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 -【劍王朝】《連載中》

1月23

第三十四章 五道符

    天地轟鳴只是因為情緒波動下的元氣感應，元武雖然傷得極為麻煩，然而此時卻足有江山皆在腳下的氣勢。千墓微垂著頭，心裡越加清楚不管自己多麼痛恨元武，然而憑藉自己是終究不可能戰勝這樣的人物的了。

    “這種藥很危險。”

6 E# X/ u  `2 P9 l. w    徐福手指微動，似乎已經撚起了那塊墓碑中的元氣，臉色瞬變。
3 _- w* Z6 }. f5 r* i9 p
$ p7 E; h/ u1 n9 ~3 W    他長時間為元武在海外尋藥，自然深諳藥理，此時這種藥氣在他的感知裡雖然蘊含著驚人的變化，令他身體裡的血肉都有種躍躍欲試的歡愉意味，然而他卻同樣敏感的感應到，這種藥氣裡面有種神聖的死寂意味，和他所接觸的那些世間最頂尖的靈藥中那種靈動的意味截然不同。
- a+ \8 z) a! q1 `' S/ E/ T
    元武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聽清楚了。

' B! A) [( G$ g8 @; Y    他沒有馬上表態，只是伸出了手，落在了那塊墓碑上。
" h# q- y$ S2 a( m( ?* y
    他的手掌邊緣和漆黑墓碑接觸的瞬間，頓時滿溢耀眼的金黃色聖光，黑色的墓碑自然迸發出敵意，似乎要炸裂開來。

    然而他的手掌死死的按住這漆黑墓碑，漆黑墓碑在不斷的震鳴之中卻是絲毫無法動作。

    金黃色的聖光沁入這黑色墓碑，他用了數十息的時間去仔細感知，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古怪。

& M1 k! G5 H' c0 t: @  X8 L    “原來所謂的烏氏祖山不死藥，竟是這等物事。”

7 A+ J8 ?1 J4 t3 q% M- ~    接著他先是說了這一句，然後再看著千墓，似是早已知道丁寧的安排一般，說道：“藥力最多過半，還有一半是要交還商家小姐再交至我手中？”
7 A+ t+ l% @9 T4 \' Q9 d6 j4 b
; E+ G5 v: H7 Q1 _3 L    “還有一半就在扶蘇身上，會隨著扶蘇一起交到你手中。”

    “是麼？”

    元武挑了挑眉。

    他平時的臉色沒有太多的變化，甚至很多時候除去那份帝王威嚴之外，只是顯得樸實忠厚，然而這一挑眉，卻是別有一種說不出的傲然。然後他異常簡單的說道：“我答應這條件。”
" n* t: i3 c- I) j" f7 y/ W
    千墓微愕。

    他沒有想到元武應承得如此乾脆，然而在下一瞬間，他心頭微沉，覺得這才是元武應該有的氣度。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戰勝曾經的王驚夢和殺死他的師尊。
" y- \: g" ~+ o: P) v7 L8 j
. @7 e8 t  p( s. C0 ]' |% n+ t    這樣的人，似乎樸實無華的就像是一塊石頭，然而卻…很可怕。
5 x& J) T. Q, G; N3 u9 S2 ^- G
    元武不再去看千墓，他也沒有去想如何交換商家小姐和扶蘇，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丁寧應該想的事情。

" x7 }8 T- |( y  y0 r' A# E0 i8 ^/ h    這烏氏祖山不死藥裡，那種永恆死寂的元氣應該來自天外，而且含著侵蝕精神意志的味道，這種不應該屬於這世間的藥物本身，才是他所需要考慮的事情。
+ o& R! U% B# e3 M
    ……
1 S2 s# ]8 `$ [$ e8 j' F/ _" M0 ~
2 y1 X9 O" ?" m    上香，祭告師祖，關鎖門窗。

3 Q6 V1 T! O# J    雷火道觀內，中年道人每一步都做得很細緻，因為他很清楚，今日一旦離開師門，或許很久之後才能回來，或許自己永遠都回不到這裡。
6 W1 B8 B6 E0 D. v: n2 f0 ]
* ^# C% |. d+ z+ X$ G' ^& V    丁寧極為耐心的看著他做著這一切，中年道人的這副模樣讓他眼中的異彩越來越濃，讓他越來越想起昔日巴山劍場後山的數名師兄。
& R5 g$ s; G' e4 [" `) F
$ c$ m* J1 m" A& c( H1 P  n    這絕對是一種意外的驚喜。

! g0 ~3 b$ i% ]$ x( \    這名中年道人的身上，足有那幾位師兄一樣的獨特氣質。

$ d2 S, l+ S) M7 S    “雷火道觀只餘你一個？”
7 B* D3 j. J* @: Z2 D5 t3 J
    在這名中年道人忙完這一切之後，他問道：“你叫什麼？”

7 Y/ u7 D/ H4 K1 b    “師尊賜道號守塵。”
( ?( r2 `" ~! W7 C% k. T8 a
    中年道人道：“在長陵之變後五年，也就是元武登基後第二年，我雷火道觀周遭數郡爆發瘟疫，我雷火道觀有半數染疾身亡，修行者無法抵禦疫病，當時在齊地蔚為笑談，本來還剩下十余師兄弟，後來便都出走，只剩餘了一個我。”

    丁寧看著他，道：“你修為至少也已經到了五境，謀生自然不是問題，但我看你氣血不旺，似是平日裡飲食都沒有保障，這是為什麼？”
, c% A' z5 M) b# c2 h4 E3 ]! V8 b9 y
    “一些宗門對我雷火道觀多有排擠，我師尊便是死在一樁這樣的事裡，若不是朝中有人受過他的恩惠，這山門也保不住。只是我師尊死後，雷火道觀便不享受齊地修行地待遇，山地田畝的賦稅便是極重。這山門占地，便像是重金租的。”這名名為守塵的道人解釋道：“我勉力而為，前些年也教了數名弟子，但是稍有成就，便反而被別宗門‘借’了過去。”
6 a; k' B; S! x! Z) q& ~! W
/ w2 [2 m  C( _7 ~9 ~    丁寧沉默數息，道：“為什麼還留著那信？”

. t1 Y# Y# R' l; I; O    “雷火道觀只是最尋常不過的修行地，其實最初祖師爺也只是游方道人，恰好幫此處的鄉紳擊退了流寇盜賊，才被挽留再次開闢了這道場。一代代傳下來最多也是幫人做做法事，用元氣幫人治病安神，祛除邪氣。都沒有什麼值得提起的風光事情，但昔日天下無敵的王驚夢卻是特意來信，居然注意到我們這樣的一個微不足道的修行地，這便是真正的風光。而且當年若不是那信中筆跡都蘊含著驚人的元氣味道，我師尊或許會認為是別宗門的惡作劇。”
9 h3 G* A0 Z+ M% D
0 H. |7 i' X7 r) ]( @    守塵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丁寧，接著慢慢說道：“我師尊說了，便是為了這封信，都要將這道觀傳下去。”
( T4 i1 u1 K+ I8 f7 A
    “這樣都能守這道觀，你師尊的最大風光不是接了我這信，而是選到了你這樣的一名真傳弟子。”丁寧看著他，越發確定他和巴山劍場那幾名大器晚成的師兄相像。

    守塵不再言語，卻是伸手從袖口深處取出一個方玉匣，然後打開。
, }9 z8 ?4 x. {- f; E7 `
    丁寧微微一怔。
8 `# Z8 I. v+ u* c* I
' X0 B, @( P  {    守塵從袖中取出的玉匣本身便是最為上等的獨山玉，這種玉石天生溫潤，而且有著隔絕元氣的功用。最為關鍵的是，這種玉石本身便極為昂貴，和這破落的道觀有些格格不入。
& ?* b+ A2 [5 a
    方玉匣裡卻分五層，當守塵打開，丁寧看到有五張道符，張張不同。
4 \5 c: m7 J  k; R* h! V) k9 }" v
    雷火道觀的道符是真正意義上修行者世界裡最古老的道符，符的本身用一些特殊的材質煉製，而符文則用特殊的金屬或者玉石磨粉調和其它一些可以引聚大量天地元氣的天材地寶來描畫。

    這種道符的威力便大多來自于符的本身，修行者的真元和獨特的施符手段，只是相當於點燃這些符燭火。雷火道觀這種傳承，最大的弊病在於這種道符往往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就被飛劍刺殺，所以在修行者的世界裡，最終才衍化為仙符宗那種真元凝符的手段。

' B+ G2 t, H5 j6 l. z# s+ `    然而此時這五張道符即便是在隔絕元氣的玉匣之中，落在丁寧的眼中，卻是寶光四溢，讓他都真正的震驚起來。
7 }& y- m: H1 E$ x( g1 X

1月23

第三十五章 預見

! @% T4 T! t) I    守塵很清楚此時丁寧為何震驚。他托著這個玉匣，也是如同托著一個宗門所有的重量，所以他說話起來的語更加緩慢：“就如您的認知，我雷火道觀的符道有別于其餘所有符宗，主要依靠於外物，然我宗的符道和別宗相比也有殊勝的地方，例如一些對於其餘宗門沒有用的材料，小至一些不可能制器的晶石粉末，大到一些上古靈獸的殘骨，甚至是一些巨大靈木中凝練出來的樹膠，都可以用來制符。只是這些不同的材料雖然按照我們雷火道觀的符道，都可以作為引聚大量天地元氣的引子，但不同的材料無論是配比還是對應各種不同的符文，卻是都要經過無數次的試煉推敲，成功率極低。”

9 P0 Y/ S' O7 \! b6 H  a    “即便我宗眼中視為珍寶的一些重要材料，在很多宗門的眼中只是毫無價值的棄物，之前我宗庫房裡也累積了不少，然因為成功率極低，再加上我們先前的所有祖師也並未上心，既然所修真元功法和施符手段所限，再厲害的符也憑增不了多少威力，又有何去追求極致的材料做出的極致好符？在接到您的信之前，所有的師祖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4 h& I9 e% o2 a' ^6 i- y* r- z+ o
4 s  ?" y9 B5 {4 Z9 q" I    “這是認知的問題，我們雷火道觀有許多代祖師也曾想尋求可以配合我們符道的真元功法，但可惜的是我們道觀接觸不到那麼多功法，也從未出過像您這樣幾乎縱覽天下修行功法的存在，所以在後來我們的認知甚至是，世間不可能有更適合我們符道的功法。”

    說到此處，守塵沉默了許久，然後才接著緩緩說道：“然而您的來信改變了一切，我師尊雖未至長陵便聽到巴山劍場覆滅的消息，但接下來回到道觀，他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了制符。即便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尋找到更好的功法，即便尋到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轉化融合，但在他看來，既然這是存在，他便要為雷火道觀留下些有用的東西。所以他一共留下了兩道符。”“我製成了三道，但這並非是說我比我師尊強，而是很多方法都建立在我師尊的研究之上。”

# @, ^" t/ G) {" i6 I! y+ W    丁寧的目光脫離了那幾道符，抬起頭來，看著這名始終謙遜樸實的道人，然後點了點頭，“有這五道符，已經足夠讓你們雷火道觀風光。”
, P6 |3 y( E5 A6 W6 d8 E
0 v; U3 [. Z7 i    所謂的風光，守塵合上玉匣的同時，莫名想到了故事裡，眼前這丁甯帶著薛忘虛參加岷山劍會奪的事情。之後白羊洞便名揚天下。

    守塵知道自己不需要這樣的風光，然而師門需要。
- z$ D# C5 c; P1 Q- y
    於是他再次對著丁寧深深躬身行禮，道：“我不會懷疑您說的話，因為您今天禦龍來到這裡，已經給雷火道觀帶來風光。”
" F3 P7 K3 S- t& Y4 F/ e" j
    ……

9 V1 @/ Y4 O* C6 ?4 l7 u' B    騰蛇還在半空中盤旋，烏雲扭曲成各種各樣詭異的形狀，和守塵所說的一樣，丁寧的動向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是去膠東郡，然而今日折入齊境，尤其是降臨雷火道觀，就已經引起了無數人的驚惶和猜想。
" A  [. q" N# r  a* ]0 J* m7 g
; Z9 E/ M/ `4 S    那座道觀裡有什麼？

& ~0 z; L9 y) V6 v" b! i3 {    在距離這山最近的數個城池裡，所有的齊軍已經高度戒備。

$ ?* g2 R& F: W6 w. F" a5 c    在其中一座城池裡，大齊王朝名將之一的田雨澤面色極為沉重的看著那座烏雲繚繞宛如魔域的山頭。
' z; E6 {/ h' T% ~) r1 K
% K9 o0 f# h6 L# ?    在齊帝的暗使之下，大齊王朝和鄭袖聯手，諸多強大的修行者為幽浮巨船增添陰氣法陣，這已經引了王朝之內的諸多不滿，尤其當齊軍乘機侵入楚境攻城掠地時，許多曾經和楚人一起抗擊過秦軍的老將和修行者，更是以解甲歸田直接表示了對齊帝的不滿和憤慨。
& d% b+ t$ ~" T9 K0 L
    在一些少壯派的支持下，以及奪得的楚地的切實好處回歸大齊王朝，大齊王朝的局勢才徹底穩定下來。

    然而隨著圍殺九死蠶失敗，元武確定重生的九死蠶高調的正式露面南泉諸鎮，岷山劍宗都和長陵決裂，晏嬰的弟子和丁甯等人一處…這種種消息傳至齊地，那種不安和反對齊帝的聲音，頓時又蔓延起來，無法遏制。
- }) E1 T" f6 ?9 V3 I! _2 n
    即便在他這樣以大局為重的大齊王朝名將眼中，大齊王朝的處境也十分危險。

    和巴山劍場反目，若是趙香妃率領的數十萬楚軍主力撤入膠東郡，則膠東郡不只是鄭氏門閥被巴山劍場所破，而是整個膠東郡將會被巴山劍場割據。

3 t/ ?) y3 H, N6 ^6 {, t    從戰略意義上而言，大齊王朝將會陷入秦、燕和膠東郡三面夾擊之勢。
: ?0 Y% O7 B' m6 H" s: q
/ f7 U* \# T( c. F, ]    大燕王朝已經徹底表明態度，勢必和巴山劍場同一戰線，到時若是秦人改變主意，那大齊王朝便徹底孤立無援，很容易覆滅。
0 Y; B. R; Q$ w* K9 g; x
8 s& u: n1 g& L7 o: B4 T3 t; f    作為王朝的重要將領，他不會去指責已經生的事情，而是必須要考慮如何避免這樣最不利的局面生。
+ s% v3 u/ }: a4 p
    和燕王朝一樣，對巴山劍場示好麼？
. E; b# p2 D( k+ e  `% L6 B
- S: d: x% S# j. Z    不只是齊帝不會這樣做，現在丁寧折入了齊境，卻根本未和他們有任何接觸，這便意味著大齊王朝在巴山劍場的眼中，已經是敵人。

    “背信棄義對於盟友而言是最大的罪過，一旦犯下這樣的錯誤，哪怕掉過頭去再付出一些代價，都不可能再獲得原來和贏回信任。”

    一個聲音在田雨澤的身後響了起來。
* U% L6 e1 M5 W/ \$ d+ a
  \, O2 M) \( c+ j: j! h- g    出聲的同樣是大齊王朝的名將之一，大齊王朝戰力最強的三支軍隊之一的“鬼軍”的統領，蘭麟聖。

    他和田雨澤顯然是同樣的看法，接著聲音微冷的說道：“對方至齊而不和我們接觸，這便是代表著他們將我大齊視為敵人，要避免將來形成三面夾擊之勢，我們最好便是敦促陛下出軍阻攔，不讓巴山劍場和楚軍徹底割據膠東郡。”
3 l, ?  Q0 I6 Y1 w1 q
5 ?1 Y1 ?2 J3 Y% [# }: f$ F- h% f9 @    “陛下不是笨人，但我不明白他為何還沒有動作。”田雨澤點了點頭，轉頭看著蘭麟聖，說道：“只是巴山劍場這些人特意到這裡折一折，似乎根本就不擔心我們大齊王朝出軍，不知道他們作何打算，不知道他們的手中還握著什麼樣的後招？”

    蘭麟聖靜默了片刻，沉冷的輕聲說道：“在秦征戰韓趙魏三朝時，我曾助力過魏，和巴山劍場這些人打過交道。王驚夢和林煮酒合在一起，一人統領戰事，一人負責執行繁瑣細事，十分可怕。”
" t$ }/ w% N/ ^- c! M6 w* c, v3 [
9 `5 l, c$ f! C' \

1月23

第八卷 長生 第三十六章 移城

　　田雨澤也沉默下來。

2 V+ r% G9 E/ u9 |# K% I+ v5 g　　王驚夢和林煮酒，這毫無疑問是數百年來戰爭史中最強大也最傳奇的一對組合。
0 Z# K) {4 z+ @. E8 H6 k
　　韓趙魏三朝，除了當時的韓王朝本身政事有些混亂，已經是在走下坡路之外，趙王朝和魏王朝都異常強橫，然而前後不過十餘年的時間，這三大王朝就被大秦王朝吞滅。

　　在那些戰爭裡，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絕大多數都是有王驚夢和林煮酒的身影。

4 s5 V( a, \( L- Z( ~) ]7 ]　　那時的元武甚至被忽略，是因為這一對組合的鋒芒遠遠超越了當時所有名將的風采。
: l2 P" l* ^- h' A% Z' `. D! i
+ u( q. B& @4 X  |; v! F* b　　不只是在軍隊事物的層面上，林煮酒的能力和細緻涵蓋更多方面，他和當時許多宗門都有密切的聯繫，甚至於別朝的宗門。

　　王驚夢當時號稱遍閱修行地經藏，其中至少有一半的經藏是有些修行地密不外傳的密卷，然而這些密卷能夠到王驚夢的手中，便是林煮酒的手筆。
" k% l2 b  ~( P" P0 }* v: Y1 c8 F
　　當時所有大秦軍隊的將領都只是稱呼林煮酒為軍師，然而林煮酒當時的威望和作用，何止是軍師。

. H  d0 H4 G6 P7 w8 F　　按照可靠的軍情，林煮酒已至膠東郡。
+ ^9 U1 }5 p1 A( O8 V- x
: L5 s- w/ `, h+ `3 H- F) Y0 q　　眼下那御龍而行的丁寧再去膠東郡，那這一對可怕的組合，將在很多年之後再度相逢，這的確是最令人擔憂的事情。
+ p: a" Z5 O2 M2 |' H9 E' W
6 V4 ]! e( e! b7 v( V　　很多年之後，或許林煮酒會被人遺忘和忽視，但對於他們這種將領而言，的確不能被忽視。
- n# K2 t* X: Q8 Z
9 D' O) r" f5 |( E4 L: i9 S. ?　　膠東郡外海往東深處，十數晝夜的航程到月餘航程的距離之內，有不少海，上面有些小國，而這些海外國之間的一些海域，曾經是一些巨大海獸的領域。
: ~1 A5 ~4 Y. \% t5 M
　　膠東郡花了上千年的時間，斬殺了其中的大部分海獸，並成功馴服了如騰蛇這樣的一部分海獸，尤其斬殺了海底深淵之中的蜃類，這片海域便可以讓船舶通航，一些海域也不會再因為這些巨獸元氣的侵擾而變得光怪陸離。
0 w5 z# W% m0 A8 b+ j+ f7 G+ I
　　但是膠東郡的外海，由東向北端，很多海域卻還是修行者足跡罕至之地，甚至連對外海探索最勤的大秦王朝，對於這些地方也只有大致的海圖，但連其中到底有多少嶼都無法標記清楚。
7 J' ?0 P5 e% X2 _
  k4 t9 Q" |7 V　　這片海域裡面不只有強大的海獸，還有最北境的永冰之地席捲而來的寒風和寒流。

6 K) `. b8 V+ v1 Y  X　　寒風容易引起變幻莫測的風暴，而寒流和暖流相遇，會使得海面之下的水流都洶湧而變幻莫測。

　　然而誰會想到膠東郡的先祖其實已經掌握了一些水流的規律，誰會想到膠東郡千年的根基，其實就藏在這片海域深處？

! W) m1 u! v2 O% a8 Z% s5 ?/ V　　林煮酒和張十五此時便在這片海域。
7 L- N$ i! S( y# w+ @* f, M
. g( F6 W0 A! P　　他們腳下的船舶是奇異的圓形，而船隻的底部則是像一個磨去了尖角的錐子。

　　這種船隻便是膠東郡先祖製造的螺船，遭遇任何幅度的搖擺，只需船上的修行者略微用力，便可牢牢控制住這船的重心，在極大的風雨中也難翻覆。
6 M, b5 G0 P5 c9 L+ b  A
& Q( S) V$ W% a1 E. Y) l4 [# A　　只要能夠在這船隻上保存一定量的淡水和食物，甚至修行者所需的一些藥物，便能夠讓修行者在這種海域裡生存和航行很長的時間。

　　然而很顯然，若是沒有膠東郡的絕密海圖，世上幾乎不可能有修行者能夠接近膠東郡真正的根基。
: ]6 x7 N# R3 f+ h* Q, k* K
7 Q8 W6 R  A& ]! ?; o1 m4 h　　因為膠東郡的先祖花去了數百年的時間，甚至這片海域裡有些原本已經很強大和兇狠的海獸變得更加兇狠，甚至利用一些符器的手段，在一些海面之下做了許多的凶險機關。
* G  [. x: B, M! B0 g  w. j
　　很多真正的難以接近，卻反而是因為人為。

+ ^# W" q5 ?" h" U! u8 b8 }　　林煮酒的正前方，有一片白霧籠罩的區域。
% V% F2 W0 o2 T% w8 p
　　他和張十五所在的螺船沒有刻意的控制，只是隨著自然的洋流而漂浮著，而那片白霧也始終隨著洋流的流動而動，只是始終不散。
3 A0 P9 U) w) n% \8 s
& Q6 f& v  X# h2 P" e　　白霧的內裡，有一片巨大的陰影。
9 N' B: j3 p3 c2 R& ~7 T) ?9 B
6 z& X4 ~0 W: \' z9 T+ t　　在此時陽光的投射下，隱約可以看清那是一片陸地。
* s5 I2 E& z5 a0 [) Y! K! Z  |# j
$ A* V3 C* {! [3 h$ E0 R1 _6 N　　那片陸地至少有世間的一個尋常城池般大小，然而白霧在動，它也始終在白霧的中心，這便說明這片陸地也是漂浮著的。

+ v* K8 U% K0 p$ V6 n. ^# Z3 K　　作為威望曾經遠超元武和鄭袖等人的大秦軍師，林煮酒這一生見過無數匪夷所思的東西，然而他凝視著這片陸地，眼眸裡還是充滿了震驚和感慨。
4 |! L, x  d; m9 k& c" Y* }0 ^  A/ Y
　　他忍不住對著身旁的張十五發出了聲音：「若非親眼所見，誰會想到真正的膠東郡，竟然是這樣一片漂浮的陸地，這樣一座隨著洋流而四處流動的移動之城？」
* B$ s  {* C; R5 J) v4 V- n
  w# Z& o$ M9 Z　　張十五無言的苦笑。
& B  I9 |& i- s( p# K: ^) \4 r9 f2 C
　　他也處在難言的震撼之中，在那片漂浮的陸地上，他看到有些巨大建築物的輪廓。他忍不住想到，怪不得鄭袖這名出身膠東郡的女子，在進入長陵時就擁有那樣大的野心。
4 a& }: q7 a9 I4 e. Z
1 ]/ X3 {6 F' O2 K& {　　他沒有出聲，只是呼吸有些沉重。

　　林煮酒說話時也沒有動用真元，聲音也並不響亮，在海面上也不可能傳出很遠，然而也就在此時，白霧內裡那片宛若奇蹟般的漂浮陸地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可怕的氣息。
: Z0 f! _' D  H$ `" Y6 b
9 x8 C; |& [8 q  @; l& s( o　　隨著這股可怕氣息的爆發，原本平靜的海面上驟然旋起數百上千個漩渦，林煮酒和張十五所在的螺船被海浪直接高高的拋起，與此同時，海面之下的無數原本絲毫未覺得危險的游魚太過驚駭，紛紛跳出了海面。

2 Y9 s, e  w5 v　　深海之中的魚類五光十色，如無數寶石飛出海面，暴露在陽光下，然而在下一剎那，卻被一股磅礴而暴戾的氣息撕碎，變成血雨和骨屑，朝著林煮酒和張十五的方向吹拂而來。
. k7 R* E* z. l( O& |
8 [; a/ k4 d6 ^( w　　張十五的面色沒有絲毫的改變，他只是雙手往下輕按，穩住了被海浪拋在半空中的螺船。

　　林煮酒的眉頭微蹙，面上卻是出現了古怪的神色，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確定嗅到了那種熟悉的味道，然後他忍不住搖了搖頭，「想不到這東西也長成了。」

6 q* M0 `+ U2 |5 H8 f　　張十五緩催真元，讓螺船一直順著風浪往後退去，直至退出那股氣息的籠罩，然後他再看林煮酒。
0 B" J! I3 f$ g! b" e1 q2 \
　　「憑我們恐怕強攻不了。」林煮酒自然看得出他的意思，搖了搖頭，道：「等他來。」
! p7 M* V7 D7 r+ j+ Q# e  c
　　張十五略微緊繃的雙肩鬆了些，道：「只是擔心你在水裡泡了那麼多年，現在再停留在這水上，看水看得想吐。」
: a8 o4 V  U5 |4 c% w
% r1 N: u" O2 ~& O, P/ i! H　　「你倒是終於會說些笑話了。」林煮酒笑了起來，道：「那是河水，這是海水，一個淡，一個鹹，還是有新鮮感的。」
( I6 {( x5 P( G0 ]
" v/ ~" A7 B1 `+ L" ~  Z

1月23

第三十七章 抗令

) h  e( A. T1 I/ h    張十五咧嘴笑了笑。
: V, \. t- B) N/ h8 M5 H  C
: s! A; f) i- v  F5 r* }0 |0 j    他雖然忍不住笑了，然而卻覺得這並非是笑話。

- W8 v9 q2 o' m, _5 l. g6 k    無論是誰在那種陰暗不見天日的水牢裡被囚禁了很多年，嗅著自己身上腐爛的味道而苟延殘喘，恐怕真的是嗅到一些不一樣的海腥味都會覺得新鮮。

    他很清楚林煮酒之所以能夠忍受那樣的日子，是因為強烈的仇恨。
: P: d/ ^3 \2 l
    人可以容忍一定程度的背叛，但如何能接受身邊朝夕相處的人的背叛？

# l- z) b; }/ F4 k; m0 l' D+ a    那＝豬＝豬＝島＝＝麼多可以一起歡聲笑語，生死與共的人，就死在這樣的背叛裡。
8 C' @5 Q8 x3 n# K5 L5 E
# G3 W7 u+ r5 x. S! C- o5 L6 _    ……
9 \# v( A5 x( A, o; z+ N1 `& S4 N
1 b% p- ^, _7 r2 x  G    天平郡，是大楚王朝境內最靠近南泉諸鎮的州郡，在此時也是匯聚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
1 t4 u9 L# Z4 z3 T/ z/ l, e! }
' |- C" ~& L+ B) v    因為大楚王朝的殘軍大部，正在這片平原地帶和秦軍的追兵進行著絞殺。
$ I4 r, `; U, ]$ |. e0 f- y
, s0 X( x) A1 u" B    和修行者不同，大軍的撤退牽扯到更多的細節。

" m8 a7 A6 x1 n/ b& j0 ~- ?6 n    沿途一些難民和傷兵的分散安置，軍隊之間的互相牽制和協防，有些人守，有些人撤，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恐怕導致的就是驚人數量的死傷。

    修行者穿越一個州郡恐怕都只需要一晝夜，然而大量的軍隊撤離卻是需要花費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時間。

9 [; d& Q. S0 L5 o7 x    說是殘軍大部，事實上當從陽山郡撤離之後，數十萬的楚軍在撤退的途中已經分散成上百股，有些是在沿途要承擔不同的使命，有些則是已經被秦軍的追兵打散。

, C# J' Q6 t6 q( {+ x) B    有些楚軍已經失去了和其餘楚軍的聯絡，甚至因為相隔太遠，連主軍撤往南泉諸鎮的煙火訊號都無法看到，依靠著軍人的本能在這片土地上戰鬥。

    絕大部分的楚軍在十餘日之前就已經失去了給養，甚至連那些軍馬和拖曳獸的生命力都沒有這些軍士頑強，在長時間的給養不足和艱苦跋涉之中，絕大多數的軍馬和拖曳獸都死去，被軍隊充當食物。

8 P/ c* Z* H  h1 ^7 @/ O1 m; X    許多軍隊行經之地，連荒草都近乎絕跡。
+ j& ]% P( F/ U
; u1 w6 {. j! [( c8 O5 L: z    並非是因為踩踏，而是因為草根和樹皮都被充當了果腹的東西。
6 D0 _4 Q2 Q* B) ]- v, W
$ s' z$ ^, G9 h" Y! t. O& |* I    因為溼熱，在不久前抵禦過一輪疫病襲擊的軍士們身上的肌膚大多已經開始潰爛，很多人的腳趾都已經粘結在一起，而他們的腹部因為長時間吃難以消化的食物而變得高高隆起，因為藥物的匱乏，很多人甚至死於無法排便的腸梗。
5 \" ^8 G7 f8 l% [
    然而這樣的慘況並非楚軍獨有。

, O) ?+ ?0 {) e$ i9 a5 ]    不斷的深入楚境，意味著距離熟悉的戰場越來越遙遠，而且除了要和楚軍戰鬥之外，沿途也有越來越多的抵抗力量加入，有些來自於村莊的自發力量組織，有些來自於遠處趕來支援的軍隊，有些來自於一些門閥的私軍，甚至有些原本和朝堂為敵的馬賊和流寇也加入了這樣的戰鬥裡。
2 M4 A/ W: I3 m( V( p# |* Y" G! \
    然而最為關鍵的還不是這些，秦軍作為追擊的一方，便意味著絕大多數時候沒有堡壘，無法以逸待勞，沒有地形的優勢。而且因為上方的命令越來越嚴苛，逼令軍隊追擊的步伐越來越快，在給養上秦軍都已經失去了優勢。他們穿過的，很多都是楚軍經過之後的不毛之地，甚至連一些水源都被下了毒藥。

    沿途有些村莊的民眾為了幫助楚軍抵禦他們的追擊，甚至自己焚燬了村莊，舉村只留下有限的口糧，其餘的食物全部提供給楚軍，而這些村民則全部隱匿到了他們熟悉的山林裡面。
5 z+ g9 d- n" X, ^0 J
/ x5 M& D9 e1 [0 A& s9 A/ x    此時就在某處徹底燃成白地的村莊裡，地上鋪著一塊塊用營帳切割下來的布革，這種布革密密麻麻的擺滿了村莊裡所有的空地，上千之多。
" i! |+ T9 {, t0 A0 E4 D, ]
# F+ q- Z% w( D$ f    每一張布革上面都躺著一名秦軍的傷員。

4 G& u+ z' K7 i+ _8 @* z" H    只有十餘名醫師在這些傷員之中游走，然而這些醫師的身上也沒有剩餘什麼藥物，他們能夠擁有的東西只有一些潔淨的止血棉布，以及潔淨的水。

    抑制不住的痛苦呻吟聲，形成了一片悲傷絕望的海洋。
: X0 W. Q( a8 i% X) _
2 T, T' E$ X2 G' W$ p- ^& @7 O0 F    這支軍隊是蒼南軍，是魏無咎管轄下的軍隊。
  N' A7 o, k1 E4 m* {
6 i$ B3 J& `0 D! h7 k( q0 \2 W    此時軍隊中的最高將領是張荼和田榕。
5 G1 ]" M& e0 o" \" @. Y1 _. ~) _: ^
    張荼是魏無咎部下之中有名的壯漢，身材異常魁梧，挺立時猶如巨人，然而此時他在這處村莊中最粗的一株樟樹下，靜默而坐，身形瘦削，雖披著甲卻給人一種單薄如紙的感覺，就連兩側顴骨都因為太瘦而高高隆起。
: t! T! k; Q# ]7 z; p4 E" l
    這株樟樹極粗，在烈焰之中枝葉大多燒完，然而因為靠近溪流，竟然頑強的活著，在這夏末的正午陽光下，那些漆黑的樹枝依舊給這位將領遮蔽有一處陰涼。

: h" Q" k% }! {! ?) o/ n    張荼的手中端著一個石碗，碗裡是粘稠的黍米湯，這已經是這支軍隊所能擁有的最好的食物。
/ U* b6 h/ y, g# e) e+ h2 N0 a
    他兩次將這碗碗口送到嘴邊，卻又放下。
" n. b) m- U' Q9 n, I
( [+ \. m8 S- }! \4 `3 ?  R    並非食物難以下嚥，而在於那些哀嚎痛苦的聲音，讓他無法心安。

    “還要執行軍令麼？”
2 B  J( V+ v- B' {, n: k4 G/ l5 d
    田榕看到他第二次放下石碗，終於忍不住開口。
1 y1 ~0 C& J7 C9 h, u
    他出身長陵，本身面容俊美，在軍中也算得上是美男子，然而在前些天的戰鬥裡，他的頭皮被飛劍都削掉了一些，此時包紮的棉布滲著紫黑色的乾涸血跡，遮住了他的小半面目，使得現在的他不像是一個英俊的秦軍將領，反而像是一個凶厲和窮途末路的匪幫首領。
) [2 a# N! h! _3 J9 q
) s: u1 A# S1 d( F) \" ~    “我們每天的傷亡超過楚軍的一倍不止。如果再往前，恐怕只要數天的時間，我們這些人裡面就沒有幾個能夠站著的了。”
0 L8 a& U  M" I. a' r) _
    田榕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面容有些扭曲，卻將聲音壓到極低，“我們已經丟下了兩批這樣的傷員，接下來也沒有什麼可丟的了。我不怕死，但是你應該明白為什麼讓我們追得那麼急…只是要儘可能的殲滅楚軍，不讓這些楚軍進入膠東郡！”
9 n' d' e1 r  r3 J; C0 V1 B" f
9 [/ ~' T& `7 t    “為了保全膠東郡而犧牲這麼多兄弟的性命，在她看來或許值得，但我不接受。”
, b2 d; q4 r$ m
4 E: [, h) j% s6 i6 T% W    “我們已經盡力，而且對於這些楚軍而言，他們有希望。他們很快就能等到南泉諸鎮的接應，但我們這些部下卻沒有希望。”

9 S4 I* z9 u# |! F    “我可以接受赴死的軍令，但不能接受為了某人的私語而根本令他們絕望的軍令。”

. n/ I- e, U& W# J$ ]8 E4 L1 h: @    最後田榕擡起了頭，看著張荼，認真的說道:“如果一定要有人來承擔這違抗軍令的罪責，那便由我來擔。”

) ^( J# K5 j! B8 }7 u2 o    張荼突然笑了起來。
- x2 F' }! l# L1 O( B
    笑得他的身體都發抖了起來，手中的黍米湯濺落到了地上。

2 y7 n( N2 ?5 f# W    田榕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反應，不由得愣了愣。
  H5 `' w+ d2 W. I
    “我們在邊軍一起同生共死多少年了？”
6 J; s$ E; r8 {. F
    張荼微垂下頭，面上盡是陰影，卻是浮現出一種森冷的傲然，“既已經盡力，難道我就不敢抗令？我不相信其餘的那些人也不敢抗令！”

1月23

第三十八章 父與子
+ h2 [' U; x6 f& F1 t! [
' L  ]$ m( O& ?4 P    一隻蒼鷹，在白雲之間。
' N% w" r6 _" N, j& n
    白雲之下的山上，元武皇帝抬起頭，只是看了它一眼，它的生機便驟然消失，隨著一縷淡薄的聖光墜落在元武皇帝的營帳一側。

% v% M* S1 a5 }* G/ }    一名侍衛悄無聲息的撿起這只剛剛被殺死的蒼鷹，交予負責飲食起居的隨從。
6 _/ N1 [- z7 H  m4 v) y. ]+ p
7 B( j/ N9 @* s+ p/ l    很快這只蒼鷹身上的肉很快就被剔成了肉碎，變成了鍋中的糜湯。

$ y( h& [! a" J: h$ r    鷹肉太老太粗，並不美味，然而元武皇帝平日裡並不注重這些口味，最為關鍵的是，他或許難以容許有生靈飛在他的頭頂。

0 L; i% s' {. F' q    當鍋中混雜著野菜香味的熱氣開始升騰時，元武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站立了起來。
/ W. E1 E1 J# w$ M
    他俯瞰著四周的疆域。

: Y; q7 P  t5 m8 A/ r0 t    依舊不時有侍從交來從四處傳遞而來的卷宗。
: G( |/ O9 i3 H; W: u" j
    這雖然是荒蕪的邊地，然而因為有他的存在，卻似乎自然成了大秦王朝的中心。

    人最重要的是除了看清別人之外，還能夠看清自己。

! w# D" F! k' u3 O+ z/ r- `    從開始修行到踏入八境，他見過了無數強大的修行者，見過了無數的奇才，他很清楚和那些天才相比，如果說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做任何事情都足夠專注，足夠認真，足夠腳踏實地。

% r! a; q! J. f" M' I    修行如此，用兵如此，治國也是如此。
6 z1 F( P/ {+ F5 a" n) q
; B- X  [1 l; k# B7 u    “你知道麼？我最看不起你的地方，便是你的天賦太強，以至於治國平天下，原本是件很需要藝術感的事情，然而就因為你的修為太高，卻變成了純粹靠武力便能決定一切的粗鄙事情。你這樣的人存在，便始終是最大的威脅。哪怕是你率軍擊破了韓、趙、魏三朝，然而我大秦王朝卻變成了一個只知武的王朝，最為關鍵的是…你並非王室，對你的狂熱崇拜到最後，王室倒為輕，王室又如何治國？所以你一定要死。”
& p' r) l( |4 [% T
9 p$ d- d2 ~$ V9 _) ^    他在心中對著那位“老朋友”慢慢的說了這些話，然後先讓隨從端來熱茶以及一些洗淨的野果。

    因為他已經感知到，作為交換的另外一半，他的兒子扶蘇已經快要到來了。
) Z. [1 ^, i4 T5 [
. U& l9 F8 _' L# @    山下荒野的寂靜被馬蹄聲擊碎，一列軍隊護送著一輛馬車在他的視線裡越來越近，到達山下。
- ?' j' ]# |& |- t* Y
0 A7 U' C% K# Z$ g+ w2 i% n. ~    徐福也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看著最終出現在視線裡的扶蘇皇子，沉默不語。

: d( Q. }0 h; j* s    ……
9 u" a3 a0 Q+ ^# v) d5 J# O
( n$ e! W- |3 i& w    幾乎同一時刻。

* i( c% C% d& o" m    在巫山的陰面，一條通往秦境內地的江中，一艘看似很尋常的商船在緩緩而行。

7 W; ^9 O6 e) y, r) D5 f1 `9 }    然而這商船內裡有著諸多阻隔天地元氣波動的法陣，自然是為隱匿一些特殊的強大修行者的氣息，當然不可能是真正尋常的商船。

9 W! E3 {4 [- w    一間靜室裡，一名身上掛著多如繁星的白骨掛飾的黑袍男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當他雙目睜開時，這間靜室內裡的許多符文自然起了反應，有許多黑氣像藤蔓一樣蔓延。
* c; V. q1 c8 c* f0 C. Z( |
    這名黑袍男子便是齊斯人，大齊王朝此時修為和威望最高的數名宗師之一。
- H3 H- R8 ?! Y8 n* `7 W! n
    他睜開雙目之後，便搖了搖頭，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然後他便很自然的站立起來，直接走出這間靜室。
, S9 X, n. \9 G# E
    他這樣的舉動，令同船的數名修行者駭然色變。

    因為就在他出船艙走上甲板的瞬間，這艘船外的江水裡，都有無數黑氣像巨大章魚的觸角在蔓延，而他的身影卻越來越淡，就像馬上要融入某一道黑氣中，然後消失。
5 P* s$ r/ z  ~* [
# b) Y, t' Q, Z' h. w) _    “您這是？”
4 u4 \8 x/ Q! E* |8 \+ F: c
    一名身穿黃布長袍的修行者忍不住驚聲問道。

    “這應該是你們自己的家務事未清，倒是害我白費諸多氣力。”

- R" x, I, q5 x$ I2 {( e) Z6 P    齊斯人冷漠的說了這一句。
4 u* y1 F0 `: i# F
    他的身體留在這名修行者眼中的最後影跡便是一蓬驟然爆開的黑焰。
* Z; R# ]5 |. o( J
4 m! f9 D: X: k    當齊斯人的身體消失時，這名身穿黃袍的修行者的強烈震驚和不解只是維持了數息的時間。

    因為此時的天空突然明亮了起來，甚至驅散了江水之中殘留的黑意。
4 s; n. W2 ?+ B( n
4 q0 X7 |, \6 z    一道明亮的劍光刺破了天空一般，從高空之中飛落下來，甚至不能用隕星來形容，因為這劍光接近的速度，比隕星的速度還要快。
  f+ ^2 E6 I) K4 J
( V# Z6 F2 [+ J- d    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快到這樣的程度。

    一個“殺”字直接吞在這名黃袍修行者的喉嚨口。
5 V1 M) S$ b- b0 i
7 `; M/ E8 P8 b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真的發出殺死船艙內商家小姐的命令，那在自己發令的同時，他便已經被澹台觀劍殺死，而且船艙內的修行者也來不及殺死商家小姐。

    齊斯人幫助他們押運商家小姐，這是絕密之中的絕密，即便是大秦的軍方也不知曉。

1 u% U; S9 q% q' E$ u: ]$ s    尤其知道確切的運送路線的，便只有元武皇帝和皇后兩人。

    所以澹台觀劍能夠出現在這裡，便和瞬間決意逃離的齊斯人所說的一樣，只可能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出了些問題，是家務事。
/ Z* R: B! P* B9 T# j. `3 ?3 [
    也就在這一刹那。

: L8 ]9 q: o! o    整艘商船的船底傳來詭異的震動。

    在江水中原本在疾行的商船驟然擱淺。
5 m4 z7 O& Y( ^/ q& l
7 l0 Q2 ~  n7 y2 M& u    這裡並非暗礁叢生的區域，然而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墓碑，帶著一種強烈的仇恨和陰冷的味道，從水底浮了起來，輕易的將這艘商船托起，卡死。

1 t# V1 o8 B* ~5 A) l" a6 R    ……

/ _7 {; ~3 p& M+ @4 n    “父皇。”
$ z4 R( [$ O; }- z( a6 ]' U
    扶蘇走到山道的盡頭，看著那名在營帳前等待著自己的男子，深躬身行了一禮。
3 H7 V' e, j7 u6 n/ y$ G
    父子重逢，這本身是很令人激動的時刻，然而不知為何，扶蘇喊出這兩字之後，卻是心頭微痛，而且身體似乎越來越沉重，沉重得好像根本無法抬得起身來。

0 B1 _4 I# }8 m! a    元武安靜的等待著扶蘇起身，他擺了擺手，整個山巔除了他和徐福、扶蘇三人之外，其餘所有人全部散去。
2 y& ~, }( N+ }
    山風吹過營帳，獵獵作響，讓他平和的聲音都有些空曠起來。
# h) N9 c* U! t) z
    “我知道你有話想說，說罷。”

    “父皇，您不能受這烏氏祖山不死藥，這是陰謀，離間您和母后的陰謀。”扶蘇用盡所有的力氣，終於抬起頭，看著他堅毅的面目說道。

    “那我該如何做？”元武淡淡的笑了笑：“不放商家小姐，拒絕提議？拋開這不死藥本身，你到底是要商家小姐死還是你自己死？”
* `% L! B& S7 `6 T8 G
    扶蘇呆了呆，他微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 j5 R. l' B7 ], d2 n) V  s% P
    元武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他不會殺我。”隔了許久的時間，扶蘇很誠實的說出了對這個問題本身的回答：“我當然不也想商家大小姐死。”

8 R( X) E8 J5 @5 h: _    元武又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你必須明白一點，從你生在帝王之家開始，你便不是普通人。尋常人考慮的是今天吃什麼，明天穿什麼，然而帝王之家的人，考慮的是天下，而不是某些人的生死。”  
$ H/ Y# F- m  T4 q+ G. p- T

1月23

第三十九章 夫與妻

    “最簡單而言，你先需要考慮的是大秦王朝。”
8 w. A- q# ?2 ~7 `, o, W
) u7 Z- L+ a' W    元武皇帝收斂了笑意，看著扶蘇，緩慢而微冷的說道：“為了這個王朝的強大與昌盛，你必須捨棄很多個人的感情，你必須明白，哪怕有一天出現必須是你殺死我才能讓這個王朝更為強盛的時刻，為了這個王朝，你也必須殺死我。”

    看著眼神越來越痛苦的扶蘇，他頓了頓，然後用更緩慢的語氣有力的說道：“我知道你和那人接觸的時間久了，心中自然會生出很多不應該有的猶豫和彷徨，然而身為太子，你應該想清楚，即便是昔日我對巴山劍場所做的那一切，對於王室和這個王朝而言，根本不是背叛，而是我的天命所在。”
5 z. t/ L7 a1 t# W) s0 p
    扶蘇不知為何，他痛苦得無法呼吸，他看著自己敬愛的父親，顫聲道：“所以父皇可以犧牲我，甚至可以為了這個王朝殺死母后麼？”

    元武抬起了頭，他看著天邊的流雲，沉默了片刻，說道：“至少在此之前，你母親的存在和所為，對於大秦王朝而言都是強大的助力，很多時候我們考慮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希望在將來，她也是和我一樣，一切為了大秦王朝的強盛。”

    扶蘇沒有聽到最直面的回應，然而他從元武的這句話裡已經得到了答案。

    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道理，以及自己認為對的理由。
3 n* n1 |4 c2 r5 F
# m1 o$ X# W4 i7 D- @+ {( j9 q# `    尤其元武是他的父親，早就已經成為大秦子民尊崇的一代明君，取得了大秦王朝之前所有君王都無法企及的成就，所以他無法出聲，也根本沒有資格出聲辯駁。

+ P! x5 d% I! O    這樣真的對嗎？

6 F# h, U7 W  q6 b, H; m" P    如果連家人、親友都保護不了，都可以犧牲，那王朝在這樣的人的統治下，又是什麼樣冰冷的世界？

# @) H" V- o% O4 E) S9 P% C# f    然而他的心中，一直在回蕩著這樣的聲音。

    “我不喜歡這樣。”

* f7 r& e$ ]/ s" g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面色無比蒼白的扶蘇抬起頭，看著元武，說道：“我不喜歡成為這樣的人，我不希望見到您和母親成仇。哪怕有一天我面對您所說的那種機會，為了王朝的強盛必須殺死您，我也做不到犧牲您來換取這樣的果實，所以我恐怕做不了你所希望的大秦太子。”

( B+ F4 R+ o0 o7 g. C4 f/ v    元武皇帝的面容始終平和，他沒有任何的怒意，眼神反而變得越加溫和，“你變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否則在此之前，你就算是心中反對到一定程度，也絕對不可能有勇氣和這麼直接的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語。”
, c/ v! d$ X! O/ j( o
; Q$ |# o+ |( u& H# n# g$ J# s    “人之成長需要很長時間的過程，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

    最後說完這句話，元武皇帝似是傷神般疲憊的閉上了雙目，然而他的氣海卻是驟然轟鳴，像有一個巨大的新的世界在震鳴。
  Q" K* m5 R  L6 b* s6 X4 ^
    一股比這山頭還要粗壯的聖光破開了雲層，仿佛從另外一個世界照耀而下。

    這聖光如洪流般從四面八方湧入扶蘇的身體，將他體內深處的一種奇異力量逼迫了出來。

    元武的眉目之間出現了厭憎的色彩。

1 h" H( _- o$ L/ Y6 Q    這金黃而聖潔的光線最終凝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而光球的中心，有一股乳白色的真元在扭曲，就像是一條肥壯的將要吐絲的蠶，而蠶身內裡，有一團黑色的晶體如在波浪中上下漂浮，蕩漾著更為令人心悸的永恆氣息。
# g2 |/ p1 V7 F0 K  ^
( F8 ~: [/ A1 x* J: S4 x1 L, l% t    ……

. N) `: ^9 ]" l5 G, A: c    微風輕拂著灰色屋簷上的蒿草。
$ c4 M# n6 K$ k, l# A. W( q
    當一封信箋經過數次軍中飛鷹的傳書到達長陵皇宮深處女主人手上時，長陵已經再度陷入黑夜。
  f7 z5 F% a" c9 }% M4 r$ N$ E
" ^- I( F  ]) O7 w1 K; e$ r    乾枯的蒿草在夜色裡劃動，草葉的邊緣在絕對的寂靜之中，似乎有柔和的水在流淌。
, ?3 C2 g# h. Y' u# b9 \0 T7 X
    然而當皇宮深處的女主人拆開這封信箋，看完上面內容的瞬間，這些乾枯的蒿草突然僵硬，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折斷，朝著皇城外飛濺出去。

& I; o' }$ l; b9 K5 \# ]2 C    在過往十數年的調教之下，整個長陵和長陵管轄下的大秦王朝，已經就像是效率極高的符器，可以完美的承載修行者的意志，每個環節上的動作都是極為迅有效。
9 ~5 m' S% ?# M5 X
# d3 r9 ^" H  A' ~% |: X8 K2 L0 c    皇后的書房和寢宮都在百里素雪伴隨著幽龍降落下的戰鬥中損毀，然而此時卻已經徹底重修，除了有嶄新的意味之外，看不到有任何戰鬥的痕跡。

) T1 |1 V- n7 A    只是那用於折射星光的天井已經因為缺少材料而無法再建，她經常駐足的靈泉池也已經徹底枯竭，只是引來了尋常的泉水，種了些異色荷花，再無仙氣繚繞的感覺。

    月光垂直的從新修的書房頂部灑落，經過一些寶石的增強，皎潔而明亮的灑落在她的書桌，灑落在她所看的信箋上，照耀得她的手指潔白得如同世間最好的白瓷一般。

& e0 _+ w% S$ S  a* T6 E    這封信箋上彙聚著很多從秦楚邊境的戰場上最快傳遞而來的軍情，比兵馬司的最快軍情傳遞要快上數個時辰，這種膠東郡的秘密網路傳遞而來的東西，幾乎都是至關重要的事件，然而最終其餘的字跡都在她眼中自然被忽略淡去，長時間留存在她眼睛裡的只有兩件消息。
0 D+ X" l1 Q/ E
    一件是追擊楚軍的前線，魏無咎部蒼南軍違抗了軍令，不再追擊，接著負責追擊的其餘軍隊也有十之七八都停下了腳步。
  g  D7 |% |$ T" d3 I7 E+ E
    這幾乎是大秦軍隊集體的違反她的意志。
) n: R, F- s( G( q3 s
    這樣即便從楚都由水路星夜兼程趕往南泉諸鎮一些要塞的來自幽浮艦隊上的秦軍能夠按照她的計畫趕到，也已經絕對不可能徹底擊破南泉諸鎮，不可能阻止那些楚軍的突圍。
/ K3 [+ d+ O) B! H8 h0 ^
    數十萬楚軍，將會得到徹底喘息的機會，從而進入膠東郡。

    第二件事情，是押送商家小姐的修行者們被擊潰，商家小姐被救走。

, i- r0 M! ]# ^4 s    除了元武之外，沒有人可以確定商家小姐的位置。
" _- F6 X' z: O* \% s* _% \
    導致這件事情生的原因，便來源於丁甯和元武之間的交易。

    ……

    皇后鄭袖慢慢的抬起頭來。
2 i. b' ?! Z) N6 k! j& k
# j. j! S+ b4 @    月光如幕照落在她的身前。
% }" Y+ R# j4 a! ]
! E$ j9 d( T; E    手中的信箋也如枯葉般碎裂，往前激飛出去。

    “他許諾了你什麼，給了你什麼，竟然讓你不惜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自己什麼都沒有抓住的白瓷般手指，越來越冷漠的慢慢說話：“一切都只是交易麼？”
( x7 S8 R6 T5 I2 ^0 @

1月23

第四十章 屍物

- G% V; f" M5 O    在長陵皇宮的另外一端，胡亥在噩夢中醒來。

    他身下的褥子全部被他的冷汗浸透，在他的噩夢裡，他的身體肌膚和血肉都融化在了床榻上，夢境裡的感受和此時黏糊糊的感覺很類似。

/ P- j  R  E' `  i; Z    讓他驚喜的不只是那種難言的恐懼，還有極其細微的聲音和冷意，那聲音便是屋簷上的蒿草折斷時的聲音，冷意來自於穿梭在黑夜裡的星光之間。
0 K2 G7 d; ~2 D5 y
    這是他自幼便熟悉的味道。
9 ?1 y8 J; |, N4 K' q6 j
- D" G+ o3 }, x: S  [+ b  @    不知為何，他自幼便覺得母后鄭袖不喜歡自己。對於扶蘇的偏愛並沒有流露在表面，然而無論是目光甚至是很多轉身時留下的背影，都讓他覺得內裡有這種冷意。

1 k* l8 K5 r& M1 Q# b    他根本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令自己恐懼的冷意存在，即便自己和扶蘇相比，修行天賦要略差一些，但也不都是她的兒子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別？
5 d$ B$ Z* q" F5 X1 \
    今夜這種冷意分外的清晰，讓他從噩夢中驚醒之後都在粘濕的床榻上不敢動彈，這些細微的聲音如毒蛇般絲絲作響，又讓他不由得想起那陰暗不見天日的地底，申玄那個怪物用一根根中空的細針刺入他的肌膚，鮮血從細針中絲絲噴出的聲音就是如此。
# M) U  J& D5 o6 i  _
    這種細微的聲音在絕對靜寂的環境裡特別清晰，鮮血化為紅色的霧氣彌繞在他的周圍，聲音持續的時間很長，但是身體裡喪失的鮮血卻實際並不太多，只會讓人有些虛弱和無助到極點，當然還有不斷累積的極度恐懼。
4 t8 A( [9 q% ?0 p# C$ r
    胡亥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
9 _# C; C1 d) s  M6 g
    他的身體在粘濕的被褥上面不斷的抽動，甚至跳動。

    堅固的床榻上出沉悶的撞擊聲，在空曠的皇宮裡變成令人心悸的雜音。
( H6 i; M) w% J2 ~* R+ r' `
    有驚慌的腳步聲和叫聲響起，一名醫師很快的掠到了他的身邊，數種解除身體抽搐和鎮定神魂方面的藥液很快被這名同樣是強大修行者的醫師用真元渡入胡亥的體內，接著這名醫師極為熟練和迅的取出了數根金針，刺入胡亥一些氣血湧動的竅位之中。
; m1 L: Z3 K1 `$ S9 W
    這種御醫擁有高的手段，然而讓他面色難看的是，他這些手段齊出，卻和此前數次一樣，根本不能解除胡亥的這種症狀。胡亥的抽搐就像是真實的噩夢一樣無法擺脫。

- O/ {' ^2 j( I) W+ o. d3 p* X    以至於在接下來的數息時間裡，他不得不用雙手拍打著胡亥的肺腑，用自己的真元來維繫胡亥五臟的功能，以免胡亥在不斷的劇烈抽搐中無法呼吸，甚至五臟出現嚴重的問題。

7 R. ?* {5 p' s" t3 X    這種抽搐撞擊著床板出的心悸聲音持續了很久，醫師身上的衣衫都徹底的濕透。
+ C# Y. P" T# n- g$ a: z
5 R( m4 C; S+ H. v' }- J' U% f    當情況徹底穩定之後，這名醫師走出了胡亥的寢宮，在皎潔的月光下，他的面色有些死灰，對著許多列隊等著他的同僚或者弟子極為沉重的說道：“必須找出可以根治的方法，或者找到比我們手段更高，可以醫治他的人，否則持續下去，這便不是心理上的問題，他的整個身體就會徹底的廢掉。”

    ……
) v% p" @  {3 U8 d; A# y
    黑色的夜裡，色澤斑駁的鎮魂釘一寸寸的從商家大小姐的氣海中緩緩退出。

    千墓的雙手手指前端有黑色的氣流和這枚鎮魂釘相連，這副畫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的雙手十指融化了，和這枚鎮魂釘連接為一處。

    他的一身修為雖然來自于他最敬愛的師尊晏嬰，以至於他在前面數境走了捷徑，無法領略得到各境的細微變化，從而應該這一生都會停留在七境的層面，永遠都不可能突破得到八境。
" l7 f* ]0 s: f4 R
    然而因為完美的承繼了晏嬰的本命物，再加上旁人無法理解的絕強對敵手段，他在七境的宗師之中，依舊是接近無敵的存在。

6 B5 B" C! r' Y6 M! X( a    只是這枚鎮魂釘是大齊王朝的至寶，對於所有修煉陰神鬼物功法的修行者而言，是元氣規則強大到了極點的神物，所以即便是對於他而言，拔除這枚鎮魂釘的過程，也比同時對敵數名七境要吃力得多。
; S0 v$ \$ T- u$ G
5 z2 |, I& m4 U* R    當晏嬰死後，齊斯人應該是大齊王朝最強的修行者之一，他甚至應該有信心面對澹台觀劍這樣的對手，哪怕無法戰勝恐怕也有自保的能力。但是他不可能在澹台觀劍和千墓的聯手之下生存，所以當感知到澹台觀劍和千墓的氣息時，他很決斷的直接棄商家小姐而走。
2 j3 {  y1 Q6 ]  Q) C' N
) k% ]! h0 @' A/ T& F9 X) W; G5 e7 F    他甚至沒有時間殺死商家大小姐，沒有時間帶走這枚鎮魂釘。

& j1 r2 O5 p9 r+ J    鎮魂釘是大齊王朝王室用於震懾各宗門的聖物，國之重器，所以當時齊斯人逃走時，面對那些鄭袖的部下時，才會顯得那麼冷漠和憤怒。
% X/ O# [0 o1 s6 }1 e( O) l
    元武和鄭袖出了問題，這只是大秦王朝的家事，然而在這變故裡，損失最大的卻反而是大齊王朝。
1 ]/ Z* ^7 V+ x* t& O% o! j/ v6 R
    當時間緩慢的流逝，當千墓終於抽離出這枚鎮魂釘時，他也虛弱起來，渾身不斷的顫抖。
$ N+ e- S* i" Y8 L* H, }
    “多謝。”
' |/ ~8 |' @+ z6 o7 H) r
# v# j/ F% i- x    商家大小姐認真施禮致謝，一直跟隨著她的老僕更是對著他深深躬身。

* N4 ~7 I% y! b" |' L    “你可以將這鎮魂釘煉為本命物。”千墓知道她的本命物在對敵齊斯人時已經被毀，所以他馬上建議道。

3 b5 Z2 g2 u3 U6 L" M. B- e, b    商家大小姐本身很需要這樣強大的本命物，而且她也很清楚千墓不需要這樣的本命物，所以她沒有任何推辭，從千墓微微顫抖的手中接過了這件大齊聖物。

    “李雲睿和白山水夫婦，他們去劫那十二巫神，真的可以麼？”同時，她有些擔憂的說道。
" {4 `  Y; u5 n. o+ p. M
/ h& A/ a# j- {    白山水和李雲睿聯手的強大自然不用多言，然而大齊王朝現在是七境宗師最多的王朝，齊斯人類似的宗師的陰神鬼物手段又不是尋常的修行者所能應付，其實在她的心目中，她不認為光憑白山水等人就能阻止齊帝動用十二巫神。
2 v# }) t0 X( F: C# w7 Q% U
- o2 {& J3 ~; Y( N! K$ a* Q    “丁寧說可以，因為我們只需毀掉，又不一定要得到。”千墓迅的回答：“而且他還說，他想得清楚的事情，白山水肯定也想得清楚，所以白山水才會說將這件事交給她便是。”
0 O! E1 }) e/ X; T: w7 Q' ^3 N* I
; _5 ?0 i. g6 S! Y# a    商家大小姐頓時愣住。

    毀滅和得到兩者之間自然是有著很大的不同，然而對於所有修煉陰神鬼物的修行者而言，恐怕都不會想到有人居然會不想要得到這樣的修行至寶，而會捨得毀掉。
+ f! [3 g0 s5 m
( V4 c; b. U8 L& {& \5 W7 K( ^    “既然如此，便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商家大小姐點了點頭，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和千墓身體兩側的兩名僕人身上。

3 D! Z" s$ ]9 r; h0 @    這兩名僕人的裝束十分奇怪，整個身體淹沒在沉重的黑袍裡，連面目都用黑布裹著，黑布上流淌著一些黑色的氣焰。

- m- E6 s( `& L    她的修為本身來自大齊王朝的功法，所以她很清楚這兩名僕人不是活人。
# o4 K7 H  {- G% K/ T
. l/ A# I. v. ~" K  T1 n% z( t* N    “你們宗門，竟然有著控制屍物為僕的手段，而且還能令元氣不散？”她忍不住問道。

    在她的所知裡，應該是連傳說中的十二巫神上都沒有這樣逆天的手段。

    “無法完全不散，需要用千墓山的元氣養。”千墓看著她，沒有隱瞞的解釋道。
! y* j+ H, `9 C/ N5 c5 T
    相當於用本命元氣不斷維繫這些屍物？
" \4 n1 a: d& `$ }# U% W! U2 e
    商家大小姐怔了怔。
9 R5 B3 a* J7 X5 J" v" r
0 a$ o- k' X9 }" ~5 p  ~2 K    因為這樣的手段到後來，便是本命物的元氣不斷損耗，就像是食物一般被這些屍物吃掉。

9 P+ ?; V" m- x/ s/ ]& l    “千墓山本身便是我師尊留給我的本命物，如果能夠將之變成為更強大的對敵手段幫我師尊報仇，這是值得的。”千墓看得出她的不解所在，接著說道：“師尊的本命物即便不在，他傳給我的功法我還記得，我即便無法突破八境，只要傳下去，終究會有人能再過現在的我。”
0 O$ |5 o/ P0 F" n; j
    商家大小姐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片刻，然後抬起頭，用平時溫柔的聲音慢慢的說道：“既然那件事有白山水管著，不用我們插手，既然你又是這樣的想法，那我們便去齊朝另外一處去處。”
7 t" Z( k+ Y  F

1月23

第四十一章 無漏

    “去哪裡？”

    千墓有些驚訝的看著商家大小姐。

    “千墓山上有千碑，既然你不惜以你師尊留給你的這千碑元氣轉為更有效的復仇武器，養的屍物自然越多越強。哪怕這些屍物只能擁有近似六境修行者的手段，但畢竟他們是死物，對敵起來是真正的‘不怕死’。”商家大小姐手撫著氣海，慢慢調和自己體內的元氣，沒有正面回答卻是反問道，“你蓄養的屍物的數量要是到達一定的程度，那便不再是只能和一些強大的修行者抗衡，而是擁有了單獨的修行者對抗龐大軍隊的能力。你想想在大齊王朝，哪裡保存著許多完好的宗師遺體？”

    千墓猛然一震，他呼吸有些停頓：“先聖堂？”
0 Y5 D" o8 B. |; F4 M0 e
7 ]9 @- I( [1 Z& p    商家大小姐的聲音依舊和平時一樣柔柔的，不緊不慢，“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刨了它？”

/ d6 {2 {$ V) r( N+ j    千墓看著她很久時間，忍不住說道：“你和傳說裡的魚市孤魂野鬼不一樣。”
; z2 X' H5 W, N& t& H4 I0 i
. i1 c4 Y+ f9 r    先聖堂並非是一座普通的殿堂，而是一座皇陵，大齊王朝開國皇帝的皇陵。
: l: k8 b! w! B$ ]) n  P; x
  P, R' P' T  J    這座殿堂裡供奉著那名賢帝以及那一時代為立國做出貢獻的功臣的塑像，記錄著他們的事蹟，而就在這座殿堂下面，便是他們的陵墓。

9 C. N/ g+ q# |* e! v( k1 Z; h    那些在大齊王朝的史書裡被稱為“賢者”和“聖者”的存在，無論是在戰場上戰死的，還是在後來治國的過程裡老去，或者病死的，都被用特殊的手段和那名偉大的帝王封埋在了一起。

( ^5 Z7 e% l2 _# a! d8 P- p' }6 D    三十六|大賢，七十二聖者，還有那些相應地位略低的聖者和賢者，在大齊王朝的史冊裡和天上的星辰對應，民間的過其中很多人的故事，甚至在那些聖賢的家鄉和一些修行過，讀過書的地方，都建有紀念他們的祠堂。
0 ~' V& ~7 a& n* `8 p
    早在夜梟的千座塵山法陣裡，丁寧和他就設想過控制很多屍物形成軍隊的可能，那樣即便再遭遇一隻像白啟的殺神軍那樣的軍隊，都可以戰勝。
2 }5 H: O6 W4 v5 [* ^0 d/ S
7 o, m  {- R- T. Y7 O    在千座塵山裡，千墓也控制了數具這樣的屍物，然而他的心還不夠大，他還根本沒有將這和先聖堂這樣的地方聯繫在一起。
/ \# R+ @* t# H
    這何止是挖一座皇陵這麼簡單？

    大齊王朝的多少修行地和門閥和那些賢者聖者有關？

    大齊王朝的人們會怎麼想？
9 P; X* q+ ?* q& a+ `, Z+ l
, x( O  ?, ]1 G8 I    在傳說裡，商家大小姐苟活于長陵魚市，就如借一處廟宇容身的孤魂野鬼，連陽光都不敢見，然而現在千墓知道了她柔弱的聲音裡，蘊含著什麼樣的力量。
, K9 o/ S& f0 a; H" S
3 l( q2 I8 D: j0 Q4 o8 E    “誰不想有一處安身立命之地，無爭端，無煩惱，若不是被逼到急處，誰會狗急跳牆？”

- Q$ |! j) p! J! F    商家大小姐看著千墓，柔和的聲音裡莫名多了些淒苦：“商家遺女孤單力薄，即便滿門被抄斬，我也未敢再談復仇，只是在魚市里渡過餘生，然而長陵連魚市都容不下，連請求一下家門師兄都被鎮魂釘穿過氣海，自身性命都被當成要脅巴山劍場的東西。現在的齊帝敵友不分，背信棄義，挖他一座祖墳又算是什麼？我本秦人，得了些大齊的修行之法，即便將來被你們齊人永世唾駡和追殺也無所謂，倒是你，你是晏嬰弟子，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便是隨你。”

# g# h1 ^; A4 a4 v9 s    在這樣柔和而淒苦的聲音裡，千墓平靜下來。
7 A. ~3 S, K' G7 \: h
    “我師尊為了這大齊連命都給了，可是他做了什麼？”
. V0 E* {7 \" ]  n% {( Y; _
    他平靜的輕聲說道：“我想他的那名先祖若是知道他今日所為，若是能夠從棺材裡跳出來，也會親手打他巴掌。挖了先聖堂來教訓他，正好也讓所有齊人好好想想。”
/ G4 q$ V  y2 j  b
    ……
6 H% C; D9 {$ H* {" w
6 p! R4 x7 A9 f& V- ?3 q# j- M    “為什麼鄭袖一直不太喜歡胡亥，而卻偏愛扶蘇，是因為扶蘇真的是她和王驚夢的骨血麼？”
% P1 k2 E# j% B( C3 u, |
4 @1 h' j$ U. n    “扶蘇是她和王驚夢的骨血，幾乎沒有那種可能。在我個人的判斷，她不太喜歡胡亥，一是因為胡亥比較蠢，他在幼年時曾經聽過巴山劍場一些人的事，對巴山劍場那些人在言語上便很厭惡，沒有任何的尊敬。或許他幼稚的認為，惡毒的咒駡元武和她曾經的那些對手，便能夠贏得喜愛，然而他並不瞭解她複雜的情緒。還有一點應該來源於胡亥或許並不是她所需要的。她或許根本只需要扶蘇這樣的一個兒子，本身並不是她需要而誕下的皇子，自然會在出生之後便不得她的喜愛，更何況扶蘇的面容像她多一些，很多人甚至認為像王驚夢，而胡亥則像元武多一些。”
0 x" A1 k4 z# E, h
    “所以你的意思她內心其實還是偏愛王驚夢多一些，而且胡亥本身來自於她並不願意的某次侍寢？”
% |6 M$ D- b0 ~' s2 B
    “像她這樣的人的愛恨，誰能說得清楚，至於侍寢這種事情，則完全來自於我的猜測。”

8 O3 Q7 W3 s8 S, R" i9 _4 b    “我倒是覺得，對於強大的宗師而言，肉體的歡愉本身就和精神的愉悅無法相比，誰得到了誰，這就像是征服…像他們這樣的人，原本床笫之歡，各有需要，誰也不說誰征服了誰，但是為人生孩子就不一樣。”
) Q3 L$ H* c3 C+ h# S
# u& R2 \' E9 p, h. ]- v    “……”

6 R, |) k1 |4 d# |/ _$ e* t# Y; u    在長陵，臉上蒙著厚厚藥布的男子正和在幫他拆藥布的醫師進行著許多在長陵而言顯得大逆不道的對話。

    這名男子是趙高，他原本身穿膠東郡黃袍，便是最接近鄭袖的那名膠東郡使者。
, i) ]) u1 B, y2 Y
    醫師是韓遇春，是昔日大韓王朝的名醫，有玉面鬼手的美名。然而時間便是最好的殺豬刀，他此時的頭髮已經花白，尤其是在韓王朝滅亡，在大秦王朝最初被作為苦役奴役的幾年裡，不只是他的視力有了些損傷，就連牙齒都因為太過粗糲的食物而磨松脫了幾顆。

  @& X+ T$ P* R  R    所以他的面容變得比許多同年人都顯得蒼老，眼角和額頭上甚至早早的出現了皺紋。

    趙高和韓遇春談話的地方也是在醫館地下的深處，地窖的設計和申玄囚禁胡亥的地窖幾乎完全一致，同樣是出自申玄的手筆。
, }% g: C  @! O) |  `) f1 d
    在銷聲匿跡於世間的這很長一段時間裡，趙高在這個不見天日之地連續接受了很多次切骨修面之術。
! d7 w- q. K' n( C- W  b
    當此刻蒙在他面上的厚厚藥布一層層被揭開，兩個一模一樣的容顏出現在這個暗室裡。

) q6 \' W7 \+ ?8 B$ ^) M    一樣的花白頭髮，一樣的面貌，甚至連眼角和額頭上的皺紋，缺少的牙齒都完全一樣。

9 u% T! Z0 P: Q3 e! `    趙高的容貌、甚至身形，和這韓遇春變得完全一致。
% ^, W# K8 k# |
8 f: c8 W/ B- L& h5 g    韓遇春感慨的看著趙高，他就像是在看著一面鏡子。

    切骨、接骨，尤其是改變身高和磨去一些骨骼不一樣的棱角，是常人根本難以忍受的痛苦，這種痛苦將會伴隨這人一生的時間，然而他眼前的這名男子，卻輕易的承受了下來。
7 \: u5 W6 \+ b4 c3 G1 n
% c0 A; `% d. ?    這是他這一生之中，最偉大的傑作。
' \9 J: Q, Z+ L5 b' f; P* c
' O1 E5 H* C2 Q& ^" t3 b    “現在連膚色都完全一致了，疤痕我完全幫你處理掉了，等到你到了地上，在陽光下行走數天，藥氣也便自然完全散失。”
: q: {. \; x6 P2 r, I; t" Y
    韓遇春看著趙高，感慨而認真的說道：“若是要說唯一的缺漏，便是你的修為。”
4 B8 k# Y! W9 z7 p: U( n5 w* `
    趙高笑了起來。
$ V" V  c4 ~3 |  M* I1 l% V3 B
1 c6 }+ a5 u2 o9 K4 _    他點了點頭，然後氣海裡響起了一聲輕微的異響。
" y8 A$ X' V! F. A
    在接下來的一刹那，他的身體開始往外釋放元氣。
5 ]& h, n, X" w7 [( s
  A+ q# o: i9 s6 }    這種釋放很暴烈，不是平時快速的調用真元，而是徹底的散功，而是徹底的廢棄自己的修為。
" W  r7 x" E- S" X3 b# [- W6 v
    韓遇春的眼睛裡瞬間充滿震撼，“你自廢了修為？”

; d6 ?8 U8 _1 J0 n1 ^    趙高緊抿了一下嘴唇，然後恢復平和，又笑了起來，“既然復仇不需要修為，那這唯一的弊病也可以不用存在。”

' _) k3 r$ R( S    韓遇春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道：“這樣一來，還要多幾天，才不會暴露你是修行者的痕跡。而且這些時日我已經將我的所知全部告訴了你，你應該明白如何用藥才能更好的幫助你。”
2 n# x. n  k! U( q+ S' m3 @' ^
    趙高點了點頭，他深深的躬身，對著這名醫師致謝。

    韓遇春的面容肅穆起來，他認真的躬身回禮，然後輕輕的咬碎了一直嵌在他齒間的藥丸。

    他的面色迅速的發黑，黑色的鮮血從他的鼻孔裡流淌出來，然後他便毫無痛苦的死去，身體也慢慢的化為黑水。

    在他和趙高的這個計畫裡，還有最後的一個漏洞，那就是他自己。

    從今以後，他消失了。

    趙高便是他，再無漏洞。
/ s) r. u4 @5 ^  @  [! M
4 [* ~; \- Q4 m# j& w9 j4 u    時間就像是凝固在這暗室一樣，趙高長時間的施禮，不起身。
6 ]8 d8 y4 y" G& b" j
9 H. `9 r" L* E

1月23

第四十二章 巫神
+ Z7 d6 Y* s5 W$ @: Q& D! ~. }9 s
2 g0 m3 ]/ ?0 E" Z8 k: f    當清晨時分，趙高出現在上方醫館的院子裡。
5 O% S3 f2 U# X% v" Y' d
    他翻看著一些正在曬制的藥物，這些藥物的所有特徵，包括如何用法，在過往數月的時間裡，他都已經記得很清楚。
$ ?3 T8 A0 a( E& d! \# v; S) x( J
    韓遇春將醫術都傳給了他，然而他畢竟沒有任何實際的經驗，他必須分外小心，不犯任何錯誤。
; f/ K* u- v' W+ X/ `2 u
    “老師。”

    一名學生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行禮之後有些為難的說道：“皇宮裡頭的人又來請老師了，再不答應恐怕有些難辦。”

- _$ X% t; B' Q% a( M    “告訴他們我要準備一些藥物，五天之後我隨他們進宮。”
9 M) _! L- ]" c$ n
- H& k9 M  F' y, G8 K    趙高不緊不慢的輕聲說道，“你告訴他們不用緊張什麼，我自有主意。”

1 X: s! P4 B9 G2 {5 j3 k    “好，我這便去告訴他們。”聽到他的回答，恭立著的學生頓時松了一口氣，馬上轉身急步出去。

! ]1 d% G; P( w+ j: m8 w% Z# S  K    趙高伸手摸了摸眼角的皺紋，他知道連昔日最親近韓遇春的這名學生都沒有感覺出絲毫異常，那今後便更不可能有人懷疑他的身份了。
0 _2 \& h) j6 O- N7 D- X$ B
    ……
- B8 e0 D- z3 X0 @+ K  s' W
    清晨裡，大齊王朝的皇宮裡，齊帝喝了一碗燕窩，又喝了一碗參湯，然後揉了揉雙目，暫時不再看案上堆積如山的卷宗。
0 G$ p. y# A7 s5 r9 C0 ?
    在這場戰爭裡，他的身份是鄭袖的盟友。
4 D4 m, M' x8 K2 P
    事實上那些邊軍將領所不知的是，有一支秘密的齊軍在先前數日正以水路趕往楚中腹地，為的就是配合鄭袖在南泉諸鎮對楚軍殘部進行截殺。
! N3 Q0 I0 {9 P3 N5 Z8 g* @+ t
7 a. W( G: W. n" Y3 z    如果一切不出問題，那南泉諸鎮又會變成一個和陽山郡一樣的巨大戰場，而且那裡的殺戮會比陽山郡更為殘酷，因為那些楚軍不會再有逃亡之地，都會拋屍在那裡。
  P9 l. j- M5 B. b5 e3 k( n
    在過往的時日裡，秦軍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決心，根本不惜損耗的追擊楚軍，這也給他帶來了莫大的信心。

    然而隨著最新的軍情傳遞而來，他根本沒有想到，問題最終竟然會出現在大秦王朝這一邊。

    追擊的秦軍有數成停下了腳步，這其中自然是出於有些將領體恤部下而抗令，然而隨著齊斯人等人傳遞回來的消息到達皇宮，他可以判斷出來，有些則是因為元武的原因。
/ u3 `% X! n# M% x+ K8 B6 \: B
: _  E. n1 j7 _' f* q+ c    其實有件事情極其簡單，大秦王朝絕大多數軍隊和修行者雖然都在鄭袖的管控之中，但這些軍隊和修行者忠於的卻都是元武，只是元武不直接統禦而已。

    所以當元武只要表達出不同的意見，那這場戰爭便已經徹底被元武接管。

* c' v3 W" Q7 M  R    秦軍主力不至，那他付出很多代價安排的那支齊軍便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9 V" d  Y4 p3 P- Z4 G- X/ U4 C) I
    最為關鍵的是，先前和他合作的人是鄭袖，現在當元武和鄭袖不站在一邊，那他和大秦王朝的許多聯繫也就此中斷。
) j! k2 ~4 E0 y. ^/ [* q
    當丁甯正式以巴山劍場領袖的身份在南泉諸鎮出現以來，王朝內反對他的聲音便越來越多，尤其當元武和鄭袖之間出了問題，膠東郡也必定已經落入楚和巴山劍場之手，這種聲音甚至已經有些壓制不住。
2 A( P* u2 r- s5 Q0 }
    他已經徹夜不眠很多天。
' _2 J% A! B3 d# \9 C$ ~! Y
    然而他可以肯定，當今天過後，這種反對的聲音將會徹底消失。
6 ^0 k, {  v8 T3 `9 r
+ e" U/ i1 n2 y/ g8 B% H9 s    因為今天會是一個永遠記載在大齊王朝史冊裡的盛典，是十二巫神上的那些強大功法重歸大齊王朝的日子。
8 A4 K! [' H6 _$ x
2 q+ K$ x( E" }# W% q8 V  J    他開始沐浴更衣、熏香。
+ p' ~# ]2 e$ G# b: R3 y7 Z' r' B
    他必須親自到場的真正原因，並非是因為他需要光鮮亮麗的出現在史書與之有關的記載之中，而是保護十二巫神的力量不能分散。
! J/ d. b' l4 r, ]" T  y
9 E# J8 c8 t; u* \    皇宮裡保護他的所有強大修行者將會隨著他一起到達十二獸神安放之地，然後等待他所挑選的那些絕對忠於他的年輕才俊開始接觸十二巫神，參悟和修行上面的至強功法。
- ~) V  g% E; G
    那裡將會是大齊王朝防衛最森嚴的地方。

+ J- q  J/ h- x3 n: N* j( G; r    將會誕生一批將來足以改變這人世間的修行者。
/ |' `/ N1 X. c
1 X; D9 m1 h6 Z. x% ~' m  E  O, s    內心的激情和感受會改變一個人的容光。

1 R2 w- D3 k: [* W3 \9 W    當他出現在等候著的群臣面前時，他前所未有的散著光彩，眼中的光芒落入那些臣子的眼中，就像是搖曳著的火把。

    皇宮深處的高手傾巢而出，然後護送著他和群臣到達大河邊。

! i/ P! ~1 a- x# y7 ?    河水微微泛紅，水聲轟鳴，有三艘鋼鐵巨船從水中深處浮起，帶著陰暗的味道。
, Z1 k* H) B6 t7 d' \, \
+ `1 t9 q9 [# C5 t: Z    這是三艘幽浮巨艦，是鄭袖賜予他的禮物之一。

    在已經熟練掌握上面法陣的大齊修行者的禦使下，這三艘幽浮巨艦航行的度極快，只是半日的時間，就穿過了連綿無數裡的青山。
" g( i! }0 ^1 U: w) z$ L& G
( W6 H5 E( L! r/ J" d! w# `2 v" Z. F1 o    在正午陽光濃烈時，三艘幽浮巨艦駛入了一處閘口。

6 z( w! ]9 j5 ?0 Z  z7 Z2 n    閘口後方的河道無比筆直的通往一座山。

$ e0 c5 E9 q2 M; I6 N    河道的兩邊都是懸崖。
8 V4 W4 X& E: f+ |
    更加確切的說，有一座環形的山圍繞住了河道筆直正對的那座山，而這河道則是硬生生在這外面的環山中開闢出來的通道。

) y* j1 L# F, Y5 R    那座山並不大，高度不過一百餘丈，但上面的樹木卻是無比巨大，有些巨木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卻是給人一種與山等高的感覺。

( ~6 i6 W# O- q+ P& D9 A7 z    最令人敬畏的是，陽光無法照落到這山裡。

2 G" z& j; ^" `( q& T    明亮的光線被一種奇異的力量全部阻隔在山外，就在距離山體數丈之遙的地方，這些被排斥的明亮光線凝聚成了一團團若有若無的金黃色火焰。
! M' q$ F9 s5 ]5 U
5 \& `: I( D+ u9 W' G" e    沒有光線射入的山體卻是一片漆黑。
  X" t0 N/ S( [# k0 V  ^
    山外遍是金黃色火焰，山體裡卻如同永恆的黑夜，這樣的畫面，只有在一些故事書裡描述神魔居所時才會出現。

5 O& q" ^  y+ k3 m6 z$ V    漆黑的山裡，正對著這河道有一條很寬闊的臺階，與河道同寬。

+ N4 j1 h8 F' P+ {& a0 Y+ F    臺階至半山腰終止，終止處是一座很古老的殿宇。

    這是大齊王朝的祖殿。
. q0 B0 {& V7 A# }  x) A  Y1 y
    同樣也是曾經統治大齊王朝這片疆域的晉王朝的祖殿。

/ {$ ~% c' B- P* X5 ^    因為修行地和修行功法一脈相承，這片疆域上所有修行陰神鬼物功法的修行者，都源自同一個祖師。
7 X1 Q8 P, J; @+ t2 Q
    曾經有一個時代，只有那種納天地靈氣于體內的修行者才被認為是正統，而修行陰氣鬼物法門的修行者被幾乎斬盡殺絕，被視為極端的邪道。
8 s( }2 Q! q: C! n  Q
% Z! I* O+ i; f4 V# X; @; Q) ^    然而有一名修行陰神鬼物法門的修行者卻在那個時代生存了下來，並以近乎無敵的修為令人無可奈何，最終令人不得不承認修行隱身鬼物法門的修行者的地位。

$ M/ }* G2 R# J- p$ s    這祖殿和十二巫神便都源自那名祖師。
  h. a% i- l- r1 D4 D2 Q: Q* g2 O
    十二巫神本身便是這祖殿中最重要的十二部經藏，記載著最為重要的東西。
) g& V1 j7 Z* A2 u/ p) S: q1 \
/ N" S7 S# N7 e, R    只有這十二巫神回歸那十二個巫神的身上，那些強大的功法才會完整。
% ^* P+ t3 S. ]: Q7 ^' E; a

1月23

第四十三章 歸位
* k) U8 b% b1 }  }. ?1 m" D' @
$ J. H$ R$ w* C    十二座巫神代表著昔日那名宗師十二門最強橫的手段，他的座下曾經有十二名弟子，分別將這十二門手段修行到了極致，然而也正是那十二名弟子之間分裂出了問題，以至於十二座巫神像最終身分離，流落在外。

    十二巫神的真偽已經驗過無誤，重新安置在那十二座巫神的身軀上之後，那些已經徹底失傳的強大手段的真義就會浮現在這些巫神的身體表面。

    然而整座祖殿的法陣渾然一體，這十二巫神的重新放置便需要法陣做出相應的調整，否則元氣的相激恐怕就會令這十二巫神就此崩碎成粉，永遠消失在世間。

    法陣的相應調整便意味著這座祖殿會暫時性的出現一些有可能被潛入的缺口，但這並非齊帝最擔心的事情。
& S4 }/ [5 ?/ @: E
    祖殿內裡通往那十二巫神的通道裡彌漫著異常濃烈的陰氣，只有那些所修功法和這祖殿相關的大齊修行者才不會受損傷，尋常的修行者進入，身體的元氣將會被不斷的腐蝕。即便是那些強大的七境宗師，在內裡停留的時間過長也會真元衰弱，而且無法卷吸外面的天地元氣進入，所施展的手段也和低階修行者沒有什麼區別。

    這次巫神歸位大典，他所挑選的年輕修行者，出身的宗門全部都和這座祖殿有關，即便只是當時一些門人的外傳，旁枝末節的手段，但至少不會受內裡的陰氣損傷。

7 T. d- m7 Z( l# P& G. F+ {$ q    若是真有損傷，那這也意味著這名年輕人根本沒有修行十二巫神功法的資格，他也完全不會在意這樣的死傷。
* B+ C  V4 ^) ~& L4 t
    他最擔心的，反而是王朝內裡的一些宗師不接受這樣的安排，搶奪這十二巫神功法。
. ?) u! _- a/ g3 Z, ^  ?7 X* m
2 f) H. }, o& B, g    所以直到此刻，他都只是以祭祖殿的名義來進行這場盛會，都未公佈這十二巫神的訊息。

( c' S% k( p. W4 P2 K8 H    他必須等到十二巫神像徹底歸位，祖殿的法陣調整完畢，法陣像現在這般完善，足以阻止那些齊宗師進入祖殿之後，他才會徹底安心的昭告天下。

) P8 Z7 n5 ?' A: X; m    一切都已經做過精密的計算，只差半日的時光。

6 Y4 x* H6 ~5 @- A3 G    黑夜才是修行陰氣功法的修行者的最佳時光，無論是在昔日的晉王朝還是現在的大齊王朝，重要的儀式都是在夜晚舉行。

    而在入夜時，祖殿內裡的法陣會調整完畢，十二巫神開始歸位，還有兩艘幽浮巨艦也會到來。
! E+ f! a  m# i5 y# T
: H% y. L3 ?8 Y/ L    那兩艘幽浮巨艦裡載著的是先前大齊王朝派遣去楚都的修行者們。
1 m7 w* j( l* g( _+ v
    這些強者都是齊帝的忠誠支持者，他們的回歸，將會使得這儀式的過程變得更為安全。

6 v8 Y( c9 X: X8 x2 j" \5 o    這些修行者裡有數量不菲的宗師，他們的集體回歸，也正是齊軍無法全力阻截楚軍殘部的重要原因之一。

$ C+ [$ Y% X! D$ m9 b: d$ s$ L  \! Y- V    等待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煎熬，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那山體外金黃色火焰開始晃動，山體裡如同永恆的黑夜都開始晃動，從祖殿裡流散出來的黑色氣勁開始在空氣裡形成千變萬化的圖騰形狀時，所有在場的人呼吸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5 w+ k1 S% c( \+ F
. W* s/ s* S9 x3 S7 \- D    修行者們開始確定這祖殿裡的某些東西正在改變，今日的祭祀並不是提醒所有修行陰氣訣法的人同宗同源那麼簡單。
  ?/ ?  B  x- t$ U+ Q- I. ^# W3 Z
    有數名足夠分量的宗師令人傳話到了齊帝之前，表達的意思甚至已經是隱含著危險的威脅：雖不知道齊帝到底要做什麼，但不管齊帝想要做什麼，都不能基於對祖殿造成任何的損壞。
; s% x" b7 |) d" e# k# K
    “我也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對祖殿造成損壞。”

9 C6 t( u0 r5 K9 G0 b; f" N    齊帝回應了這樣一句，然後一直保持著沉默，一直等到最後一縷陽光即將在地平線上消失，在那山體外跳動的金黃色火焰也驟然變成黑色，猛烈的往上升騰，如同山體內的所有巨木的陰影脫離了地面，反而投射向上方的高空時，他出了昭告：“只是十二巫神回歸這裡。”
6 N# `) |, v1 |2 l' b
    無數聲驚呼聲和元氣激蕩產生的巨大轟鳴衝擊在這片水域裡。
# n3 A" }# c# r( ^/ A# q
7 P2 o! V0 {+ u2 y, s/ t    許多宗師難以控制自己體內真元的激蕩，許多外泄的真元和引聚而來的天地元氣一瞬間在天空裡形成了巨大的魔影，搖曳不停。

" e% r8 t  o. r. E    與此同時，河道裡的水流也震動起來，往上濺起一股股水浪。

* k  {% `& K  W0 W) R* B* [6 E    兩艘幽浮巨艦也已經按時到來，如同移動的小山一般穿過後方的河道。

3 F9 c: k3 V# s" ?7 x4 ~8 X    齊帝抬頭看著空中那一座座搖曳不停，似乎要頂穿天穹的黑色魔影，帶著一種難言的欣喜和驕傲，再次重複了一遍，“十二巫神今夕歸位。”

    他的聲音在此時的驚呼聲和元氣轟鳴聲裡並不算響亮，然而當他的聲音再度傳出，不只是後到的兩艘幽浮巨艦上轟然作響，沖出數十道龐大的影跡，先前那些難以控制自己情緒的宗師也沒有就此克制，而是仰看著天上，甚至更加肆意的釋放出體內的氣息。
$ v3 w9 d# z3 T. E! x" ^
4 ~% B4 Z" B8 I0 ]2 k0 y- P    天空再度轟鳴。
  N( z: ?6 O6 l, s& z7 f
    巨大的黑色魔影身形再漲，跳躍碰撞不息，就如無數巨魔在呐喊咆哮，就如放肆的狂歡和宣洩。

  g7 b  t6 O0 }* F6 \7 Y. u: u0 ^    看著這樣的放肆和宣洩，齊帝緊抿嘴唇，不再說話。
9 v& r# D0 p# P3 s3 ~
/ n# ]- }1 f+ U7 B4 t* L" b    然而他心中卻是無比確定，自己的所做是正確的。

8 s, e3 v8 N$ P/ x- j; D& A    和別朝的修行者不同，大齊王朝的修行者始終處於一種壓抑的狀態。
5 [1 A4 ^' g. e) M4 B
    因為在過往的很多年時間裡，外面所有的修行者即便對大齊王朝的修行者有所畏懼，但卻都是只畏懼於“詭異”二字。所有大齊王朝的修行者，都想要重拾昔日的無上榮光。

3 E& E8 [& h6 q    對於一場盛典而言，無數宗師的共鳴便是最好的樂章。
6 N$ I" S! u1 W5 {# f" z: {
    上百名年輕的大齊修行者從齊帝身後的艙內走出，接受著這種樂章的洗禮，他們此時也終於明白了先前所受的嚴苛甄選和比試是為了迎接什麼。
% l2 `+ c: R2 U( |
    看著前方那名毀譽不一的帝王的身影，他們激動的戰慄起來，紛紛拜伏行禮。
4 y' L: g: Y/ x7 B% s0 v
    也就在此時，一股黑色的風從前方的山中吹出。

( Q  E- D. ]* {" B# H* l    祖殿的法陣便在此刻徹底調整完畢。
! K7 ]  H1 M" Z( L) S1 U1 K
" g1 c1 r$ m& h+ E/ k7 @3 M- E    這股黑色的風絲毫不顯得寒冷，連河面上的水汽都沒有起霧，更不見結霜。然而這股黑色的風在吹拂過正對著的人群時，卻瞬間凍結了數十名宮女和上百名侍衛的鮮血。
$ O+ Y7 N  J. Q4 w) T# I
    這些宮女和侍衛化成了黑色的冰雕，錯落在其餘的宮女和侍衛之間。

    這些宮女和侍衛並未修行陰氣訣法，而他們身周的修行過陰氣訣法的那些宮女和侍衛，反而只覺得鮮血流動的度比平時快了數分，心跳得分外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