上記得清楚，陳老將軍祖籍在鳳陽，臣的曾祖父逃荒時曾到過鳳陽，不過後來在崑山定居。」這樣解釋一番，就等於和陳文實脫開了干係。

. k' F6 o9 }" o6 M% ~7 l　　皇上大怒，現在誰敢和陳文實有半點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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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文實手握軍權這麼多年，大家心裡都清楚，一旦出了事，就是萬難挽回，整個陳家都要被牽連。

　　可憐陳家三代駐守邊關，最終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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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閣老心裡不禁也有些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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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虧了李成茂進京那晚直接來吏部報到，若是去了陳文實的壽宴，御史言官就更加握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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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B6 G4 g: V* ^- K3 p　　「時辰不早了，還有兩個時辰就上朝，陳閣老去值房裡歇著吧！」

0 ~9 c9 o0 a( }; E! z　　陳閣老應了一聲，整理了手邊的奏摺一步步地退了出去。

　　等到南書房的門被關好，皇帝將手裡的奏摺頓時扔在了地上，「將崔奕廷叫進來，朕要問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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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應了一聲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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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的功夫，皇帝桌子上的奏摺已經少了大半，崔奕廷站在書房裡行禮。

　　「跟朕說說，你是怎麼抓到江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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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H- Z+ g0 s　　崔奕廷將那日的事說了，「要不是江仲讓人先燒著了馬廄，沈家鬧起來，我和姜大人也不會知曉。」

, P% q0 z, v, K$ s2 Y0 j6 T0 U　　和錦衣衛稟告的一般無二。

. @8 ^4 d5 q8 [! Y: X: }* d　　皇帝放下手裡的筆，抬起頭來看向崔奕廷，「你父親養了一池的錦鯉，京裡的府邸不少，池塘也大多比你家的大，但是誰也沒有你父親錦鯉養的好，現在你父親還養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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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9 p' f0 n) J% f2 o) t　　那時候皇上還是個閒散的王爺，經常和父親一起釣魚，兩個人釣完魚就在書房裡小酌，皇上還誇家裡的廚娘燒了一手的好菜。

　　崔奕廷道：「還在養，養了放，放了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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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輕微頜首，站起身來，「難得的是這些年的堅持，你父親在內閣時，朕就說過，是個忠臣良相。」

/ n* T: Q' O. k/ E　　皇帝放佛準備讓崔奕廷退下，卻想起什麼，「你覺得李成茂這案子如何？」

　　崔奕廷沒有猶疑，「出了這種事自然要仔細查問，不管是江仲還是沈家，都要問個清清楚楚，若是果然有這樣的事，不管是誰都辜負了皇恩，都逃不出大周朝的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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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良久未語。

　　整個南書房氣氛彷彿更加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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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 c6 L) [) e　　張戚程聽到消息已經是早朝之後。

　　韓武道：「先是問陳閣老，陳閣老連和陳文實同鄉之誼都不敢提，後來叫來崔奕廷，連崔奕廷也說要仔細查問江仲和沈家，沈家是商賈，商賈善於變通，不能輕易相信，」說著頓了頓，「我覺得聖意已經很清楚，皇上已經對陳文實和李成茂起了疑心，爵爺這個局做成了，沈家死不死人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張戚程還沒說話，旁邊的趙璠已經笑起來，「這麼說，陳文實是斷斷不可能去宣府了，陳家也再不能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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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是這樣，不光光是不能去宣府不能掌兵，韓武道：「自古以來，但凡手握重兵的武將失寵都不會落得好下場，李成茂的罪名只要坐實，用不著爵爺動手，那些從前看不慣陳文實的人就會跳出來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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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8 H7 g1 y  N　　趙璠急著道：「沈家呢？沈家會不會在中間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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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武捋了捋鬍子，「不會，沈家不過是個小商賈，影響不了大局，再說連崔奕廷都急著將沈家推出來，和沈家擺清楚關係，沈家還有什麼人可依靠？」

/ h1 W- ?8 w% ]; q4 W/ N　　趙璠越聽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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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6 W" y- x+ g) ]! l. C! G　　沈家不過是一盤棋裡面的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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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9 o  A9 j, }1 @& e7 R% g9 P) G　　張瑜貞等著趙璠從父親家裡回來，一直到了晚上才等到了醉醺醺的趙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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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又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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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S2 y0 `0 K( v" |　　張瑜貞一臉的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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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是跟我表弟出去喝酒。」趙璠笑得臉上像是張了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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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表弟？」張瑜貞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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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4 ~! Z" J- p% @# k+ K$ t# T　　趙璠眯著眼睛，「家裡有五家香粉鋪子的金家，」說著頓了頓，「從前你不是說，金家送給母親的香粉比給你的好，如今可是捧著幾盒子香粉過來，想要買你個高興。」

; J8 Z5 Y! e$ e　　張瑜貞不禁驚訝，「這是為什麼？」

, ~% J" U+ e3 l# f1 M' q% J' ]; D5 P) M　　趙璠慢吞吞地從懷裡掏出了一疊銀票，「聽說你喜歡紅木插屏，拿了銀子來讓你買插屏去，也算是孝敬你這個表嫂。」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銀票，張瑜貞的心幾乎衝到了頭髮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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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 Q# ]6 g9 v1 v　　金家怎麼會這般大方。

　　張瑜貞顧不得去看那些銀票，摀住了亂跳的胸口，「老爺，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可別嚇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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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q: _, n3 k　　「你看你，」趙璠笑道，「還想要沈家的茶鋪，見到這些銀錢就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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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璠喝了一口茶，「沈家的茶葉有什麼了不起，真正會做買賣的不需要弄這些勞什子，轉手之間就能得了千萬兩真金白銀。」

　　看著老爺得意的神情，「是金家人想要入仕求到了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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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O/ z5 T) e3 V' v　　「金家逍遙自在入仕做什麼？」

& H* a# {  f% L* d　　張瑜貞這下子猜不出來了。

　　「是鹽引，想要我幫忙開個白條去鹽運使司教銀子充抵糧食換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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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8 {9 l0 `& P  ]+ M6 m6 M　　原來是換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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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w6 O/ G5 i. h% u　　張瑜貞鬆了口氣，「老爺不是說鹽引並不多嗎？今年開的白條太多，西北的鹽引都發放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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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i7 m; Y2 J　　「那是今年，明年、後年呢？說不定宣府也不再交糧換引，都要用銀子來充抵，」趙璠得意洋洋，「戶部趁著李成茂出事又上了奏摺，說不定日後再也沒有了商屯，只要交納銀子就能換來鹽引，這樣一來，能買到鹽引的就成了真正的財神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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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q4 l9 x. w　　「沈家這樣的鹽商，很快就會家破人亡。」

. ~! i4 F8 M+ J0 B+ u' R- O- a　　這可真是一箭雙鵰，他雖然丟了爵位卻得來了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只要想到這裡，趙璠就覺得心裡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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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給你買處大宅子，你不是總羨慕忠義侯府……還和自家的姐妹相比，以後就再也不用說我不疼你。」

　　看著眉開眼笑的趙璠，張瑜貞也忍俊不禁，「老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說著話卻已經去拿桌子上的銀票仔細地數起來。

　　陳家倒了，果然有他們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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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H5 f. Q. _9 @7 K+ S　　姚宜聞回到屋子就看到張氏讓下人清點屋子裡的東西，大大小小的盒子一堆，姚宜聞一邊脫氅衣一邊道：「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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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笑著道：「趙老太爺的壽辰要到了，我去送了些禮物，姐姐卻讓人還回來了這些東西。」

3 j& c3 @0 z  C0 x2 {　　姚宜聞有些驚訝，「這都是你姐姐送的？」

5 X; B3 C4 V. [; D( X: f; W/ X  d　　張氏頜首，「市面上不好找到的藥材，我姐姐和姐夫讓人從祁州買來的，正要配著用蔣家送來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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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藥材，還有些別的東西。

　　姚宜聞隨手打開一隻盒子。

% ]* q8 F& g( A3 u3 Q& `　　張氏吸了口涼氣驚呼起來，「老爺可要慢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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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F- ?- ^" n& x5 g　　錦盒裡是一尊送子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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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抽到了上上籤，姚宜聞看著光潤的觀音心情也豁然開朗，「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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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姐姐請來的，讓我供起來，」張氏飛眼看向姚宜聞，「我姐姐說，這很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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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彷彿一下子將他們想要的東西都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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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l/ c( v. C0 S7 o% I　　讓下人將東西一件件搬下去，張氏親手端茶給姚宜聞，「老爺有沒有聽說沈家的事？」她就是要在這時候提起沈家，好讓老爺知道，張家帶給姚家的永遠是富貴和地位，沈家卻是無盡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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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果然皺起眉頭，「好像是和李成茂有關。」

  c- l2 `6 i7 u2 `9 ]" a8 {　　張氏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就惹了這樣的是非，」說到這裡，張氏臉上露出幾分的擔憂，「聽外面人說，沈家的鋪子如今是婉寧管著，我出去宴席夫人們都明裡暗裡的打聽沈氏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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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Y1 \" r: M0 M; A6 V: A& g　　張氏說著低下了頭，「好像是我做了什麼錯事，我倒是沒什麼，就是婉寧，年紀還小，總不能就這樣讓人說三道四。」

, U; u  h; |' s4 n; s( T' l　　張氏話音剛落，銀桂進來道：「老爺，太太，刑部來人了，說要見老爺。」

9 [2 t3 z. h0 u* ?, }　　刑部這時候來人。

　　姚宜聞有些驚訝，「來的是哪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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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y7 [4 n　　銀桂道：「管事媽媽說，是刑部的員外郎，聽說老爺回來了，特意來拜見。」

　　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六弟已經判了流放，怎麼刑部這時候還會上門來。

* y7 j. N/ _* r, @　　姚宜聞吩咐銀桂，「將人迎去書房，我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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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逆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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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e. w6 i  y, b% o, I: b　　「大人。」

! N* w, @* |' S& S- L　　姚宜聞走進書房，刑部員外郎立即上來行禮，姚宜聞拱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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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端了茶上來，鄭敏端起來抿了一口，臉上不禁浮現出幾分的失望，京裡都在流傳新茶，姚家喝的卻還是從前的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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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姚家內宅不和，如今看來是真的了。

　　「下官是有件事想問問大人，姚家是不是在宣府買了許多田地。」

　　鄭敏的話讓姚宜聞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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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H4 B1 E4 a　　在宣府買田地，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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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是從何說起？」姚宜聞不禁問過去。

5 E* h7 C) `+ A4 H* M; ~" C　　鄭敏臉上浮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停頓了片刻才道：「下官奉命審案，查問了余家，余家說在宣府買田地的是姚大人家裡，下官便來核實，免得弄錯了。」

　　書房門口的婆子聽了這樣的話立即提起裙角一路到了張氏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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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正要將姐姐送過來的荷葉杯拿出來用，聽到婆子的話，忘記了手裡的杯子，隨手一甩，杯子頓時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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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余家田地的不是沈家嗎？怎麼會變成了姚家，姚婉寧在這裡搗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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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n. g$ j! A4 Z( Z9 T: e( L　　姚宜聞走到婉寧院子裡，就聽到一陣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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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那個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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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是婉寧的聲音，「我的這枝梅花太短沒有插到底，是浮擱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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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v4 p6 t# U  O! d　　「小姐耍賴。」

0 Q+ p! w0 R5 A; p0 K  X5 x　　童媽媽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怪不得人人都說落雨最實誠，若是落雨也跟著門上的婆子每天玩一把，恐怕要將身上的銀子都輸了乾淨。」

, y: v/ V8 A' P　　婉寧重新去拿筆，「再這樣下去，等到冬天過完了，我的九九消寒圖還沒畫好。」

$ Q0 e6 e% D" W3 O6 @　　婆子看到姚宜聞要撩開簾子進去稟告，姚宜聞伸出手來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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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7 ~7 q* ?, v3 A$ m　　屋子裡安靜了片刻，婉寧輕聲道：「試數窗間九九圖,餘寒消盡暖回初。梅花點徧無餘白,看到今朝是杏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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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仔細地寫著，練了這麼久，她用毛筆寫字是越來越熟練了，就是時不時的還會寫錯，昆哥看到的時候就會故意板著臉糾正她，還拿出楊敬先生的口氣讓她牢牢地記住。

　　「小姐這邊怎麼就寫了一個字，還有那麼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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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_2 \  g  p) m- V　　落雨指著九九消寒圖的右邊。

* ]& [3 X0 q4 W, L　　「這是要八十一天才寫完的：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你看梅花添了多少瓣，這字也就有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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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雨聽得點頭。

6 l: K4 @9 [) Q4 _　　婉寧道：「你跟落英一起都學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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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M2 `. R7 N, I, }+ v　　落雨笑著搖頭，「那哪裡是奴婢們學的，奴婢們蠢苯，學不來這些東西。」

9 h: d. \: s- ?3 y　　「哪有這種事，學了認字有許多好處，沒事的時候就不用發呆，可以拿本書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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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A. ]( D6 |. `　　姚宜聞忽然想起幾年前，他給婉寧請了先生在家，先生教了婉寧一個月，卻說什麼也不肯再留下，還跟他說，內閣中的小姐不一定要學認字，還有琴棋書畫許多種。

' O: a' k! g  p' L4 ?5 c8 |　　他聽了心裡十分生氣，覺得不是婉寧不能學，而是先生沒有本事，可從那以後也確實沒有花心思給婉寧再請更好的先生來。

0 e* S! r" T2 x( W4 m" ?　　沒想到婉寧現在已經學會了讀書寫字。

* K# L) I, F" R; |4 w' {9 f　　「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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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屋子裡出來的落英沒想到會遇到姚宜聞不禁驚訝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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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X: O, O( @; C" H　　姚宜聞點點頭撩開袍子走進屋。

5 g. m: P5 a$ P" k" r　　婉寧剛放下手裡的筆，落雨正收拾硯台。

　　屋子裡飄蕩著一股淡淡的墨香，這正是姚宜聞從前想過的情形，只不過他就因為一時的自大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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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姚宜聞坐下來，「刑部的人來問，說你跟余家買了宣府的田地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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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P' ~6 p5 d% b0 I" [8 A* C　　說不定這件事是虛傳，就想外面都說沈家要買宣府的田地。

　　「是真的。」婉寧回答的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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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不禁抬起眼睛，「為什麼要買宣府的田地？難不成你也要學著沈家去賣鹽？」一個內宅的小姐，賣茶葉已經讓人議論，在學著去賣鹽，難不成要做真正的鹽商？

　　婉寧看向父親，「太祖建國時就說過糧乃立國根本，邊疆開荒種糧不收賦稅，余家要離開京城回到鳳陽，宣府的田地自然不能千里迢迢地來打理，正好我的茶也要賣去南直隸，我的家在京城，回去賣茶也不便利，余家賣茶，我買了田地秋收時賣糧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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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s4 V5 ^$ F' o- E　　「那麼多人買田地，難不成都要去做鹽商？每年去宣府收米的米商也有不少，再說余家的土地離宣府城還有些距離，再走幾十里還有達官顯貴的莊子在，那些達官顯貴也是鹽商？」

　　田地買來出了糧食可以賣糧，誰說一定要用來換鹽引。

- B4 L8 L: c3 u; w　　姚宜聞頓時被頂了回來。

; U5 M  S- x. t. E5 r　　婉寧接著道：「余家的土地便宜，我才買來，文書都十分齊全，刑部的大人要看，父親就將文書遞過去。」婉寧看向童媽媽，童媽媽立即進了內室將文書拿出來交到姚宜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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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2 I9 H: f7 X9 c$ n0 q　　婉寧看著姚宜聞，「父親不要耽擱了，免得讓人誤會，以為我是要做什麼大鹽商。」

　　看著女兒的側臉，姚宜聞不由地嘆了口氣，婉寧做生意是從泰興開始的，因為壽氏對婉寧不好，沈家來幫忙婉寧才想了這樣的法子，現在將茶葉賣到了京城，他心裡覺得虧欠婉寧也沒有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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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F$ ]7 D7 i$ I- o! B* G+ g　　至於用自己的銀錢買田地，文書和魚鱗冊又都齊全，還有什麼好說的。

　　姚宜聞站起身，「我去說一聲。」

　　「父親要先和母親商量嗎？」婉寧的聲音帶著幾分的質疑，嘴角微微地揚起還有幾分的譏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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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那雙清亮的眼睛就這樣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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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他想起這些年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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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聽張氏的也不會將婉寧送去族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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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搖頭道：「這是你的事，你母親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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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N4 h* m0 A2 ~+ j　　張氏吩咐婆子，「去外面等著，見到老爺就說我在擔心，現在正好是該吃飯的時候，若不然讓廚房準備些酒菜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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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Q/ d! l" C　　先要將人穩下來，然後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好給她時間去跟父親說。

. C% Y) @9 L+ k7 W　　朝廷上的事，老爺還是聽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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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應了一聲去長廊裡等姚宜聞。

　　張氏穿上氅衣剛準備出門，婆子就匆匆忙忙走回來，「太太，老爺說不用了，已經拿了什麼東西將那位大人送走了。」

! `& V) X! @  v% e% b. V- D　　就這樣送走了？

& I- _% x/ n/ _* ^7 N9 t　　完全沒有讓她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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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愣在那裡，她連老爺送出去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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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的鄭敏從姚家出來，徑直回到衙門，衙門裡還有幾位大人為了這個案子爭的臉紅耳赤。

　　「還審什麼，證據確鑿，這種小事還要請皇上親自過問不成？南直隸的案子就是皇上欽命的崔大人來審，這次若是再如此，我們刑部的臉面往哪裡擱……」

　　「可是這案子該怎麼定……是要將李大人請過來，還是……」

5 J- U* M" {1 _- w6 c$ G7 w$ y9 f. i　　「請什麼請，不過有軍功在身，怎麼，大周朝的律法還奈何他不得了？」

　　光是刑部就多一半的傾向給李成茂定罪。

　　鄭敏在門外微微一笑，撩開官服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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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大人都看向鄭敏。

  r2 z) H& T& }/ W; C　　「怎麼樣，案宗拿來了沒有？我們今天早些動手寫奏摺，也好讓皇上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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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準備怎麼寫？」鄭敏緩緩地道，「這江仲的口供和事實不符啊。」

' ?( O+ b' J+ x; T2 N. [$ g# g# t　　江仲的口供和事實不符？

　　哪個事實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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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3 }- ~, O6 o　　所有人目光中透著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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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4 X2 }4 M% c　　鄭敏將手裡的匣子打開，「江仲說，沈家要買余家的徒弟，李成茂大人才讓他去恐嚇沈家，好讓余家害怕，再也不敢賣地，讓大商賈們也不敢買余家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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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7 y2 |  D( a' {  C0 w% L　　所有人都在看著鄭敏。

　　鄭敏將盒子裡的文書拿出來，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可是余家的土地早就賣給姚家了，跟沈家有什麼關係。」

　　所有人以為拿著江仲的口供就可以定案。

6 \, Y$ e2 N/ V' ~　　如今就像是被自己扳起來的石頭砸了腳。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神情，低頭去看那張文書。

　　拿著這文書的時候，他懷裡就如同踹了一隻活奔亂跳的兔子。

2 F+ }9 r6 s$ G4 j4 W　　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些想要陷害陳老將軍的人，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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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讓他等到了這一刻。

1 d) N/ _6 ]9 v! x! P　　他是這樣的雀躍，笑容就忍不住要溢出來。

　　這就是反敗為勝的滋味。

; `% ?2 |3 S9 g% c% p+ c- q　　鄭敏看向旁邊的書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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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M, |; W' w. ?　　書辦上前道：「回稟各位大人，宣府賣商屯的還不止是余家一家……宣府，不止是宣府，西北的商屯也在賣，沈家就是要賣掉自己手裡的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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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9 R8 V. u# x7 T- ^( m　　沈家不但不是要賣田，而且還要賣田，和江仲的口供差了十萬八千里。

　　所以整個案子都要推掉重新審理。

& q% x5 v) w$ X' C# {* N　　鄭敏笑容可掬地將文書收起來，崔大人說的沒錯，現在到了這些人收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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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璠睜大了眼睛，怎麼會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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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S+ i6 [3 z& b- G$ J9 E　　御史彈劾的奏摺，像潮水一樣壓過來，京城裡同樣鬧騰不停的還有鹽商賣手裡的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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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9 l- M0 U! l" c　　鹽運使司批白條了，可以用銀子換鹽引。

1 w0 _5 s! O6 i　　那屯田還有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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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7 M/ v+ B0 k, L9 K; Y3 H　　這些精明的商人，先想到的就是賣掉手裡的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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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 z/ Y8 k) s: p　　京裡但凡和鹽運使司有些關係的人家，門檻都要被踏破，所有人都想要明年的鹽引。

  ^7 ]# A3 d. Y　　從開始的數銀票到手軟，到現在的膽顫心驚，趙璠彷彿從天上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趙璠看著張戚程，「岳父，御史會不會彈劾我們。」他可是才讓人去找鹽運使司開出了幾張白條，賣的都是明年的鹽引。

3 `  V8 q- v% \6 {  f　　張戚程厲眼看過去，「你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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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n& j& I3 P+ P5 K5 D( R　　趙璠龐大的身軀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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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怒其不爭，「我早就告訴你，事成之前，你要收斂收斂……」

1 b2 N# |% [2 l$ z" o" n1 {　　趙璠忙看向旁邊的妻子，「朝廷實行以銀抵糧已經很久了，之前又不是沒有託人辦過鹽引。」這樣的銀子一賺就是幾千兩，比什麼都來得容易，有了這些銀子就能置辦新宅院，他是想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可……看到了銀子，他就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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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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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抓起來

天還沒大亮，街道上是一片冷清，準備早起做買賣的人剛洗了臉，將一盆水潑在地上，京城的大門慢悠悠地打開了，等到城外的馬車頓時迫不及待地馳進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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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C* Y+ M$ ]# t    馬車才安頓下來，就有下人四處打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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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g* G8 o. @" m7 F    本來準備過了年搬遷去鳳陽的餘家老小也在隆冬時起程，只留下余家長房在京中打理餘下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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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餘家馬車出了京城，同在宣府屯田的商賈頓時更加焦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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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裡充斥著一股奇怪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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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甯將焦無應叫來說話，焦無應將這些日子的帳目仔仔細細地說了，然後躬身道：“這段日子京裡亂的很，小姐還是少出門。”

    婉甯點點頭，焦掌櫃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這股賣屯田的風潮是刮起來了。

    鹽商拿不到鹽引遲早會鬧出這樣的事來，只不過是因為余家和沈家早一點到來。

; n1 `7 A6 q) d+ q' N  A    “去宣府的人走了沒有？”

7 B. f: F+ Y- G) C$ Z    焦無應道：“已經走了。”

    “我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明年春天要開始種地，所有一切都要籌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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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無應道：“還有人上門來問我，”說著將手裡的文書遞上去，“宣府的屯田，我們還收不收。”

$ l4 N+ y, j+ ]+ v( r( x. }    這還真是越鬧越厲害了。

) ?( A2 b1 }) s0 W    到了年底，屯田不賣明年還種不種，怪不得屯田的人家都會著急。

4 H" B( q7 M; i)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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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每次回到家中，母親都是眉開眼笑的模樣，如今母親卻坐在貴妃榻上半天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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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7 M- @1 s1 q: D. i9 N    “母親，”張氏忍不住先開口，“姐姐那邊怎麼樣？總不會有什麼事吧？”

    京裡鬧騰的厲害，可朝廷裡不是還沒有文書下來。

# d* O: G; m: q$ m    張夫人看向女兒。不由地歎了口氣，“聽你父親說，刑部的證據是宜聞遞上去的？你怎麼也不攔著些。哪怕是晚個一兩日，你父親也有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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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個。張氏臉上頓時難看起來。

    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老爺將姚婉寧買地的憑據遞給了刑部的官員，這幾天只要她提起婉寧的事，老爺就是一副，你不用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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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連話都說不進去。

0 D# p: M& E  D$ y- R    “母親。”張氏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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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夫人道：“畢竟是你們家裡的事，你父親平日裡也不好插手，你總要牢牢地把握住才是，你那繼女屋子裡的事。你怎麼半點都沒有察覺？”

2 d5 K+ ~- X: C% B    看著母親失望的神情，張氏心裡如同被挖空了一塊。

+ B+ r8 R/ H7 Z$ j) o# N/ ~* i5 ^8 B9 F    母親沒有像往常一樣信任她。

; ]* A# M7 c7 E- j* T2 ^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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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Q' N8 v5 l& a  n) `2 v    張氏還沒說話，張瑜貞的聲音傳來，丫鬟來不及上前打簾，張瑜貞一陣風地進了屋，“母親，”張瑜貞眼睛通紅，嘴唇蒼白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嚇。

  t' P. R+ g5 [    張夫人嚇了一跳，忙伸出手來，“慢點說。慢點說，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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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b. p8 T5 U; l    張瑜貞哭哭啼啼，“聽我公公說。我們家老爺被彈劾，說是賄賂鹽運使司，拿了明年的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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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聽得一驚，呆呆地看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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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夫人道：“那，姑爺到底有沒有賄賂，彈劾又有沒有憑據，你說一說好讓家裡人去知會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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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瑜貞愣在那裡，嘴唇一開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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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有沒有啊？”

$ a8 R$ y, h$ s5 s/ r/ K# g    母親催促了一句，張瑜貞才點頭。“告發的是金家，是趙家的表親。他們手裡有老爺寫給兩淮鹽運使司的信函……”

6 q* U9 h5 V) S    有了憑據，這可怎麼辦？除非在這些東西沒有呈上去之前攔下來。

! ]" g# O, N# i! {    “是誰查的？東西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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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瑜貞臉上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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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_: I* z+ Y' c) I5 S! y    張家下人還沒有將張戚程請回家。趙家就來了人。

    趙家管事進門來不及行禮，就躬身稟告，“親家夫人，太太，老爺身邊的小廝回家報的消息，老爺被刑部的人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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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瑜貞心臟猛跳兩下，眼前頓時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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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陳文實穿戴好了站在院子裡等著女婿一起去刑部。

* i. B- u( f# g& N2 i    李成茂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陳文實唯恐女婿這次說錯話，等到李成茂站在跟前，陳文實沉著臉問過去，“教你的話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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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茂頜首，“記住了，只是……岳父……這樣問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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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茂上了奏摺，除了申辯自己的冤屈，還將朝中重臣、勳貴和鹽運使司相互勾結，倒賣鹽引的事具奏，邊疆軍屯不足，民屯再日衰，將來真的興起戰事，幾十萬大軍要吃什麼？沒有軍糧怎麼和瓦剌對戰，奏請朝廷整飭吏治，恢復運糧邊防以換鹽引的制度。

    奏摺遞進了內閣一直沒有消息，直到今天，刑部提審江仲，允許李成茂和江仲當面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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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I/ o& V7 i    當面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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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於是朝廷給了李成茂翻案的機會。

    江仲到底會不會說真話，誰也不知道，刑部提牢廳主事田允興教了李成茂一個法子，讓李成茂見到江仲，不要說案情而是換種法子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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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P4 _$ U8 @. H4 w    陳文實道：“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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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茂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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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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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o7 g, H3 C    只要做好了，就能洗脫冤屈，就看江仲到底能不能說實話。

6 Y: u, q;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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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q: r2 j5 ]# }% x9 T# @! c    江仲聽著外面的聲音。

9 i8 f4 _9 F9 E    獄卒拎著桶給犯人分飯，一勺子東西送進來，倒在破碗裡，趕過去狼吞虎嚥的是被關已久的犯人，不理不睬的是剛關進來的新犯。

1 Q* J+ d; G3 N( p, C, V    “二哥，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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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一些餿臭味道的碗到了鼻端，聞得久了竟然還覺得有淡淡的香甜。

    “我們進來多久了？”大牢裡不見天日，已經不知到底過了多上時間。

. H$ D4 f8 D1 g! o    “有很久了，一個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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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r2 O# p0 T3 p3 {% A4 u3 d    “那沒有，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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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

- T; ~3 F5 k8 k- r* ?    “為什麼沒有人提審我們。”

3 F2 y5 k' @9 ]2 m( {+ ~2 W    這就是江仲想要知道的，為什麼沒有人提審他，去沈家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他不怕被抓，無論是被誰抓。他只要咬定李成茂，他死不怕要拖著李成茂一起死。

    進了順天府大牢，他們大吵大鬧。自稱自己有軍功在身，將李成茂和陳老將軍拉出來。擺著一副兵痞的模樣，雖然沈敬元沒死，他也能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可是，自從五城兵馬司將他送來刑部大牢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問過他，仿佛所有人都將他們忘記了，丟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任他們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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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定罪。不提審，他怎麼陷害李成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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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7 K, V8 ^6 E: i    “二哥，我們是不是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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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兄弟的聲音又傳來。

    “那陳老將軍是常勝將軍，朝廷裡總有些根基，用些銀子就能替李成茂脫罪。”

7 r9 B( o5 d" p$ h    這也正是江仲害怕的。

    他怕他這樣鬧起來也扳不倒李成茂，江仲攥起了拳頭。

    “你們膽敢將我關在這裡，我是朝廷正五品武將官，正經的勳貴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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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聲音傳來，江仲豁然站起身。

    “趙大人，我們也是沒有法子。請大人稍安勿躁，等到弄清楚了就將大人放回去。”聲音雖然客氣，卻仍舊拉開了牢門。然後傳來推推搡搡的聲音。

" I0 z( J) _' n2 M- E    是趙璠，趙璠被關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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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璠被關，難不成是事情敗露了？

( S7 T2 ?& i& ^7 E% g    江仲頓時感覺到徹骨的涼意遍佈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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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仲怔愣著，牢門外傳來腳步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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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l- J$ ?. G( \1 [7 ^" j    緊接著獄卒上前打開了牢門，有一個人彎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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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仲想過很多次再見到李成茂時的情形，卻沒想過這一天到來了，他已經換了心境，從前他是斷定他會贏，贏了之後拿著趙璠給的銀子。再也不用回到邊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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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f+ j1 @2 s% u, W    趙璠也進了刑部大牢……

    這一刻，他知道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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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什麼都沒有用。

    “江仲。”李成茂道，“我對你們兄弟如何？你哥哥犯了軍法。我還拿出自己的銀子送與你哥哥的家眷。我可有虧待你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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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之前，江仲定然會裝作詫異的模樣，反駁李成茂，在所有人面前說，他是聽李大人的命令列事，他會跪在地上求李成茂救命。

    而今……他做戲來又給誰看，李成茂既然能來到這裡，朝廷定然是信了李成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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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3 C) }3 A% @* m- E    被關了這麼久，早就磨光了他的耐心，聽到趙璠被關的聲音，他心裡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 t& R) F& x0 W4 O6 Q, Y+ D    事到如今，不如將他心底的話說個明白，“我哥哥追隨你那麼多年，被你一句話違犯軍紀，就地正法。我向你身邊的人打聽清楚，我哥哥不過是在軍中賭了兩把，你根本就是因為我哥哥曾冒犯你的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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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4 z" U7 M    原來是因為這個。

    李 成茂看著江仲，“你們兄弟都是糊塗人，你哥哥倒賣軍糧被我抓個正著，看在他跟我多年立有軍功，我雖然處置了他卻在軍中為他遮掩，我幾次三番跟你說明，你卻仍舊不信，想出這樣的法子陷害我，你看看你身邊的兄弟，就要因此喪命，若是你再殺了沈家人，為了你哥哥一條性命，你要害多少人？說是為了報仇，你可因此拿別人的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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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仲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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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C" h: ?+ z6 b* ?0 Y2 _    “說什麼替兄長報仇，不過貪那些銀錢，邊疆畢竟是苦寒之地，”李成茂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你們兄弟一早就不該來投衛所，說什麼大丈夫當精忠報國，血染疆場，說的簡單，到頭來不過是空話。”

. E# Q; _9 I* e% h) g9 _& j/ D    “未殺敵、擒敵一人，就死在這裡，也是你自己選的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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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J0 t2 P$ q  x, Y. V1 |0 ]4 G; p    江仲忽然回想起和哥哥一起去衛所見到李成茂時的情形，他從來沒想過會落得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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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j( p% b1 C+ j- a! y% K    當時他們兄弟是真的想要馳騁疆場為國效命。

7 q$ S# t8 b2 Z4 s    江仲眼看著李成茂要離開，從此之後他又要陷入無盡的黑暗裡，不知道何時再有人聽他說話。

- D6 R: b( E  \  j7 d# G    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江仲道：“大人，趙參議趙璠不止是要害大人，還想要對付陳老將軍，是我一時貪心被人利用……”這個時候，他應該說句實話。

    李成茂一怔，耳邊頓時傳來趙璠刺耳的聲音，“江仲，你敢誣陷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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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a9 q8 z9 t0 b) E) ~: [    “趙大人給我們的銀子，我就放在老槐樹胡同的那處宅子裡。趙大人還說事成之後再給我們一千兩，就算我們被五城兵馬司抓住，趙家是勳貴，五城兵馬司向來是勳貴兼任，趙家會想法子將我們兄弟弄出去，只要我們一口咬定是受李大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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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

    趙璠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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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u; r' J9 g; M% o    “我們只要下手殺了沈家人，禦史言官就會遞上去彈劾李大人的奏摺，”江仲吞咽一口，“我說的句句屬實。”

    一陣吵嚷聲過後，崔奕廷站起身，陰暗的大牢裡也亮起了燈。

    江仲幾個人眯起了眼睛，這才看到不遠處的牢房裡面站著的都是穿著官服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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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命所有刑部的官員陪同審理此案，李成茂和江仲的話已經再清楚不過，加上暴跳如雷的趙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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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案子也該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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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看向書辦，“寫清楚，這可是要呈給皇上御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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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8 x8 l# a9 E$ u, ]    書辦忙頜首稱是。

    李成茂終於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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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允興出的主意真好，他這樣問江仲果然問出了江仲的心裡話。

    鄭敏也跟著看向幾位一起審案的大人，“各位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既然江仲咬出了趙璠，接下來就該審趙璠。

    鄭敏道：“我提議將李大人的案子和鹽引案一同審理。”

7 g1 T3 \( i3 I, M7 {8 M& s7 u; [    聽到這幾個字，趙璠腳下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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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0 D- L1 c7 M: h    姚宜聞下了衙，匆匆忙忙地回去姚家。

    聽說趙璠的事，再想到張氏姐姐送來的那些禮物，姚宜聞心中就如同燒了一把火。

    轎子就要拐進胡同，耳邊傳來一陣馬蹄聲響，緊接傳來一陣笑聲，隱隱約約有人道：“楊先生是這樣說的？”

    姚宜聞忽然覺得這聲音說不出的熟悉，忙掀開了簾子。

/ D9 ]& y. y, N    馬車向前走兩步拐進了胡同。

5 o3 I2 Y# J: x1 O0 T3 q. K+ S8 _    那是沈家的新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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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怔愣片刻，難不成方才那個說話的人是沈氏？不是說沈氏回到沈家之後去了家庵，怎麼會在京城？

    姚宜聞滿腹心事地回到家中，張氏已經等在院外，看到姚宜聞立即迎上來。

    兩個人到了內室了，張氏迫不及待地問，“老爺有沒有聽說我姐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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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頜首，“你姐夫犯了事，進了刑部大牢。”

; o9 L0 d' _; l  b* w6 d, A    那傳言都是真的了？朝廷就這樣定了罪名？

2 J. B  K: E7 l8 D+ b/ f    張氏幾乎忘記了給姚宜聞系扣子，“老爺和妾身一起回公爵府吧，聽聽父親怎麼說，要怎麼才能救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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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d- y2 t8 D5 ?9 Q    姚宜聞看向張氏，“你姐夫倒賣鹽引，兩淮鹽運使司從上到下都要押解進京，誰還能救他？”說著皺起眉頭，“你有沒有和你姐姐一起賣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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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定罪

　　張氏沒料到姚宜聞劈頭蓋臉問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 v' I1 R% S1 Z; N% X, |　　她有沒有和姐姐一起賣鹽引。

1 B7 T, ], B5 p! Y% T: D　　「老爺怎麼能想得出來，」張氏驚訝地看著姚宜聞，「我姐姐、姐夫是不是被人陷害的還不知曉，老爺就徑直說到妾身身上，妾身有沒有倒賣鹽引老爺會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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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0 M0 f& @3 Z　　張氏看著站在那裡的姚宜聞，心中忽然有一股難言的委屈，「就算妾身倒賣鹽引，靠的也是老爺在官場上的關係……」

0 Q1 A! j) K/ h6 f+ }6 Y　　平日裡溫婉的張氏說出這樣的話來，姚宜聞一愣，「你胡說些什麼？」一直以來都是大家閨秀般的張氏，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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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z+ n/ Z. |. G- O9 O　　張氏脫力坐在椅子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朝廷不是在查李成茂的案子，怎麼會一下子變成了我姐夫進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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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姚宜聞臉色陰沉，最近朝廷上的變動讓他們都始料未及，本來以為李成茂獲罪，陳文實必然跟著受牽連，吏部還商量若是要換宣府總兵，要舉薦誰。

# ?  Y- {, b9 O* q1 H5 J7 N$ X' P　　誰知道忽然之間刑部傳來公文，說江仲根本不是李成茂指使的，余家也沒有受李成茂的威脅，再說買余家田地的並不是沈家而是姚家。

" Y# [- X; t4 t9 m　　為此上峰特意將他叫過去詢問情形，他還為刑部的鄭敏作證，那些田地是姚家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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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t( h( G) g6 l. |0 d　　總不能說，女兒做主買的田地，他什麼也不知曉。

1 a/ g& k$ w: L* v. ~& {6 L　　在上峰面前，他哪能丟得起這樣的臉。

　　彷彿他不知不覺中也被牽進這案子裡，而且還是為李成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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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茂的案子自然而然重新查起，誰知道余家的事又引起不小的風波，商賈開始打聽消息，四處買明年的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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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年的鹽引買光了，糧食自然也就換不出鹽引，所以有更多的商賈開始叫賣自己在邊疆上的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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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8 X; ^/ G* k& e7 W3 e0 L& y, {　　悄無聲息的倒賣鹽引，一下子變得正大光明起來，而且還鬧騰的驚天動地，讓皇上也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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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Z, U/ t: K. U: S　　李成茂這些在邊疆上打仗的武將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彈劾京裡的重臣、勳貴，說他們倒賣鹽引中飽私囊，將來的結果就是沒有商賈再向邊疆運糧、屯田，邊疆沒有糧食，要用什麼來養活幾十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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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剌打過來之後，軍糧難道要朝廷糧庫來籌措。

　　就算糧庫籌措到了糧食，要如何立即運到邊疆。

! O2 B: L* o5 s　　等到糧食運到，瓦剌恐怕早已經攻破了大周朝的邊疆重鎮，宣府一旦失守，瓦剌的軍隊剎那間就會來到京城。

　　那些武將的奏摺，沒有文官寫的那麼華麗，用最簡單的話說得人心驚膽寒。

　　皇上命錦衣衛暗中查訪，結果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了兩淮鹽運使司開的鹽引白條。

　　一邊是江仲驢頭不對馬嘴的供述，一邊是證據確鑿，皇上會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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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6 @9 M; a8 P5 Y) H1 a: Z$ X　　指使江仲的人又是和兩淮鹽運使司狼狽為奸的趙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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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G6 b4 m! L! L　　有人翻出了吏部從前的公文，吏部曾舉薦趙璠去宣府任職，大家就不難想到，趙璠害李成茂是為了去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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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簡簡單單的彈劾李成茂，一下子變成了朝廷為了鹽引的兩派之爭。

3 s$ I# P/ F( ?0 @1 [) i　　一派是要遵循太祖定下的祖制，商人要運糧到邊疆才能換來鹽引去賣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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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派是因為邊疆已經穩定，以糧換鹽引耗費人力物力，不如將糧食折成銀子，用銀子來換鹽引。

" K/ a3 i0 _* {% R- M2 `7 J5 m　　用銀子換鹽引，才會有了倒賣鹽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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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1 \! J4 t. X( [) s　　什麼李成茂侵佔民田，想要在邊疆用鹽引發財的根本就是趙璠這樣的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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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就算是整個內閣具保趙璠，趙璠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姚宜聞看著張氏，「我問你一句話，你要告訴我實情。」

0 Q, [! u# ?6 s( @4 I0 o+ ]　　張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在她印象裡老爺只有說起沈家才會有這種避之不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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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你，你有沒有在你姐姐那裡聽到些消息，你姐夫趙璠到底是不是陷害李成茂？」在姚宜聞心裡，張氏但凡有事不會瞞著他，所謂的夫妻一體便是這個道理。

5 h  ^7 p/ D4 _* y　　張氏怔愣片刻，然後是十分的驚訝，茫然地看著姚宜聞，「老爺，妾身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姐夫性子直率，行事也是光明正大，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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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是在瞞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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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張瑜貞不管有什麼事都會和張氏商議，張氏這些日子回了幾次娘家，難道半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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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A; {1 \! q3 N　　刑部官員找上門，張氏攔著他打聽朝廷裡的事，還讓他凡事多和岳父商議。

　　姚宜聞目光中透出懷疑來，「你真的半點也不知曉？你可知道你姐夫的事要牽連進去多少人？」

4 h6 U0 a+ Z7 ]0 U! {5 A1 d　　張氏想要強辯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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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R$ d' v$ u+ O　　姚宜聞卻已經道：「這幾日你不要去趙家，也少回娘家，讓人將你姐姐送來的東西都退回去。」

! K4 v( G! r* C: u( Q- D- n　　姐夫還沒有定罪，老爺就催著她將姐姐送來的東西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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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R5 n8 R* z. b) w　　張氏頓時紅了眼睛，「姐夫被抓，趙家不知亂成什麼模樣，老爺這時候讓我將東西退回去，這未免太不近人情，再怎麼說，老爺和姐夫都是連襟，就算不在危難的時候鼎力相助，也不能落井下石，過年過節，我姐夫可都為老爺的上峰準備一份禮物送過去。」

　　姚宜聞耳邊頓時響起婉寧說過的話。

& W5 g8 q  s  R　　「外面人都說，父親是靠著繼母才能有今日的官途。」

; {" F6 q* `+ t6 z* q( b3 I$ C　　姚宜聞冷冷地看著張氏，「你的意思是，沒有岳父和你姐夫，我就不會進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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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y5 i: `% k" U, w7 S! k　　姚宜聞臉上出現了讓張氏陌生的神情，帶著十足的憤怒和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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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頓時愣在那裡，她是想要拉著老爺回娘家想想辦法，卻怎麼鬧到這般田地，張氏張開嘴，想要解釋兩句，卻又吞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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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冷哼一聲，甩甩袖子，轉身走了出去。

　　張氏望著被姚宜聞高高甩開的門簾，半晌才滿腔委屈，「他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哪裡說錯了？」

　　……

1 A' R- D; x5 |! C  I　　田允興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 J6 Y# k" s# E  d" Q　　「田頭兒，今天您可是風光了，誰也沒想到會審出這樣的案子。」

　　本來一籌莫展的案子，一下子就有了眉目，江仲不但沒有亂說一通，還咬出了趙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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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S; S7 K　　田允興目光中有幾分的神秘。

% r/ i: Y9 P: W/ L, s  |3 E　　田允興審案的本事越來越高明，從之前的南直隸案子到現在，沒有動用重刑就讓犯人開了口。

　　下屬不禁覺得好奇，「田頭，快說說，這裡有什麼說道嗎？」

　　這裡面的說道……

　　他也是一籌莫展的時候，聽了姚七小姐的話，這個江仲不管見到誰都急著說是被李大人指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想要對付江仲這樣的人，就是要對他不理不睬，讓他達不到目的，這樣他就會心慌。

: t7 [3 P: [8 Y' M" r& u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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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0 I$ h) l, H1 x　　為什麼姚七小姐這樣瞭解一個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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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問犯人不能只是嚴刑拷打，要找到訣竅才能順利地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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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主事。」鄭敏快步走來。

　　田允興忙迎上去，刑部將江仲的口供遞上去，也不知道上面會怎麼定案，到底會不會讓他們審趙璠。

　　趙璠畢竟是勳貴之後，又是朝廷的正五品武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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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田允興道，「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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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G5 T$ X6 r! J  c　　「內閣有了批覆，讓我們徹查趙璠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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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5 D$ n4 n5 j( u1 P8 m  F　　田允興頓時笑起來，然後探頭向左右看去，「鄭大人，那崔大人呢？崔大人會不會跟著一起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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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讓我們安心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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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允興摸摸腦袋，「南直隸的案子結了之後，崔大人會不會留在刑部？」

+ d% u) L' h- ^: J% p　　這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

3 {( ]& H0 a* h' J0 l3 a* B0 p6 c　　崔大人畢竟不是科舉出身，又不是勳貴，皇上又引為心腹重臣，將來到底會去哪裡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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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重新換了兩盆炭火，內閣的值房頓時被熏的暖和，翰林院的官員抄寫完公文靠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

3 \- b  X1 z2 p6 e# G　　陳閣老不禁咳嗽了一聲，年輕的官員們立即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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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9 N& I( q$ a% X* a/ z' a) V　　「再去催催看，都察院、刑部那邊公文遞上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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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書房都徹夜不眠，他們哪敢休息，刑部也是熬夜審案，勳貴這次是觸了雷霆。

　　「閣老，文書來了。」

　　刑部的文書被送進來。

, S( _6 r6 ~. {& e7 `9 q! z　　陳閣老頓時站起身，這次的案子怎麼定，就看這封文書了，陳閣老在文書上看到姚宜聞三個字不禁覺得詫異，趙璠和姚宜聞是連襟，姚宜聞怎麼會為李成茂作證。

　　陳閣老還沒將文書看完。

　　「閣老，皇上要御覽。」內侍的聲音傳來。

　　皇上越過內閣看文書，陳閣老頓時覺得冷汗涔涔，皇上這是不信任內閣。

　　熬了一宿，眼看就是上朝的時辰，到底會怎麼樣，很快就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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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刻意早一些到了宮門前。

" s+ I2 x% g; n. B& E7 P) k　　刑部審出的結果早就在勳貴中間傳開了，想要保住趙璠就要將他和所有勳貴的利益連在一起。

# d7 \) b6 f* T) ]6 F/ G) R　　趙璠是勳貴之後，還在軍中立過大功，現在只有靠勳貴才能保下趙璠，只要能留下性命哪怕是丟了官職，從城門衛做起，將來有機會再上戰場立下軍功還可能會官復原職。

% p9 m. b5 i* Q9 A3 w2 B　　這是張戚程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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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短短幾天之內，整個案子會翻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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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茂成了直言不諱的忠臣，趙璠會一下子被人捏在手裡，再想起姚宜聞為李成茂作證，張戚程就覺得怒氣撞向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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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S5 d( p5 K& \  @　　這個姚宜聞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瑜珺怎麼連姚宜聞也握不住。

, h9 t" i2 g; E　　文武百官陸續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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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g6 H: `2 }* r  v　　皇上坐在龍椅上，開始聽議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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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I6 ]+ D. D: _! _. g　　「趙參議年紀輕輕就軍功赫赫……是本朝少有的將才……不能只因一個校尉的一面之詞就因此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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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o6 |/ x2 P; k　　「兩淮鹽運使司的案子還要詳查……」

　　「戶部今年收上的稅銀是去年的兩倍，都是因以銀抵糧換鹽引只故……有了銀子就可以撥賑災款，就可以修河道，就可以籌備軍需……太后娘娘的金塔也籌備了三年，終於可以動工了。」

　　張戚程不時地抬起頭，皇上一動不動地坐著。

* t$ N' D; ^" c) b9 P　　朝堂上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
3 t6 `& f0 c8 b2 c2 [
; V! g& G1 C# ^- e6 M　　「照你這樣說，不能以銀抵糧，太后娘娘的金塔也建不成了？」威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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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6 Z' r# U5 }5 J5 c/ [　　官員立即跪下來，「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 h5 P, |3 g. B. ^% V+ b$ C; A6 g　　皇帝站起身，慢慢地從玉階上走下來，「朕記得幾日前，我們也是在朝堂上議李成茂的案子，眾卿有沒有說李成茂立下多少戰功？」

　　朝堂上頓時一片安靜。

　　「沒有人提及，是不是因為李成茂是武狀元出身，而趙璠是勳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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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c! K" U! ?: J$ ^! x1 a　　「趙家是什麼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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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A2 V8 U) i  d) @　　禮部官員立即道：「是忠義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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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板著臉，「那就將忠義侯傳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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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8 o& r  K# \5 H( B　　文武百官頓時面面相覷，忠義侯已經戰死，趙家還沒有人承爵，皇上嘴裡的忠義侯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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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從背後傳來，眾人紛紛轉過頭去。

- u8 l' A7 U8 P5 S, k　　趙琦小小的身影躍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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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y9 r- y. S& U3 E6 D　　是忠義侯世子。

0 n& y2 E' a9 L: ^5 \$ ^　　都說皇上要將年幼的趙琦立為忠義侯，難不成就是現在。張戚程皺起眉頭，他是萬萬沒想到，趙璠不但沒有承爵，如今還性命難保。

　　幾個月前，若是有人這樣和他說，他只會嗤之以鼻。

5 |* y( s$ d) W2 u  z　　握著軍功牌的趙璠，怎麼可能不如一個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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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3 O* w; R　　這盤棋，他到底是哪個棋子放錯了，才會引來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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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琦上前規矩的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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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o* \+ V/ x! U; n　　皇帝一步步走到趙琦跟前，「朕問你，若是你叔父犯錯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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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琦稚嫩的聲音傳來，「回稟皇上，應按大周律例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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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為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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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2 r  R- M8 X3 g1 j　　趙琦搖了搖頭，「父親說，身為勳貴更加要如履薄冰，這樣才能不丟了祖宗的顏面。」

　　皇帝陰沉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低下頭目光落在趙琦身上，「朕是天子，自然要一言九鼎，從今往後，大周朝就有了最年輕的勳貴，」說著看向禮部官員，「傳我旨意，忠義侯世子趙琦承爵忠義侯，趙璠並兩淮鹽運使司嚴加審問，任何人再為趙璠求情，當同罪論處。」

　　朝堂上已經有人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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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8 P/ F3 o- u3 j  a( Y　　張戚程頓時覺得一陣心跳，耳邊彷彿也想起趙璠淒慘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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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響徹在大殿上，「陳文實任宣府總兵，李成茂授騎都尉，九邊重鎮不得以銀抵糧，仍舊遵循祖制以糧換鹽引，但凡軍屯立即清查，不得荒種，違者重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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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聽著趙璠的消息仍舊沒有緩過神來。

　　銀桂在一旁勸著，「您也不要太著急。」

$ f& t) [9 a/ x" ^2 Z' w, m% T4 a　　不著急？姐夫會怎麼樣？姐姐會怎麼樣？

　　皇上已經在朝堂上說了那樣的話，哪裡還會有轉圜的餘地。

# k" t/ O! o8 P# q　　張氏攥起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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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i  o1 A% P0 X　　「太太，陳家來人遞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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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0 K/ P3 O9 p& }　　管事媽媽的聲音從張氏耳邊傳來，張氏木然地看著眼前紅色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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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1 m. k6 z3 T; b# U　　陳家？是哪個陳家？

" `9 Z" a8 C+ J　　彷彿看出張氏心中所想，「太太，是陳文實，陳老將軍家裡，說是……說是……慶賀外孫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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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文實給姚家送帖子。

　　張氏伸出手去將鮮紅的帖子捏在手裡，帖子在她指間顫抖，她緩緩地將帖子打開，臉上頓時浮起一絲自嘲般的笑容，「請的是婉寧，陳家要請的是姚婉寧。」

　　宣府總兵官，請姚婉寧過去赴宴。

( ]; h& X* S/ Z% c+ U" {　　她不過就是這帖子裡的一個擺設，讓人笑話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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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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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8 N" r/ X# _5 _$ E% u　　婉寧穿了一件湛青色的褙子，鵝黃色宮裙，外面是粉色白貂領的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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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g/ d6 m0 z- A; r　　童媽媽上前道：「太太那邊還沒有消息。」

+ m" c  b# |- `0 c2 E　　「車馬都備好了？」婉寧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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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點頭，「都在垂花門外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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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i$ b( @　　張氏準備了一整晚，還沒有想好到底去不去這個宴席。

) K$ a9 Q& L) z! Q　　陳家能在這時候宴席也是在慶賀皇恩浩蕩，京裡不少的達官顯貴都去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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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若是不去，會讓人想起和趙璠的關係，就算是去了，在宴席上也不知道要如何應付，回來又怎麼和張瑜貞交代。

　　無論怎麼選擇，張氏都不會覺得舒坦。

% Q2 w' s% C, d　　婉寧笑著看童媽媽，「到了時辰我們就走，你去跟太太說一聲，若是太太身子不舒服，我就將禮物送去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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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沒睡，張氏顯得臉色鐵青，用了許多宮粉也遮掩不住眼睛下的烏黑。

　　銀桂道：「太太不如穿得鮮豔些，臉色也顯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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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Z5 C# }. Z7 G　　張氏皺起眉頭，「穿成那樣出去宴席，讓我姐姐知曉了，豈不是心中難受。」

3 D5 w" ?4 c4 ~1 \8 _6 B$ \: `　　如媽媽抿了抿嘴，為難地道：「也是。」陳家真不該這時候送帖子來。

- b+ X+ w6 l2 ?7 k0 i7 S7 L　　張氏從錦杌上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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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桂快步走進來，「太太，陳家來人了，說姨夫人病倒了，請太太過去看看。」

　　姐姐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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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f) G4 A7 I6 M( d　　張氏眼睛頓時熱起來，抬起頭看向如媽媽，還沒來得及和如媽媽說話。

　　門口的丫鬟道：「太太，七小姐來了。」

4 Y% u1 [+ L! u: M! q- X5 A" V　　說話間，簾子被掀開，婉寧臉上都是笑容，「母親，時辰到了，您準備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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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趕在這時候過來是要看她的笑話，張氏心裡冷笑，再怎麼樣她也不會輸給一個丫頭，張氏看向婉寧，「陳老將軍家裡我就不去了，你跟陳老太太說一聲，我和長公主一早有約，如今是分身乏術，改日我再去恭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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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Q* I- ]/ S8 F0 g. d　　將嘉寧長公主抬了出來，這樣就抬高了自己的顏面。

　　張氏又囑咐如媽媽，「好好照應七小姐，不要出什麼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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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媽媽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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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3 k# y8 Y0 [2 _% V1 i; ^4 W# O　　婉寧向張氏告辭，帶著童媽媽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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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婉寧粉色的氅衣，張氏臉上漸漸浮起恨意，她不知不覺中竟然讓這個棄婦之女如此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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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z  C/ p2 R' D　　「趙家那邊怎麼辦？」銀桂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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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q$ {$ i8 @/ U; G: W6 z& Q+ d　　「跟趙家的下人說，我去長公主那裡，讓姐姐千萬要保重身子，等有了消息我就過去和姐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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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b: v5 Q$ G+ K　　銀桂點點頭，這樣一來，姨夫人那邊也就知道太太是去長公主那裡想辦法，姨夫人不但不會怪太太，還會感激太太。

　　長公主最喜歡太太的性子，只要太太開口長公主多數都會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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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婉寧走了，張氏帶著人一路去了嘉寧長公主府。

! H* b1 \; P/ j; Y4 b9 k! v　　「長公主病了，」公主府的管事上前道，「太醫院的御史和郎中都來看過了，開了幾副藥都不見好轉。」

　　張氏不禁心裡一緊，長公主偏偏在這時候病倒了，「我去看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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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P7 d( l0 ^5 t, R- P/ u　　下人將張氏引進內院，穿著青衣褙子的丫鬟若沁迎了上來，「公主說讓您去花廳等一會兒，公主要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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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跟著若沁去了花廳，大約一刻鐘的功夫，長公主身邊的媽媽來請，張氏才去了長公主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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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K( \. m* J# W5 }# c, [　　海棠色的幔帳低垂，丫鬟正在屋子裡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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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不禁咳嗽了兩聲。

　　幔帳挽起來，張氏看到靠在秋香色引枕上的嘉寧長公主，長公主頭髮散落著，臉頰上有淡淡的紅暈，頭上的抹額顯得她有幾分的病容。

　　嘉寧長公主用帕子摀住鼻口，向張氏搖手，「就在旁邊坐著，別過來，我這病就是在順妃娘娘宮裡傳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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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沁搬來錦杌，張氏坐下來，「您怎麼也不說一聲，別的我不會，熬藥、端藥還是能幫襯。」

　　「若是平日裡也就叫你過來了，」嘉寧長公主嘆口氣，「我也知道你那邊的事，我已經託人去宮裡幫你去打聽消息。」

　　聽得這話張氏眼前一亮。

  H/ O4 p0 S+ w' x* b9 D- p9 s　　嘉寧長公主道：「我聽說淇國侯在皇上面前求了情，趙四老爺在瑞安立過大功，身上負過重傷，將功補過也不至於一死，今兒淇國侯那邊應該會傳出些消息。」

) q7 J! S7 C. A& k- v; }　　張氏滿臉的感激，「長公主病著還能想著我，這份恩情我們永遠都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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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3 D  W　　「別這樣說，」嘉寧長公主道，「趙四太太也是個苦命的，如今你家裡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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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姚家，張氏眼睛裡不由地流露出幾分的難堪的神情，當著長公主的面她卻不好發作，急忙沉下眼睛遮掩過去，「姚家倒是沒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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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沒被波及，陳家還來請她們過去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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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u$ t: _  n9 e6 }　　「姚七小姐，」嘉寧長公主頓了頓，「真的買了余家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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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頜首，「是真的。」

7 {6 {9 k- s/ ~/ T! e" p0 e" \　　嘉寧長公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怎麼你家的事總有姚七小姐在裡面攙和，你可要小心些，我聽說惠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很喜歡姚七小姐，這次陳家……免不了要念姚七小姐的好處。」

7 |( V+ R8 {1 b; E$ P　　嘉寧長公主話音剛落，下人進來道：「長公主，蔣小姐過來了。」

, z3 F/ g* |8 o; \. Z  G. M) v　　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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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一怔，「長公主說的蔣小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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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 D) |- X( Q. ?& a+ q; z6 Q　　嘉寧長公主這才想起姚家和蔣家的淵源，「還是聽你說起過蔣小姐，有一身好醫術，我這病吃了幾日的藥都不見好轉，就想著不如請蔣小姐過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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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家的親家賀家是治熱病的。

　　嘉寧長公主的樣子倒像是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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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o* |) v; o, }8 j2 V　　蔣姨娘為人溫和又是姚宜之的生母，張氏一直喜歡蔣姨娘，沒想到嘉寧長公主會提起蔣小姐。

　　張氏輕聲道：「蔣小姐帶來了賀家的方子，我們老太爺的病情也見好轉，說不得長公主吃了蔣小姐的藥病也就好了。」

　　說著話，穿著鵝黃色氅衣的蔣靜瑜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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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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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靜瑜上前行禮，見到張氏也是一臉的驚訝，「姚三太太，您怎麼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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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蔣靜瑜漂亮的面孔，不知怎麼的張氏想到了姚宜之，心裡彷彿舒坦了許多，臉上的神情也更熱絡起來，「快過來給長公主瞧瞧脈象，眼見就要過年了，總不好拖著病進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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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6 W! N' o& i" ~( {; V: X0 i　　蔣靜瑜應了一聲，身邊的丫鬟放下身上的藥箱，將診脈的春診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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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p7 L5 d5 g- q$ @. \　　嘉寧長公主臉上是親和的笑容，「難為你了，一個柔弱的小姐，還要來給我診病。」

' V% l  T, r, ]2 z: ^) i4 Y) _　　張氏眼看著蔣靜瑜坐下來診脈，想及姚婉寧沒有看過一本醫書卻裝神弄鬼給人治病的模樣，嘴邊不禁浮起一絲的冷笑。

　　早晚有一天，姚婉寧的謊話會被戳破。

　　沈家如今不過是一時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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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3 D. Q. `) x　　婉寧在陳府的垂花門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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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九小姐陳芷兮忙迎上來，只看到幾個下人圍著個穿著粉色氅衣的小姐，那位小姐生得容姿俏麗，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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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V! @! x2 n7 K/ @　　這就是姚七小姐，幫了姐夫和父親的人。

5 Y! f; \; ]. e/ [/ r$ Z  ]　　姚七小姐看起來年紀比她還小，個子也不如她高，昭君套一戴就像大雪過後枝頭上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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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九小姐先上前行禮，婉寧還禮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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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妹妹，我們可等你一會兒了。」

　　陳九小姐話音剛落，就聽到余卿眉的聲音，「是婉寧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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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V! B- i- u0 \　　婉寧和余卿眉說了兩句話就被陳九小姐拖著進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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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裡滿是笑意。

9 L# p, \, V* s2 X4 C6 f) [　　李成茂家中行三，妻子陳氏被稱為李三奶奶，如今陳家擺席慶賀，來的客人一會兒「李三奶奶」一會兒又是「陳家姑奶奶」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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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椅子上的李三奶奶不禁應接不暇。

　　陳九小姐領了婉寧過去，李三奶奶立即站起身，笑著拉住婉寧的手，「早就聽說了姚七小姐，只是還沒見過，如今可算是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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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2 S$ N% r4 D　　說完話便看向身後的乳娘，「快，將岩哥帶過來給客人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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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0 p" F6 `; s' o; e) Z　　不一會兒工夫，小小的岩哥就出現在花廳裡。

3 l- y+ {; N' t3 \9 t　　乳母將岩哥送進李三奶奶懷裡，岩哥不舒服地掙紮了兩下，頓時放聲哭起來，聲音洪亮彷彿已經傳出了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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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9 b6 [( B/ t2 G* x1 ^　　安怡郡主笑著道：「不愧是將門之後，剛剛百日就有這樣的威風。」

　　李三奶奶笑彎了眼睛，「我只盼著將來別是個不管不顧的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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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低頭看著岩哥，岩哥睜著水亮的眼睛也在看周圍。

　　陳九小姐走上前逗著岩哥，「叫姨母，叫姨母……」

- w- v: w" i1 Y8 _& ]　　引得李三奶奶笑出聲，「現在能叫還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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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8 v$ ^8 X/ }9 ~　　陳家下人來請女眷們去看戲，等著人陸續離開花廳，李三奶奶看向婉寧低聲道：「外面的事我也不懂，我倒是知道，若是我們老爺獲罪，我們家哪裡是今天的光景，這件事還要謝謝七小姐。」

" F: r! s4 ^6 X6 S( Q1 [2 K　　眼看李三奶奶要行禮，婉寧一把拉住，「您是哪裡的話，我也是實話實說罷了，沒有幫上什麼忙。」

　　李三奶奶感激的微笑，「七小姐不說，我也記在心裡。」

4 ~: T; D( n2 X1 _　　說完話，婉寧跟著陳九小姐去園子裡。

+ s# l- f6 l: T$ G# O6 ^6 J　　「看看那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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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女眷嘀咕了一聲，婉寧抬起頭來，在長廊的盡頭看到了幾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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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f( ~, ?* F- ^　　被圍在中間的人穿著大紅色的官服，被人簇擁著向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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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驗傷

　　陽光撒下來，映在那人的身上，大紅色的官服純正而鮮亮，腰上束著青玉錦帶，長袍曳撒著復摺下來，長袍上清晰的紋理伸展著蔓延，襯著他的面容更加清晰，眉目清朗如出塵的明珠，散發著奪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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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r" x) U4 q% }　　人人都猜測，崔奕廷換下御史的官服會走文臣還是武將的路數，而今算是真相大白。

0 t3 }/ o( P! {, x　　陳家幾位年紀相仿的男子過去慶賀，崔奕廷在人群中微笑著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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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 z$ s! W4 {5 u& m; L　　婉寧想起崔奕廷不認人的毛病，現在看來崔奕廷的嘴邊含著一絲淺笑，是實打實的招牌，在他腦子裡，恐怕是對眼前的面孔全然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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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不由地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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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O8 V4 X# S! [　　不知是不是下人說話的聲音引起了崔奕廷的注意，崔奕廷抬起頭。

　　四目相對。

　　婉寧好奇地探究，這麼多次的見面，崔奕廷也不知究竟認不認得她。

2 p: f7 K7 h1 d' E$ O7 j　　大約是看出她的意思，崔奕廷的目光忽然變得如古譚般沉靜，一瞬不瞬地望過來。

; [) ?, k& r- h, x+ p　　她本來只是帶了幾分的促狹，卻豁然被那視線蟄了一下，她微微怔愣，他卻才挪過眼睛臉上的笑意更深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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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2 v1 M* e5 e, m1 p# ]7 e　　這是什麼意思，崔奕廷為什麼那樣看她。

　　「是錦衣衛的飛魚服，崔大人在錦衣衛任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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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_0 j* q/ O$ a! J　　身上沒有任何功名又不是勳貴子弟，卻就這樣進了錦衣衛。

　　也怪不得眾人會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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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9 k) P, G- R. u　　崔奕廷的手指從袖口掠過，耳邊的說話聲源源不斷地進了耳朵，他卻彷彿只能聽到遠處的腳步聲，人群中那抹粉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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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j8 u9 B% W, N/ s& l& t5 w　　婉寧跟著陳九小姐和余卿眉去了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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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們從花房折了花，李三奶奶過來陪著她們一起往花斛裡插花。

( p  _- R0 N% P" C　　比起之前，陳九小姐彷彿顯得有些安靜，李三奶奶咳嗽了一聲，陳九小姐才恍然從自己的思量中回過神。

% M3 U% E- U# G4 g　　臉頰上不禁帶了幾分略微尷尬的笑容。

' Y) |+ G/ A4 ~" I, f: H　　婉寧只和余卿眉說話，當做沒有瞧見。

- l$ d0 i2 e0 T9 J$ n; q6 R　　來陳家之前，婉寧也有所耳聞，陳家退了崔奕廷的婚事，好像是因為捨不得將陳九小姐嫁給崔奕廷那個胡作非為的紈褲子弟。

7 C; C+ X9 c) ]1 y　　大約是方才見到了崔奕廷，陳九小姐才會覺得有些尷尬。

8 ~; o& ]  U2 v( l* ?1 E( i! ]　　李三奶奶低聲說了兩句，陳九小姐臉上有了幾分的笑容，低聲道，「我去讓小廚房準備糕點。」

　　陳九小姐撩開簾子出了門，吩咐了丫鬟幾句，看著院子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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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M7 F: h9 r  L" M8 c　　沒想到會這樣看到崔奕廷，她還記得第一次在莊子上看到崔奕廷，父親正帶著崔奕廷跑馬，幾個兄弟嚇得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只要看到父親牽著馬，兄弟們都會嚇得哭起來，她看到崔奕廷兩條腿不住的發抖，卻還挺著脊背坐在馬背上，父親下了馬誇讚了一句：「是個爺們兒。」

4 l9 C, p: P3 R8 A' e) n7 A- ]0 r　　那時候崔奕廷七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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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婚事就這樣定下來。

7 g" T7 n$ R9 X% q　　再後來，他們都在長大，崔奕廷比她先明白什麼叫婚約，開始給父親寫信，每年一封封信送過來，父親看完就將信放起來，也不給旁人瞧，母親卻說，這門親事恐怕要作罷。

# r+ w" C- _2 U# l- Y6 w　　崔奕廷到底寫的什麼，怎麼就讓父親下定決心要悔婚。

　　她心裡還是盼望著能嫁給崔奕廷，想知道他那樣個倔強的人到底能長成什麼模樣，如今……再相見，看著崔奕廷，她頓時攥緊了帕子，心裡一股酸澀的感覺衝進鼻子，這門親事他為什麼不答應，他到底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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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N5 o  c　　「奶奶，」下人剛端了糕點上來，管事媽媽就走過來低聲道，「宮裡來人了，一起過來的還有淇國侯和幾位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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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為了什麼事？

　　李三奶奶剛剛放下的心又跳到嗓子口，她下意識地去看旁邊的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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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8 S' b4 |# z3 H% ], z  E　　婉寧放下手裡的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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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頓時一片安靜。

, V  P5 J, y; B0 f$ t/ Z# f5 ~* X　　「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奴婢聽到了消息就來稟告三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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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y/ K- r' Q　　李三奶奶點點頭。

　　希望不要有什麼大事。

　　婉寧道：「三奶奶安心，皇上才賞賜了陳老將軍，這時候不會再出什麼差錯。」

　　朝局就算再瞬息萬變，皇上也不是個讓人捉摸不定的天子，若是相信勳貴，也就不會讓崔奕廷進錦衣衛，就算要責罰陳家，也不會讓內侍帶著勳貴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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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上前道：「李大人就委屈委屈和咱家進屋裡一趟。」

- ~% i1 B7 K& \8 ]　　李成茂剛喝了一碗酒，酒氣正往上湧，看了一眼旁邊的淇國侯，淇國侯神情複雜讓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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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1 i4 l1 X( u. R5 n　　淇國侯皺起眉頭，「公公，皇上讓我們來陳家到底是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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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n0 E$ O5 ]$ r5 @- l( ^# w. z　　呂大海笑道：「咱家也是奉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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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h6 r; {, M3 q) h  w) E　　皇上的心思是越來越難以捉摸，淇國侯看向李成茂，這案子和勳貴的利益息息相關，保趙璠也是他們投石問路，都察院和刑部早有默契，趙璠能輕判，倒賣鹽引的案子也就不必再仔細查問下去，若不然還不知要牽連到誰，趁著兩淮鹽運使司的官員還沒押解進京，先將這件事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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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國侯想到這裡看向呂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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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大海道：「侯爺先等一等，皇上有旨，還要等一個人。」

　　「還要等誰？」

* i  M2 Y4 f6 B7 ~6 z( u' k/ t　　這樣進陳家已經是讓人匪夷所思，現在還要等人，等的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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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要等北鎮撫司的上差過來。」

　　呂大海的聲音剛落，淇國侯就看到了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走過來，被人簇擁在前面的是崔奕廷。

$ ^, C, [' a/ L! R1 i　　淇國侯的心頓時沉下去，這是他們最不想見到的事，崔奕廷這樣的人不好拉攏，又不論情面，這樣的人進了錦衣衛，可想而知會給他們帶來多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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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x9 J5 Z% b9 W　　幾個人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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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o0 r% z& n# J' \　　呂大海道：「皇上說，勳貴都將趙大人的軍功寫在奏摺裡，如今就請李大人也來驗驗傷，看看到底是李大人的傷多，還是趙大人的傷多。」

　　淇國侯頓時聽得一身冷汗。

# k* Q# F. u) t6 a" {2 a　　皇上將事情說的兒戲往往是動了大怒，天子讓內侍和錦衣衛跟著驗傷，這是從來沒有的事，為的就是堵住他們這些勳貴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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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v4 ?' `* |2 |$ e" t　　看著一個男人寬衣解帶，他還要跟著數傷疤，這樣的事傳出去他還有什麼顏面在，淇國侯登時尷尬起來。

% X- ?9 S) S  s6 E　　李成茂開始不客氣地解開衣帶，白色的中衣脫掉裡面是大大小小幾十處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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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國侯想起勳貴們在一起商議對策，大家扯開衣襟露傷口的情形，「誰敢定老子的罪，老子是帶兵打仗立下軍功受過傷的人。」

　　淇國侯頓時覺得嗓子發緊，說不出話來，臉上也是一片羞臊。

　　身上幾個疤就大吵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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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H# Y6 t9 n* M% R　　像陳文實、李成茂這樣的武將，誰又將傷疤看在眼裡。

; N6 V4 h6 r* V  V4 f　　他們還以此來給趙璠報功，早知道，他哪裡有這樣的臉去上奏摺。

* ?, E& r6 h% s) W( m/ j3 x　　這樣一鬧再也沒有人敢提趙璠的軍功，不論是勳貴還是鹽運使司都要想辦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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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從陳家出來徑直去了沈家。

　　沈氏將女兒帶進屋，「你父親有沒有為難你？」

/ G; C" N$ w/ Q. z- R. V　　婉寧笑著搖頭，「母親放心，父親自己向刑部遞交的證據，哪裡能怪罪女兒。」

" N, g0 M* o4 g2 F! y4 G* K) a　　這樣就算了？

1 x4 q4 o  i. K  j7 {　　沈氏仍舊不放心，「張氏呢？張氏怎麼樣？」

7 U  k8 d5 b# y9 s* G　　「繼母去了長公主府，沒有去陳家，」婉寧並不在意，「這件事多多少少會牽連張家，張家要想辦法去應付，哪裡能顧得上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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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真是變了，好像遇到什麼事都不會發愁，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讓人覺得，她有十足的把握能自保，那畢竟是張氏管著的內宅，稍有一點差錯就會引來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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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小心。」

% O  {' S( B: y  B% l. g　　婉寧在母親面前十分認真地點頭，「母親放心吧，和繼母關係本就不好，這是家中人盡皆知的，乾脆我也不遮掩，我的小廚房都是自己的人，大廚房做的東西我也不吃，我身邊的下人不是從泰興帶來的就是我自己選的，身邊人都能一心一意替我辦事，我做什麼雖然瞞不住張氏，張氏想算計我也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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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實話，不過婉寧膽子也太大了，不聲不響就牽扯進這樣大的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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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沈氏所想，婉寧道：「母親，不是我們要自己牽扯進去，是有人一心要害沈家，從這往後沈家無論做什麼都要小心，余家的田地我留下來，讓流民和佃戶去耕種，到了明年就將糧食交給舅舅，讓舅舅收糧、運糧去換鹽引。」

1 Y! X" n1 b- ~8 F: M# u　　沈氏望著婉寧，「你這都是為了你舅舅和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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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婉寧道，「我做生意的本錢還不是舅舅和母親給我留下的，否則我用什麼開泰興樓，又用什麼去收茶，舅舅可是將手裡最好的掌櫃都留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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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v/ t1 D2 H  u1 g5 B# U, A　　沈氏握著婉寧的手，「那是想要留給你嫁人之後做依仗，誰知道你倒反過來救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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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t$ W8 J7 x, S1 E% @( U; u7 I　　這真是她怎麼也沒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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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3 z3 Q$ X0 L% `  c　　沈氏說到這裡，沈四太太進門道：「崔大人來了，拿了許多禮物，來請小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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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9 e7 d7 D0 m% `7 J) x% L1 e　　崔奕廷怎麼會帶禮物過來，還讓下人正式來稟告。

　　從前就算是見面，也是私下裡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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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看向沈氏，沈氏點點頭，「這次多虧了崔大人幫忙，我就和你一起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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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就勉強算是合乎禮數。

　　沈敬元將崔奕廷迎進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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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帶著婉寧坐在屏風後。

　　沈家下人恭敬地送上茶水，崔奕廷站起身，向著沈敬元彎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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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 M2 J/ @/ T( b　　沈敬元頓時嚇得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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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道歉

“崔大人這是要做什麼？”沈敬元半晌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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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也有些詫異。

    崔奕廷道：“在泰興時我讓人送了兩箱燒餅還沈家，那是因為我將沈家當做只顧利益的商賈。”

  Q8 }0 H7 Z0 l    沈敬元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這個禮他是真的不敢受，崔奕廷雖然讓沈家難堪，但是更多時候都是要崔奕廷幫忙沈家才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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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0 p$ L6 M) G    婉甯也是崔奕廷從池塘裡救起來的，他是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傲慢的人，會站在他面前鞠躬賠禮。

' {0 I# g% L9 \    沈敬元全身的血液幾乎都沖到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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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4 [6 v9 Y, z* E. m) G1 K    婉寧靜靜抬起眼睛來，隔著繡著花草屏風，他仿佛就站在海棠枝下，細細碎碎的花瓣映著他的臉。

    崔奕廷道：“我不該隨便下決斷。”連道歉的話，說的也比別人光明正大。

6 y  l, z) n, K    沈敬元忙搖手，“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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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U. o& W2 u+ ~9 @7 `    “從前我們又不常來往，有些誤解也是在所難免，更何況有姚家在泰興敗壞沈家的名聲。”

* q- u* L- D1 g" s9 l7 e    婉寧看著挺立在屏風後的崔奕廷，不知是不是因為特意穿了直綴，顯得風儀端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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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Q( x' {' W  Y5 s    他仿佛只是對著舅舅，卻又這樣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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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在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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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L/ T) }5 Y. N2 }: Y* }! M  ?    還他燒餅的人是她。

' k* q( O6 q2 [8 ~" W* ]& Z    崔奕廷道：“沈家對我有恩情，我幫忙也是應該，沈家不認識陳老將軍，卻也幫了陳家。”

    崔奕廷笑著轉頭去看沈敬元。

    沈敬元臉上的窘迫慢慢散開也變成了笑容，“那都是從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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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四老爺讓我叫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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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的聲音又響起來。

    沈敬元又有些詫異，“這……我都忘記了。”那時候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孩子是崔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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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日後我就還叫四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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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 g" M, B# m5 Q% |$ ]    婉甯看著屏風後手忙腳亂的舅舅，顯然是無法應付崔奕廷突如其來的親近，婉寧覺得奇怪，崔奕廷這是要做什麼？

    難不成是有什麼事要沈家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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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Y) R9 J" g; l* n    沈敬元和崔奕廷說話。婉甯就和母親回到內宅裡。

% G$ Y# D0 g2 I    “母親要幫我管著鋪子。”婉甯靠在沈氏肩膀上。

9 h1 j) J+ C- `0 Z    沈氏看著厚厚一摞帳目，想想在姚家時，想要看賬卻要躲躲閃閃。婉寧現在開茶鋪又買田地，姚老太爺病倒在床也無法插手。

& a; c9 Q$ p' a7 d- U: O: R# ^6 g    “好。”沈氏道，“這些年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 H7 o' M! V/ P# Y5 h! y% G    母親的本事她再清楚不過，小時候就是母親教她用算盤，舅舅前些日子還說，祖父說過母親，若是能生做兒郎，沈家的家業定然要傳給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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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是在姚家傷了心，才會就此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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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W1 o1 w    從沈氏房裡出來。婉甯準備去看昆哥，卻在院子裡遇到了崔奕廷身邊的丫鬟半夏，半夏上前行禮，“七小姐，我們家二爺想跟你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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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n) d0 a7 m1 o1 g* y# i8 n    崔奕廷在和舅舅喝酒，怎麼會這麼快脫身。

    陳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她也確然想聽崔奕廷說說外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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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半夏退出去一會兒，崔奕廷就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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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尚穿著氅衣，崔奕廷只著了件深藍色直綴。身上有淡淡的酒氣，眼睛卻仍舊亮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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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約是記得她之後。崔奕廷的目光就和從前不太一樣。

    難不成就是因為識得了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 h, Q/ G, R+ E9 Z" e" q3 h  I    對崔奕廷來說，他的熟人還真的不多。

    崔奕廷道：“如果李成茂被陷害，陳老將軍就去不了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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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b. V: _2 g) d- f2 X8 }7 j    婉寧仔細地聽著，朝廷上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也就能從崔奕廷嘴裡聽到一些，認識陳家時間不長，但是她已經能看出陳家的為人。

    怪不得陳老將軍能讓西北安穩那麼多年。

, O1 n' h7 m8 n3 r) `    崔奕廷說了兩句朝政就停下來，整個小院子一時安靜。

    婉寧剛想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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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j4 s+ z: g0 u+ V  M# L$ _    崔奕廷道：“能不能將你在泰興茶樓裡唱的幾句歌說給我聽聽？”

    “那是我乳娘教的。”婉甯看向崔奕廷，崔奕廷怎麼會對幾句民謠那麼感興趣。

    “七小姐。能不能說給我聽聽。”他抬起頭來，屋簷遮住他半個臉頰。仿佛去了他臉上的棱角，讓他顯得溫和無害。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順流而下，要找她的家鄉。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托腮思量，要回到她的家鄉……”

7 [; \2 X9 r3 d$ X* B7 r8 y    婉寧只是唱了兩句。

6 h% J9 y' H+ F; B: W    崔奕廷轉過頭來，笑著道：“後面呢？”

    “沒了。”她問過乳娘，也不知道後面幾句是從哪裡來的，乳娘教她的分明不是她記憶裡的那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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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半晌才笑著點頭，“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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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張氏坐在屋子裡等父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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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g0 G& U" u% }    “等到陳文實去了宣府，姚婉甯在宣府的田地就有了人照應，”張夫人道，“不管姚婉甯是為了沈家還是她自己，這筆賬都算的精細。”

, C  b1 _! z. R$ M1 Q    將余家介紹給沈家，本來是要算計沈家，卻沒想到現在姚婉寧不但買了田地，還幫了陳文實，真是好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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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道：“長公主病了，只能托了淇國侯夫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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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o  A  \7 m8 b- x    張氏話音剛落，張戚程走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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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張夫人忙迎過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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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W5 ^6 K. b6 P    張戚程沉著臉搖頭，“皇上沒有將勳貴的奏摺駁回來，卻讓人跟著去給李成茂驗傷，又將陳文實和李成茂的軍功帖都找出來，明擺著是要堵勳貴的嘴。”

    也就是說，這次皇上不會顧及勳貴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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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的心徹底沉下去。

    “父親，姐夫……會是什麼樣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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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戚程板著臉，“太祖時，駙馬向鹽運使司要了一張小鹽引，這件事被太祖知道了，依大周律，判了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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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L1 M6 ]  u8 l% ?$ Y8 D    張夫人立即覺得額頭上一片冰涼，“爵爺可要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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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到了宜聞。”張戚程看向張氏。

    張氏立即站起身。“老爺怎麼和父親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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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聞說，婉寧買地都沒錯，文書也齊全。趙璠的事和婉甯、沈家沒關係，兩件事是湊巧撞在了一起。”

( p" o9 ^2 w- e) _    張氏臉上頓時浮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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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也就是騙騙那些不懂政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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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d+ @* N5 q2 y' P2 P( a    “宜聞現在怎麼那麼糊塗。”張戚程皺著眉頭。

    張氏從帕子擦擦眼角。“我說什麼老爺都不肯聽，自從鬧出了漕糧的事，老爺也不信老太爺，我讓老爺來跟父親商量商量，老爺不肯聽。”既然不肯聽她的話，她也不會讓他舒坦，在父親面前她也不必為他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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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夫人皺起眉頭，他們當年怎麼就選了姚宜聞這樣的人做女婿。

    張戚程淡淡地道：“吏部尚書最討厭商賈。”張戚程道，“宜聞也該受受教訓，免得將婉寧寵上了天。”

' e: e6 ?! Q. F0 E    張氏聽了父親這話，忽然覺得心裡十分的痛快，她就是想要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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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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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P! C' J! v" b4 @, \    一杯茶，姚宜聞端了三次給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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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I, j9 o( \9 N5 b& l3 E    去換來上峰一句詢問，“瑞輔家中有好茶，是不是吃不慣衙門裡存下的舊茶。”

4 S; o: d* X( c  L$ d    讓他頓時臉上羞臊。

    婉寧賣茶的事，仿佛一下子就在朝廷裡傳開了，所有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 H( F( H  O2 j5 w! p5 O    下午見到岳父。岳父也是喝了口茶就將茶碗放在一邊，臨走之前讓他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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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裡做鋪子的達官顯貴不少，但是鬧出這樣動靜的人並不多。更何況婉寧還是個內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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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覺得應該給婉寧找個女先生，他特意厚著臉皮去問了陳閣老。

5 m9 \4 i" O2 r3 B' S    “小姐呢？”姚宜聞進了家門，問向府裡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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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 M+ Y( p: R7 z    “小姐，”管事目光閃爍，仿佛想說卻又不好說出口，“大約是去了大老爺那裡。”

8 S: [( u6 t9 u! O! _    婉寧每次出門，好像都去姚宜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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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說的是二房的大老爺家？”門上的下人道，“七小姐沒在那邊，今天太太出去之前囑咐。要將莊頭送來的年貨給大老爺那邊送去一份，小的剛從那邊回來。沒見到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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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在大哥那裡，是去了什麼地方？

9 [3 q5 D& a( Z' i) S0 s# m    上次在路上出了事。婉寧卻還這樣到處亂跑。

8 r0 R/ z, H/ g    姚宜聞皺起眉頭，一路去了張氏院子裡，紫鵑迎上來行禮，“老爺，太太去了公爵府還沒有回來。”

' |" a" R( Q; e& \    張氏不在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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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想了想吩咐下人，“去楊姨娘那裡。”

, n1 n) j# G+ t& I* F) `# e& {6 F4 N& `    楊姨娘在西院住著，離這邊不遠，姚宜聞幾步就走了過去。

    楊姨娘正在屋子裡繡花，聽到聲音立即放下針線迎出來。

0 ?' V" f5 H7 _3 p( W  P    姚宜聞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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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這是怎麼了？”楊姨娘兩隻柔若無骨的手在姚宜聞肩膀上慢慢地揉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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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O$ _' b9 t6 C    姚宜聞不說話。

6 Q2 v2 v6 U6 L2 z1 m1 q# D    楊姨娘目光閃爍，一副想要討好的模樣，“老爺也別生氣，不過就是住得近些，等到小姐回來，老爺跟小姐說一聲，老爺……也是為了小姐的名聲……這畢竟是京裡，不比泰興那會兒，就算有什麼事，外面人也不會知曉……”

& U# `& w4 X$ C& M% D" O+ g    楊姨娘閃爍其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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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 l+ u( X& a$ h' p0 W$ v    這個家裡好像處處都有事瞞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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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轉過頭，“你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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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姨娘嚇了一跳，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半晌才結結巴巴，“老爺……還不知道？都是妾身多嘴……”

" r9 X* Z; b+ z$ t# u* @    “我問你，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2 W0 n1 L+ [6 ~) A    感覺到姚宜聞的怒氣，楊姨娘再也不敢隱瞞，“是……沈家……聽說，七小姐讓人將沈氏接到了京裡，就在離咱們家不遠的地方住下，好像七小姐還說……她只有一個母親……太太……不是她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