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毓華 - 笑今朝【單】

sanji32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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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 x+ M% r. l7 Q3 d5 A0 D 皇宮的天空是四方的，四周被嚴嚴實實的框了起來，不論左看右看、躺在床榻上看，又或者在秋千架上看，都一樣，規矩也多如牛毛，說話不能高聲，走路要輕巧，一切講求規矩。

3 f4 s# ~' N; \; w    又不是她自願要來的，她是被綁架的好不好。

+ \' F8 k) j4 G9 |6 x    她終于見識到朱灕的手段了，他想把一個人弄進宮里簡直是易如反掌，而他一手遮天的本事教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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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人問她從哪里來的，進宮又要做什麼，顯然是他心腹的公公把她安排在偏僻的西宮偏殿，除了伺候的人換成宮女、太監，形同圈禁的生活和在攝政王府時並沒有任何差別。

; Y% x  |8 D' O2 u# `- p% a' n    她還是一樣不自由，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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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u- v6 E! }$ ^  m    雖然是皇宮內苑，但朱灕跟進出他自己的王爺府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下了早朝，也不讓太監通知，暖轎輕鑾的，每天都換一套新衣服來見她。

    每天都要看見那張囂張的臉，變成香宓最討厭的事情了。

) Q4 E0 N" n4 L    她忍耐著，赫韞說過會來救她，她把他的話放在心底，他留給她的溫柔足以支撐她繼續等候下去。

    轉眼間，年底到了，年底皇帝有堆積如山的政務要處理，聽各部各省上報，年間祭祖祈天的時間也得定下來，官員們也想放假休息過個好年，上奏折上得非常勤快，總之因為新年這大節慶，朝廷里忙得沸沸揚揚，沒得空閑，而身為攝政王的朱灕因為職責所在，也忙得不可開交，逐漸減少了來往西宮探望她的次數。

    這期間，她倒是見過小皇帝一面，他來得突然，身後只跟著一個小太監，什麼也沒說，感覺上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後宮多了她這麼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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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m, Q- |& D2 U6 N) c# s$ f$ D    她有點迷惑，在這節骨眼上皇帝不是忙得腳不沾地嗎？怎麼可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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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將盡的時候，皇宮在小年夜這晚都會舉行「大儺」的儀式，擊鼓驅逐疫癘之鬼，稱之為「逐除」，上至皇帝、太後，後宮所有嬪妃、宮人都可以出來一同欣賞這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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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A0 E) I7 t9 C1 P3 O6 q    她住的寢宮里的宮女們嘰嘰喳喳，一臉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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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c$ G9 ]* g) O, p. o0 ~+ V0 n' D    她便索性好人做到底，開口讓那些平常缺少娛樂的宮女、太監們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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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N& `6 @; Y" V- r0 B, I1 L# Q    人一走，寢宮里內外安靜得只剩她走動時衣料窸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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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n" o; w+ J9 T( |& R' i  W    難熬的年。

1 k! O6 K$ V  G# Y9 B1 W4 M& x    倏然，一道她熟悉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從角落里閃了出來。

6 Y1 T* B% M$ x% v% Y' C2 S+ e    「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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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韞……」他一身黑衣打扮，在暗夜中可以方便行動不被發現。

8 I* M: s$ e- A0 y4 B    「把這穿上。」他為她套上連帽的黑色大氅，將香宓包得密密實實。

" Q# u/ K8 E4 I; P    香宓知道他要來帶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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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 O8 w( d4 B9 \    「放心，有人在宮門外接應著。」他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卻不忘安撫香宓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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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6 v5 A; ?3 [7 d  Z5 g    「我不擔心，我相信你會來，你就來了，我相信你能帶我離開皇宮，我們就能離開。」

( }! V( D) j8 B: z4 c    「好香兒。」赫韞露出久違、顛倒眾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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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宓來不及目眩神迷，就被他握住手的帶出寢宮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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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9 O2 J' z' G/ Q9 _5 Y    寢宮外的幾個衛兵已經被放倒，他們倆沿著朱欄紅柱繞了又繞，走下長長的階梯，避開巡邏的羽林軍，然後鑽進了假山，挖空的假山里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香宓卻不怕，任憑赫韞拉著她矮著身子穿越曲折潮濕的洞穴。

, O5 Y1 z& C* o2 o    假山的盡頭走出去是一大片的樹林，中央矗立著一座荒廢的宮殿，他們又七彎八拐的，最後看見了一堵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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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8 L' ?9 o3 Y9 p    牆外接應的人是小赫。

( O& L7 G8 I2 X% y    他顯然等了很久，等得心急如焚，寒冷的夜，額頭竟然都是密密的汗珠。

) }; R8 U  w( e0 n! h' m/ x    「香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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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z+ b$ W+ ]    「上車再說！」赫韞送她爬過牆，他翻身一躍而下，指著不遠處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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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3 {& D7 X. @    馬車普通至極，兩人前後一上車，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充當馬夫的小赫已經輕聲吆喝，馬車轆轆的發出吱嘎聲響，以飛快的速度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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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p: J5 B" K2 P    馬車在夜色里奔馳，驚魂未定的香宓掀開帽子，露出略微蒼白的小臉，一雙水眸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身邊的赫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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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j- ^4 \% u: V/ M    久別重逢，多少感情都盡在不言中，此刻的她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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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去踫他的手，先是手背，接著摸索著交握住五指，觸感變得真實了，她忽然低下了頭。

& T3 M6 K3 k% _" v* K* `! g) R% c2 J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樣，赫韞把她的另外一只手也握住。

8 Z$ ]' P9 c" J. m1 ]0 ~- ^    「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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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H3 \/ I2 v0 D! n  C: |    赫韞露出心疼又憐惜的笑容，「貨真價實。」

    香宓偎進他的懷里，摟住他縴長柔韌有勁的腰，傾聽他有力的心跳聲，笑得滿足。「我以為我在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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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t( r% B, b- D$ `6 e5 y. \    「我承諾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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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5 |4 {# ^0 H    「謝謝你帶我出來，不過你是怎麼辦到的？皇宮戒備森嚴，皇帝的親兵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著皇宮，耳目又多，外面還有羽林軍看守著，別說想走出去，就連一只蟑螂也爬不進來啊。」

5 [! M* e; U$ _6 n  ?    赫韞的眼光時不時的看著外面，香宓知道只要他們還未離開皇宮範圍，危機就還在，但是她有滿滿的話想對他說，一輩子都說不累、講不完，也不會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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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p) j5 N    「我和皇上達成一份協定。」

+ n  _+ h; g" W. q    「可以說嗎？是什麼協議？」

# w, b/ T, ?; W2 Q    「萬歲年紀尚幼，威儀難嚇群臣，力不足以振朝綱，因此當年太後在先帝薨逝之後就立了她的佷子，也就是八王爺為輔政大臣，但是八王爺名為輔政，實為攝政，這兩年來萬歲爺想親政了，你說，自古哪個皇帝會放任外戚坐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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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也罷、攝政王也好，皇帝是寡人，這天下江山是一個人的江山，是不容許別人覬覦的，我去求皇上放你走，他開出的條件就是要我繼續為他效力，為期五年，為他把攝政王的羽翼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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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官職毫無興趣，當初想出人頭地，為的無非是想為她守著赫府那方天地，寵著她，讓她可以做自己，那些虛名，對他來說本來就不具任何意義，而皇帝看出他去意已堅，所以便拿香宓來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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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這樣帶著我走，萬一王爺要是追究下來，你不是很危險……」語音才落，忽然聽見馬匹的嘶鳴聲，馬車緊急的停了下來。

5 ]+ O3 X4 u! [% F0 i    「什麼事？」赫韞厲聲問前座的小赫。

4 \% G9 ~) I+ Z" h9 x    「少爺，是八王爺派人追來，我們被包圍了。」回答的是苻麟。

0 {, v- ?  m- ^( c8 t, V4 e; F, o    「說好要來接應的人呢？」怎麼來得這麼快！

! T4 d3 f5 r, g; Y  N    「我們還沒到說好的地點。」

' ~" ^* _8 l. ^5 W0 N    赫韞斷然的轉過頭，向一旁的香宓說道︰「你在馬車里待著，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別出來！我出去瞧瞧。」

* K4 U7 {- F. L. C; p/ P2 Q    「赫韞，不成，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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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s* P' S( i2 D$ {    「不會有事的。」他溫言保證，給她一個清淺的微笑，然後推開馬車門下了車。

. W! w; ?6 s7 d  \; ]- W    門重新被關上，不到片刻，刀劍互砍的聲音恐怖的傳入了香宓的耳里。

    她不敢掩耳，她要真真實實的知道赫韞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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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2 I- ~0 _8 B( a3 ^    朱灕究竟派了多少人馬來追捕他們？他會不會太誇張了？真的想趕盡殺絕嗎？

/ {, r( E; k: o! _5 r  x5 Z    念頭一個接一個閃過她的腦海，她緊緊抓著裙擺，抓得指節都發白了，她從來不信滿天神佛，就連自己被囚住，萬般艱難的時候都沒向上天祈求過什麼，可是現在，她希望赫韞不要有任何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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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g7 O- Y$ j4 ?! z0 R" C    比起自己的生命，她更害怕赫韞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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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7 X/ X9 n2 ^) U  a7 o. `    她在馬車里跪了下來，雙手合十，全心全意的祈求，祈求神只們保佑，保佑赫韞平安無事。

; `6 u/ \6 g' f, _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香宓幾度沖動想推門出去的時候，赫韞終于回來了，他一上馬車就往馬車頂上敲了記，接到指令的小赫立刻抽鞭，馬車霎時瘋狂的往前急駛而去。

    「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那些人呢？」明明刀劍的撞擊聲響還不絕于耳，他們怎麼能順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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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_$ R! [; N    「援兵到了。」放下長劍，他的臉上有濺上的血跡，胳臂上則鮮血淋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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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2 K, r2 N: v, x6 e1 Q, ?2 Q: m4 ?    「我看看嚴不嚴重！」她也像所有女子一樣怕血，但是赫韞必須得止血，她對他的愛勝過了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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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傷，只是血看起來很驚人而已。」他疲累的躺在軟墊上，傷處不讓她看，但是殺戮後的緊繃仍舊留在他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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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V% S7 t: P: Y- Y6 j, T/ ~    「最好是這樣，把你的胳臂給我，傷口不趁早治療，要是細菌感染就麻煩了！」

    「細菌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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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k% n( e+ m) ~+ j3 O3 d! ~6 o9 W1 s    「一種人類眼楮看不到的菌種，它會讓你發燒、打擺子、傷口發炎，很麻煩的。」這時候還沒有「細菌」這名詞，她卻不怕赫韞知道，邊說邊撕下自己裙子的內里打算為他包扎。

    赫韞乖乖的讓她用白布纏住傷口，吭也不吭一聲。

8 [1 \" ~# P) Q6 v, Q6 e, D, M    「小赫，回府之前先找一家醫館，你家主子需要看大夫。」仔細的打了結，她揚聲吩咐在前頭駕馬車的小赫。

    小赫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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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h7 ~8 t9 @) h    「不成，我們不能在城里逗留，我們不回家，八王爺的人馬馬上就到。」他反對，一回府剛好變成甕中鱉，自投羅網了。

$ n- b2 ?4 x( _6 w* l7 R7 ]$ D    「那我們要往哪逃？」一夜驚險，她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又看著赫韞鮮血淋灕的胳臂，頓時沮喪、憂心、煩惱、氣憤全塞滿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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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 P7 B$ w) W  V+ i# F0 d* p' F    「先出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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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們不回去，府里那麼多人，還有老太爺啊，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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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急，府里的人我已經散盡了，祖父也已經安排到安全的地方。」那些姨娘們用盡心機想回赫府，他就大方的把空宅子給了她們，看她們那副欣喜若狂的樣子，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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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往後他們要如何維持生計，那就以後再說了。

    經過他在皇宮劫人這件事，赫府宅子會有很多年時間脫不了手……

2 [, n- C$ m' v( K& Q    「這些日子你都在為這些事情奔波嗎？」香宓鼻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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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I& Y, h' P2 r9 r    「讓你等這麼久，辛苦你了。」為了妥善安排一大家子的後路，他花了不少時間，又仔細的規劃了往後的一切，這才遲遲沒把她救出來，朱灕或許以為把她困在皇宮中就萬無一失，哪知道螳螂捕蟬，小皇帝那只黃雀卻在後面呢。

    「我不辛苦，我想，晚上城門肯定都關了，我們今晚是出不了城門了，既然我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攝政王那麼精悍的人一定會派人把守在四道城門附近，我們要硬闖成功可能性很小，不如先去看大夫，其他的事到時擔當，沒米就煮番薯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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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韞不顧疼痛的支手撫著額，表情扭曲，「香兒，你這些話是打哪學來的？總是逗人笑。」

, n4 |( J' |# `9 x9 O( ?" o    「能博君一笑，是小女子的榮幸。」

- ~5 Z2 I$ g4 M* h) }0 @& a* t    他嘆了很長很長的一口氣，「我要是沒有你該怎麼辦？」

    「涼拌嘍！」

8 j, d! r, n' ]# ^# p    馬車里傳出的笑聲讓專心駕車的小赫和苻麟面面相覷，他們依舊沉默的趕車，但是兩個人心底都有那麼一種感覺，冬天過去以後，也許春天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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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N8 ]+ q    自從他們一行人化整為零的混入出城的商人堆中離開鳳京後，就變成行文的通緝犯了，每在一個縣府州郡落腳時，都會看見大街小巷貼著的海捕文書，而且一路追趕著他們而來的王府鐵騎也緊緊的咬著他們，讓他們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 U3 N/ o& e; B4 a    他們常常才在客棧里坐下，叫來飯菜，飯來不及扒上兩口就要端著飯碗趕緊逃跑，睡覺的時候也是，和衣而眠是常有的事，一有風吹草動，用手指撐著眼皮也得逃。

    「你何曾過過這樣的日子……」赫韞難掩心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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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y% G) ~; E    年過去了，大雪覆蓋住天地萬物，寸步難行，她的手指、腳趾都是凍瘡，紅唇也裂得能見血，這樣的奔逃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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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有你伴著，逃亡不寂寞。」她看得出他的自責，但是禍首是她，她有什麼資格抱怨，都已經逃離晁南國國境了，只要渡江，江的另一邊就是南方的排雲國，這時候不看開點，難道要走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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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視赫韞的目光依舊柔軟溫潤，那是一種能包容一切凶險的干淨平和目光。

& O" `1 |7 z' h5 q9 q    赫韞緊摟著她的肩，任潔白的雪片落在頭發、肩膀上。

    「走吧，我們還要趕路呢，這幾天我的耳朵癢得很，一定是老太爺在那邊盼年盼月的叨念著我們趕快回去團聚，趁著大雪能把足印掩蓋，我們快走吧。」只要過了江，所有吃的苦都值得了。


   就這樣，他們披星戴月的在幾日後來到了臥龍江，臨江江風颯颯，刮得人肌膚生疼，就快要站不住腳，渡口除了靠岸、隨水波飄搖的渡船之外，一個人也不見。

    也難怪，這種氣候船夫要不躲在小屋里喝燒刀子暖身子，要不就是干脆生意不做了，回家抱老婆。

# m4 H% j9 A. o  W  Q    天寒地凍的，哪來過江的客人啊。

    但偏偏他們就是客人啊。

* _2 W# P: Q! D1 y    「赫公子是嗎？」雪地里一個帶斗笠，身穿簑衣的漢子從遠處的小屋里出來，很快的來到他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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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2 {, M+ z5 G    「我是。」

    「我家主子吩咐過您會來，船早就準備好了，要是沒有別的事，請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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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子眼含精光，腳步經過的地方，足印淺得很，顯然不是普通的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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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y9 W0 t/ R! Y" K" s) D    「帶路吧。」赫韞用力的握了香宓的手，兩人相視微笑，小赫也露出難得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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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T5 D0 z    「想去哪？都給我留下來！」整整齊齊的隊伍呈扇形包圍著他們，隊伍一點都不亂，扇形盡頭是個頭帶盔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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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N7 |) Z& y    「高校尉，得饒人處且饒人。」赫韞鎮定如昔，一手將香宓拉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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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4 [9 y& {/ J) M    「抱歉，我也是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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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不會跟你走的！」香宓探出頭喊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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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韞忍不住微笑，多日的奔波勞累，讓他萬分珍惜和香宓在一起的時間，聽到她那不服輸的口氣，還是她一貫的作風，他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要知道他本來就美得不可方物，這一笑，雖然疲累讓他少了幾分顛倒眾人的俊美，卻流露出男子的瀟灑，這讓一路追捕他們的朱灕親衛們又再次看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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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5 i1 I! A! Z) P    「赫公子！」穿簑衣的漢子想挺身護衛他們。

    「赫韞，你們快走！」一路隨著他們上山下海，沒嘴葫蘆的苻麟也和那漢子並肩站在一起，兩人相覷，默契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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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0 z0 \5 {+ d9 [6 h    「你們誰都走不了。」坐在馬背上的高校尉冷笑，他的手輕輕一揮，兵器整齊劃一的對準他們一行人。

1 R# b5 j+ P" i5 ~8 C  d8 N6 k' f9 `. D    前有虎，後面是滔滔大水，兩者都是死路。

8 x& Z6 A2 j: x7 p    香宓轉頭去看臥龍江。

    這江，她是第一次見到，非常遼闊，不只看不到江邊，就連本來應該是很大的船在它懷里，看起來也像玩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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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冷，冷得人都已經失去知覺了。

9 b  T5 t) P, e. b  b    他們逃到這里，結果竟然還是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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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 A! w( y; @# A& t' T    其實投降是最簡單的辦法了，「高校尉，無論如何你就是要帶我回去交差就對了。」她忽然出聲，聲音卻不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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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弟兄一路追到這里來，香姑娘，要不是我們彼此立場不同，小尉我是真心敬佩你的。」一個小小女子，韌性如此驚人，他終于明白他們家王爺的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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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C& Z6 i! Q0 }, ]2 ?: t    「難得聽你說了句人話。」此時此刻她居然還笑得出來，而且還笑得非常美麗，襤褸的衣著絲毫影響不了她的風采，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發亮。「只要我走，你不會為難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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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政王命令我們要帶回去的就姑娘一人。」

# u+ |0 P1 l/ h$ H1 H- b    「唔，知道了，你答應過的話要做到一諾千金喔。」臉好干啊。

    「香兒？！」赫韞想說什麼，哪知道嘴巴才張開，香宓便從他身後轉了出來，踮起腳尖，雙手抱住他的臉，唇就貼了上去。

    赫韞眼楮突張，眾人也被她大膽的行為弄得面紅耳赤，一下子竟然連一絲聲響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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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k! H0 @! Q" B    就在這一瞬間，香宓張開雙臂，像只紙蝴蝶般的往後傾倒，在那麼多只眼楮盯著的當下躍下了臥龍江。

    事情來得突然，沒有人反應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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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 {) z& X7 _/ W' H    接著立即的，另一道人影在紛飛的雪花里也跟著跳下江去，像另一只蝶般，那人是赫韞。

# h1 |- n0 w+ x, G; I    桐花季節，空氣中彌漫著甜蜜的桐花香氣，這里是南方排雲國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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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雲國的袞城邊邊有家小店，店旁有著一畝三分地種些莊稼，小店賣的營生很雜，來往的商人兌了什麼東西，他們就賣什麼，沒什麼統一性，老板是個斯文的公子，大部份的時間都在看書，要是不在櫃台上，客官若有看中什麼物品，只要把銀子留下來就可以帶走。

    至于客官給多少，店老板不計較，客官給多少，老板就收多少，要是一文錢都不留，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只要客官進了排雲城，生意就很難做了，因為整個排雲國的百姓都知道那位老板是他們排雲國太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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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h$ f9 x* w" Q! Z    這朋友也有親疏遠近之分，客官自己的生意做不成之後應該也心里有數，那位老板到底和太子親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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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店是前店後家的格局，前店不大，後院卻很寬敞，天井花園不缺，還有個湖，秋天有秋雁和大鳥會飛下來喝水，母兔帶著小兔出來散步，至于主屋是兩層小樓，有七間房，都很寬敞雅致。

) Z' C2 U/ R# X% P    「咳……咳咳……」壓抑的，想掩飾又掩飾不住的咳嗽打從屋子的一隅傳了出來。

    「怎麼又咳了？排雲國送來他們內務府的藥你吃了沒？」

    「吃了。」有人睜眼說瞎話，中藥耶，苦得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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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不容易才研究、種出來的咖啡豆這幾日不知道為什麼干枯了。」好整以暇的坐下，拿下肩膀的鏈袋，他淡淡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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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l1 |( H: l/ s: A    「什麼？怎麼會這樣？你不是什麼都會嗎？種田你也有研究，屋子里的地板手藝也不輸真正的木工，就連乳牛你都養了，咖啡豆怎麼就枯了？」

    「因為有人照三餐把中藥都往它身上倒，你說呢？」

& o" s# ~% D4 [# T9 C) t    種田長出的樹薯可以磨成薯粉，做成澱粉球；乳牛擠出來的牛乳，在加上紅茶樹，這些都只是為了香宓心里想想念念的「波霸奶茶」，至于咖啡豆，也是因為她想起了家鄉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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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S5 R5 s& D7 ]1 |    落江水後，這些年香宓的身子一直沒有將養回來，季節交換，小咳、小過敏就沒斷過，為了寵她，只要她想要的，赫韞都做得出來。

! d: F& }* _- o7 m( _$ Z, [    踩著鋪好的木質地板，香宓赤著腳擠到他身邊，「哪有那麼剛好都倒在咖啡樹上面，我都會換地方倒啊，有時候是水溝，有時候是後面的水巷……」

! v1 Z3 ?. S/ ~) m8 v/ k* ^! r    啊……有人不打自招了。

    扯著赫韞的胳臂，她撒嬌，「我答應你下次真的會把藥喝光好不好？別生氣啦。」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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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子再不見起色，芙兒和深兒就必須在奶娘家繼續住下去了。」一年前香宓產下龍鳳胎，但由于她的身體不好，孩子早產，奶水也不足，只能請奶娘來照顧孩子了。

+ m1 \! |$ d6 K6 A0 ?5 T1 g    這是她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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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i- m; ?    香宓認命的朝後面喊了喊，「晚冬，你別在後面偷笑，再幫我熬碗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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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簾後的人影掩著嘴做事去了。

1 F% F$ }0 Y  q3 }1 z* g* `    少爺總是知道怎麼治夫人最有效。

    「祖父呢？」

    「剛剛罵完我後，回他的院子去了。」咂咂嘴，怨婦表情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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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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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J) j, }' n    「他說你拐他搬到這里來，開的條件就是要生娃娃給他玩，芙兒和深兒一生下來就去住奶娘家，他別說玩了，連看也看不到，逼著我要繼續再生一胎。」怨婦苦笑。「你居然這樣誘拐老人家，你把我當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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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權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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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s# H+ Q8 R* Y+ m0 A3 B4 `$ ]3 @7 s    「最好是！這是你心里邪惡的想法吧！」

    「知我者，娘子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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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貧嘴了，小赫的信呢？他在暮山過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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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j, }1 N4 ^$ o9 ~1 C4 a    她那年落江是和赫韞在逃亡途中想出來的策略，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臥龍江看似無邊際，其實一段距離後有個大落差，排雲國的人就等在那接應，他們礙于邦交不能當面和晁南國的士兵起沖突，于是想出了這個令人驚心動魄的法子。

# ~/ O6 E3 r; U& |' M: I4 H- \    事後，幾個人在船上重逢，小赫哭得很厲害，從那時候起他便要求上山拜師學藝。

5 ^  [* q' i* ]9 C( N    到了暮山的他不時會捎信回來報平安，只是信件無法抵達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只得赫韞入城，再去拿回來。

1 {: X- w5 Q! s- M' e) j    信寫得很簡單，就斗大的「安好」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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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信紙折好收起。「你入城去，兵訓練得可有進度？」

    「有苻麟照看著，不會有問題。」他永遠不再讓自己淪落到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悲慘處境，亦商亦兵，他要保護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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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6 ^7 d" _; o    「不回晁南國去可以嗎？」他也是有家的人。

! J4 P$ B- \1 @: B    「我說不動他，只好隨他去了。」

9 `8 d2 ~5 _# c" A$ ~7 c    「我說相公，你從來沒問過我的來處。」把頭靠到他的肩頭，他的懷抱一直是她的避風港。

( X9 ~9 K' E3 m4 e    「我知道。」古時、今時、來世，這些不過是兜轉輪回，也沒什麼不可能。

    「說說看。」

    「我算過你的八字，一片空白。」她從哪里來的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人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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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T0 T1 G/ ^: K    「為什麼算我的生辰八字？」掌掛大家，知天命者，赫氏也，能窺知天命的他，真有什麼不知道的，她忽然發現自己問得有點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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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夫妻命。」他被問得有點靦腆。

  X5 n( ^  w0 N( }1 [+ |    以時辰八字斷夫妻命，是他最精準的範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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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7 j. ~. z    「那你是我的真命天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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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孩子都生了兩個不是嗎？要不，順了祖父的願，再生一對龍鳳胎吧？」他吻上她淡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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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1 S1 [: N- R    滄海桑田，唯心難，這些年，他的心里就只裝下一個人，未來，也如此這般，一生不改。

, G! v: [1 F. `) Z+ O    「還有這個給你。」他從鏈袋中掏出了一迭紙。

2 e9 [9 a  I* w- q+ h# o% z0 ^    「什麼啊？」她攤開，是權狀書，厚厚的一迭，是他買下晁南國城東上百家店鋪的權狀書。

    他實現了自己以前對她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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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他們忙著逃亡，手里的七十一家鋪子也被充公了，而現在又輾轉的回到他們手中。

" F& a) w6 Z. y( c: }6 q) Z( f    心里暖暖的，香宓投進他的懷里。

2 u' J2 m& w! T$ W8 S    言語已經是多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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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對面的空宅子有人住進來了，那間宅子荒廢了很久，平常只有她和哥哥會鑽狗洞跑進去玩。

7 o; T, Q$ w( v, Z    現在有人住進去了，是不是就表示以後她不能再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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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9 ]" Y) P$ j) a! h8 Y, M    六歲的赫芙穿著一身花衣裳坐在小店前面的板凳上，小腿晃啊晃的，腳底的流蘇小兔鞋也有一腳沒一腳的踢著泥地。

    小小、肉肉、粉撲撲的手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肥嫩的短指頭，再從繡花荷包里拿出一塊油紙包的雞蛋糕用兩口塞進嘴里，整個的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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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小芙蓉對吧？」一個高個兒的大人蹲了下來，與她眼楮對著眼楮，手里還拿把扇子扇來扇去的。

    她爹從不扇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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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我叫小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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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F8 y, p, X( J  [1 d    「小芙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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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3 e, `" O# f    「還好啦，我娘都說哥哥比較乖，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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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你娘呢？」

    「弟弟哭，娘帶進去換尿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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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表情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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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N8 i4 f$ F2 C, u( O    「你就是剛搬來的人嗎？」她親眼看見他從那扇很大很大的門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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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P4 a, m+ F* x: V1 _4 b! p    「嗯，我是你爹娘的朋友。」

: L7 _+ D3 u4 N2 c, w' J! I    「爹娘沒有提過耶。」小姑娘聰慧靈動，有問有答，「那我應該稱呼你什麼呢？」

    「叫二爹。」

+ a+ _- N9 F3 X7 }    「……你的名字好奇怪。」

    「小芙，進屋去！」拉著裙擺的娘親出現了，手里還拿了支掃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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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n* y! ~3 b2 J1 R* }    小孩天真爛漫的眨著烏黑的大眼說︰「娘，他說他是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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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灕，你給我差不多一點！你不是孩子的爹，再讓我聽見你胡亂灌輸芙兒有的沒的，小心我把你轟出去！」

    還是一樣的壞習慣，去到哪都一堆陣仗，翻過一個山頭的熊都知道他搬來了。

    不理他，他倒是自投羅網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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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4 ?% n0 P! n+ d# R# h5 e9 w    「香兒，多年不見，你還是一點都沒變。」朱灕眼光閃閃。

, ^2 J! i( u4 o    「你也一樣討人厭！」

$ V" X( a  [# V0 ^    他的睫毛顫了下，沒有天理的俊美笑容像漣漪般在臉上擴大。「真想念你的潑辣。」

/ Z: S: I$ H) \/ K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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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 Y; G; J3 E& f/ i( w4 X1 h* f    「我滾不動了，誰教你那丈夫這五年來把小皇帝教導得英明又無情，已經不需要我攝政了，如今我告老還鄉，鳳京也不想再待，只好跑來找你們了。」他說得賴皮至極。

6 u# o2 z' e* s* n3 W9 G+ |" _    「好，你不走……」香宓牽著女兒的小手，轉身返屋。

    不走，她就關門放狗！

    朱灕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從香宓身上移到頻頻回頭的赫芙的臉蛋上，輕快地對她揮手，然後轉身往他的宅子優雅的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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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s* v  d' n; T1 ^    他這二爹是當定了。

0 S* V0 @, R9 C    說他賴皮嗎？退休的人閑閑無事，改天再來告訴那個小胖妹所謂的「二爹」的意義，找點事情打發漫長時光也不錯。

5 L2 \& X' ?! L. w    他和對面這家人還沒完呢。

2 ^$ v( x1 d. N: R: V" I' x    來日方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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