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食足良緣】作者:米可麻 -《全文完》

mwyife

/ ?  m1 Z5 @6 W$ ^! s

PS:以下章 節號,作者誤植,非漏章
* B2 ~0 P, ^' c5 E6 g
, J6 r5 [+ }1 U# f: I  N0 E" ~; G第二百八十章 強中更有強中手
+ p  {( K$ r0 h2 u: q9 l0 d
/ H; u* S6 `# F2 ^& b# D* I  K　　書玉聽說錢太太的話，笑著應道：「昨兒逛了一天，我已是腰酸背疼了，明兒是斷斷去不得了。舅母若要去，只管帶了幾位姐姐們去，我只在院裡歇一天，到夜你們回來，撿那有趣的事說兩件於我，也就算過了癮了。」

　　雅秋見書玉這樣說，忙跟著也道：「母親，我也不去了，母親帶大姐姐和三妹妹去吧。」

　　書玉聽見，回頭沖雅秋微微一笑，瑞芬看在眼裡，氣在心頭。
! F% W' {- Z- f" k
& s$ p4 \: h4 J　　「你們不去，無非是不想出這份錢罷了！」她貼近錢太太身邊，狠狠道：「母親別依了她們，叫她們一併去！」

! s* q$ o' a' f1 L" _$ X/ D　　書玉見瑞芬這樣蠻橫，心裡不禁好氣又好笑。我偏是不去，不信你能用繩子捆了我去！

* j4 j/ F5 d: j4 {2 x　　錢太太有些猶豫，她自知書玉是不可強的，於是眼珠轉了轉， 遂道：「雅秋你去！叫你書玉妹妹守著院兒就是！」
. @2 W6 `& T3 p3 `+ w: y
) D* ^. J& B6 `, p' B6 W　　雅秋見母親開了口，無法可想，只得點頭。過後見瑞芬與曼英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心中自是淒然，面上只得強陪出笑來：「母親且不必憂心，若我的臂釧找到了，少不得要交出來的。」

( U* E* Y- s1 }8 T　　錢太太一聽這話，心裡舒坦了許多，書玉不禁在心中跌腳，好容易自己替她保住首飾，這二小姐怎麼真跟阿斗似的？扶也扶不上牆？！

　　雅秋見書玉有些心寒，也不再看向自己，正要上前說幾句緩和緩和，曼英這時又說話了：「母親，既然有大姐姐和二妹妹的東西。我就不必出了嗎？算算也夠了。我在這裡本就最小，平日能有什麼好的落去我手上？我必不出！」
& V& k8 h* i: w3 F& ^9 c4 ~' K
　　錢太太最心疼就是這個親生的小女兒，見她這樣說了，少不得要依，只是看瑞芬臉色不好，想了想便道：「大家一樣，都得要出！」過後悄悄貼在曼英耳邊，細細說了句什麼，曼英的臉色方由陰轉晴，不再計較了。
0 |" T; `$ e" z5 r
　　於是這事便敲定下來。因要蘭緯幫忙，這時錢太太便差人去請她過來。人去了半日，方見蘭緯慢悠悠地從外頭進來。

　　蘭緯進了屋來。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也不等錢太太叫坐，逕自走去自己常坐的下首位置，扶住蝶兒，緩緩坐了下來。然後淡淡開口道：「母親大早叫我過來，有什麼事不成？」

　　錢太太便將剛才書玉的話，依樣轉述了一遍，蘭緯不出聲地聽了，錢太太見此沉默，便問她覺得如何？台老爺可能幫忙？
$ o: q8 K6 @& {9 `2 r1 }8 a! p
　　蘭緯靜了半日。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方抬頭，先看了書玉一眼。然後方對錢太太道：「要我爹幫忙打個招呼，跟相熟的店舖掌櫃說句話開個門都是方便的事，沒有什麼不可以。只是我勸母親，並幾位小姐，且收收心吧。高家不比我娘家，以咱們這樣的身份。去了也只讓人笑話，倒不如不去，也可保全些臉面。」

; A% i0 u( Q4 f1 b/ ]6 J　　這話正是書玉想說而沒好意思直說的，見蘭緯在錢太太面前竟如此大膽地直言不諱，書玉忍不住在心裡豎起大拇指來，好個女漢子，不愧是家斗中磨煉出來的高手！當真一點兒不將錢太太放在眼裡！

* X: C5 ~2 r, p' W3 C6 S1 H　　不過書玉在欽佩的同時，也替蘭緯捏了把汗，當面給錢太太難堪，就算她再怎麼有自己的優勢，到底錢太太是她婆婆，真要吵起來，蘭緯在理數規矩上，是站不住腳的。

( P% x4 O. \) |+ ~　　果然錢太太的的臉一下就紫漲了起來，忿氣從心裡直升騰出來，燒得她雙耳都紅了。
5 `+ ~1 w! _' W- C- e) x2 U- F
- _& g9 P( ^5 v/ |3 }0 q8 |4 c8 k# Q　　「帆兒媳婦你這話什麼意思？昨兒我還聽你娘說起，叫我們跟在她的車後頭，一併進門就完了！你娘盛情難卻，我少不得要去的。怎麼今天你倒說起這話來？我們家雖門第不高，可也是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官宦人家，怎麼就去不得了？」

/ N$ e! j# w% g- R: l/ H' s( M　　蘭緯見錢太太發火，不急不惱，反倒笑得更燦爛了些，輕啟櫻唇，慢慢道：「母親別急，並非我不讓母親去，也不說咱們錢家不是官宦人家。只是品級小了些，連置辦節禮也要想法子湊份子，哪是高家這樣人物能看得上的？既然看不上，倒不如不去。自己辛苦攢出來的東西，到了人家面前，連個屁也不是，不是白辛苦操勞一場？說句不好聽的，這筆銀子就丟進水裡，也能聽個響動，可若入了高家後樓的庫房，那是連陣風也引不起的。」

　　錢太太聽到最後，自己並幾個女兒心尖上拔出來的東西，到了人家那裡竟不如個屁，已是口張而不能翕，本來一雙怒氣沖沖地雙眼，也由逼視蘭緯，轉而低垂下來。
3 i9 N: u  b# X( ^3 e1 a6 Q1 u8 v
　　蘭緯見其大勢已去，愈發笑開起來，又看瑞芬，再看曼英，然後對二人道：「我知道，妹妹們為了選妃一事心焦，不過這種事總要看運氣，若皇上看得中，那就算是七品小官家裡的，也一樣上得去。若沒那個姿色本事，又沒有高太師那樣的權勢，倒不如擇個一般人家，只怕倒踏實穩當得多。」

　　書玉從旁看得清楚，瑞芬與曼英是一點沒將蘭緯這番難得的肺腑之言聽進心裡的，除了鄙夷，她們更有笑話的意思。
1 L; [: ?6 _# Q" _: ]( G$ a
　　「嫂子這話自是有理的，不過婚姻大事，我們並不敢插嘴，只聽父母發落罷了。好在，母親倒我們這終身大事，操心勞力。說起來，也是我們的福氣，若攤上個不管不問的娘親，那就苦得厲害了。」瑞芬牙尖嘴厲不讓人，只這一句話， 便將蘭緯心裡深深地刺痛了。
3 E! m! K3 i) l; p( h
　　「我本是好意，妹妹們愛聽不聽。橫豎有母親在這裡，我不過白說說罷了。」蘭緯丟下這句話，臉子也冷了下來。

　　瑞芬看這樣兒，便知自己打中對方痛處了，人便高興起來，不想錢太太卻呵斥她道：「你又多什麼嘴！我跟你大嫂子說話呢，！去去，帶你幾個妹妹，後頭園子裡逛逛去！再叫人告訴廚房，若有能出壇的泡菜，中午取兩樣來下粥！」
- ?/ @( }# F8 K$ V
　　書玉聽了好笑，自己家裡小菜下粥，倒想著要充面門給人送禮，再看蘭緯，無疑也是這樣想來，面上便看得出，微微有些不屑。
" k( H  ~/ U! A, `
　　「我也走了，今兒大爺在家，中午我得替他看著些飯菜。」蘭緯見書玉們要走，自己便也站了起來。
( |$ y' e' F6 w6 d, k8 `
　　「帆兒媳婦你等等，我還有話跟你說！」錢太太一見蘭緯也要走，忙出聲叫住。

　　蘭緯不耐煩之極，只是看在她是長輩面上，不得不從。

　　書玉和雅秋管不了那許多，一見錢太太叫散，忙不迭就退了出來。瑞芬和曼英跟在後頭，看二人背影漸行漸遠，眼中便放出狠狠地光來。
4 [4 X* q1 R2 X8 }' u
　　「姐姐怎麼這樣糊塗？！」見身邊沒人，書玉便開始抱怨：「我好容易將姐姐的臂釧保下了，姐姐怎麼又說要送出去？好在大嫂子沒拿我的玩笑話當真，不然姐姐豈不又要白丟了頭面？」
3 u1 S: ]2 y; Q( z; u
　　雅秋知道書玉必有此一說，此刻便不敢抬頭，聲音裡也帶上了哀求：「好妹妹，我知道你一心為我。可太太那樣說了，我怎麼能不理呢？再者你也聽見了，大姐姐和三妹妹都要出的，難不成獨落下我一個不成？」
, u* z1 c4 b% G* B
& p5 t3 B* _" k5 U5 V$ F6 X* }+ B+ c* O　　書玉見其如此不曉事，不禁歎氣道：「真不知說你真傻還是假傻！大姐姐罷了，她出是應當的，若不是為她的事，太太也不會這樣。三妹妹卻是個猴精，你沒 見太太剛才跟她耳語，東西到了太太手裡，還不是想還給誰就還給誰？唯有你做了冤大頭！不是我要說句難聽的，姐姐也太懦弱了！若只管這樣盲聽盲從的，又怎能怪得人家只欺負姐姐一個呢？」
* X. y& M+ m, k
　　雅秋聽了，那頭愈發垂得低下，雙手將一方象牙白的羅帕絞來絞去，一個字也不說了。

. z, X4 P. s/ m1 v　　書玉見此也不好再多說，暗中歎息罷了。

- q  U% _. P, c; _: y$ _- r　　回到院裡，雅秋便聽菱兒湊近上來，悄悄說常媽媽已將臂釧還了過來。雅秋聽了，便低頭對書玉稱謝，只說若不是書玉，這東西斷就沒了。

　　書玉忙說不必，雅秋便說鬧了一上午，頭昏得厲害，只要回房去躺下，書玉忙問如何？可要請大夫過來看視？
3 m8 f! H1 ~6 X2 r; H3 ^
! p/ W' g5 O$ w$ `( R8 |( |, O　　「不必不必，這也是老毛病了，我只睡一下便好了。」雅秋說著，抬起頭來，書玉見其面上又有笑容，方才放心。
6 w! N* J  W# r- l, a
　　「我只當剛才說話快了，姐姐生氣呢！」

　　雅秋一聽，趕緊拉住書玉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若連這點道理不懂，姐姐豈不我枉作為人，白活了這許多年了！」

　　書玉一聽便笑了，雅秋也陪著笑了一回，然後方回房去了。

8 P" i- {  y; Q6 u3 `" d' j　　剛進了自己房裡，書玉就叫劉媽媽：「將爐子生起火來，中午我是定不會去舅母那裡用飯了！」
! I% Y( }/ ~+ q& ]0 o) g
　　劉媽媽一聽便知，因問書玉道：「想是太太又想著法兒剋扣飯錢了？那小姐中午想些什麼吃？」

) S" h6 y, e" R  i/ v( K0 `　　書玉眼睛裡放出光來：「媽媽早起不是說，昨兒你獨做了些飯吃，一個人吃不完，還有些剩飯？剩飯最好就是拿出來炒！咱們做個八寶炒飯吃如何？」

. b7 v' ]* I. s* N1 c! o3 }　　酒兒和劉媽媽連連笑出聲來，這小姐，就算進了錢府，吃貨的本性到底還是難移呀！
8 L5 H2 L' Z' c

mwyife

　第二百八十一章  信物到門

1 X. u1 i  y: g; n& k' n+ E( `　　書玉在心裡暗自盤算了下，自己存貨裡還有哪些東西？按說，正經八寶炒飯，該有青豆，玉米,洋蔥，香腸，火腿，冬筍，豬肉末，雞蛋幾樣。
; j! Q7 ~; s" N3 I
　　而目前自己小食庫裡，有只有醬肉，和果仁，別的東西都缺。

　　「小姐，現在過年，外頭市集只怕不開門呢！」劉媽媽有些為難地看著書玉。

: I$ U5 |6 M, o5 \* O; l　　不要緊，書玉心中已有個主意。
- i. V; A! E2 j- N! g! d' a
8 _2 L" B% {+ L　　「劉媽媽，你去二門外找喜子來，叫他跟廚房裡的買辦買些東西來！」書玉遂將上頭所缺一樣樣報了出來。

5 T+ A* [7 _! Z. y' _2 `3 p　　劉媽媽正要領命而去，不想酒兒跑在了頭裡，不聲不響地就到了門外。
5 O% u3 a: b6 _( V
　　「丫頭，你記住了嗎？」書玉在後頭追問。
; f* e" Q0 U, i6 ]; ]
0 P! w+ z7 f* z0 e! I; }$ L( |% e2 k　　酒兒跑得飛快：「一字不差！」聲音從風中傳來，書玉和劉媽媽相視而笑。
' C/ h/ q4 Q' h4 T3 g/ p
0 }  M$ A3 }/ I" h　　這裡書玉便與劉媽媽屋裡坐等，不想等了片刻，酒兒沒等回來，倒將蘭緯等來了。
0 O) A. [0 u' ~0 f) \
　　「嫂子怎麼來了？」因了昨日的事，書玉一見蘭緯便有些心慌，見其入門而來，忙站起來迎上去。
6 r% E+ u) y4 p; D" o6 }
6 ], z4 E2 }2 J) w; R  E' F/ }+ ^　　「妹妹怎麼這麼客氣了？只管坐下，我反正沒事，從太太那裡出來，正好過來尋你說說話。」蘭緯淺淺笑道。

　　你不是才說，要趕回去替大爺看著中午的飯菜？書玉這樣想來，眼光中便有所流露。
- }7 s# G" H2 F1 L( ]
　　蘭緯看出來， 笑道：「大爺一早就去了老爺房裡。再說，就算他在，我也懶得管他。」
9 h! _6 W+ k" T8 ^; Z
3 v1 Z, a* W& p% z. r　　書玉尷尬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 U' K3 A, M1 P" D7 T5 K
5 Q7 E, e6 ]& B0 \% h4 S) Q　　蘭緯回頭看了一眼。蝶兒會意，出門去守著。
. [. @9 }* _% O: j( o6 a
　　劉媽媽精明，便對蘭緯道：「大奶奶來了，正好小姐還有些雪水收著不曾動。我去取來，現開爐火，頓些好茶給大奶奶享用。」
( C8 d! k, x7 i1 s! E% p* j
/ u3 C: m; r* {: O& x　　蘭緯笑著點頭，說句勞你煩神了，劉媽媽也就出去了。
7 ^* C1 {8 S, Z# N- Q: @
) h, s. {* r4 L$ ]　　屋裡這時便只剩下書玉和蘭緯兩人，書玉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她不太自然地請蘭緯坐下。被對方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 N4 s( g7 r4 D8 t' |, l
! d5 z+ X- o& u1 ^$ Z: s　　「好嫂子，有什麼話只管說出來罷了，只管這樣看著。我心裡毛毛咕咕的。」終止書玉被對方看得受不住了，只好硬起頭髮，先發問起來。
9 c4 j  `# z7 C" Z
4 E9 a* N6 v* B　　蘭緯不說話，只將手放在桌上，遞給書玉一樣東西：「他讓我給你的。」

　　什麼？！他？！顏予軒？！
% {; \/ e9 ?2 m  ?! d7 a) Y
! h+ c0 V4 g% b; T　　書玉的臉一下燒成了火炭。眼裡除了桌上那塊小小的羅 帕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 ]5 M( J, r6 D2 H
　　將其捏在手裡，書玉慢慢展開來，原來是一方玉色熟羅杭綢小帕，上頭別無花樣，只用黑色絲線。精細手藝繡出一句詩來：爭將世上無期別，換得年年一度來。

2 {" }" f! m1 L8 _5 l9 k# f　　書玉只看這一眼，便不敢再抬起頭來。這羅帕算來不過此微小物。可此時捏在她手裡，如有千斤之重，墜得她心裡沉重起來， 直沉去了沒有光的深境。

. x3 M$ ^8 }8 m) {( T8 ?　　「我原說不敢，這樣私下裡傳遞信物。書玉妹妹必不肯收。可他就是不依，逼得我沒法。只說替他試一 試。妹妹若覺得唐突，我再收回去就是。」蘭緯看書玉羞得兩頰緋紅，當她不願意，便有心試探。
- Y3 ^5 m$ g# `0 r+ Z, t1 U  i" }
% Y$ Y5 T/ |& N0 i6 k　　書玉說不出話來，她此時已失去了發聲的能力，可是力氣還有一點兒，於是將那方羅帕迅速放進了袖口中。

' M% f+ A0 o/ `* \, {　　蘭緯知道，這就是了。

( B8 k( h( K! P4 p: k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她喃喃自語，既是對書玉說的，也是告訴自己，死心吧。

　　劉媽媽送茶進來，見書玉和蘭緯二人相對坐著，卻沒一個說話，不禁奇怪，於是將茶碗呈上，又有意尋些話出來，問蘭緯道：「大奶奶明兒可去高家？」
/ I2 ]& |. Q) o. u' q  C; J& Q; v
" z- J" z! W9 t9 K　　蘭緯不覺含笑，只問書玉：「你去不去？太太為了這個，今日可好生了一場大氣呢！」
' Q1 _/ l% U8 C* r% I) H$ w
　　書玉這才抬起頭來，說起他事來，她還是可以開得口的。

5 u. r+ E* d7 Q4 W( i　　「嫂子好厲害口角！舅母吃此一說，只怕該灰心了吧？」
1 q: o5 k3 q$ V; a) O
8 |+ a3 V2 D2 D. h! Z　　蘭緯卻冷笑道：「若咱們的好太太能這麼容易就死心，事情倒好辦了。她剛才拉我留下來，卻還是為了這事。不過我是不聽她的，隨她怎麼說去，我沒有錢，也沒有東西，只有二個字：不去！」

6 I  e) ^8 ?+ c& g. {. Q- s! {3 r　　書玉哈哈笑了出來，劉媽媽則直接沖蘭緯豎起了拇指：「大奶奶好樣的，沒的說，我算服了！」
+ T$ n. o" s5 T$ t+ v2 c
  R% I' K+ Y$ D2 J　　「我回來了！」酒兒鬼鬼祟祟地從外頭進來，懷裡鼓鼓曩曩塞滿了東西，正跳進屋來報喜，不想撞見蘭緯正坐於桌邊。
# V+ ]& S7 F; m$ c# z! j
　　「怎麼人來也沒個聲響？蝶兒哪兒去了？」蘭緯見酒兒進來，好奇怎麼外頭沒有聲音來報。

4 h) t# A! \( @7 k　　劉媽媽打起簾子向外張了張，回來對蘭緯道：「蝶兒在二小姐屋裡呢！我聽見她說話的聲音了。」

　　蘭緯不快道：「怎麼連聲音也沒有就去了別處？！好個二小姐，叫我的人也不跟我說一聲。」

　　書玉忙替雅秋解釋道：「二小姐是這樣的，她不知禮數，又不會說話，不過人是極好的。」
8 L- Y: q) {+ d7 x
4 L3 k5 g, \0 ^  u　　蘭緯聽她這樣說，不由得深深看她一眼，然後正要開口，蝶兒進來了。

7 M. U; @; Z1 Z2 [& ~4 {+ v: L4 y8 o　　「奶奶叫我？才二小姐悄沒聲息地過來，看我在門口，叫我替她描個花樣。我說進去跟奶奶說聲，她又說不必，一會的事，省得叨擾了奶奶和表小姐說話。我聽了沒法子，這才去了。」
# {' e6 w* ]9 o- _' \8 ?* O
　　蘭緯便對書玉道：「你倒說她不會說話？我看她卻是能說得很呢！」

　　書玉不解地看著蘭緯，心想雅秋又不曾得罪你，也不可能想你的東西，怎麼你這樣看不慣她？
2 p) w$ n- L* \! c$ R
　　是了，想必蘭緯就是一桿子打沉一船人的意思，書玉突然想明白了，錢家沒一個好人，蘭緯總這樣對自己說。

2 g; w7 f2 l) d　　「雅秋跟她們不一樣……」書玉急切要替雅秋洗白，蘭緯卻懶得再聽，只問傻呼呼站在當地的酒兒道：「你跑哪兒去了？從哪兒弄了這許多東西來？都是些什麼？」

4 Y1 j$ ~6 r* }# N, n1 t　　酒兒一聽這話，不好意思地笑了，又看書玉，不知能不能直說。
( D# l, {7 c; K
　　書玉便道：「大奶奶不是外人，你說吧。」
( ^( n3 S  E8 T
- x5 q0 e1 u; I$ c　　酒兒這才將懷裡包裹全掏了出來，在桌上一樣樣展開，蘭緯一見，情不自禁大笑起來。

4 l$ k4 l4 ~" }$ c  G8 y　　「妹妹真是天性難改！難不成要在這裡，也開個飯館不成？若真如此，可算我作第一個客人！」
1 r  d2 F" y0 X3 @: l
: W4 V4 p6 |6 d% l1 A0 U$ @　　書玉不好意思地笑道：「嫂子說笑，妹妹可不敢當！我哪是要開飯館？舅母的飯菜，不說嫂子也是知道的。我心裡想著，不如自己弄了，倒簡單省事的多。因少些食材，便叫酒兒偷偷尋了廚房裡買辦，均了些菜品過來。嫂子別笑話我，不過簡餐陋食罷了。」

) c6 R' z* r  c! \　　蘭緯聽了，卻哎喲一聲，惋惜地開口道：「妹妹何必如此費事？又去廚房裡找買辦做什麼？我那裡現成的食料，每日裡新鮮買來的，用也用不完，妹妹若要使，只對我說一聲，多少拿不到？」
; W; j+ H+ A8 W" F( w4 e2 b, \
' S& G' b# y* p　　書玉忙稱不敢，又道：「多謝嫂子！只是若我這樣，豈不跟錢家那幾位一樣了？顯見得眼裡只有嫂子的東西，沒有理節規矩了。」

7 _2 R! L* a, X& Y. v( e$ ], [7 A　　蘭緯聽了，不覺點頭，又對蝶兒道：「你看看，這才是正經大戶人家小姐的樣兒！那幾個，不是我說，只怕我台家丫鬟，也比她們強些！」
( U; S5 p. D0 \9 \+ d& J3 [
　　蝶兒只是捂著嘴笑，書玉也道蘭緯說得太厲害了些，又勸其小心些行事，真惹急了錢太太，到底她是婆婆，只怕大家面上也不好看。

　　「都在一個園子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嫂子何必這樣認真？能含糊過去就含糊得了！」

2 X+ E, x% ^; l+ [8 V% ?　　聽了書玉的勸，蘭緯卻不服氣地道：「這話別人說得，妹妹卻說不得！既然要含糊，怎麼妹妹又要替二小姐出頭，留那隻金臂釧下來？怎麼這事，不見妹妹含糊了？」

　　書玉心想這不是一碼事！

　　「雅秋受她們欺負不是一回兩回了，上次鳳釵的事嫂子又不是不知道。若再任憑她們這樣下去，只怕雅秋的東西就要叫她們算計空了！我也是實在看不下去，方才出手。」

　　書玉的解釋，叫蘭緯聽著直撇嘴，過後更道：「直說給你吧，我的好妹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到這裡日子尚淺，嫂子我勸妹妹，凡事多留個心眼，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世上哪有這許多好人？就有，只怕在這園子裡卻是活不長的呢！」

/ |' b) \, }6 z0 w4 \　　書玉聽了，心裡自是一驚，面上卻還強作鎮定，想了想，便笑道：「妹妹聽嫂子這話的意思，豈非連嫂子也不能信了？只是妹妹我看著，嫂子不像壞人呢！」
+ i5 r0 _/ p: v1 U
　　蘭緯被書玉的反駁問住，過了半日，方才慢慢回道：「其實你說得沒錯，真論起來，是連我也不能信的。」

　　書玉定定地看住蘭緯，暗自將對方的這話，深藏進心裡。此時再想到袖子裡藏起的那方羅帕，書玉心裡便是一陣又一陣地，打起寒戰來。

# K* x; Z4 g8 a　　好在蘭緯又笑了，她對書玉道：「你看你，害怕了？其實不必。實對你說吧，只你一個，我也許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有了個他，軒哥哥，我是絕無可能害他的。」

$ n7 x! k% N3 y) n5 b  x" _  b　　書玉再次說不出話，蘭緯這話說得極為纏綿，聽在書玉耳裡，除了頓生醋意，便是極生醋意。
( t4 p- [: `6 T
% W7 D) v* G: K1 O

mwyife

第二百八十二章  性命相交
! ^  H( U8 C2 ?# R2 j' z( C
1 ^+ j2 ^# i! Q' Z* }$ Y　　蘭緯見書玉悶頭不開口，有意將話題岔開，便問酒兒：「你們小姐進府來，還帶著鍋子爐灶不成？你搬這許多菜蔬來，可怎麼弄呢？」

　　酒兒笑道：「可不是帶了麼？小姐別的家什倒不計較，唯有一口她常用手熟的鍋，那是無論如何不肯丟的，死活打進包裹裡，帶到錢府上來了。爐子這裡現成就有，這不就行了？這些個菜，我跟劉媽媽不過半個時辰就可洗出來擇乾淨，也是現成的。」

/ Q6 d5 _1 P7 R6 t  k3 y0 ~　　書玉見提起這個，心裡便覺敞亮，於是也接著道：「嫂子別笑話，她們是做熟了的，我也是一樣。看起來這大包的東西，到手上也不過半個時辰，自然就做出來了。」
' A9 B! r4 o- z: X
　　蘭緯看酒兒將懷裡東西一樣樣放在桌上，撥弄了半天，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我看這些，只怕是八寶炒飯吧？」
4 b) H- M8 a9 H+ I
& ^) ]6 u6 ^" t8 g! B6 t' ~7 U4 T　　書玉點頭笑道：「嫂子果然眼尖，正是這樣。」

　　蘭緯挑揀了半天，不禁撇嘴道：「不是我說，太太也過份剋扣了些，看這火腿，顏色不對，氣味不正，只怕早就哈了油了,香腸也是一樣，蔬菜也不新鮮，只怕是買得太多，儲存又不得法，看上去蔫頭搭腦，不成樣子。」

! k" Q8 A# ~8 c$ @8 h　　書玉聳聳肩膀，心想目前條件只能這樣，只好靠自己手藝來彌補其不足了。
. v! ?5 w$ C+ }) Y
　　蘭緯卻不依，叫來蝶兒：「去咱們院裡找春媽媽，依樣各式菜蔬取了些來。」

# j; F# v: i# U/ N$ }4 R6 n" W　　書玉立刻攔住不讓：「嫂子不必！前頭我已說了，不願意占嫂子便宜，嫂子好歹體量下妹妹，別叫這丫頭去吧！」
* f  g/ H  e  X( ~2 N7 o' `
9 D( t, k, X1 D　　蘭緯不理書玉，只叫蝶兒快走，過後方對書玉道：「這回，不是你佔我便宜。倒是我要佔你的便宜呢！我用這些東西，換你一餐飯吃，可使得？」

　　書玉尚未開口，酒兒先笑起來，並立即將桌上東西快手掃進地上放著的廢紙簍裡，嘴裡喃喃道：「快收走快收走！放久了一股子臭味！小姐你不知道，我這一路過來，只聞到鼻子下頭有說不出的異味，現在想想，只怕就是這些個爛菜攪的！」
/ [  o) E. d$ o
' i$ G6 c7 U% Y　　書玉順手就給她一下。嗔道：「大奶奶不說你便沒有，大奶奶一開口，你也聞見臭了！」
7 Z3 l$ l; r! u/ r
　　蘭緯抿嘴而笑。酒兒趁機溜走。

　　劉媽媽上來斟茶，小聲對書玉道：「二小姐到門口來聽了一會兒，見大奶奶在，她又回去了。」

　　書玉忙道：「正好，你去請二小姐來。中午索性一塊兒吃算了！」

, F* B; t$ N) h8 [  I/ k6 }　　劉媽媽有些為難，道：「昨兒剩飯不多，炒出來只怕不夠這許多人吃的。」

　　書玉笑道：「那就叫酒兒現燜一鍋好飯，得了之後放去空地上吹吹，這樣冷的天，不過片刻就跟剩飯一樣。硬得像石頭了。」

　　劉媽媽聽了點頭，便要去請雅秋，不想蘭緯早聽見她二人對話。先叫劉媽媽道：「才我忘了對蝶兒說，叫她帶我房裡一隻盒子過來，請媽媽跑一趟如何？」
! U+ N- o2 d% S2 j: p0 N
  X; Z# Y" _; b5 N　　劉媽媽愣住了，只看書玉，後者點頭。劉媽媽便問蘭緯：「大奶奶，什麼樣的盒子？」

+ q6 A- Z0 @) u. c. T　　「一隻黑漆百寶嵌花蝶紋的。」蘭緯比劃著，「大約這麼大，裡間格子架下頭，你一說她就知道。」
1 k: ~* `5 v5 }8 F. [+ N
) b9 b: X# N' l8 {, }+ N& Y　　劉媽媽領命去了，書玉此時方問蘭緯道：「嫂子，這會子沒人了，你告訴我，為什麼才不我請雅秋來？你連她也看不入眼麼？」
5 |5 a% i7 s! P3 M* t0 r* m! F
　　蘭緯瞟她一眼，不覺苦笑道：「真真你是長了一雙利眼，什麼也瞞不住你。這滿園子我沒一個喜歡的，看見錢家人就煩神勞氣，請她來做什麼？！」

　　書玉低了頭笑，又道：「滿園子？那還有我了？」

& ]0 D+ L" D5 ^$ _( @, m　　蘭緯歎氣：「你倒罷了。說句實話，若不是……」她將顏予軒三個字吞進肚子裡，又略定了定神，然後方緩緩道：「你是個實心眼的人，跟你在一起，不累。」

, M* W6 \/ d; I, W6 }/ l　　這是變相說我老實，是個呆瓜麼？書玉在心裡納悶。
* n( I3 ]% r: [5 e9 E
　　「妹妹你不知道，錢家人，沒一個是有話直說的，」蘭緯慢慢道，「瑞芬曼英倒罷了，她們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不過看中我的東西罷了。可雅秋是個悶葫蘆，不知她打什麼主意。不過我看著，總不是什麼好事。」
) |8 E! X" n  q$ b) I8 M2 H4 D
4 H; ]9 v5 q8 o/ f- U* @　　書玉不覺啞然失笑，因道：「嫂子這是偏見了！雅秋不會說話，這我也知道，其實人倒不壞，並不見得就有什麼壞心腸。也是被舅母欺負得過了，壓得她不敢多說多動。要說壞主意，我打包票，她是沒有的。」

5 L; `* j8 v5 R5 j　　蘭緯哼了一聲，眼前浮現出在台家園子裡，雅秋尋來的身影，那臉上的表情，絕非無意。

　　「你願意相信她便罷了，反正我是不信，你也不用勸我，我都是真金實銀換來的經驗，我只告訴你一句：自進了錢家門，我沒一日不將眼睛盯實在自己箱籠上的，一個不留情，只怕四面伸出手來，我就落了個精空了。」
0 G2 ]6 _) H$ G  M
　　書玉還是笑：「看嫂子說得這樣嚇人！精空就精空，有台家老爺在，你怕什麼精空？說吧，這次回去，又帶回多少來？我說句笑話，嫂子別介意，既然害怕，為何又將東西帶到錢家來？你就存放在你娘那裡，不是更好？」

　　蘭緯聽了這話，深鎖蛾眉，抬眼看著書玉道：「放在台太太那裡？」
. Y" ~) Z6 }6 w% a3 X
8 _1 p2 F9 p4 Z* L" Q% \) D7 y# f3 G　　書玉湊近她身邊，細語道：「台家二姨娘那裡。」
1 n0 [1 M. j+ E7 ~7 h
) P- h4 K6 ?$ K% s- A% V　　蘭緯不禁長長歎了口氣，一時開不得口，眼裡看看就浮出些水霧來。

　　書玉等了片刻，見其蛾眉鎖恨，杏臉凝愁的模樣，遂小心翼翼道：「嫂子，妹妹我說錯話了？」
3 y# I% {+ a1 x) R- U0 m( Q1 t
　　蘭緯淒然一笑：「台家二姨娘？她的東西，還求著要存到我這兒來呢！」
' o$ }' ]& Z! x/ P3 F3 H0 E2 Q
) |& ]8 v9 s$ k& \8 B; r& X　　書玉看蘭緯雙波溶溶，幾乎要得哭出來了，便不肯再說，只默默將自己雙手放在她的手上，希望能給她些安慰。
5 P8 w. P( }2 a; l' C- p+ \6 H
: A# p( {+ z7 m* l  z4 Y　　「我娘總歸是台太太的眼中釘，肉中刺。多少年來，因了老爺的寵愛，台太太沒給過我娘一個好臉子。面上說得好，自己是個賢良的，容了這個容那個，可實際上，她哪個也不容。老爺對這個姨娘好些，她便聯合別的姨娘來欺負這一個。若對那個好了，她又倒過手來，聯合上一個，欺負這一個。總是隨風倒舵，順水推船，內外搬弄是非，四下裡調唆。當了老爺的面，又裝得好好先生一樣，只當瞞得住人。其實台家誰不知道，最最殺人不眨眼的，就是這好太太了！」
4 \9 Y! F; `& u2 ?' J
　　書玉聽蘭緯如洩洪一樣，滔滔不絕地倒著苦水，她知道，對方實在無處可述，只有拿自己當她的樹洞了。
5 y! l6 q9 z% W6 C  w5 g% z  C
　　「說起來，我娘還算是幸運的。老爺寵愛多年，就算後頭又也娶了幾個，心也總算是掛在我娘身上。若不是，只怕我跟我娘就被台太太算計死了，也沒個說處！」說著，蘭緯蓄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點點打在書玉手上，帶著滾燙灼人的溫度。

　　「記得小時候，軒哥哥曾對我說過，他日若他娶了親，是絕不會納妾的。我若結親，必得是我心愛的女子，若差一點，我也不依。只是，若娶到這樣的，我也不再想別人了。只他這一句，我今今生世，心裡便只有他一個。從來男子薄情，家裡有錢的，三個四個不在話下，就沒錢的，家裡家外也不乾淨。可唯有他，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敬他，更愛他。」
2 G7 O7 n* P% U+ F! R3 j9 e4 R
' k* }& s. ]" c, e0 F0 F7 t1 d　　書玉神驚色駭地看著蘭緯，心跳得越來越快。這些話顏予軒從來沒有機會在自己面前吐露，可透過蘭緯口中說出來，卻顯得更有真實性，和說服力了。

; F2 Z5 e+ t- {* O/ \" g　　「妹妹你是個有福的。就算當日家中蒙難，到底也不曾叫你受了大罪。反倒因禍得福，得到軒哥哥垂青。你不知道，軒哥哥在京中極是出名的，不管哪裡的女子，聽到他的名頭，見過的，心裡自有想頭，那沒見過的，更不知在心中將他刻畫成什麼樣的俊雅公子……」蘭緯有些控制不住，口中一氣不絕，只要說起顏予軒來，她可以連著說上三天三夜，也不會休息的。
; G) M% O+ ^. j& g, a4 x
/ {& j! c# b  ^4 ]* t7 Q　　書玉則聽得兩頰緋暈，面上嬌羞不已，卻越發容光照耀，眼中更光彩奕奕，知道了自己的愛人是這樣美好而不凡，哪個女子能不心情激盪，能不感激上天，對自己這般有心垂憐？
7 {5 c/ n" d6 I/ w: V
　　蝶兒和劉媽媽早已到了書玉房門口，只是站在門前，不敢入內。因清楚聽見蘭緯說話的聲音，裡面字字句句，全是顏予軒的影子。

. `7 g$ E+ f, Q) T/ |5 U' r' F　　「你們小姐實在可憐！」劉媽媽聽到最後，忍不住對蝶兒歎道。
; j6 ^4 Y) [, g, P- M6 J7 Q/ w
　　蝶兒更是歎息不已：「說起來，也是前世做下的孽！怎麼今生就不能托生去太太肚裡？若是太太生的，再不能如此！」
6 X. n3 F) l0 C, u# f+ p
; b! Q/ }" ?  k5 @5 K: S, C　　劉媽媽卻不認可：「這話我聽著不像！依你話說，若是太太生的，顏二爺就必得娶了？！」才你們小姐自己也說，二爺要娶，必得是他自己看中的呢！「
) n4 B! X) g7 o+ j+ }
　　也就是我家小姐！這才是劉媽媽的潛台詞，不過礙於自家面子，又想著要給對方留些面子，方才沒好意思直說出來罷了。
8 z; N) L3 T# l
7 C4 N" F' _( L+ q

mwyife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八寶炒飯

. e; u, N, Y$ n: N9 M　　聽見劉媽媽的話，蝶兒卻直接回道：「那是自然！媽媽你不知道，顏夫人是極喜歡我們小姐。當初小姐未過門錢家時，顏夫人曾提過，要顏二爺納我們小姐為妾。小姐是肯的，只是顏二爺不依，這才罷了。顏夫人想，到底不過是個妾罷了，正好錢家上門提親，說是正頭娘子，顏夫人便罷了手。要不然可就難說了。」

　　劉媽媽好笑起來，這丫頭說話怎麼跟自己主子不一條路？

　　「你們奶奶才自己還說呢！顏二爺是斷不肯納妾的，怎麼到你這兒，又要納你們小姐為妾了？」
. q& r# c% `" c; h0 |
　　蝶兒跌腳，急道：「好媽媽，你怎麼傻了？娶親這種事，是顏二爺自己一個人能做得主的麼？也不想想，上頭老爺太太在呢，怎麼樣也論不到他說話呀！」
. V6 c, N3 l7 v! n, i
　　劉媽媽聽後，不覺沉默下來，心情一下就沉重起來。這丫頭說得沒錯，小姐要進顏家門，是必要過顏老爺顏夫人一關的。
+ v7 Y! Q: Y3 m, ^" e8 q
( S! ~8 x* w+ v- q9 c　　不過顏夫人來了幾次，都對小姐很好，看起來印象不壞。想到這裡，劉媽媽又有些高興起來，到底自己兒子喜歡的人，做娘的，少不得要上心看看。既然看了，小姐這樣齊全人物，自然沒什麼不好的東西。

( t/ M" [2 r7 W& J1 O1 y* b7 E　　長得不必說了，性情也好，家世麼……想到這裡，劉媽媽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 L7 U" U& t7 u& k0 \8 G# \$ g
( e7 o! g4 b5 V3 g1 q/ H! M　　老爺太太，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能沉冤昭雪，回京裡來呢？
# Z! s2 W" X/ H! F
  s% s. E" R6 P; x9 j　　「你們二人怎麼在外頭站著。不進去麼？」酒兒好奇從台階下上來，一句問話，將蝶兒和劉媽媽的魂嚇了出來。
+ O$ S/ U2 L" L$ B7 \* |4 ]
　　「你這丫頭，走路怎麼沒聲音！嚇死我了！」蝶兒以手撫胸，嗔道。
9 ?3 U3 _1 a; R" v2 r
　　「怎麼沒聲音？我還是跑著過來的呢！」酒兒不滿道，「也不知道你們這裡鬼鬼祟祟說些什麼？自己行鬼事，倒抱怨別人！」

" ^) J( F3 G, `$ @9 b9 X　　劉媽媽卻不開口，只偏頭聽了聽屋裡，見果然說話聲音住了，便罵酒兒道：「裡頭正有事呢！主子們說話。我們不敢進去，才在這裡候著！什麼叫行鬼事？我看倒是你這小鬼頭，忒是騙口張舌的好淡扯！」

　　罵得酒兒直了眼睛回不得話。又聽見裡頭有事，更嚇得不敢出聲。
3 x5 n& ?! @7 P( r) m
! @, m" Y9 o0 D7 ?　　不料書玉從裡頭叫道：「都進來吧！」
. L5 Q' L5 ^% r; {; X# a
) x. W! _/ W: H" U6 q8 _　　劉媽媽聽見叫，回頭瞪了酒兒一眼，三人拉拉扯扯，你推我擋地。進來了。
1 W4 z7 b+ Z3 C: |6 b
　　書玉和蘭緯正色坐著，面色如常，似無事發生。酒兒見了，心中便怪劉媽媽，有意嚇唬自己是怎的？小姐和大奶奶不是好好的？
4 C5 R5 I% U- D; P, a  b
　　「蝶兒你回來了？菜品都取來了嗎？盒子呢？」蘭緯看著蝶兒問道。

　　「菜都送到後頭劉媽媽房裡了，盒子在這裡。」蝶兒說話便將那隻小巧玲瓏的漆盒呈上。
; Z/ ?8 C7 m1 D4 O$ C! D4 ^6 d) B
　　蘭緯接過來。正要打開，書玉忙站起來向裡間走去，欲迴避不看。

　　蘭緯強堆上笑臉來。拉住書玉道：「妹妹急著去哪裡？我正拿來給妹妹看的，怎麼妹妹要走？」
' E0 k7 e/ ]" B& a
& i# @" c4 i/ R& j4 R1 ~　　書玉就怕她來這一招，因笑著回道：「嫂子別看錯了人，你只管叫我看，我看中了可就要搶的！」

; U5 g7 U5 m' _& J0 m) L9 M  h% E# ^& q　　蘭緯手裡只是不松。道：「你只管搶！連最要緊的都放手了，我還有什麼不捨得？」

/ p" e9 V2 A/ n4 J' w* g9 O- |　　書玉見她話裡有話。當了丫鬟們的面，粉臉生紅，有些蓋不住的起了羞色，便只管要走，嘴裡道：「嫂子越發說出好的來了！我不理你，我進去了！」

　　蘭緯拉不住她，急的站了起來，只好說了實話：「妹妹，其實我是有事求你！」
- v( i; V9 @2 _' s3 _
　　書玉聽說有事相求，只好又坐了下來，蘭緯這才將盒子打開，書玉定睛一看，原來都是些上好的頭面首飾，有赤金的，也有鑲寶嵌玉的，更有一串珠鏈，那珠子比自己箱籠裡，母親那串，不相上下，個個都有蓮子大，均勻細潤，一望便知是上品。

7 J7 s  f  Y0 w- E' Z4 r, R　　「妹妹，別的我也不說了，妹妹替我保管這盒子，裡頭只是我和我娘的性命，如今我只信得過妹妹，實指望妹妹替我們看住守實。」
$ |7 i0 k( ~$ F6 m5 O8 r
　　書玉一聽不得了，兩條人命呢！她立即搖頭擺手道：「嫂子可別！妹妹我命淺福薄，只怕擔當不起奶奶的厚托！」

! s1 g# `  i" N/ U. \　　蘭緯卻十分堅決：「這世上除了妹妹，再沒人能擔得起這重任！我知道你不想我的東西，因此放在你這裡，我才放心！除了妹妹，這園子裡別人的眼睛都只從錢眼裡看人，我信不過！妹妹必要依我，不然，我今日就」說著，蘭緯從凳子上起來，隱隱竟有下跪之勢。
& D0 r' \6 z! q0 ~5 A8 W+ j% V* B
　　書玉見了趕緊上來，親自將蘭緯扶坐於凳上，想想沒法了，只好應了下來，因叫酒兒收起來，這裡又對蘭緯道：「我不知嫂子為何這樣信我，沒得說，我只有先依了嫂子。只是我也說句實話，這錢家妹妹我也不知能留多久。全仰仗皇官裡吹出來的風罷了。若我爹的事不妥，只怕我又要被舅母趕出去，也難說一定。若真了那時候，嫂子還該將東西收回去才行。」
1 r; I" t+ N; I. n+ F! p+ s
　　蘭緯聽了，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嗔怪書玉道：「哪有你這樣的？事情八字未定，你就先滅自家志氣的？昨兒我倒聽我爹提到，皇帝最近十分信任那新上的學士，只怕你爹昭雪之事，指日可待呢！」

! I* k" t$ V8 @7 w& B2 X$ l　　此言一出，書玉酒兒並劉媽媽，三條嗓子同時發出一個聲音來：「此話當真？」

　　蘭緯看著她三人，笑道：「絕非誑語！」

　　書玉笑了，酒兒更笑得咯咯直響，劉媽媽一拍巴掌：「酒兒，後頭跟我弄菜去！今兒中午，必得好好慶祝一番才是！」
6 H3 ^( t6 V4 k: Q9 }' r  k
/ j' i5 d7 S* T. k2 s　　書玉連連點頭，蘭緯也跟著笑了：「看來今兒我有口福了！」
8 U2 C2 ^% L6 L) y; u% ]# L
　　這時可不必謙虛，謙虛過份就是驕傲了。書玉不謙不讓，只微微點頭，只管請好吧您哪！
9 U% s$ C! E1 f
. k, z5 i5 `4 U- ^3 d9 }) f　　蘭緯看書玉這樣兒，也笑了，過後招手叫來蝶兒，悄悄對她耳語幾句，蝶兒也笑著去了。書玉看出端倪來，有些不滿道：「嫂子又尋私貨！既到了我這裡，又何必如此羞辱妹妹？真信不過我的手藝麼？」
" Y5 u, |: ^6 ]8 ]* l' R5 X
　　蘭緯被她說中，只好以笑遮訕，又忙解釋道：「不是別的，我知道你不喝酒的，我卻是每飯必要飲上幾杯，才叫丫鬟取酒去了。」

　　書玉一聽，原來為這個，好吧，她點點頭，又玩笑道：「不想嫂子這樣量大？我倒看看，若盡情起來，嫂子能喝多少？！」
  S! U- |. B+ p8 m& w, u5 U
　　蘭緯將身板挺直，自得自滿地回道：「不是我誇大吹牛，若認真計較起來，這府裡可沒人喝得過我！」

5 B# B: U* E5 e; ~% ^; k) F& ~　　書玉隨口便道：「大爺也喝不過？莫非你夫妻二人常久對酌，你總是能贏他不成？」
- k9 w% I# x: A5 m6 t9 K
, u0 T" p0 f( N+ J7 y4 ^2 Y, q) q　　蘭緯聽見大爺二個字，瞬時就將頭偏了過去，手爐也拿不穩似的，有些戰抖著放在桌上，過後方道：「妹妹，好好地提他做什麼？說起來就心煩！今兒高興，不許提這無關無趣的人！」
  h  C5 }3 r# v0 ?* B& @
7 [2 K9 _0 N- l' ]0 O　　書玉暗自吐了吐舌頭，大爺正經是你夫君呢！怎麼倒成了無關無趣的了？！
" I8 I! }6 V* v( f: ^
7 t, I( Y' Q  M* c　　蘭緯自不多解釋，好在酒兒進來，說菜品都洗好了，這才將尷尬的氣氛化解了些許。

  X8 K* H1 V( g; ^( W　　「都拿進來！」書玉一聲吩咐下去，自己則從裡間取出菜刀來，預備開始。

+ J$ s! I9 R8 Q　　蘭緯取來的火腿果然給力，上好的金華中封，書玉將肥的旋出來備用，餘者其切成小丁，蘭緯靜坐著看，不禁對其刀工大聲讚好。
7 y% l: h+ r; k4 k9 a
# C" e  Z+ V. N　　「妹妹果然出手就見不凡！」蘭緯用手捏起一片肥的火腿來，放於眼前細看，見晶瑩透明，對著光處幾乎可見透光，便道：「怪道聽劉媽媽說小姐天賦異稟，看看果然不錯。」
9 }- M$ V3 a( ]  Z. I; u, f
　　書玉心中暗爽，面上卻不苟言笑，一本正經地道：「嫂子這有什麼？好話留著吃時再說不遲！」

　　蘭緯笑道：「說得也是，也許刀工好，火候不行呢！」
% E: h. i6 h4 [  ^* K5 h
) b' k& ]1 k# A　　書玉立刻將眼直飛過去，蘭緯越發笑得大聲，書玉便知這是對方有意玩笑了。
. V# m) b# d; L2 d3 n4 E
6 [0 I; U! k  a% d　　當下不理會她，繼續料理手中食料。此時並無洋蔥，便拿大蔥代替。書玉手下如有神助，運刀如飛，刷刷刷幾下，蔥白蔥葉分隔，作兩小堆。
4 H" v% v. U/ ~5 F+ _; a/ z# u" }
　　青豆則用剝好的松仁替代，取其更香，玉米仁是有的，也剝出來，一併盛在碗裡。冬筍，豬肉，無不切成如剛才火腿一樣大小的丁狀，見備料差不多整了，書玉便命劉媽媽：「將你房裡那隻小黃泥爐子點上，我馬上就到。」
$ a- P, q+ o" U1 P8 _7 e) ?# l  X
) c4 Z3 D3 Q# I6 M　　酒兒聽見，便幫著書玉，將桌上備好的幾隻碗碟運去劉媽媽屋裡，書玉便對蘭緯道：「嫂子請略坐坐！炒飯一會就得！」

/ A) x) H1 A6 d. |/ u6 p) X$ J　　蘭緯笑著點頭，只說去吧。

% n0 T2 @; v0 |　　書玉去到屋裡，見爐上鍋已燒熱，便先將肥肉扔了一半下去，又命酒兒：「將雞蛋敲進碗裡，打勻了給我。」
: A! z2 z; p; \$ B, v: P5 f
　　待煉出油來，書玉便將渣子撈出來，雞蛋下鍋，炒得鬆鬆軟軟，鮮滑澠潤，再盛出來。

- ]) `4 W0 R( T" m+ @/ `% B　　同樣的步驟，再走一遍，火腿入鍋，餘下的備料，火腿松仁玉米，冬筍豬肉，下鍋熱炒。頓時，劉媽媽屋裡升起一陣邑潤清鮮的香氣來。

mwyife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借酒澆愁愁上愁
! M7 @7 w9 i( m+ o! r
　　書玉注意著爐下火候，火大了飯容易焦，小了卻會夾生，一時專注，頭上汗也出來了。酒兒趕緊用自己的汗巾替她拭了拭額角，又對劉媽媽道：「看見小姐這樣，我又想起咱們以前在東恩館的日子了。說起來，還真是那暑假快樂些。」
% x+ U' l# M4 u
! k  Y; G2 K+ b9 i　　劉媽媽不出聲地點了點頭，此刻她心裡想起一個人來，唉，上回送去的棉襖，也不知，合不合身？還有鞋呢？

　　書玉不出聲地賣力翻炒，手下飯粒，顆顆晶瑩，菜料則是各色香腴，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腦子裡就是有個身影不聽話地蹦出來，尤其一雙桃花眼，閃閃爍爍地，直衝她微笑。
+ U5 y$ c0 F, h4 @) ?
# k: W8 A: ^6 K　　快走開快走開！別妨礙我做事！
4 t" H' E3 m5 U. ^# {. i
5 z) z5 \" x- T! L　　我沒妨礙，是你想我，我才會出來。說實話，你是不是想我了？
. D" ~4 `% H3 Y& a# w
3 g  r0 q2 o) b8 R& s1 S( X# p4 A　　見這人如此放肆，書玉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手起鏟落，重重敲打著鍋沿，手便隨即向前一伸，滿鍋裡豐盛的食料，跟著她的節奏，愉悅地騰空升起。
# s( }4 E; I8 B
0 ]* n, H7 v* W  D: N6 [, y　　酒兒和劉媽媽看得呆住，心想小姐還有這等手藝？可謂臂力驚力哪！

5 t* q0 U8 v, _) w  O　　「不過是顛個鍋罷了，看你們一個個這目瞪口呆的樣兒！」書玉得意極了，果然這一招嚇住了眾人，連顏予軒也不見了。

! Q$ K) ~+ g8 N( Y　　「都收了都收了！將下巴都收回去了！不然一會兒怎麼吃飯？」書玉吆喝幾句，見飯炒得差不多了，便命酒兒拿個碗過來，後者快手送上只青花竹石石榴花紋海碗，情不自禁地嚥了下口水道：「說實話，聞見這味兒我就覺得有些餓了！」

　　書玉順手拍她一把：「趕緊送上去吧！」酒兒笑著走了。書玉又在後頭緊接了一句：「別在半道上偷吃！」

　　酒兒悄悄從飯裡捏起一小塊火腿丁放進嘴裡，好燙！她猛然咳嗽起來。
7 K2 S1 Z" M; e& d: d$ ]
　　劉媽媽笑了，大聲道：「該！」

　　書玉也笑了，遂與劉媽媽一齊，將這裡收拾下了，再將桌上早已備下的兩個涼菜，現切醬肉，和糟魚，也一併端起自己屋裡。
! l" |2 ^4 R, r) B- |# @3 e
　　及到書玉進屋，這才發現。蘭緯已將一切預備好了，一張八仙桌正擺在屋子中央，四碟兒素菜鹹食。又四碟薄脆、蒸酥糕餅，又四碟甜食，端端正正放在桌上外衛。中間空出一大塊地方， 便是酒兒剛才送過來的，書玉牌八寶炒飯。
- S, M  b- C+ `! v9 o
　　「我的好嫂子。你這是弄得什麼？」書玉睜大了眼睛，將各樣小果碟子看了一遍，心想也太隆重了些，不就中午吃個簡餐麼？至於這樣大動干戈麼？

　　蘭緯也不多話，拉過書玉坐在身邊，現將一壇上好的麻姑酒。砸去泥頭，倒出二大殽來， 自己面前一殽。書玉面前一殽。
4 |, X' N8 u0 g  M4 W  ~3 d$ h* N5 W
: Z9 p9 `) Y+ @# L9 B5 E+ z. v+ C　　書玉見是酒，忙擺手不要，口中連稱不敢：「到晚還要去給太太請安呢！吃不得！臉紅了說不得話！」
, d0 ?, N4 B, b' \$ v* r. o
* g5 }& p3 s- v% _+ L; N6 a　　蘭緯冷笑道：「請什麼安？你又不需溜鬚拍馬！有瑞芬和曼英她們去就行了！好妹妹，你陪我喝一鐘，這酒是上好的。你一喝便知！」

　　我一喝就要倒了！
" j/ D$ j! ]  L) I5 D' \) B) j
& R# \6 Q: j9 F' b- u, n* J　　書玉見蘭緯的手已伸到自己面前，忙握住了道：「好嫂子。唯實妹妹我是喝不得的！你若不信我的話，只管去問酒兒和劉媽媽！我一向量小，喝了就倒！嫂子這樣，不過為有個人說話，陪陪開心罷了。若我真的倒了，誰來陪嫂子說話呢？」

  ^7 Z) J! L% j　　蘭緯見書玉實在不能，只好算了，自己將書玉面前的酒，端起來一飲而盡，眼圈立時就紅了，嘴裡卻還笑道：「痛快，痛快！」
1 D# D, N# o) l) T9 }
+ W0 G" D, `" o: w' E　　書玉不作聲，將她手裡杯殽接了過去，遞還給蝶兒。
2 y' l' X: o+ c% h- |. P
( M5 v) f' z, \+ z3 F　　「既然妹妹不用酒，蝶兒，你將咱們的玫瑰露熱一盞上來。」蘭緯吩咐道，過後又對書玉道：「這露，是我院裡花架子上，選最出色的玫瑰調弄出來的。」
9 ?% h6 g- u6 y) U, w5 p0 l
　　書玉一聽就有興趣，忙問如何調弄？
& e, S* M$ u7 v1 g7 Y/ c
　　蘭緯先不開口，又乾了一杯酒之後，方才開口道：「說起來，這方子還是我從顏家弄來的呢！軒哥哥只說，這是他家傳了幾代的秘方，斷不可示人。如今說與你聽，倒是好的。」
0 d0 m/ j6 G8 v2 m$ C
　　書玉一愣，過後便低下頭去。

! R( y. L4 V5 o6 W7 @　　蘭緯也不理會，開口便道：「說起來也不難。將當日開出來的新鮮花瓣收了，取蜜水為飴，和以鹽梅，將花瓣醃漬起來。這樣處理過後，那花便可經年香味、顏色不變，紅鮮如初摘一般。而花汁則融液露中，入口噴鼻，奇香異艷。我說著也許妹妹不信，可一會待那汁子送上來，妹妹親口品過便知不假了。」

5 e/ K0 w) m1 e/ _6 q　　書玉只管將頭低了，面上似聽非聽，也不答話，其實心裡卻暗暗記了個敦實。
- S# H# D/ x0 C+ W7 P
　　一會兒果然蝶兒送上個小巧可愛的甜白釉高足杯來，書玉端在手裡，細細把玩，果見杯中邑潤清爽，柔紅剔透，蕩漾著一汪紅玉，握在手裡，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烈地玫瑰香氣。

+ K% D8 l1 w$ `4 j　　「嫂子真會享福！這露看著實在可愛，顏色也好，香氣又盛，尤其配上這甜白的高足小杯，波光瀲灩四個字，竟不能形容了！」

8 v0 h: l/ I6 s( ]" t& t+ w4 W　　蘭緯聽書玉不絕口地讚著，心裡陣陣酸楚，心想她這是誇我，還是誇他？不過算了，誇他也正如誇我一樣了。

　　「妹妹真會說話！這幾句聽進心裡，實是甜蜜暖心。才我也說了，這不是我手藝手，實在只因有個好老師，他教得出色罷了。」蘭緯慢慢又將面前酒乾了去，輕輕吐出這句話來。

* O- `/ V8 c/ @) w0 L; m: _+ ]2 A8 v　　書玉見其喝得太快，便拿眼示意蝶兒，手者便上來，笑對蘭緯道：「大奶奶別光顧著喝酒呀！空著肚子，又喝得這樣快，一會兒該醉了！」

　　「要你多嘴多話！」蘭緯煩悶不已，見蝶兒來勸，正好將氣撒到她身上：「你一個丫鬟，只管將主子伺候好便罷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莫不看我身份低了，就要趁機踩在我頭上嗎？」

4 H) Z! j  |( R; C　　蝶兒不想蘭緯竟突然火起，嚇得呆住，只是她到底是跟隨蘭緯多年的，對方心事悉數盡知，明白她是難過，因此便低聲下氣，又再度勸道：「奶奶別生氣！不是不叫奶奶喝了，只是用些菜再喝，不是更好？表小姐做了幾件菜，奶奶只管放著不用，不白辜負了表小姐一番心意？」

　　書玉也附和道：「是啊嫂子，這丫頭也是為嫂子身子著想，看喝快了傷身！來來，試試這醬肉如何？這肉雖不是我親手醃製，可醬是我做的，嫂子嘗嘗，看鹹淡如何？」

' d  @. V! R/ S" c　　「你做的，還有什麼說處？連軒哥哥都說好……」蘭緯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人也愈發萎頓起來。
0 j6 Q( `( r5 p, i' q" H3 N8 p
　　書玉站起身來，挾起一塊放在蘭緯面前盤子裡，只當沒聽見那三個字，笑著只管勸蘭緯吃點東西。
; n2 T! V$ N: H" _8 `
. X. f! c7 g- R　　蘭緯被她說得無法，只得輕啟朱唇，將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咽之後，不覺點了點頭，再看書玉，強作微笑道：「確實很好。當真這醃肉的醬，是你親自調製的？不想你還有這本事。我是連醬也不曾親眼看過的。」
6 L- P  k; N' t! I% _7 Z/ {
# v' O( f. T! b　　書玉見她說好，低開檀口，笑盈盈地回道：「這也是因禍得福。自被趕去鄉下，什麼不得自己親自來做？做得多了，也就會了。說起來。這醬還有個故事呢……」於是書玉便將自己如何第一次失敗，又復實驗多次，方才成功的事，說於蘭緯解悶。

　　蘭緯果然聽住了，尤其聽到當日曬醬，及到最後一天可出缸前，竟下了好大一場暴雨，眾人急救大缸於雨前時，緊張的神色從臉上顯示出來，明顯是聽得極入心了。

　　「怪道人說，熟能生巧，想必正是這個道理。萬事沒有難的，用心去做，一遍二遍的不行，三遍五遍，到最後，總有成功的一天。」蝶兒也聽得入神，過後便發出些感慨來。
6 w8 ^' ~/ y/ B$ C( J' g
　　「這丫頭說得極是。」書玉瞇起眼來附和道。
4 a9 a+ c( s& }% Z$ C
9 ?. \! X4 [6 G- a3 I# K  V　　蘭緯卻不同意，並搖頭疲憊地開口：「卻也不盡然。別的事也許可以用力用心，可唯有感情的事，你就拼盡了心力，不中用就是不中用，他是連眼皮也不會抬向你的。」
9 X$ [9 Y0 \$ N/ ?# d+ e
　　書玉聽見她又提起此事，實是真有些忍耐不住了：「大奶奶，你別怪我說。也許在我這個位置，不該對你 說這樣的話，也許你要說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看看嫂子你現在這樣兒，你自己問問自己，算怎麼回事呢？顏二爺的事早已過去了，你過錢家的門也近一年了，為什麼就不能丟下往事，向前看呢！大表哥人也不壞，對你也好，這都是你親口對我說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跟他好好過下去呢！整日這樣愁煩，又能得到什麼好處？我看大表哥不是傻蠢，你的心事他不會看不出來，你就不為他考慮，也為自己想想。你要跟著過一輩子的人，是錢家大少爺！夫妻間整日不理不睬，冷面相對，不僅傷了他，也一樣傷了嫂子你自己！」

mwyife

第二百八十五章  當面對峙

　　蘭緯沒想到，書玉竟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其實是有些故意的，故意要在書玉面前做出苦相，一來賭氣，二來，也叫書玉不太好過的意思。
) K. A& f! a7 J+ p% y) C) T
9 l: u9 c, Z' i3 B　　可她萬沒想到的，書玉竟能當面，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禁從心裡有些佩服對方，率性，敢當。

　　可面上，她蘭緯，是少不得要生氣的。

* x! V5 ]5 I4 G2 i　　「你自然這樣說了！你也說了，處在你這樣的位置，正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你自己也心知肚明的事，怎怪得別人說呢！你與軒可哥情誼相通，兩情相悅，自然看不得別人吐苦水，恨不能離了你眼前才好是不是？」

, j& H6 v% A: ^0 ]# Y　　書玉聽到，氣得臉也白了，自己一片好心，竟叫這人誤解成這樣！？不過想想也是，這話換了別人說，也許蘭緯還不至於。自己實在說不得，算了算了。
. B* Y, V  z6 X9 B: u& }6 A+ r
! m1 r0 ^: F' F5 G; p2 V　　因此書玉將嘴緊緊閉起，氣鼓鼓地坐著，蘭緯斜眼看她，也不說話。半晌，書玉突然大喊一聲：「酒兒，將那飯盛一碗給我！餓死了都！」
! B3 Q  A3 ]- P+ l6 W7 `
5 _8 @5 F9 k: g* S8 p8 U　　蘭緯撲哧一聲笑了，書玉白她一眼，也跟著笑了。

* w8 n2 E% J1 L7 `+ k" x& _8 l　　「還不是為了你好！」書玉橫過蘭緯一眼，「若是別人，我才懶得理會。不信你看，瑞芬就算是被自己的苦水淹死，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 f7 {+ |& t" R7 F
　　蘭緯手起杯落，又盡一杯，然後方道：「我知道，不過隨口說說罷了。其實你的意思我全明白，只是，道理是放在嘴上的。可情字呢？卻是刻在心上。好日子誰不想過？奈何那張臉，是看到就煩的，想好也好不了。」
" \, S1 ^+ X/ J" u
3 q0 l1 f" T. L! @/ V' U+ s　　正說到這裡，外頭一人猛地將簾子牽起，疾步如飛地，就衝進來屋裡來了。

　　「你是看到我就煩的，我也知道，又何必將此事時時掛在嘴上，還說給別人聽？！」
" t! P$ k/ X! }/ i
　　完了，書玉聽到這聲音就知道。大事不好。錢帆，錢大爺來了。
, |9 g$ p5 C" a$ C/ Z6 E
　　「其實也不必說出來，這園子裡誰不知道？你看不上我罷了！既然如此。又何必進這個家門？當初也沒人逼你不是？」錢帆氣得臉色紫漲，就快跟桌上一盤炒豬肝同樣顏色了。

　　蘭緯卻不急不慌，頭也不回，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方悠悠回道：「你吵什麼？這裡又不是咱們自己地方！在書玉妹妹面前這樣失禮。這就是你錢家的規矩？」

1 j& i) D" d4 T( ~　　錢帆怒極，上來將蘭緯一把拉住，強迫她看向自己，衝她吼道：「我錢家規矩就是太寬鬆了，才將你寵成這樣！你台家又如何？就這樣教你的？在自己丈夫面前，心裡卻裝著另一個男人？」

　　蘭緯竭力將自己從對方一雙鐵鉗下掙脫出來。不想錢帆今日是動了真氣，手裡也下了死勁，蘭緯掙了幾次沒掙開來。心裡的氣也湧了上來，說話便不如開始那樣冷靜了。

4 j0 f; C1 ^* n8 j' d( A4 O9 A　　「是，我是這樣沒錯，你也知道的！這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你又何必現在鬧出來？你自己也說了。不該在別人面前提及，那你自己現在又算什麼？不照樣在別人面前吵得山響？！」

　　書玉見不是事。少不得硬著頭皮上來勸說：「大表哥，大嫂子，別再吵了！看丫鬟們聽見了笑話！平日裡大家也算和氣，今天這樣起來，叫人怎麼看呢！別吵了好不好？大嫂子，你只說剛才說錯了話，大表哥，你體諒下嫂子的心，都別吵了吧！」

　　錢帆本來不是有意吵鬧，更不是尋事之人，見書玉這樣說了，心想若蘭緯肯依，低頭認個錯，也就罷了。有什麼，回自已院裡再細說不遲。
: O# `/ K7 }# m+ @* R1 m0 E5 y3 [* N
; H& C! Q# q2 I1 x' V　　不想蘭緯酒後性燥，竟咬牙道：「我不認錯！我本就沒說錯話！你們錢家有什麼？不就貪圖我們台家有錢麼？我說錯什麼話了？我心裡有人你才知道？不是看在錢的份上……」
) h% {/ L  |. y1 L* Y, E
3 i2 [2 V2 H: r& R1 X% y  s　　話音未落，蘭緯臉上便重重挨了一下，只聽得啪一聲過後，蘭緯的粉腮，看著就高高腫起一片來。

8 L0 U  |1 w' ^, k　　蝶兒尖叫一聲，撲到蘭緯面前，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沖錢帆就求道：「大爺別打我們奶奶，有不是衝我來好了！」

　　錢帆將蝶兒拎起來扔到一邊，眼看又要衝蘭緯過來。
& [4 D, P) Y0 G( T8 y" F
　　書玉看不下去了，打女人算什麼本事！有事說事，動手的就是混蛋垃圾渣男！
4 I3 Y+ w5 h; l& s3 `  r% J9 j: [
　　「憑什麼打人！嘴說不過就要動手了嗎？因為自己是男人所以理直氣壯，抬手就可以打自己老婆了嗎？外頭沒有本事，所以回家來呈英雄，拿老婆出氣嗎？！」

　　這回換成書玉擋在蘭緯前頭了，且見其柳眉剔豎，星眼圓睜，秋水雙波，含威帶怒，噴出火來，直視錢帆。
5 \+ A3 g) a2 ~4 q
8 C" O) f2 n* d　　錢帆見書玉如此，又聽見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尤其外頭沒有本事幾個字，重重打在他心上。於是他當下就猶豫不前，那本來高高舉起雙手，情不自禁地，也慢慢垂了下來。

. h' ^5 y) S* s: i5 g+ p% r5 g3 k  `6 }　　蘭緯卻於此時發威了，她從背後將書玉一把推開，幾步就到了錢帆面前，冷若冰霜，寒似堅冰，眼中燒著火，面上帶著氣，衝著錢帆就嚷道：「你如今可當真成人了！打我？好！打吧打吧！想打哪兒打哪兒！想怎麼打怎麼打！我若說個不字，就不算是台家出來的女兒！」
" s/ p0 M4 @* a' {0 Z
　　怎麼勸好那個，這個又鬧起來了？書玉沒辦法，只得又回過身來勸蘭緯。
" p6 b9 y! E/ Z+ J" Z/ K( P4 S& E
　　「好嫂子，這又是怎麼了？在一起就是機緣，你跟大表哥也算是三生石上修來的姻緣，可知要多少年才能修得同床共枕？若只管這樣吵鬧，不白費了前世的辛苦心血？有話好好說，誰家沒有碟兒碗兒磕個碰著的？大表哥也是氣急了，他打你自然是極不對的。」說到這裡，書玉將聲音壓得極低，悄悄在蘭緯耳邊道：「嫂子少不得找個台階下來算了！要知道，真鬧起來，台家可是有人要等著看你笑話的！」

　　只這一句，便將蘭緯酒說得醒轉過來，心性也有些恢復了，再看錢帆，垂頭喪氣，亦沒有了剛才的暴戾。

　　「蝶兒，帶上手爐，咱們回去吧！」蘭緯丟下這句話便抬腳向外走去，與書玉擦身而過時，書玉明顯看到，她落淚了。
$ b' D" U  T4 Y' i  r
6 Q& a/ }: l$ |4 E! a3 m# y# |　　錢帆卻看不到這叫他心碎的一幕，因蘭緯有意將頭偏了，在他面前，她始終如一，強硬似鋼。

　　於是他跟在蘭緯身後，也走了。書玉從他臉上表情看得出來，回去後，只怕錢帆必要細細盤問蘭緯。
* o: l! t2 ]$ k4 j/ a' [- |
　　問也是白問，只因答案是錢帆早就知道，卻又無力改變的。

　　「小姐，咱們要跟去勸勸麼？」酒兒見二人走遠，便上來輕輕問書玉道。
+ ^  T0 _, Z) {- f
　　書玉搖搖頭，黯然道：「這種事誰能勸得？只好當事人自己化解罷了。也許總有一天，嫂子醒悟過來，肯收心跟大表哥好好過下去，那就最好。若是不能……」
& P. g. [5 r6 R: m4 P) o; u% B
　　劉媽媽卻歎息道：「若不能，也只好熬下去。看大奶奶這樣，若休了回台府，只怕日子更加難過。」

4 w& m* B. e, ?9 b　　書玉點頭，也道：「正是。所以我剛才以這個來勸她，看她的樣兒，也是清楚的很。」
" x. N) |  I# C
　　酒兒不明白了：「既然如此，為什麼大奶奶就是不肯好好跟大 爺過呢？」
3 `0 A& V& B5 a* Y
1 K2 w5 U" l3 o9 M3 g+ X　　為什麼？世間唯有情字，最難得一解。正如剛才蘭緯自己所說，道理都明白，就是無法做得順暢。心意難平，到底是心意難平啊。

" G& |0 Y% M9 c5 _- U6 _! F　　收拾完桌上的殘局，劉媽媽不禁有些惋惜：「這麼好的八寶炒飯，大奶奶一筷子也沒動，咱們幾個又吃不完，本來就特意預備下她和蝶兒二個人的，只怕還多，如今可好，只能倒掉了。」
$ E( b  b. ?  c9 g
　　書玉聽說，眼前一亮，便叫酒兒：「去看看二小姐用飯了沒有？若還沒用，又或是用過不飽，請她和菱兒桂兒過來，只說我這裡有些好東西，叫她過來試試。」
: e% W# q- S' f
+ W. i% D4 @8 y" M: `& u! T+ d　　酒兒嘻嘻笑著去了，不過片刻，果然領著雅秋三人過來了。
- i; \- E& G; o( D5 N
　　「我早聽見你這裡熱鬧。不過我知道，大奶奶心裡看不上我，我就不敢過來了。」雅秋坐在書玉對面，話說得楚楚可憐。

" z5 ~0 h* I+ Y3 y　　書玉聽了，自是憐惜：「她並不是看不上你，不過她生是這個性子罷了。也不必說了，看這桌上，正好還有些炒飯，是我做的，請姐姐試試可好？哦對了，並不是剩下的，我盛了一碗，還沒吃呢！大奶奶更是一口未曾動過，這是乾乾淨淨的！」說著，便命劉媽媽送上碗筷來。
* X; ?$ \! j0 G7 O/ q% \
　　酒兒便叫菱兒桂兒也坐下，這二人不敢就坐，只看雅秋。

+ }* ~1 @/ ?! b1 T' ?3 V　　雅秋瞟過二人，遂微笑對書玉道：「我自然知道，妹妹這裡，都是乾淨的。既然請了我來，便是不嫌棄我的，我又怎會嫌棄妹妹？菱兒桂兒，你們也坐吧。表小姐這裡不是外人，大家一起吃喝，倒有趣熱鬧得多！」
  y9 @( f5 W. o" T0 }
　　過後雅秋又招呼酒兒劉媽媽：「只是你二人也該坐下，豈有叫你們來伺候她們的？來來，大家一起罷了！」
- e! c7 u& B5 W  t) h
9 Z% G, @! e9 P. s9 r　　書玉撫掌而笑，道：「果然還是姐姐知我心意，正是這樣才好！」

　　於是眾人圍坐於桌上，將飯菜吃了。
; |' r6 n6 W- I

mwyife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全是鬼心思
& e$ L& w) n' {. R
" {! |1 _% B5 t' r8 a  O5 C　　雅秋滿足地放下筷子，呷過一口桂兒送上的溫茶，長出一口氣，然後道：「真吃飽了！妹妹，你這炒飯，不是我說，抵得過宮中御廚手藝呢！」
3 v( P: a. v$ b
　　書玉也吃飽了，正靠在椅背上消化，聽見雅秋的話，笑著擺手道：「姐姐過譽了！不過說起這個，我還真想試試御廚的本事，看看宮中飲食，畢竟好在什麼地方。」

+ @+ B6 W1 ?8 Y& @　　這本是她無心無意，順口一說，不想雅秋聽了，竟認真起來。只見她站起身來，走去門口，將簾子揭開向外張了張，然後回來，小心翼翼對書玉道：「外頭沒人。妹妹直對我說吧！妹妹可想入宮？」
3 R; ]' v2 A+ l* J9 t0 a) z* G" M
$ V( O! |; c3 E% v7 g& v　　書玉愣住了，過後哈哈大笑起來，搖頭道：「誤會誤會！唉，也是是妹妹我說錯話了，也難怪姐姐要誤會了。」

　　雅秋微微一笑，湊過頭來，復又小聲道：「妹妹連我也信不過麼？咱們二人，又何必說這虛套？」
" J' C0 t' ~7 h( ~
　　書玉愈發打起愣來，一雙秋波盯住雅秋，不知其意。雅秋便道：「咱們女子，出生是頭一道門，這出嫁，則是另一道門。第一回，咱們沒得可選，只有聽天由命罷了。」

　　聽到這裡，書玉忍不住接話道：「可這第二道門，咱們也是沒得可選，唯有聽父母之命罷了。」
& H$ f8 L" r- H7 @: s" M
) [% V' R. t2 L; Q8 W　　雅秋點頭，卻道：「話是這樣沒錯，只是到底還有些力氣好使。妹妹你想，若真是如個活死人一樣，半點不理，大姐姐和三妹妹，為何聽見選妃二字，就直向太太那頭跑？這就是用功了。」

6 ~0 K$ v0 L- E+ a+ t0 f　　書玉聽說用功二字，立刻笑著從凳子上起來，搖頭擺手對雅秋道：「姐姐算了。宮中更不由你我。姐姐難道沒聽過？重門勘鎖青春晚，深殿垂簾白日長。一入深宮，餘者親戚朋友，皆成了路人。我是不慣的，悶也悶死了。」
. w5 f3 ]: R1 `& e9 F* d+ O: u( g
5 ?7 C6 |. p* u- G　　雅秋呀了一聲，見書玉要走，伸手又將她拉了回來，懇切道：「妹妹！若說不慣，自然是有的。可就算不去宮裡，去到別的人家。又怎麼樣呢？也許碰上個好的，卻也是三妻四妾，若不好的。今兒好，明兒就丟你去了腦後，甚至打一頓不給飯吃，也是尋常。那又比宮中如何呢？」
% @0 m$ s) @0 Q, `
! k6 B4 }1 o6 k5 V7 m　　書玉聽她這樣說，不禁坐了下來。默默不語起來。是啊，雅秋說得沒錯，蘭緯就是最好的例證。若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如同活在地獄，真真郁而悶之。
' J- G+ t! U" k$ Z" X' w0 X
8 E# R9 q5 x1 M( c2 v  H* {　　若是嫁給自己深愛的人，難保他不會再娶納。畢竟，活在這個年代，一心一意只對一個女人的男人。太少了。他們想要得到女人，多多的女人，實在太過容易，連個借口都不必找，只說為家族興旺。就行了。
+ }  w% M: g" A4 M' Z5 f
　　雅秋見書玉不吭聲，以為自己將她說動了心。於是又道：「妹妹，自古良將還需寶駒，美人還該有人賞識才好。大凡世間尤物美人，俱是天上的花彩，生下來就如名花異卉，有一種寶光在上面綽約閃爍。妹妹生得這樣出色，正如那名花異卉，又好似名品牡丹，除去宮中，哪有地方配得？」

7 |9 d) G( Y3 j　　書玉聽來聽去，聽到最後，雅秋的意思竟好像，自己若不去宮中，就全無道理似的。於是她再度站起身來，定了定神，方才正色對雅秋道：「姐姐說得全有道理。世間男子，也許正是薄倖無良的多。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想入宮。要我伴著孤燈冷盞，跟別人女人爭鬥著過日子，倒不如在外頭，就算是成山的金齏玉鱠，金樽玉觥堆在眼前，我也還是不願。」

　　雅秋招頭看著她，眼裡閃出些微光來，卻不說話了。
2 E. H1 V& J# ~) K/ v
  x0 I; ~" P3 w: b" C7 c　　書玉回望雅秋，突然心裡一個念頭竄了出來，雅秋說了這半天話，會不會是她自己想去？不好意思直說，便拿自己作佯？
' D1 B: b, f6 N6 D
9 r8 u0 u0 P: e　　「姐姐，我是沒想頭的，不過若是姐姐想的話……」書玉試探性地開口，邊說邊注意看雅秋的表情。
) D0 L7 _3 T+ [& ^% }) k3 o
　　果然，雅秋眼裡的火光，一下升騰了起來，這回，她是真的笑了。

　　「若是真的，又怎麼樣？妹妹有法子麼？」

9 ~7 ]8 S/ v/ y　　沒有，我哪兒有法子，我又不是皇帝老兒，書玉心想。
. g& J8 u( I0 m3 m( {% }. Z% j3 Y
　　「目前說不上，不過姐姐既有這想法，咱們一起想辦法，也許會有出路也說不一定。」書玉斟酌著字句，竭力想給雅秋一些希望，不想打擊得太過了。畢竟在這個家裡，雅秋是很難得抱有希望的。

　　雅秋滿意地笑了，不出聲地笑，心裡卻自得極了。

' f) P. ~) \( {# \0 u　　酒兒和劉媽媽在後頭聽得呆住了，真想不到，看著悶聲不出氣，平日裡老實把交的錢家二小姐，竟也有這個心思。

2 a1 ]4 h0 |# G2 N8 F5 A　　「你們別傻站著了，快將這裡收拾了。」書玉看出來，有意吩咐道。

6 i* p1 W+ \! j　　酒兒和劉媽媽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就去了。雅秋卻不甚在意，捏著手帕想了半天，正要開口再說，外頭常媽媽叫了：「二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來了！」
! t) G/ j1 O8 }. s: ^
. {, T# Z8 V2 x! R% @- h) Q  z　　「請她們這邊來坐坐！」雅秋趕緊起來，菱兒和桂兒也跑去門口，一個將簾子打起，一個到台階下相迎。
) X! m# y4 e. |: ~* g* Q, H  A! |
( d  ]. L" c8 w9 k' q　　「你們這裡倒熱鬧！說什麼呢？」瑞芬大搖大擺地進來，順手將手爐放到正站在桌邊的酒兒手裡，陰陽怪氣地對書玉問道。
# p9 |+ Y2 T3 t$ @6 [
9 ?2 t3 x3 b# }2 E　　酒兒氣呼呼地將手爐放到桌上，看也不看一眼，掉臉就出去了。

　　書玉笑著請眾人坐下，只說沒什麼，不過閒話罷了。
+ P$ o" U! U: ]; T: T" ?
; Y% x4 F% f. X: T$ u1 q5 O　　曼英自管自坐了下來，故作神秘地對書玉和雅秋道：「你們知道嗎？大哥和大嫂吵起來了！」
- o# g2 K8 J( I2 ~! X  ?
　　書玉叫劉媽媽：「給小姐們上茶！頓好的上來！」

3 V& m3 ]" u( j5 _　　曼英見書玉不理自己，便問雅秋：「二姐姐，你聽見沒有？」
9 N8 W. E$ Q. `4 [# P1 N
　　雅秋搖頭笑道：「我沒聽見，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4 N" |# q7 n! A1 n8 j/ f! e　　瑞芬不屑地開口道：「這園子裡到處都是傳話的舌頭，有什麼事能瞞得住？別說我們，就連母親都聽說了！這不，才叫了大哥大嫂子去她房裡，本來我們在那兒的，就將我倆人趕出來的。正好我想著，今兒一天沒見到雅秋妹妹了，就過來看看你們。」

9 P; A% d( \2 r% d　　雅秋忙道費心，書玉從肚子裡哼了一聲，也不接話。
  ^: g2 y* e0 g; P$ T8 f5 r5 [
% E. K$ K. B- E+ I1 f　　瑞芬曼英看看對面兩人，誰也不開口，不覺有些悶氣，眼珠子轉了轉，道：「這長天白日有，你們做什麼呢？我們才進來時，聽你們正說得熱鬧，有什麼好事？到底說出來，大家樂樂！」

　　雅秋便看書玉，書玉被她看得沒了法子，只得開口道：「才說選妃呢！」

$ A0 \; I2 V2 `9 `+ p+ J  N　　瑞芬曼英一聽之下，便狂笑起來，曼英便指雅秋道：「你也想入宮？哈哈哈！怎麼昨兒母親問你，你不開口？！你說我聽聽，你這樣一個不會說話的悶葫蘆，憑什麼入宮？長得比我們好麼？也看不出來呢！」
* v4 t$ J; p! B! g$ m6 p+ a* z
　　雅秋臉紅得如經霜的柿子，她張了張嘴，半日說不出話，過後被曼英的話逼得急了，便道：「我沒說我自己！說得是書玉妹妹！」

　　書玉如被雷擊，目瞪口呆地看著雅秋，可對方眼裡滿滿地哀求之情，讓她心又軟了下來，硬著頭皮，頂著曼英瑞芬譏笑的目光，回道：「說得是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因說起昨兒的事，帶著一說罷了。」
  D* r6 R( _$ `: s7 m  C2 g  a' t; M
; L" E" @5 U- a! }* A" |1 e　　瑞芬細細將書玉上下打量一番，心裡作酸，卻也不得不服氣，實話實說，這園子裡能夠上入宮的水平的，只怕也只有書玉一人了。
  w/ s! K- {% b0 m+ a5 @  ^7 i6 w
　　不過瑞芬是不說實話的，曼英更是，當下就開口道：「書玉妹妹也能入宮？別的不說，只看她在外這一年，手指磨礪得這樣粗糙，怎麼見人呢？」

　　劉媽媽才已送茶進來，這幾人對話便聽了個清楚，這時見曼英有意挑剔，不由得心裡有些生氣，看看書玉，卻好似不介意，並無意回嘴，當下便替其出頭道：「小姐的手也許是粗了些，卻也不是不能挽回。妝盒裡現成的玫瑰玉脂膏，百花露油，不是白擺著看的。」

　　瑞芬一聽就來了勁，人也變得和善起來，過來拉住書玉的手就道：「妹妹有這些好東西？快拿出來給我們看看，也算開了 眼了！」

1 Q8 i$ c: r  A/ B  D　　曼英剛才的戾氣也沒了，滿臉堆笑地也過來，拉住書玉另一隻手道：「姐姐別小氣，有好東西大家分享，這才是大家風範呢！」

　　書玉煩不勝煩，真恨不能一巴掌一個，將兩人打去西伯利亞，看不見才好。

　　「行了行了，劉媽媽你就取去吧。」
- [" v/ k+ ]% D
　　劉媽媽氣得話也說不出來，自己不過替書玉解圍，不想竟惹上一身麻煩，真真這二位錢家小姐，是看見別人的東西就如蝗蟲見了谷米，螞蟥聞見血腥，一點兒不帶含糊就粘上來了，再甩也甩不掉的。

1 n" C! F- V! p& X, o6 V& C; ^$ N　　一時劉媽媽將東西取來，曼英瑞芬擠上來就看，一人一隻，將兩隻白玉花卉蓋盒緊緊捏在手中，愛不釋手地把玩不休。雅秋站起來，已是擠不進去，只好在二人身後，向裡張了張。
7 \5 t3 J* _8 I( f  L
. D6 g2 b( h& N　　「真沒想到，妹妹這裡還有這種好物！」瑞芬將盒子看了個飽，方才打開蓋子。但打開就是一股撲鼻清香，有玫瑰，也有別種異香，襲面而來
2 i) D0 Z8 o3 M, R. ^+ k

mwyife

　第二百八十七章  來吧朋友

　　見瑞芬曼英抱著盒子不丟手，書玉便抽身後退，與雅秋坐於一處，後者因從瑞芬背後瞄看過一眼，知道自己實在擠不到瑞芬前頭，更看出自己不可能從瑞芬曼英手中搶得到手，也早乖乖坐了下來。

　　「這都是姐姐害我！」書玉暗中悄悄拉住雅秋，小聲抱怨道。
0 R1 D* t* B9 u
6 h4 Z- }7 O0 o% V　　雅秋趕緊陪笑，真真切切地看著書玉道：「妹妹，實在對不住了！我也不知怎麼了，竟脫口說出那樣的話來！該打該打！妹妹知道我一向不會說話，饒過我，別跟我計較吧！下回有了事， 妹妹也只管推在我身上就是。」
: ^" u8 P$ I+ h
　　書玉聽她這樣說，便笑道：「我跟姐姐玩笑呢！姐姐不必當真。我也知道，瑞芬曼英欺負姐姐慣了的，姐姐沒法子才這樣。沒事，我來扛就是。」
8 D4 X# s0 j% M/ Y, P
　　正說到這裡，瑞芬回過頭來，一臉幸福地開口道：「書玉妹妹，這東西太好了！可是叫玫瑰玉脂膏？實在香得清雅，且甜妙而不可言盡。剛才我在手背上試過，果然立覺滋潤滑膩，又白秀許多。妹妹怎麼制得的？可能說麼？」
  @/ P/ ?% w% q. w, D- x1 q4 s
　　書玉哦了一聲，偏頭作想狀。其實她哪裡知道？
1 |; }& K: V  p& ]. l  D2 Q
　　見書玉如此，瑞芬趕緊接著就道：「妹妹可是想不起來了？實在想不起也沒關係，就將這盒子給我姐姐我吧！下回我得了好東西，再跟妹妹作交換，可好？」話說到這裡，手便捏著盒子向懷裡塞去。

5 ~6 x1 i6 D, y  k2 S( M　　曼英見說，也跟著作同樣之舉，眼看兩隻玉盒，就要落入她二人手中。

0 L2 S. ^, _3 z1 j- h. @+ m　　這時從瑞芬曼英二人背後，突然伸出兩隻小手，一左一右，將玉盒奪在手裡。速度之快，二人竟不能防備。
4 _: V. w1 \9 U) F, D
　　「二位表小姐，要制這膏子實在容易的很，小姐一時記不起來，容酒兒說來一聽吧！」

　　原來是酒兒！她進屋來時，正見瑞芬曼英要強取豪奪，當下不忍不讓，上來就將東西取進手中，然後開口道：「說起來也並不多難，只是心誠難得。欲制此膏時。必先等到春天桃枝初發時，斫取桃枝煎水，再將水取來遍灑屋兩楹。又折桃枝數條，圍插自己院內牆陰。那一日，必要禁四下裡雞犬，勿使鳴吠，最後麼。還要貢一杯紫琉璃於神前，禮拜之。」
  q, h5 O, }/ w  |  T; [
) l: I: d! Y8 x+ z9 }, {3 \9 F　　瑞芬不禁張大了嘴，有被嚇倒的趨勢，這也太麻煩了吧！
  @) |; V6 g* t
) e0 l/ N9 J! U, w( v0 x　　酒兒看了好笑，一本正經地又道：「還沒完呢！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接下來麼，還要用新開的玫瑰。先不取花，只將那枝上的刺拔下，刺破手指。少出血後，乃將早起汲來的泉水置於乾淨鼎內，和以已血，再將各色玫瑰百合花瓣灑下，以沸湯溫之。長跪以待，稍瞑目則化為汁水。然後加入真珠末。大紅珊瑚末，梅花冰片，和金箔搗為泥，再經九蒸九曬，多少捧花瓣材料，最後方得此一小盒罷了。但用時，取玉簪挑些出來，其色便如天邊朝霞，且燦且彩，說不盡的月華珠彩便了。」

　　瑞芬聽到後來，尤其刺指取血一事，嚇得後退幾步跌坐在凳子上，曼英也傻住了，半日說不出話來，也忘了要搶回盒子一事了。

　　書玉自己也聽了個頭暈目炫，真的假的！還要加血？！
* g3 {: m- N( N( }
　　不過看看酒兒回看，衝自己擠了擠眼睛，書玉便偷偷笑了，這丫頭，真真能編會謊！劉媽媽忍了半天，肚子受不住了，只有捧著出去了，一路走一路身子在抖，實在憋得難受。

　　再看雅秋，想必也是當了真，一臉嚴肅認真，半晌方對瑞芬開口道：「大姐姐，這裡頭有表小姐的血呢！只怕別人用不得！若要用時，按方子自已制來，只怕還穩妥些。」

) g( y; _( B( K9 `　　瑞芬這才如夢初醒，難得地聽進了雅秋的意見，連連點頭，曼英也再無話可說了。
5 l7 h* m9 Z7 _' T0 E1 y( ]( Q  v, A
0 O  B7 k+ o+ f　　四人呆坐了一會兒，將劉媽媽送上來的茶喝了，瑞芬有些恢復，又能開得口說得出話了：「書玉妹妹，上回我見你手為爐裡香餅甚好，坐在母親身邊，一陣陣異香撲面而來，竟似沒有見過，不知是何種香料所制？」
6 ~4 I2 L& o: ]) m5 @6 `! c% g' M
　　書玉更不知道，只好使出老法子，偏過頭去，作沉思狀，眼睛卻看在酒兒身上。

　　酒兒會意，挺身而出，昂著頭，驕傲得如同一隻小公雞似的，開口道：「別的配料都是一般，也就冰片麝香而已。唯有一味枸那花，別處不可尋，最難得，說起來還是我們老爺門生眾多，從他處尋來，特意送來，方才制得此一料。也不過些許，用完就再難尋了。」

　　曼英聽了撇嘴，不太相信地問道：「枸那花？真的假的？花也聽過不少，各種怪名奇名也聞之甚多，從來沒聽過這種花的。可有出處？」

　　酒兒半點鄙夷半當真地回道：「怎麼沒有？桂海花木志曾道：枸那花，葉瘦長，略似楊柳，夏開淡紅花，一朵數十萼，至秋深猶有之。怎麼，表小姐沒有看過麼？」
: }% y3 s4 a6 d% V$ ]
　　曼英臉紅了，真真難得，她也會臉紅。書玉見此，心裡極是痛快，也就顧不上管束酒兒的嘴了。雅秋抿著嘴笑，卻推書玉道：「妹妹博學多聞，就連妹妹的丫鬟也這樣多見多識！別說菱兒桂兒，竟連我也有些自愧不如呢！」

' [" l. |7 o) K　　書玉忙道：「姐姐說笑了！」便嗔酒兒道：「小姐們跟你玩呢！你就當了真了！還不快下去，將那剝好的松仁盛一盤上來，給小姐們過茶！」
3 l! x# I" I/ n3 q
　　酒兒偷看書玉表情，知道其嘴上說得狠，心裡卻是高興的，於是愈發得意起來，走路帶起一陣輕風，飄一樣地帶著自己保下的書玉的兩隻玉盒，進裡間去了。
" l9 t6 H3 U% e& U1 [: _% A+ l
! H" e' O( N# F% {　　這裡正待再說，院裡有個婆子叫書玉：「表小姐，二 門外來了幾個粗人，說是表小姐舊日相識！」
+ u4 [4 V, z1 G
　　書玉聞言大喜，心想只怕是舊日小分隊成員來了！比她更急的是劉媽媽，一個箭步就衝出屋去，口中還在問道：「都是些什麼人？」

- e3 K- M4 t' e- ~  H& `, A　　那婆子便道：「有個名字長相都古怪的老漢，還有個行為舉止乖覺的婆娘，哦對了，還有個老實把交的小丫頭片子。」

- A9 k9 y7 z( u. A+ k/ v　　不用說，這必是老九根，毛娘子和良兒三人無疑了。

3 n7 \; |+ j9 a5 r　　「快帶了他們進來！」書玉人雖在屋裡坐著，心卻早已飛去了二門外，回頭看時，卻正撞見瑞芬曼英不解而冷漠的眼神，心裡著急生氣，心想這兩人怎麼還不快走？
- d% c  }# R8 m+ j, W
' S* U$ n$ ^! f2 k; t6 }: ]9 x4 K　　「什麼人來了？惹得妹妹這樣高興？我猜，定是妹妹在外頭相識的粗人吧？」曼英冷冷地開口問道。
+ g  Q3 y: ^+ k# S0 `
- V4 h3 d: |( z: ?. t0 q　　瑞芬更是急道：「妹妹別叫進他們來！咱們話還沒說完呢！再者，妹妹這屋裡裡外熏得噴香，他們幾個鄉下人來了，沒得將這好好的地方，熏臭了！」

2 j0 o( l0 c0 Q$ s　　一邊說，一邊瑞芬就將手掩住了口鼻，曼英有樣學樣兒，好像老九根他們幾個，已到了面前一樣。
  u/ o- o9 r* ^5 ]9 A
　　倒是雅秋知趣的很，知道書玉這裡要招待故人，站起來就向個走去，口中亦笑道：「我也來了許久了，該回去了！書玉妹妹，一會兒給太太請安，我來叫你。」

4 R. r3 X! U  ~. a! I" n　　書玉感激地笑道：「多謝姐姐成全!」說完，便拿眼睛瞟向對面兩個不知好歹，不懂進退之人。

　　瑞芬和曼英看書玉眼神中帶著厲氣，直逼過來，沒辦法也只好起身，心中自是懊惱不已，本來正說到興頭上，不知還能引出書玉的什麼好東西來，說不準就能揩油成功，不想叫幾個外人攪黃了好事，真是，時運不濟！
5 |& z9 b  E, Y8 t4 g
5 n5 h, w4 Q- E4 T　　可是沒辦法,不走不行呀！看看書玉雙眼含怒，直刺過來，瑞芬知道，不如以退為進，方是高手所為。
$ N; A+ \  S. S6 d; [( T
　　「既然妹妹這裡有客，我們也不便再擾。曼英，咱們走吧！」說著瑞芬便起身，又拉起曼英，見其還不想動，不由得話裡有話地諷道：「怎麼你還不動？別不知趣了！那是幾個鄉下人，沒什麼好東西帶得上！勸你死了心吧！」

　　曼英臉上微微泛紅了，心中不禁生氣，一來她被瑞芬說中心思，她確實想看看外頭給書玉送什麼來了，二來想想也是，錢家二小姐，竟巴望幾個鄉下人的東西，若只在心裡想想，不叫旁人知道也還好說，誰知又叫瑞芬當面說了出來，不可原諒，不可寬恕！

　　「誰說我想她東西了？怎見得我留下就是為了東西？！東西誰沒有？那又是沒見過好的，好開過眼的不成？！姐姐說話太沒道理！」
) _" m8 M) |% J: \4 {/ r0 P
- E. a' u4 p6 X3 g( {5 e0 \$ d0 N　　見曼英怒了，瑞芬少不得又來安撫，只因若少了這個跟班，自己平日也就著實沒了樂趣，就說別人的壞話，也得有個對象不是？！
' [8 u) a& y* d7 `9 U* q
　　「看你又急了！開開玩笑不行麼？走走，上回大嫂子給的蜜漬青梅，我還沒吃完，特意留幾個給你，去我屋裡吧！」瑞芬笑著上來，挽住曼英的胳臂。
  g, J6 E& X! w) }
( z; I/ A. s5 `6 V　　聽見有青梅，還是蘭緯給的，曼英心想必不會太壞，於是半推半就，也不跟書玉打聲招呼，轉身就被瑞芬拽了出去。
; W% u% m* ^; T4 @* J. H: J
　　總算都走了！書玉從凳子上一躍而起， 焦急地在屋裡踱來踱去，等待的心情，真是難以忍耐呀！
6 s3 ^( T6 \' r) j0 D2 X, e% E

mwyife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友誼萬歲
3 V/ t# y6 V& a- [2 n
　　書玉覺得自己已等了幾個世紀，總算才聽見門外有人聲響起，又有小心翼翼的腳步和衣裳綷粲的聲音，趕緊打開簾子衝了出去。
* h% h% F* P  m% T9 T" V0 \4 t
　　「小姐！」
9 G6 u/ T/ o- K0 _# [! H
　　「毛媽媽！良兒！」

, B5 y' V; h6 |# b) @1 h5 C　　書玉樂得一擁而上，將二人左右抱住了不丟手。

. ~) k, [# ~' S# c3 J: h　　「今兒怎麼來了？想我了吧？外頭可好？你們怎麼樣？柱子呢？好麼？皮家的呢？大子二丫呢？對了，還有候千戶怎樣？」書玉連珠炮似的甩出一串問題，問得毛娘子和良兒幾乎沒空接上話。

  x' G/ c  G' r1 V5 N$ \2 z　　「小姐，看你這性急的樣兒！總要等人進屋再說吧！」酒兒笑嘻嘻上來，拉起書玉就向屋裡拽去，又道：「看遲了，那常婆子眼角夾夾的，只怕生事！」

　　書玉忙道正是，又說外頭極冷，命酒兒再加火盆上來。
' P; b( T) Y& h8 Z+ p: x
# z  }' m5 w9 X+ x% ?+ b　　毛娘子和良兒便進去，才坐下來，就不住四下張望，說這府裡到底好過外頭，只是看看倒也一般，若比東恩館那幾下雅間，似乎又差了些。
: \- w. i! E( d7 h  }2 S7 M9 c
* o. O0 a' ]) B- b; W4 S7 r/ B2 P　　書玉尚未說話，酒兒快嘴就道：「可不是說？這錢家真真是大空架子，外頭光亮裡頭虛！早先靠我家老爺，倒還說得過去，如今我家老爺走了，他們也只好噥著過罷了！」

　　書玉就上來推她：「你這嘴倒會說！怎麼這會不怕常媽媽說閒話了？！」
3 N1 E4 \6 W! Z8 N/ R& X9 P4 F
　　酒兒咧開嘴笑道：「現在屋裡，怕什麼？我說什麼她都不敢吱聲！左右沒吵到左鄰左捨的，她不好拿大道理壓人，只有聽聽算了！」

+ E+ @; J1 _7 F　　書玉搖頭卻道：「你不知道這園子裡最怕閒話？如今倒說得快了。」

　　毛娘子聽了便有些感歎，心說看小姐這樣，到底不如在外頭自由。

　　書玉見人坐下，忙得裡間外間。一陣又一陣的飛過，又是送茶，又是叫上點心，過後想想，錢家廚房裡的東西如何能見人？沒法子，只好又捧出上回東恩館送來的果仁。
( l: e, t. P$ h
/ z0 w1 g6 z8 C( K+ E: W7 F! I# I5 U　　良兒抿嘴笑道：「見到這個，倒好似回到咱們自己那裡了！」

　　書玉臉紅了，只得實話實話道：「錢家廚子的水平不行，怕端出來倒惹得你們笑話。你們是吃過好的，哪裡看得這些東西？倒不如端上這些來。還可入口，就叫你們笑話了。」

0 y7 ?# }# f, O' c　　良兒忙道：「小姐這是說哪裡話？若不是小姐，我們再無可能進這種朱門大戶。看這四周陳設，哪是我們這樣人見得著的？這已算是天下掉下來的福氣了！小姐若說這樣的話，我跟毛娘子就該打嘴打手，因不知惜福了！」
0 w6 _* P# |& \6 }3 P
0 v, V8 D3 t0 N　　酒兒聽了，小聲小氣地對良兒道：「丫頭。實說給你吧，這些個陳設有一半是我們小姐自己的，錢家的東西，嘖嘖嘖，」她將嘴嘖得山響，「就不必說了。只怕叫你們看了，也要笑死！」
2 V+ R) y( h- x
; i3 d# _7 c4 A. J0 w6 c　　書玉聽了也笑，便嗔酒兒道：「只顧說話了。叫你加的火盆呢？良兒毛媽媽走了這麼遠的路，又在二門外等了半天，只怕身上冷得厲害呢！」

+ ?  ^0 X, m4 ~$ {# u　　說到這裡，書玉突然想起，不是說老九根也來了嗎？人呢？

　　「對了。九根大叔呢！」
- ^  g& @5 Y, [# e; z8 L
# B% Z; Y% m8 N1 t0 u" Q　　酒兒聽見書玉這樣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姐可是樂糊塗了？一向外頭男人不許放進二門來。這是大家的規矩呀！九根大叔想必在二門外，喜子照看著呢！」

　　毛娘子也笑道：「正是！還有劉媽媽呢！她跟喜子將大叔帶去門房下處，正頓了茶吃點心呢！」

　　書玉這才想起來，是該這樣沒錯，為掩飾尷尬，她便玩笑道：「倒是他們快活了！哪來的點心？想必是喜子從外頭弄來的？」
! h9 ]2 \( R8 S# b" R5 u4 E
　　酒兒回道：「外頭鋪子沒一處開門，喜子從別個小廝家裡強要來的，劉媽媽逼著他去拿，他也沒法子。」
) h; S6 r( j1 [  D$ V# q* T" K
0 H' g. [$ o) b　　書玉聽見，有意回頭看酒兒一眼，酒兒不解其意，書玉哈哈笑道：「這還是頭一回，聽見從你嘴裡說出替喜子辯護的話來。看來不叫你們二人一處呆著，果然有理。隔開了見不著，倒更親近了！」
/ f9 U" m( P" f1 f" U/ E2 D* b  L
  s- {" M9 |" b　　酒兒羞得不敢抬頭，一溜煙竄了出去，說去取火盆，就走得影兒也不見了。
# Y1 L- V7 b9 s4 c
( |4 G% Q7 U( M. l7 _! Q/ u　　毛娘子看看就道：「小姐，不是我說，酒兒只怕也到年齡了，若你有這個心思，就幫她辦了也好。」
( Q  d& |+ ]7 m' D, W4 P9 P/ I0 y
　　書玉點頭，也道：「我也是這樣想呢！只是我現在客居錢家，有些事不好做主。若我爹娘回來，我立刻就替她辦這事。」
: i5 o2 p/ N* j. N* l: o+ }
　　良兒也笑：「這就好了！到時候正是好事成雙呢！潘老爺潘太太回來算是一喜，酒兒姐姐的事，又是一喜！」
+ f; j, _  k- _
1 R" y% X. R+ _+ \8 U; i　　毛娘子回頭嗔她道：「你這丫頭不知說話！潘老爺的事如何能放於酒兒並論？若說雙喜，還該是小姐的喜事才對！」
4 y$ D1 o9 s- G6 o
7 C9 u2 J8 S8 u& T7 J　　書玉聽見小姐的喜事幾個字，立刻將頭偏開了，指著桌上茶問毛娘子：「可還熱麼？不熱我現頓一壺來！」

　　毛娘子看出其羞態可鞠，不禁笑道：「我們粗人，說話就是沒個顧忌，小姐別跟我們一般計較。不過話糙理不糙，小姐和東家的事，也正是當時，該辦就辦吧！」

5 ]% a! G# h' I　　書玉不待她將話說完，站起來就向裡間走去，口中道：「我還有些蜜漬果子呢，是這家大奶奶小廚房裡的手藝，很是不壞，給你們試試！」

" Z  u6 {1 ?8 m4 N' C( T- T0 C& \　　毛娘子知道玩笑過了，於是叫住書玉道不必，自己做的就吃不完了，何必再勞煩？

6 W3 t& O; U! r! t8 C　　書玉自管自取了來，放在桌上，這時才見到，毛娘子和良兒腳下，一人二個大包裹，塞得實實的，鼓鼓囊囊不知都是些什麼東西。

8 N' v5 ?& k( Q# c5 |8 D6 r　　「你們帶什麼好的來了？」書玉大喜，在這錢家，她最念想的就是東恩館的飲食，知道她們是瞭解自己的，怕不就帶的這些東西？

　　果然，毛娘子見書玉問起，彎腰下去就將自己這邊的包裹解開了，書玉一見，眼內就放出光來：
+ I+ |" |- q7 V* f# q: t9 E
　　成堆的風乾果子，有栗子榛子松子，香榧花生核桃；毛娘子拿手的糟貨，糟魚糟蛋糟蔬菜；自家磨的糯米粉，棗泥紅豆泥；東恩館的上好點心，各色酥皮果餡餅；還有兩大包米和麵粉，都是上好的，從京中有名字號糧鋪買來，御田貢米。

　　別的也就罷了，唯看見那兩大包米面，書玉笑道：「你們怎知道我們要這個？顯得住在這裡，沒飯吃似的。」
- l/ P4 P4 @( V& z# E/ |4 G
　　毛娘子回道：「上回喜子回去看我們，說起小姐自己開伙的事，我們便知道了。這米不是我們慣常用的，是從東平樓那裡兌來的，東家說了，只有這個方配小姐食用。」

/ D" t0 ^6 j: f　　書玉這才想起，果然前事不假，一時臉紅起來，望著那米面出神。

8 ]4 m3 W/ [" L& Y2 M　　良兒這時將自己這邊的包裹也解了開來，笑對書玉道：「小姐別光發愣，我這裡還有呢！」
# D& a# _5 e6 g8 ]" |5 j& D4 }
　　書玉又看那邊，見是成包捆紮的整整齊齊的風雞風鵝，各色醬肉，這些還算普通，也只佔其中一小部分，更令她稱奇的是，裡頭竟還有不少上好的紫鮑，魚翅，乾蝦，酒制牛肉，風乾的山雞野物，用酒糟醃製過的大肥鴨子，乾麵筋，豆腐皮，最後，竟然還有兩條新鮮凍得梆梆響的鯉魚，和一大塊上好的羊腿肉。
0 k* `2 i* }# }3 g' S* |
7 K) @; U! m% b: L6 {; ~$ o8 v　　書玉看過不禁大笑，道：「你們是將廚房裡所有都搬到我這兒來了，是不是？說實話，你們過年還存貨麼？不會晚上回去就要喝稀飯了吧？」
3 M7 y) t5 Y  W& p  Y% O
　　良兒也不說話，從背後又變魔術似的變出個青瓷罈子來，打開來叫書玉來看。書玉探過頭去，忍不住更笑得厲害了：「這東西竟還有？！我服了你們了！」

　　原來裡頭是書玉離開前，熬出來的臘八粥！凍得死死的，嵌在罈子裡如一塊八寶灰玉，微微散發出食物的甜香之氣。
2 t* i$ j7 `. c, _
1 Q  Q' a: c- A* m5 x/ g2 ?8 x; C) _4 U　　「可不是還有麼？自熬出來，我們將它灌進幾個罈子裡，一直放在院子天井裡不動。要吃時，只化開一小塊，加水再熬煮，就是了。」

0 o0 O9 {# H3 h　　書玉點頭，北地苦寒，這樣是行得的。若在南方，只怕早就該壞了。

　　不過這屋裡太熱，書玉怕這寶貝化了，趕緊從良兒手中接了過來，悄悄溜出去，看看無人，無聲無息地放在自己屋子窗下，又躡手躡腳地潛了回來。

　　「小姐這是做什麼？自己院裡還要這麼小心？」毛娘子見了不禁好奇。

　　書玉搖頭歎息，回道：「說不得，自己院裡也得當心。你們也許不信，可這大宅大院的日子，實在不如在外頭快樂。若要依我的性多，早出去了。」

　　毛娘子聽了，便與良兒對視一眼，兩人相互點頭，似早有所料的樣子。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書玉看出不對來，於是逼問道：「快說快說，有事不許對我隱瞞！」
0 E" |3 r5 A2 }) Z4 ^! l. N% a. ~
6 }9 m) A4 Y' t$ L0 {; Q& L& X　　良兒見書玉追問，便開口直言道：「自小姐走後，東家只去過咱們那裡一次。聽說小姐進了錢府，便只說了一句話：她那樣的人，錢府只怕呆不慣！看小姐今日之態，果然就被東家說中了沒錯。」
# \- z+ d! n3 t2 K3 }
　　書玉聽了，逕自看向那兩包米面，又再發起呆來。

- H( U$ q2 w9 m　　顏予軒，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事事都被你猜中？這樣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1 D3 [! l4 S& a2 [$ y3 ^' k! Z) j　　書玉正暗自氣於自己在姓顏的面子，竟藏不住一點秘密，卻聽見外頭有個人大笑著衝了進來。
: Z+ J8 X7 G4 A
　　「毛媽媽！」原來來者，竟是蘭緯的廚娘，春娘子。
) D5 `7 }; {, y# Y6 f/ Q

mwyife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朋友萬歲
; O& _& v- D& `5 |7 u" S7 v  u: R
　　毛娘子萬沒想到，竟能在這裡看見家鄉舊識，驚得差點沒從凳子上跌落下來，過後春娘子上來拉她的手，毛娘子方才回過神來。

　　「我的天神老爺！怎麼你也在這府裡？剛才見你進來，嚇得我幾乎魂也沒了，這哪裡尋出來的巧事？天下這麼大，怎麼偏在這裡遇上你了？！」
3 C1 W, K6 J. p
* q9 `6 i" G+ }8 T  X' B　　春娘子笑著道：「我怎麼不能在這裡？說實話，上回聽表小姐說起你來，我也不信，你說咱們離開家鄉多少年了？竟沒能碰上過一回！如今倒好，竟在這裡見著了！」
8 C& g4 f  Q- Z
1 z8 V1 p* G" f+ C8 j7 A. a- R　　毛娘子點頭，又看對方比先前老了不少，不覺歎息道：「到底是歲月不饒人！我離開家時，你還小呢！現在看看，也是老婆子一個了！」

　　春娘子大笑，有意回嘴道：「我哪裡老了？倒是你，看看臉上也有皺紋了，手上那筋也爆出來的， 才是真老了呢！」
8 D; u5 h0 m+ P
0 g3 s3 s; O! X2 s0 `- D　　毛娘子啐她一口道：「你人是老了走樣了，這把不牢的嘴倒還沒變！看你那髮髻上罩著個馬尾冠子，像個什麼樣兒？這是京中時新的髮式不成？頭上還插那許多紙花，走起路來腰掀屁蹶，沒個人形了！」

　　春娘子上來拍她一巴，佯怒道：「正是時新！你就落伍不知了！倒還笑人，先看看自己臉上那幾顆麻子吧！」

; i1 D: r. c) n; o- c* H' i　　毛娘子理直氣壯，回道：「我偏就這幾顆白麻子長得好看，你看不入眼，趁早別看！」
7 c& E/ X+ x8 |( ]- D
4 b- N. t' b6 Z% s" t; {# Q1 ^" b　　書玉和良兒一旁聽傻了，還當這兩人認真吵起來了，過會見都哈哈大笑起來，方才將心放回了肚裡。

  W: l- w; h8 C! N　　「我也不跟你多說，那頭還有事呢！聽說你來了，我灶上火也沒息就跑來看你！我先回去。有空咱們再說！」春娘子丟下這句話，又順手從毛娘子身上拽下條她的汗巾來，口中嚷道：「多年不見！我留下做個念想！」
8 B. x) E7 M/ H) h6 f6 P
　　說著人就去了，留下毛娘子身後咬牙切齒道：「死婆子死性不該！凡我的就是好的！多少年也是一樣！」說完又笑，笑過又撈起衣角來拭淚，口中喃喃直道：「歲月不饒人，歲月不饒人哪！」
5 Q6 L3 b+ d1 C; [0 k- i
2 G1 P0 n/ [1 Q9 _6 t　　書玉等她心情平復下來，方才遞上一鍾茶去，又緩緩道：「可不是說？過了年去，就都老一歲了！」

　　毛娘子將茶接來呷一口。臉上又有了笑容，嗔書玉道：「小姐今年才多大？竟學起老婆子口氣來了？正是如花的年紀，開在盛時呢！」
! i6 S" D; `. K6 j, q; O& m2 g
* o' m! O* m9 i' L2 d2 t1 j4 c　　書玉聽了。卻笑看良兒道：「比媽媽，我自然是小的，可比起良兒來，我又是老的。」

　　毛娘子聽了，不由得生出同情來。心想也不知潘老爺太太何時回來？早些回來，也好將小姐和東家的事辦了才好！夜長夢長，世事多變，遲了只怕要誤事呢！

　　不過這到底也不由他人做主，只憑皇上一句話罷了，別人急也急不來。好在最近風聲不壞。也許這事就指日可待，也說不一定。
5 `8 W1 m  q$ N' a7 s# \" {4 Z
3 p9 w. B2 x% S; L- S) P　　想到這裡，毛娘子心中便有些鬆快。於是笑問書玉道：「這春婆子怎麼跟了錢家大奶奶了？怎麼錢家大奶奶還自己設個小廚房？」
9 ^4 S; F' x* @' O; O" {
  O; f# V) M: B& d& F　　書玉便將事體大約說了一遍，毛娘子和良兒聽了，只作解悶。

9 z5 ~# _+ B$ l* \3 q　　這時酒兒進來，見散落一地的東西，不禁笑出聲來。又道：「正想這些東西呢！你們不知道，這錢家的飯菜。整個不能入口！我就不明白，錢家太太算盤打得這樣精明，為何不知這個道理？好好的飯菜，做出來不能入口，反要倒掉，豈不更比做得好些，浪費得多？」
: j0 @- E, Z' U6 f9 m: \
　　毛娘子向是嘴頭不饒人的，聽見便哼一聲道：「你怎麼知道是倒了？沒人吃，這好太太就留到下一頓，自己吃唄！」

　　書玉和酒兒聽過一齊笑了出來， 酒兒便道服了毛娘子了，自己說話算是厲害的，卻再狠不過毛娘子。

　　於是酒兒將地下東西收拾了，有些放在書玉裡間，有些則搬去了劉媽媽和自己的下房。

　　書玉這裡便問些東恩館近況，又細細用手拈過二人身上棉衣，見是厚實細密的，知道不差，便放下心來。
+ R8 Z$ n% C! W+ J4 ^! c9 f
　　「小姐不必擔心我們，東恩館是極好無事的。東家雖只去過一回，卻早丟了話兒，有事只管去東平樓，他若不在，找許財也行。鎮上人也知道，咱們東家是姓顏的，自然不敢尋事，因此一切都好，小姐放心就是。」良兒邊喝茶，邊說道。

: b3 P) a. A6 w$ g　　毛娘子卻有意要尋些開心，逗弄書玉似的，開口道：「倒也不是全都賣東家的面子。玉月樓就不行。自打小姐走了，月兒姑娘來咱們這裡幾回，回回鬧得雞犬不寧的，說是怎麼小姐走了，東家也不來了？不行，逼著我們帶她上京來尋人。我們說你自己不會去？又不是大家小姐，見不得人怎得？東平樓日日開門，你自己打去不就完了？」

　　說到這裡，毛娘子有意拿眼盯住書玉問道：「小姐，你猜那姑娘怎麼回的？」

1 L/ a6 R8 V0 A$ h: _6 S" @　　書玉知道毛娘子要開自己玩笑，心想這裡也沒外人，不怕！於是笑嘻嘻問道：「怎麼回？」

　　毛娘子捂著肚子，強忍著笑道：「她說，我又不是你家小姐，去了公子也不見我，怎麼處呢！」說完，抽過書玉袖口裡的手巾蓋在臉上，抽抽答答的，裝著哭了起來。
* x( U9 a7 g. G; k* y
　　良兒一本正經道：「還不太像，還要哭得纏綿嬌羞些才好！」
7 X% E! @% a0 O3 n
  }1 |! R6 j7 s% P" o　　毛娘子將手巾抽打去她身上，怒道：「你只會說，不然你來試試？」
# L' ?  o4 O4 \. Y$ ~9 H- {
　　書玉已笑得跌倒，酒兒也笑倒在她身上。過後想起，這笑話裡似乎也有自己一份，書玉方才坐了起來，又清清嗓子，作正色道：「這種東西咱們做不來，做不來也好，也不是人人都行的。」

1 s% s  l# v" z$ \& T　　毛娘子和良兒聽見，便朝書玉看來，目光相接，四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酒兒邊笑邊道：「該！這姑娘那時依仗東家，在小姐面前多少威風！現在好了，顯原形了！」

5 f* |: |  B- |. o$ f- l8 r　　書玉嗔她嘴快，又道：「怎麼只管將東西收了？快取些咱們的好東西來！我自己的箱籠裡，取上好的杭綢來，還有頭面匣子，一併取出來！」
8 s; n9 L# _+ S. Y3 x, Q) \
　　這句嚇得毛娘子和良兒起身就要向外逃去，只說不該來的，小姐拿她們當外人了。
7 o, R" ]9 o4 u7 E  G
- p" {( z7 o; r　　「我什麼時候拿你們當外人了？你們送來的東西，我推擋說不要了麼？才你們自己也看見了，酒兒來不及就收起來了！就是不拿你們當外人，才這樣行事。倒是你們自己，說話就要逃跑，是不是不拿我當一家人了？」

　　見書玉這樣說，良兒和毛娘子便有些遲疑， 酒兒正好上前，一手一個，將兩人拎了回來，按坐在凳子上，得意道：「小姐的話，看你們敢不從麼？」

7 V& r. M# B" H& q+ @2 g) M# M' Q. C　　良兒忙道：「給十個膽兒我們也不敢不從！只是小姐的東西，我們哪裡敢要？就穿去身上，到底也不像樣。」
! J4 z6 A7 b# ~9 t. M; U+ X
0 `, N9 E8 K; \' r) G　　書玉不理，只叫酒兒快去取來，過後酒兒捧了滿手的綾羅綢緞出來，書玉接過來放於桌上，這才開口道：「有什麼像不像的？比如那時在鄉下，誰能想到後頭會去鎮上開飯館了？世事總難說一定。鄉下也許穿不著，到鎮上卻可以穿了。尤其年節時，穿穿又怎麼了？」

　　說著，書玉便湊近細看， 見其中一匹清絳色蔓草菊花紋暗花緞，便抽出來，放在毛娘子面前，問道：「這樣子可好？」
: |3 c* E* O, m9 y
3 c! f$ p, E# ^! g# w　　毛娘子上前一看，見緞表緊密光亮，以纏枝蔓草為底紋，上飾菊花團花紋，蔓草長青，且綿延不斷，菊花亦象徵長壽，寓意極好。
5 |/ s! N' Q* O4 C" H
　　「我的天神老爺，」毛娘子一激動就要說這六個字，「這緞子怎麼跟油似的？摸在手上，雙滑又潤，真正是好料子呀！」

$ [0 A- l  i& M. w5 V- t/ ]# {! b　　酒兒點頭道：「可不是？這種料子又有個名兒，正叫油緞，八枚三飛緞紋組織，經緯線皆為絳色，經線加捻為地，緯線無捻顯花。」
& I9 P" ]% A# Y$ E- D7 n
　　見她說得振振有詞，毛娘子就聽傻了眼，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良兒羨慕地道：「酒兒姐姐知道得真多！這些個詞我們連聽也不曾聽過！」

　　酒兒故作謙虛道：「沒有什麼，我不過在家時，聽小姐這樣對我說罷了。」

　　書玉一聽這話頭髮就開始發麻，趕緊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回桌上，又對良兒道：「來來，替我們良兒再挑一匹！丫頭年紀尚小，要挑個熱鬧些的。」

7 o+ u$ s! l6 C4 i5 b' f　　說著，書玉拽出一匹玫瑰紅緞繡蝶鳥四季花卉紋緞子來，良兒一見就傻了眼，不敢相信這是給自己的。
6 r6 F' C" ?# |0 D' G
4 O. \; i# |+ q( N; T5 I8 w　　「天神老爺，」她將毛娘子的口頭禪也接了過來，「這太華麗了！看那上頭的花鳥，繡得多麼逼真！我都不敢碰了！怕手沾上去，花兒掉了，鳥兒飛了！」
$ R  g: t% F5 ]! [+ S3 W
　　酒兒又開口了：「這正經是蘇州的繡工呢！你細看看，上頭共有十幾種花呢！看這兒，有繡折枝月季，桃花、壽菊、海棠、蓮花、芙蓉、桂花，還有下面，快看！茶花、牡丹、水仙、秋葵、萱草、佛手、竹子、梅花、蘭花、石榴花在這裡呢！對了，蝴蝶、春燕停在花上呢！看那梅枝上頭，對，那是喜鵲呢！」

; V4 \" k, e$ \" y　　一句話說得良兒越發不敢接那緞子，只說不配，怕糟踐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