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律風 -【滿園春色之牡丹篇】牡丹真國色

mwyife

第九章

　　顧府，大堂。

　　氣氛緊繃而凝重，沉悶得讓隨侍的丫鬟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 F7 b9 Y9 _9 p; k; y$ i+ ?　　首位左坐的顧老爺表情肅穆莊重，正襟危坐，對平陽侯和世子的突然到訪嚴陣以待，吩咐下人好茶好水伺候。
% {7 R7 f2 s; P( w! `
　　前日才讓水落淺知會宮之瑾有話他自己說，今天他就以出乎意料的隆重方式出現。

　　看平陽侯的正經樣，他們還真是想替他做媒了。
- z2 ]6 ?2 |: m# {
5 H( E- H4 d2 s3 P* H　　顧硯旋越來越搞不懂宮之瑾在打什麼算盤，他怎麼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一個堂妹來？
  W8 _: D5 ]; i- o# ]& P
7 @) V* X1 _6 y, ~1 b# N　　最重要的是，宮之瑾這回操的心太匪夷所思，他和他的交情，並未好到讓他來關心他的終身大事吧？

7 Q! |6 z, g6 Y" l0 s　　坐在顧硯旋對面的宮之琿，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別有深意地斜睨顧硯旋兩眼，也不急著說明來意。
/ ]6 b" O6 T: W" Y8 y" x. N$ H
/ e" B7 }* t* I  i　　「侯爺與世子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 A* w9 c7 i* F+ q3 m* h$ D
　　作為當家的顧老爺不得不率先開口招呼客人，他確實被平陽侯和世子沒預兆的拜訪驚到。
. J: z# h* |, n
　　顧家為皇商，與皇親國戚都有打過交道，向來用心與各王公貴戚保持好關係，但顧府與平陽侯府並無特別私交，平陽侯和世子帶著大禮上門，著實讓顧老爺受寵若驚。
4 `# Z0 ?! Y  M3 k! E8 c9 e( U
  Y* N1 U. C" v　　「顧老爺無需客氣，是本侯冒昧打擾了。本侯今日上門拜訪，其實是想跟顧老爺攀個親戚。」
* O9 f" g7 _4 e) s% y9 Z
　　宮之瑾張揚狂妄唯我獨尊的霸道個性，絕對不是遺傳自父親，因為平陽侯是個個性溫厚的謙謙君子。近來掛心小兒失蹤之事，平陽侯心力交瘁，只能將希望寄託於神佛，燒香拜佛懇求小兒平安，將平陽侯府的所有事都交給宮之瑾處理。現在，為了配合宮之瑾，他不得不來顧府求親，畢竟婚姻大事還是大人出面比較妥當。

$ ]( y0 i9 Q) B+ ]　　「侯爺這話真要折煞老夫了，能與侯爺結親，是我們顧家高攀了。」
5 n7 `; U# B0 |- r
　　顧老爺誠惶誠恐道，複雜的目光掃向越來越不聽訓的兒子，顧硯旋，自從牡丹奴過世後，他對終身大事更加不上心，彷彿為了牡丹奴他要一輩子不娶似的，讓逼婚逼到絕望的顧老爺都想放棄。這會兒平陽侯上門說親，讓他喜出望外，或許有望解決兒子的婚事。

2 ?6 U% @: \  c7 E　　「能成為兒女親家是種緣分，說什麼高攀不高攀呢？」
/ o5 }3 q$ `2 n' Y
: I# d9 ?) E( ^' A" n　　坐在顧老爺右側位置的平陽侯微微一笑，實現掃向側坐上的宮之瑾和顧硯旋，暗暗感嘆，比起宮之瑾的任性自我，顧硯旋的沉穩內斂讓人覺得省心又可靠，可惜不是來替宮之瑾求親。
6 l* e) G' n9 b3 P! k& M
0 F. j) r+ G, u* ]4 T　　「本侯有一侄女，芳齡十八，溫婉賢淑，體貼可人，是個不可多得好女孩，本侯素聞顧家公子成熟穩重，出事周全，是臨玡城內有名的青年才俊，所以親自來給侄女說個親，顧老爺覺得如何？」
( i0 B* a8 R6 i: X" @
" ^& c& ~  L7 n8 A7 l) v6 v　　「多謝侯爺對我兒的謬讚，這郎才女貌，天賜良緣，老夫自然樂見其成。」平陽侯都紆尊降貴來說媒，這麼好的親事，他當然不願意推掉。
: q* ^8 _# m& B
　　「那就這麼說定……」

　　完成宮之瑾託付的事，平陽侯正想鬆一口氣，一錘子敲定，顧硯旋卻冷不防地出生打斷了他的話。
; Y. Y" h6 t- \
; r+ \0 V# A5 t* Y5 i　　「晚輩暫無娶親打算，侯爺的美意，晚輩心領了。」

　　顧硯旋不疾不徐地開口，故意挑釁地瞥了眼一直作壁上觀的宮之瑾，他還等著宮之瑾的解釋，如果對之前的所有事，宮之瑾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他不會再配合他莫名其妙的舉動的。

　　「顧老闆難道嫌我堂妹配不上你嗎？」宮之瑾冷哼，高深莫測的目光盯著顧硯旋，「那麼我請皇上表哥冊封堂妹為郡主，這樣，顧老闆就不會嫌棄了吧？」
  ?+ @3 X( N7 q8 Z! B
　　顧硯旋的拒絕和宮之瑾的嘲諷，讓大廳內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 p! Z9 ~8 z  k" p4 b8 ^) S) Z3 i/ B& [
　　平陽侯和顧老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地望著似乎有過節的兩人，但都明白自己孩子的脾性，非常有很默契地靜觀其變。
0 Z9 _1 I+ c; Z# [
　　「多謝世子高看，是我配不上。」顧硯旋唇邊的笑意斂住，淡淡地回宮之瑾，他不會再隨便被宮之瑾牽著鼻子走的。
4 i% U5 E4 e3 d) Z$ L* \. y5 k  W
　　「顧硯旋，你最好識相點，我讓你娶，你就給我娶，少裝腔作勢了。」碰了軟釘子的宮之瑾，有些惱怒站起身，指著顧硯旋，囂張道。

4 i! a' `$ x9 X# V　　「爹，侯爺，我還有事，先告退。」

　　宮之瑾無禮又張狂的舉動令顧硯旋心生反感，直接無視他，向顧老爺和平陽侯行禮，轉身就往外走。
1 ^# x8 Q; m& E0 @) U! I6 |; |1 Y
　　他本以為宮之瑾有什麼話會對他說明，豈料他不過是無聊拿他消遣，怎麼會奢望他解開他心中關於郝魏紫和牡丹奴的那些疑惑呢？
& p. j' r4 E# [8 B; x' L- ]- k
& K! v6 ^8 r: \; N　　「顧硯旋，你——」宮之瑾傻眼，顧硯旋居然對他置之不理。
- b8 G* c5 B2 T+ _4 q1 `
9 a- b: M  r* m8 h7 B　　既然如此，這樁親事只好「強人所難」了。
0 r) P4 u, u( X6 c1 V* m
" m+ o2 \+ M6 L4 W% z; z/ B9 k( r- }9 ^　　「爹，顧老爺，請你們好好商討一下婚嫁的細節，顧硯旋勢必要成為我的妹夫。」

. Y7 X; t. G5 b1 ?* B5 Z' A　　話落，宮之瑾直接去追顧硯旋，這個媒人，他是當定了。
$ f% h% P3 l8 z' T5 G! f
　　「顧硯旋，你到底娶還是不娶？」
( @( a4 S) x. k9 ]7 W4 O. a* z
+ g7 O$ x% O3 H! a% ]$ R" N; J　　宮之瑾直追著顧硯旋來到顧府的花園，惡聲惡氣地問。
" g. Z5 w9 N' q/ J& F1 D
5 c0 n% K5 L7 V. {7 X" p9 o, _　　「世子，你為什麼突然這麼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呢？」
& e$ o2 s4 T3 C+ Y" u! a1 b* M
- v4 m6 E3 t9 _) b　　顧硯旋停下腳步，目光卻越過宮之瑾，掃視著牡丹花謝了一地的小小牡丹園，只有幾株相伴的芍藥花開得妖嬈嬌艷，讓向來傲視群芳的牡丹成了陪襯。
1 l8 v' D) q9 Z; w
+ d7 l! U% a9 _4 A  E# W　　他的牡丹奴，隨著郝魏紫的死，也徹底凋零了。

　　他不認識什麼宮家的牡丹，也不想不明不白娶宮家的女兒，即使這是牡丹奴在夢中對他的唯一要求，他還是無法草率地讓莫名其妙的女人，占有他一直為牡丹奴空置的妻子之位。

( Z) P9 i: m3 [　　牡丹奴，是他無法言說的悲傷，他不能接受宮之瑾的肆意干涉。

8 Z0 ^6 U* o5 J2 D) M　　「我同情你，年紀一大把還孤家寡人怪可憐的。」宮之瑾撇撇嘴，不情願道：「所以好心地替你牽紅線，當是積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堂妹可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娶到她絕對是你的福氣。」
( f$ Z7 _5 Z9 \
　　「那麼，感謝世子的費心了。」顧硯旋冷冷地勾起嘴角，隨即一笑，突兀地轉移了話題，「昨天我得到消息，已經查出獨眼飛鷹的藏身之處了。」
- Y& s- |$ t( J  K
　　「獨眼飛鷹？他現在那裡？」一聽獨眼飛鷹的名字，宮之瑾立刻激動起來，那是他追查弟弟的關鍵線索。
, z& M; L0 K' Z3 }# Z# K
$ b& ~; D! [2 A- r/ k0 |! m8 r　　「我可以告訴你，畢竟我說過會幫忙的，但是……」顧硯旋頓了頓，意味深遠地看著宮之瑾，沉聲道：「你欠我一個解釋，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要以此跟我做交換？」宮之瑾倏然明白顧硯旋轉移話題的用意，有著被威脅的不悅。

+ Q1 }) W! O; V2 e　　「很公平，不是嗎？」顧硯旋嘲諷道，已經懶得在宮之瑾面前偽裝和氣生財的模樣了，「世子一開口，我就不遺餘力地幫忙，盡心盡力，自認問心無愧，可惜，世子對我一再隱瞞，如今又這麼粗暴地干涉我的婚事，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 @, |, Y- X/ z) i
; L4 e9 k6 R$ H, q' E　　「好，我給你說法。」宮之瑾動了氣，傲居地仰起下巴望著比他高的顧硯旋，「關於牡丹奴的所有事，都是牡丹奴親口告訴我的，我只是想證實而已。」
+ t& p5 H1 p6 \6 q/ x6 i- R
　　「不可能，牡丹奴已經死了。」

　　顧硯旋的手不由地握成拳頭，他討厭這種被宮之瑾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覺，明明是拙劣到不行的謊言，宮之瑾居然還拿出來敷衍他。
  r# B7 U- x4 M6 J9 O: B1 w2 L
7 X" o6 W2 z6 W6 z　　「你既然不信我，何必非要我的解釋呢？」宮之瑾冷哼，他的驕傲和底線都不允許他對顧硯旋解釋所有的事情，「再說，你都能相信郝魏紫為牡丹奴託夢，為什麼不相信牡丹奴告知我一切呢？」
4 }2 q# l- Z" _' t' k& c: A
　　說什麼他干涉他的婚事，他還不是好心為他著想嗎？

　　宮之瑾果然什麼都知道，真……真的是牡丹奴跟他說的嗎？
0 O5 f" J4 a3 b0 B
　　入夏的風，吹著牡丹的葉，發出低低的聲音，彷彿在回答他的疑惑。
% r+ m% T  v4 O2 s1 J" b
8 s; j: O& A% Q# Z  d8 G! k　　顧硯旋再次被宮之瑾弄糊塗了。

　　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娶來滿園春色的宮之瑾，甚至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他做事隨心所欲無所忌憚，他與他沒有什麼過節，他偏偏跟他來糾結牡丹奴的事，偏偏要來揭他的傷疤，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
3 D! W/ b# i2 T6 b9 z; x5 ]
) T3 j& ~7 k5 R3 n4 |5 V' ^　　「宮之瑾，你在耍我嗎？」
; s" p8 s# c* k( y+ m# J
6 W3 E2 T- I) E$ U# J* q- f. Y/ ^8 n　　顧硯旋嘆口氣，也不再恭敬地稱呼他「世子」，頭疼地揉著太陽穴。
9 x- m& e9 @( s9 C5 c
) F- ~$ B6 W4 ]& Y% w. `　　「顧硯旋，整個臨玡城的人知道，弟弟對我的重要性，你覺得我會耍盡心幫我尋人的人嗎？」

6 f" K  ^! w" ?# |　　面對追根究底又冥頑不靈的顧硯旋，宮之瑾煩躁地撓了撓頭，為了確保那人的幸福，「他」必須這麼做。
- K( k1 M+ f7 [$ A( g! K
: Y6 Z3 \% U9 K* q% y6 ?　　「他」現在不能將一切告知顧硯旋，顧硯旋只能相信「他」，時間會向他證明一切，解開他的疑惑。

1 x( J9 k+ k6 V( M" k0 f　　只要顧硯旋相信，那麼，奇蹟就會存在。
* ]& H' Q& M8 |" C: M2 Y4 P+ j
' U) l/ z" A4 x  t$ ~( T8 n　　如果顧硯旋不相信，就沒有任何奇蹟了。
0 v% O: l4 r. w9 J5 G
　　「獨眼飛鷹還在臨玡城，藏身花樓。」顧硯旋決定相信宮之瑾，告訴他在意的事，「不過，你上次打草驚蛇了，你出面與獨眼飛鷹干涉不妥，我找個可靠的人去套獨眼飛鷹的話，你等著我的消息吧！」

$ l2 C: s0 o' Y: z; B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 u) U# q1 V3 R
0 h/ S( w3 q4 l; e　　宮之瑾稍稍鬆了一口氣，這大半年來，弟弟失蹤成了「他」的惡夢，就是因為顧硯旋二話不說幫「他」的忙，所以「他」才願意繞了這麼一大圈子來成全他的「癡心妄想」。
. R4 x$ R, F1 Y( F
　　「那麼，顧硯旋，你娶不娶我的堂妹？」

$ }, ^; ^1 X' n; I6 j6 ]4 Z　　顧硯旋想到夢中牡丹奴說的話，胸口悶悶地發疼。

4 f# L- Q) L% S; g" e　　「如果我說，我為了牡丹奴打算終生不娶呢？」

' a4 N! N; ]: s! V　　他想要得到答案，必須如宮之瑾所願配合他，否則宮之瑾永遠都不會告知他真相的。

! n7 h7 I, Q0 e0 Q　　「那麼，你會後悔終生，關於牡丹奴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1 ^8 [) G; y' J; v+ }3 l5 Q6 O　　這是宮之瑾最後的警告了。

　　※　※　※

　　宮家辦完喪事不到一個月，就敲鑼打鼓地辦起喜事，又輕而易舉將臨玡城全城的注意力吸引，關注著宮家與顧家的聯姻，茶餘飯後又多了話題。
) Q5 H+ |# C1 D4 q" p- R$ L
　　喜慶的迎親隊伍帶著顧家八人抬的大轎，來到平陽侯府。
$ @& J, C( K+ J; `! a+ N
　　高頭大馬上一身紅顏喜服的顧硯旋，毫無新郎官的喜氣，反而像被趕鴨子上架似的，雖然帶著慣有的微笑面具，但嚴重的不情願洩露了他的勉強。

　　喜娘扶著新娘子上轎，新娘子頭蓋的喜帕吸引了心不在焉的顧硯旋，終於讓他將注意力集中到新娘子身上。
: u; _' }5 ~; d& j7 K) p
3 F8 O* s: A, y& \5 }8 i5 {9 F) o: E　　那塊喜帕，曾是太子妃大婚時所用，是宮之瑾從結海樓拍下的「鳳穿牡丹」繡帕，應該是送給喜歡牡丹的郝魏紫，不是應該跟著郝魏紫的屍身一起燒毀嗎？

( o) b1 r7 V) O* P- f' j* D　　「這裡是我住的拂香院，我向來不喜歡外人近來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讓你當拂香院的主人。雖然你的閨名叫牡丹，但不是我心愛的那朵牡丹，我把話先說明白，讓你心裡有個底。我之所以會娶你，不是戀你傳聞的國色天香之顏，不是貪平陽侯府皇親國戚之勢，更不是懼怕世子的威脅，我只是想找個答案。」
$ \' d2 ?7 d& j) f0 g. O
　　聞言，她稍稍轉過頭面對顧硯旋，喜帕的遮掩，讓他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 b/ J' e6 ]5 X6 ~( Q# u( |　　不過，他的坦白並未傷到她的心，她知道這妻子他娶得心不甘情不願，可他還是為了他想要的答案，拿婚姻當賭注了，顧硯旋見新娘子沒吭聲，知道她聽進他的話語，於是繼續「醜話說在前頭」。

* F$ g  C* A# }- H! A' Q3 `　　「再者，我娶了你，給了你妻子的名分，就再也給不了你其他的東西。我不想欺騙你，我心中的妻子永遠都不會是你，而是為我而死的牡丹奴，她才是我最愛的女人。這輩子，我欠她太多，到最後連妻子的名分都無法為她保留，所以，我能堅守的只有我的心始終為她而動，希望他日你不要怨恨我對你的涼薄。」
) N% ^( Z# T  C; {2 X
$ o) ?4 r* k' b5 H  I　　聞言，新娘子的手鬆開了絞著的衣袖，有些失控地抓住了顧硯旋的手，她永遠都不會怨恨他的，他對牡丹奴的情意比什麼名分都重要。
; }! j, R* K6 ^5 n
　　「你……」顧硯旋有些驚訝地看著新娘子主動握住他的手，「你別這樣，聽我把話說完。」

　　顧硯旋不得不掰開新娘子的手，熟悉的觸感卻讓他愣了一下，但還是推開了她的手，他必須讓她對他不抱任何希望才行。
8 X. _, @: r! L- p/ k& `
- Q0 J8 C  W2 T　　「我只愛牡丹奴，這輩子我的心都不可能再容下其他女人，也許有一天，我會因為太想念牡丹奴，拋下一切追隨她而去，因此，請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任何的感情，我已經背負太多無法償還的情債，無力再承擔更多了。」

　　因他註定只能當影子的孿生弟弟和為他而死的牡丹奴，都是此生他逃不開的枷鎖，是他還不清的罪孽。
# v7 D2 u* ^/ T, |. y8 M2 G7 h
　　然而，顧硯旋還是想要答案，想要掀開新娘子的喜帕看個究竟，但當他對新娘子說出這樣混賬不負責任的話後，他反而害怕去看新娘子的真面目，怕答案會大大地超出他的想像。

　　不料，新娘子突然起身，整個人撲向顧硯旋，將毫無防備的他壓倒在床鋪中，同時，熟悉又激動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少爺！」
: S8 c3 U' l; w' y
　　這一聲「少爺」幾乎將顧硯旋的三魂七魄都震掉一半，難以置信地推起壓在他身上的新娘子，那塊「鳳穿牡丹」的喜帕早隨著她「餓狼撲羊」的動作掉到床角。
( x; \( |' o& r8 L" r
　　紅艷艷的燭光照亮了新娘子精心妝點過的面容，眉宇間溢滿了嬌憨與愉悅，令人驚艷。
0 s1 w! C' Y: \
+ f6 f( B6 Q3 o　　娥眉如遠山，清新而溫婉。
( I% z+ H* M+ Q5 i: k; F1 v9 i
% O9 ]2 m: V; m0 h5 y9 C　　水眸似星辰，閃亮而動人。
6 O, x) X; D! a, ^3 x
　　朱唇若花瓣，嬌艷而豐潤。

　　鼻挺如玉雕，精緻而秀氣。
% E* A* r3 V; K- b: ?
, v  ?+ b4 w/ ^! v4 }+ z' z　　這樣如花似玉的五官組成了一張明麗絕倫的面容，好似春日搖曳綻放的牡丹花，雍容華美、國色天香、自然而然地吸引著他人的目光。
2 D$ }- [5 k+ R
　　這張臉，美得獨一無二，顧硯旋永遠不會錯認的。即使，他只有數面之緣。

　　他認得她的，她根本不是什麼宮家牡丹，也不是宮之瑾的堂妹！
2 i( j# q0 |0 K& {- }
. Q4 x+ ^- k! E　　顧硯旋匪夷所思地捧住眼前滿臉漾著笑意的絕美臉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怎麼是你？」

　　郝魏紫！

　　前段時間在瑾園暴斃身亡的郝魏紫！

　　讓郝家一夜燒盡滿園牡丹的郝魏紫！

　　為什麼會用牡丹奴的語氣喚他少爺？

$ W4 ?0 i  R% t2 P  i' q; I- O　　為什麼她會變成宮家牡丹嫁給他呢？

　　該死的宮之瑾，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怎麼會將他的妻子當作堂妹再嫁呢？

- v/ F, O4 M3 T  _) d8 H  B　　該死的！看到新娘子真面目這一刻，顧硯旋有種將宮之瑾大卸八塊的慾望。
- I3 h6 N9 a/ s5 t
　　他敢肯定，這一切，都是宮之瑾在耍他！
' }3 ~8 |) X0 W0 y( _

mwyife

第十章

　　「少爺，我是奴兒。」
; p- m  X! F! x5 f4 ~- M2 J
　　新娘子巧笑倩兮，面對顧硯旋的怒目，聲音溫婉柔軟，眼波流轉著他熟悉的溫柔光色，她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面頰。
" y% G- ]! X2 {( j; Y) u" O: W
　　「奴兒回來陪你了。」
5 p( O- }, _, D) ?2 [9 Z
　　她的嗓音，既像牡丹奴，又似郝魏紫。
( [: f  b6 C! b3 n& v6 K: u* j2 T
　　她的體香，有著他熟悉的牡丹芳香氣。

3 e/ ^) l2 i) u8 r# g4 V6 @8 j" ?　　她的面容，卻真真切切是屬於郝魏紫。

　　她說的話，確實只有牡丹奴才會說的。

; E7 Y8 v0 S8 C! v' X+ h5 E2 y　　顧硯旋覺得他見鬼了，他會被郝魏紫和宮之瑾這兩個奇怪的人弄瘋的。

　　「郝魏紫，你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虛了？」
% A. C, _, B( c; ^! `9 u) j! n4 m
5 s5 c9 ?; W0 G　　顧硯旋揮開了新娘子愛撫著他臉的手，猛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新娘子，目光冷厲如霜刀。

; o* v. ?  p7 ]9 }8 E4 X6 D4 u! c　　他還沒有對牡丹奴思念成狂，所以很清楚她的樣子。
8 F. [1 p3 Q2 |" O
8 L8 R+ `5 H6 `7 {" S. {. h4 X* M　　他的牡丹奴只是嬌憨可人的小家碧玉，並非眼前艷冠群芳的國色天香，他並非好色之徒，不會因美貌而迷失自己的。

　　她不是他的奴兒。
% z, R. i, H+ v9 v. |9 O
　　「奴兒就是知道，少爺很難接受現在的牡丹奴。」
2 _! g# j% X$ l8 p' z. Q6 P
　　她有些低落，但仍然揚起嘴角，笑意盈盈地望著與她拉開距離的顧硯旋，緩緩地拉出頸項下掛著的玉玦墜子。

+ q/ {" y2 k8 u& B　　「那塊玉玦？」

　　顧硯旋一見玉玦墜子，臉色大變，忙不迭地拉開自己的衣襟，他的玉玦墜子不見了，怎麼會跑到郝魏紫的身上。

& P8 E7 I& b+ D7 L6 a　　「少爺還記得嗎？前些天少爺生病了，奴兒回來看少爺，離開時奴兒帶走了這塊玉玦墜子。」
6 g. Z+ h; Y8 @
　　她輕聲解釋，看著臉色變幻不定的顧硯旋，說著屬於他們兩個的貼心話。
2 y7 t6 I7 K7 T( B+ a
6 r/ A- l! ]3 `$ K　　「我是牡丹奴，你是花下客，『牡丹花下客，做人也風流』。做了鬼的牡丹奴放不下她的花下客，回來了，少爺不要這樣的奴兒嗎？」
! A) @" [  B$ p& S* i- N
6 p9 G9 _' f0 [, w　　水霧氤氳的雙眼，可憐兮兮的話語，我見猶憐，一瞬間擊中顧硯旋心中最柔軟的部位，他成了繞指柔，癱坐在床邊，不敢相信，也無法多疑。

　　她是牡丹奴，他是花下客……老天爺真的獎賞了他嗎？將他的奴兒還回來了嗎？
1 M) g& j+ e' s' O& [" R4 W2 t) T
$ o; P  x: K8 H& W0 y　　「那晚的奴兒真是你？那不是我的夢嗎？」
, L. @  u8 y/ e( `
　　她坦誠的話語，令顧硯旋大為震驚，猶豫又忐忑地伸出手，然後閉上眼睛，摸索著她的面容，用他的手看她，熟悉又溫暖的觸感，是夢中讓他沉迷不願醒的奴兒帶給他的。
! @; C  T7 D+ [
) M3 L' d  m! v7 J+ v　　她真的是他的奴兒，只是換了副模樣。
8 K* c1 U5 e8 D1 q" G
　　「奴兒……」

8 n8 p$ }6 K  w- n# t+ W　　顧硯旋顫抖著手將她擁入懷中，不敢睜開眼睛，怕又是他的夢和幻覺，眼前荒誕的一切，已經讓他無法辯明真假了。

+ T, A3 p$ b& G2 c) y　　「真的是你嗎？」
$ `1 [$ A& v, v& l0 c4 G
( d) F+ p3 m( Q2 i  g　　在他懷中死去的牡丹奴，真的又回到他的懷中嗎？
" @' S8 |" w  K2 X: ~' U
* e. N/ P, }2 H; _　　那為她託夢的郝魏紫是怎麼回事？

　　暴斃身亡的郝魏紫又是怎麼回事？

　　「少爺，你不是在做夢，我真的是奴兒。」牡丹奴心疼地回抱著顧硯旋，「只要你相信我是奴兒，我就能留在你身邊了。」

8 F- Z6 a* R6 k) ]! q　　「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來的？」

) X& C2 S5 }* F0 R　　顧硯旋終於睜開了眼睛，再次捧著屬於郝魏紫的臉，凝視著她，她的眼睛裡有著他最熟悉的對他的眷念。

+ Z  i5 p! A; q; D# t$ w6 U3 R　　眼前的她，完全改頭換臉的牡丹奴，只有她對他濃濃的愛意並未隨著模樣的改變而改變。
( P7 d1 D$ E% N% x& F% Q( Q
　　只要他的牡丹奴回來，是人是鬼，他都能接受。

4 V2 V! D+ j- G　　「其實，奴兒的心和魂從來沒有離開過少爺。」
8 \2 o+ i3 Y' d1 k7 W6 X$ M1 K, Q
2 F' n; ?0 l. P6 N9 M2 G　　牡丹奴歪著面頰，懷念地蹭著顧硯旋的手，娓娓道出發生在她身上的離奇遭遇。
/ X' `6 G, T: l) q4 g8 m( L
　　「去年在牡丹園為少爺擋箭而死後，冥冥之中因為牡丹的緣故，奴兒被引到了郝家，不是借屍還魂，而是成了寄生在郝魏紫身上的魂魄。在宿主郝魏紫沉眠期間，成了她的替身，嫁給宮之瑾離開郝家，這是郝魏紫將身體借給奴兒的條件。」

' W  \. ?$ f4 i% C　　「這麼說，在結海樓和報恩寺，我見到的郝魏紫就是奴兒了？」

) H7 d1 R) v) D　　顧硯旋終於明白，為何初見郝魏紫，她會給他那麼強烈的熟悉感，會那麼強烈地引起他對牡丹奴的回憶。

　　「嗯，奴兒只是寄生在郝魏紫身上的魂魄，隨時都可能被郝魏紫驅逐，又是宮之瑾的妻子，完全身不由已，所以即使奴兒想回少爺身邊，也無計可施。只能騙少爺是奴兒託夢給郝魏紫，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做，這樣怪力亂神的事，少爺不可能相信的。而且，奴兒和郝魏紫約好，只是暫時代替她，能夠以那樣的方式再見到少爺，奴兒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奢望太多。」
# C, n. R: S2 u- A# c. K7 p
　　牡丹奴偎進顧硯旋的懷中，頭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感謝當初「利用」她的郝魏紫，最終讓她重生回到少爺的懷抱。

. |+ R; M1 f4 c5 w  j( B: ?' k　　「奴兒現在還是郝魏紫的替身嗎？奴兒會隨時消失不見嗎？」一想到這種可能，顧硯旋慌了。

8 U0 m0 l! _- _8 J, r　　「不，郝魏紫死了。」

　　牡丹奴倏地抓緊顧硯旋的衣襟，想起那時的情景，眼淚不由地湧了出來，不是心有餘悸的害怕，而是為郝魏紫心疼。
5 w' B* S1 U5 S3 c
　　※　※　※
/ N1 [. m5 c3 ?8 }' t$ u
　　白霧繚繞的牡丹花海中。郝魏紫手持牡丹枝叉，一步一步地逼近生死由命的牡丹奴，尖銳的枝叉在她手中化成了利刃，閃爍著寒光，她看著牡丹奴的目光，有著毀滅一切的絕決。
! n' J. t9 W7 S9 V0 ~5 [7 e
　　「你真的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意忘記你的少爺嗎？」

2 U" V% P$ A8 j3 v; B: J# K) }- H　　牡丹奴無所畏懼地面對隨時會將她魂魄刺碎的牡丹枝叉，堅定地頷首，「忘記少爺，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8 y. e" s  O. a; H: x　　她的魂魄之所以還在人間遊蕩無法進入輪迴，是因為她對少爺的眷戀和牽掛，還有少爺對她的想念和呼喚，成了他們之間至死都無法砍斷的羈絆。
3 k2 U% h7 B4 N0 P' A+ I8 K
　　「這般堅定，真讓我羨慕。」郝魏紫突然放下牡丹枝叉，像是歷盡千山萬水，疲倦地在牡丹奴身邊坐下，「或許，讓你活著比我活著更好。」
' w' {4 E# L# }* ^5 b8 V! S
$ _  k" e& d( ]) D　　「嗯？」牡丹奴一時反應不過來，郝魏紫急轉的態度令她不得其解，「你還要讓我的魂魄寄生嗎？」

　　「不，我決定讓你重生。」

　　郝魏紫又拿起牡丹枝叉，緩緩地割破自己的手腕，鮮血汨汨地流出。

　　「郝魏紫，你在幹嘛？」
* p: j& \+ L6 h6 o+ i5 k  ?! A
8 w6 @4 w; S0 E4 Q- k9 i　　牡丹奴慌了，忙不迭地撕下裙擺，纏住郝魏紫的傷口，可惜血一點都沒有止住，反而越流越猛，浸濕了牡丹奴的衣裳，詭異地沁入她的身體。

　　「牡丹奴，別費心了，當我的血流入你的身體，你會得到重生，而我也能得到解脫。」

- n* |  J, S* y" C; \* v　　郝魏紫無所謂地笑道，她的等待和磨難都是毫無意義的，那不如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不再被束縛。
- g4 ~& x* k5 ^, P
　　「郝魏紫，我不要這樣，我並不想取代你呀！」牡丹奴雖想回到顧硯旋身邊，但她從未想過殺死宿主取而代之的。
! O( {, @) v% N# y6 b
8 t6 a. Z5 `, }- [0 m& [4 L　　「我原是牡丹花仙，下凡遊玩時愛上人間的探花郎，為了保護他，我焚燒牡丹來阻止天兵天將，犯了天條被打入輪迴歷劫。可惜，探花郎移情別戀，轉頭將我忘得一乾二淨，另娶他人為妻，還以種植牡丹牟利。而我，投胎成了他的女兒，因為上世焚燒牡丹之罪，這一世不得不用我的精氣來償還牡丹，也成全了郝家牡丹世家之名。」
& V5 b( n/ O# ^6 |! M1 a
9 D5 _5 r* s& m4 z! E- R$ o& @+ C　　郝魏紫對牡丹奴的勸說置若罔聞，任由渾身的血慢慢地流進牡丹奴的身體，追憶著那些對她來說充滿諷刺的前世今生。
% g7 v" L7 x- r% L
( Y8 z7 j" z! |) }% N1 {　　「牡丹奴，我羨慕你和顧硯旋之間至死不變、忠貞不渝的感情，我的遺憾和怨恨，就隨著我魂飛魄散，這具身體就送給你，助你重生回到顧硯旋身邊。不過，顧硯旋若無法認可現在的你，那麼這具不被接受的身體就會死去，你會變成孤魂野鬼，那麼我就無法再幫你了。牡丹奴，我累了，不想再醒來，你好自為之……」
! x6 X' ?/ C" f+ u& f# W' O8 v
; c$ z8 `* i1 Y4 ^　　「郝魏紫！」

8 Z* P; o8 b' H5 C% x　　牡丹奴愣愣地看著血流盡的郝魏紫，化作一縷輕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2 S; I0 e, a, p' D4 z/ |
; l- A: D1 E- }　　終於知道在郝家的郝魏紫為何會常年昏睡，為何會極力想要逃離郝家……郝家的人和牡丹，都是折磨著郝魏紫的存在。
' K; B/ a, u& q
- m6 h4 @" [2 G) |/ ~, R　　※　※　※

% z+ `8 e; @# ^7 `　　「所以，郝家的牡丹會在一夜燒成灰燼，是因為真正的郝魏紫灰飛煙滅了？」
& I6 ~* r$ s, _# _, O( S5 a
　　顧硯旋的手，拂過牡丹奴的面容，描繪著這個原本屬於郝魏紫的眉目。當初牡丹奴流露出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頭，才會刺激到郝魏紫，所以，他才會在天香閣見到彷彿中邪似的郝魏紫。
' k. s6 @2 J0 f2 k: b4 J0 w
) U- H' U6 g1 V! b* R* Y2 K6 D　　顧硯旋也明白了宮之瑾的異常，明白他為什麼會拖著他到天香閣一起郝魏紫，明白為何郝魏紫會在他懷中平靜下來。

2 @1 ?" ?# U9 F- u9 U7 L　　他不認識真正的郝魏紫，但在此刻，他無比感激她，即使她的初衷只是在利用牡丹奴，但最終，她給了牡丹奴重生。

　　「嗯，郝魏紫想要消失的意願太堅定，那些吸取她精氣的牡丹自然就無法存活了。」
3 u! b0 G% d: m9 a7 t' p
　　牡丹奴想起郝魏紫自絕的情景，慘烈悲感，她也為情所困，不得善終，卻感動於她和顧硯旋的感情，成全她，她永遠都無法忘記她為她做出的犧牲。

　　「奴兒怕嚇著我，才和宮之瑾一起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嗎？」

　　顧硯旋親吻下她的額頭，無論牡丹奴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接受，不會辜負郝魏紫的一片心意，更不會讓她成為孤魂野鬼的。
$ `. d! e; R$ ?
, \1 u% g6 H$ l4 }8 v. n" q　　「這是我和瑾的約定，他要考驗你。」

　　結果證明，顧硯旋值得「他」成全，所以她不再是宮之瑾的妻子了。

( a1 F4 {; x0 T0 V; D　　牡丹奴了解宮之瑾的驕傲和彆扭的善意，若是提前讓顧硯旋知道，宮之瑾千方百計將自己的妻子偽裝成堂妹再嫁，就算宮之瑾對妻妾們一個個出牆的事再釋懷，也丟不起丈夫主動幫妻子出牆的臉，那會讓全天下人懷疑「他」這個丈夫無能的。
  J* Y: b# d+ [  P/ B0 \
　　她雖然在宮之瑾身邊時間最短，可她明白，宮之瑾並不是外頭傳聞得那般飛揚跋扈又不可一世，「他」以令人誤解的方式給「他」的滿園春色幸福，並且還要確保她們會幸福一生，「他」才會放她們離開瑾園的。

8 W9 M5 ?( Z% L5 U　　上轎前，她拜別宮之瑾，宮之瑾只對她說——
5 C: U5 p0 y5 C
' V7 ?' g7 b6 I: J+ S$ @　　「從今以後，你要記住，你不是牡丹奴，也不是郝魏紫，而是宮牡丹，顧硯旋用八人大轎迎娶的新娘，也是未來顧家的當家主母。」

* E6 z" g1 _+ j3 u+ l' n" {/ {( O　　「瑾，謝謝你。」

! T# w8 {( G1 z7 }　　就這樣，她以「宮牡丹」的身份，得到宮之瑾的祝福，回到顧硯旋的身邊。
- ~$ O  M* w5 Z" A) Q( o
　　新房的喜燭搖曳著紅光，映在她的臉上，是動人的紼色。
  ]1 U0 z, i$ g& J, ~, i9 S
3 h5 l& Z, L7 L* F, q　　顧硯旋情不自禁地親吻著她的面頰，握住了她的手，聽著她說那些離奇荒誕又真實美妙的事，曾經盤旋在心頭的迷霧都散去了。

　　「宮之瑾說得對，現在的你，不是牡丹奴，也不是郝魏紫，而是我的妻子。」
' y, K# V" g% J% K; S4 W7 n1 |
, I. L, Y; V' \, L& c  S　　宮之瑾看似任性自我，但他考慮事情還是很周到的，他以這樣的方式模糊了屬於郝魏紫的印記，將他最在意的人，以最風光的方式送回他身邊，成了世人眼中顧家的少夫人，再也不是身份卑微的丫鬟，也不是紅杏出牆的人妻。
6 R/ P# v# P0 G! A' ]
; W. u+ O( T- {* L6 |; u& U　　宮之瑾的這份人情，他會報答的，他會竭盡所以能找到他最在意的弟弟。

　　「少爺，以後我不但要保護好少爺，我也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會再留下少爺一人痛苦了。」
6 Y* P1 C/ Q9 |! I- o$ w
' L$ h' v  R/ d( C( n8 E　　她曾以為，為他而死她不後悔，能夠保護他是她的驕傲。

- i1 t! r, w* k　　然而，她發現她錯了，她這樣拼命愛他，只留給他一輩子的惡夢和自責，讓他背負更加沉重的鎖鏈，難以解脫。
+ Q# S7 y* }1 \. j
　　「娘子，你怎麼還叫我少爺呢？」
$ \# s" s, Z. t- U2 [* p
- [( `1 w$ a. |9 r% [# H　　顧硯旋的食指點了點她的唇，以後，換他來保護她，他不能因為太依賴她而讓自己變得脆弱。

　　這一聲「娘子」甜蜜得叫她心花都開了。
, N% q% T5 p: O- I
　　現在的他，不僅僅是她的少爺，還是她的丈夫，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相公。」她吻了吻顧硯旋的手指，雙手勾上他的頸項，額頭抵著額頭，眼角餘光瞄到床角的「鳳穿牡丹」的喜帕，「相公，新娘子的蓋頭你還沒有掀過，那洞房花燭夜，要怎麼繼續呢？」
4 X% Z$ j' }3 ^8 i. ]5 V
　　經歷生死之別，他們之間有好多的話想說，不過，如此美好的新婚之夜，浪費在敘舊之中就太可惜了，她還想好好地伺候她的新婚丈夫呢！

- y7 C( T! M0 X" [( w　　「娘子說的是。」

　　顧硯旋親了她嘴角一記，扶著她坐好，然後他拎起「鳳穿牡丹」的喜帕蓋在她的頭上，原本不甘不願的成親拜堂，這會兒全變成慶幸和愉悅。
. B" f' `& \' b7 k" k  d$ I" v, t# q
　　他沒有違背和牡丹奴的約定，他的妻子只有她。

% {& v5 x. E9 {' t　　望著喜帕上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鳳穿牡丹」，喜帕上的牡丹華美明艷，端麗莊重，似乎沉甸甸的幸福向他襲來，彷彿看到他摯愛的女人站在牡丹花眾中笑。

  l0 b8 r- q4 m( z" f　　十年來，她未曾離開過他。

　　十年後，至死她還戀著他。

: ~  Y3 x1 X! ?　　她的出現，真的改變了他的命運，或許，顧家宿命也會因為她而變的，顧硯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喜帕，看見眉目如畫貌美如花的新娘子，有著筆墨也難以刻畫出的絕色容顏，是真正的國色天香。
. W+ U  u9 @- [/ S( s- z
- b) P  G' ~+ B4 S6 d9 h$ {5 T　　可是她眼中始終有著他熟悉的嬌憨笑意，讓他忽視她的模樣，只認得她眼中對她深沉而纏綿的愛，那是追隨他十多年都不曾改變的。

　　「娘子，相公這廂有禮了。」

( V4 @. l7 I! Y% }　　顧硯旋雙手合攏作揖，向她躬身行禮。

　　「相公，初次見面，以後請相公多多關照了。」她起身還禮，笑靨如花。
3 K% r# b* m9 @& \5 L% }
8 L8 T! N* R1 Q1 Q　　「娘子，夜色已深，我們該就寢了。」

　　他一手攬過她的腰，一手解開喜服的腰帶。

+ |- z; Z; w6 v9 D) C7 T　　她的手伸進他的衣襟中，仰起下巴，吻住他的唇。

　　喜燭搖曳，紅光漫過喜帳，帳中交纏恩愛的人影，濃郁了洞房花燭的春色。

# \5 b" l  U) B# C$ \2 t. H% z$ ~　　※　※　※
3 O) ]1 G) r& @& Y
* P8 n: H$ y! B3 i4 C4 v/ U4 x　　一年後，拂香院。
3 S+ a; X8 C; w  F. I4 }% _% N
　　「啊……啊……」
+ f& B, }1 m: z: L( z( [/ f
) i5 ^" d$ F0 R# w$ ]　　房內傳出痛苦的女人尖叫聲。
' X' ^# p; h) W3 L: h8 E8 L! l( x
　　顧硯旋在房外焦躁地踱步，幾度想衝進房，但都被產婆阻止。
. d* v5 x8 w& R4 c" z
　　聽著妻子生產時的痛叫聲，他恨不得替她來受過，暗暗決定只讓她受罪一次，這輩子他都不想再讓她吃這種苦。
$ @4 P! l6 A6 G2 {% z
( W+ f2 u& K" p& v( O; Y9 J  ~　　而且，之前看著妻子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比普通孕婦大得多，讓顧硯旋的壓力非常大。他怕顧家的宿命會延伸到他的孩子，甚至在妻子懷孕初期，他曾想過不要孩子的。
- e* p; S" B4 s4 }
　　「相公，即使宿命無法改變，孩子也是無辜的。我們孕育了孩子，至少讓孩子與父母見上一面吧？」妻子明白他的擔憂和顧慮，用心說服他，安撫他對宿命的抗拒。

( A! _( B. [3 m6 z# q& l　　「顧家世代生的都是孿生兄弟，我不想我的孩子重複我和弟弟的悲劇，我寧可他們從未出生，就讓顧家斷子絕孫，誰也不用再背負這種罪孽了。」

2 x0 N5 i4 V" z" T" M6 F1 h5 F1 N: B　　派到他國當臥底的弟弟，已經不會再傳任何消息回來，顧硯旋只能去報恩寺看他了。
( Q" `  G1 k; e) e
　　「相公，那我們就變得更強大些，來保護我們的孩子吧！」妻子總是笑著說，給他依賴和力量，「我相信老天爺會眷顧我們的。」
* S" I9 T6 u! b" F( s4 w& m  w* Q+ s) ]
　　他無法說服妻子不要孩子，只能不斷地讓自己變強，強大到有朝一日能夠對抗顧家的宿命。

! A- @# [' G; `5 ^( G　　「哇……哇……」
# I* m# F' \. p/ U. ?$ Z& y2 s
　　嬰兒的啼哭聲讓顧硯旋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8 w# r6 T" V* B1 S1 K
( f& c& H8 W/ A1 w  v) g/ }# M4 w　　房門打開了，顧硯旋僵在門口，不敢去確認孩子的性別，更不敢確定妻子生了幾個孩子。

　　「恭喜少爺，少夫人給你生了個千金。」
- n5 ]% `9 N" S" N
　　產婆抱著嬰兒向他道喜，顧硯旋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到最美妙的聲音了。

　　「娘子。」顧硯旋從產婆手中接過女兒，衝到妻子的床邊，將孩子放在她的枕邊，擁著她們母女，喜極而泣，「我們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她一定是老天爺派來救贖她爹爹的仙女。」
# P. L6 g' p- D7 G/ d3 H% B$ o
% S" \! V+ F! \　　「對，她是仙女。相公，我剛剛好像看到了郝魏紫，是不是她聽到我們的希望，又來成全我們了？」

　　她笑著跟丈夫一起哭，女兒的到來，勾起她對郝魏紫的想念，也許郝魏紫沒有魂飛魄散，她只是又進入輪迴了。
" A1 X% h% G4 F6 t7 Q
　　「也許，那女兒就叫念紫吧！」

　　顧硯旋彷彿看到小念紫對他笑了。
% p' y; y3 a/ z0 w. l0 A% z
  z, j  E9 E: T1 H4 O　　顧家的宿命，終於到此為止。
, z$ r' E7 _& v' V; S1 _
& y5 T1 x  m# B: B% ^1 m8 I; G　　此生此世，顧硯旋只有一女，視若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 x, m! O) N4 S4 k/ s' E
　　【全書完】
# S  t; n; ~; Z
　
0 a; m: _3 U* u3 u; _3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