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淺草茉莉 - 帝王攻心計(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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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連兩天，柳延秀吐血難止。

    那密醫被找到了，得知自己賣出去的毒，毒殺的對象竟是尊貴的太孫妃，想不到這個有膽制毒害人的傢伙，竟是個膽小如鼠之輩，當場嚇得撒尿軟腿，突然心髒麻痹，暴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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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瞭解藥的柳延秀性命垂危，元牧面色鐵青，下令所有太醫設法找出解毒之法，否則全數論罪，但這世間的毒幹百萬種，這解藥豈是這麼容易調出？能延命兩天己是極限，就算日後皇太孫真要論罪，眾太醫也無計可施。

    “牧，你別急……咱們都走過那麼多的難關了，眼看幸福就在面前，我是不會錯過也不會放棄的……”柳延秀握住他的手說。

    兩天來，他日夜不閉眼的守著她，他的憂急，他的悲怒，她都感受得到，若易地而處，她也會一樣心碎焦急的，但此刻，她所能做的就是安撫他，…直到自己咽下最後口氣的時刻來臨。

, q" G4 W* R+ B# J5 s    元牧睜大眼眸卻吐不出半句話，她的勸慰他又怎會不懂，但這謊言卻聽得他心酸不己，有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他，在對她點首後，不禁落下男兒淚。

- w; _4 t: B0 M    她伸出顫抖的手為他抹淚。“哭吧，這淚是為我而生……若真無法承受就哭吧，在我面前哭，總比一個人孤獨傷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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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秀……別放我一個人獨活。”他抓住她的手，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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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簌簌滑落。“不會的，我答應為你生兒育女，還想與你賞楓看日出……讓你為我畫眉梳發……為我……”

    “你要的每一天我都會為你做到，只要你為我活下。”他緊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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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笑了。“嗯，這容易……咳咳——咳咳咳——”她用力咳了起來。

    見狀，他大驚，急喚，“太醫！”

3 J6 Q; o5 w9 y0 c! G2 K    床榻旁立了五、六位太醫，他們立即驚慌地上前察看，之後，幾個人的臉漸漸黯黑了下來。

3 ]! @, o% D$ `/ ~4 {. h    “如何？”他疾言厲色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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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票皇太孫，太孫妃已經……已經……”群醫驚慌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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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他暴問，表情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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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請皇太孫節哀，太孫妃時候要到了。”幾個人同時趴在床邊驚惶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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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j5 h7 D. F1 ]    “時……時候到了？”元牧倏然睜大了眼楮，像是沒聽明白又好似不可置信。

: Q; I1 ~; v" N/ y' t; N    “你們、你們竟敢……竟敢說出這種話……你們竟敢？”他指著在地上頗抖哭泣的太醫，驚怒交加到連聲音都破碎了。

+ O- ~- ?0 [. r& L& a0 z    “牧……時候到了不代表什麼……我……我還活著……還、還活著。”床上的柳延秀氣若遊絲的說。明明氣數己盡，那臉上竟還能展笑。

; \8 W1 ~5 E4 E( h( {    他倏然回身望她，見死氣己爬滿她的臉龐，他身子一晃，“咚”地一聲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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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3 D8 W  i: q4 _2 I5 |5 Q( C    “延秀——延秀——”他兩眼空洞，無意識地喚著。

    “你別怕…我不死，上回…皇爺爺下旨賜毒，我都能死裡逃生了…這回一樣的……死不了…我死不了——”她的聲音越來越細微。

    他一顫，起身爬到她身邊，激動地捧住她冰涼死白的雙頰，吼說:“我信你，我信你，你說不死的，我信你！”即便是自欺欺人他也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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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虛弱得即將合上的眼眸再度睜開，她朝他揚了唇瓣，臉上開出一朵笑花，那花色蒼白，卻是極為美麗，美得令他永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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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X! b( J+ ]8 t! c6 q    “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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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l4 J. K* `' c  @& G! J    “我愛你，不管生與死，我都在你身邊，你記住，我在你身邊…只要這樣想……只要這樣想，你就能活下去了…”她伸手想再次撫摸他，但尚未觸及手就己無力的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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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抱著她軟下的身子，憤然的向天怒吼，像是傷痛撕碎了他。

    此情此景令錦華宮上下無不傷心落淚，他們都是親眼見過皇太孫是如何的深愛妻子，兩人鶼鰈情深，如今殿下痛失至愛，如墜地獄，他的悲痛他們感同身受，而太孫妃待人更是溫婉善良，她一死，一時錦華宮內哭聲四起，悲慟不己。

    “大喜，大喜，有解了，有解了！”正當眾人悲切難當之際，張勞拉著太醫之首，兩人跌跌撞撞的由外奔進來。

    “有解藥了？”幾個正哭得難過的太醫一聽，忙止淚。

3 {6 a& N# {0 F# H! O* x$ V    “解藥在哪裡？”元牧崩離的心神一振，速問。

1 [2 \5 t( L* Y2 p& k    “在此，這是老奴由死去的密醫那搜來的。”張勞手中拿了瓶藥罐子興奮的說。這兩天，他不眠不休的在那密醫住處搜索，幾乎將那破屋子的每塊磚瓦都掀翻了，才找到這東西。

    “確實是解藥無誤？”他激動的向那被張勞拉著跑得滿身大汗的太醫確認。

    “沒錯，方才老臣花了些時間檢試，已確定是解藥無誤，只是……不知是不是還來得及？”太醫邊抹汗邊慌問。在進錦華宮前就聽見一片哭聲，莫不是人已經去了，他們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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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醫們聞言，急急忙忙沖上前去。“殿下，失禮了！”

: z0 ?$ F4 P# o9 v    眾人將柳延秀自元牧懷裡抱出，見她已無氣息，幾個人心驚的相視一眼，絕望之下，仍抱著知不可救，姑且一治的心態，將張勞帶來的藥丸強塞進柳延秀的口裡，但她己無知覺，無法吞咽，藥丸又滾出唇邊，群醫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只能苦嘆這位娘娘當真命數已盡，回天乏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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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找來！”元牧推開眾人，先將藥丸含入自己口中，將其咬碎，再貼肴她冰涼的唇將藥粉送進她口內。他沉住呼吸，雙目緊緊盯著她，眼中盡是無聲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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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下吧！

, e$ L+ J$ V  t2 M2 [    你說過不會讓我獨活的，你說記得花燭下永不分離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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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U( }; _- E2 V' b/ |& {    你說的，你說的，那就做到，喝下解藥！

    活過來，活過來，你若走，我同死，你聽見了嗎？我同死，絕不獨活！

    “啊！太孫妃吃下解藥了，有救了，有救了！”有人見柳延秀的喉頭動了一下，忽然大喜的喊。

7 o( z1 Q& q, Z  s9 a3 P$ \7 k+ s    聞言，元牧眼裡進出喜悅之光，漸漸地，他感受到她的唇不再冰涼，有絲暖氣徐徐透出，失溫的身軀再度溫暖起來，當藥粉全部送進後，他覆上她的身子，聽見她原本幾乎停止的心跳，又開始緩慢的跳動，他感激地再一次流下男兒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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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x0 z3 O8 T4 a4 z    “延秀，吾妻，謝謝你沒有忘記咱們夫妻生死與共的諾言。”他輕喃。

6 Y' T/ R# ?5 G4 |, t! r    “紅紅？”柳延秀讓人攙扶著站在門邊向殿外望去，驚見紅紅竟然跪在外頭，也不知跪了多久，那身子虛弱得都快倒下了，連忙問向身邊的宮娥，“這怎麼回事？”

, l; I8 ^* Z8 F    “那罪人敢毒殺您，原本皇上要問斬的，但是殿下出面要皇上將這人交由您處置，殿下說，這是您的人，要生要死全照您的想法，而這人自從您中毒後，就跪在這等您問罪。”宮娥解釋說。

8 p" ~. N( U" H( s! X  H. X    “天啊，那她不就在這跪了五天？”她心驚毋然。自己中毒後，至今才有辦法下床舒展，而紅紅在這段時間竟都跪在殿外受罪，她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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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算什麼，她敢對您做出這種事，就算跪斷腿也是罪有應得！殿下還讓人送水送食物，已經很寬待了！”宮娥氣憤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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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7 H/ Z: w! R    她曉得身邊白飲人為自己憤慨心疼，也不好為紅紅辯解什麼，只得再問︰“殿下真求得皇上讓我自己處置她？”

    “是的，不止她，還有傅金曹，他涉及與前太子一同謀逆，論罪當斬，但皇上念及他是您的親人，死罪可免，但活罪——同樣的也由您決定。”

    她苦笑，皇上這是不放心，想試探她嗎？想瞧她會怎麼處置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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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5 B- K# ^; x7 F! r! |5 f" b    “傅金曹目前人在哪裡？”她嘆聲問。

5 T6 o5 e, A# M3 h    “那傅金曹被皇上押禁在自己府內，等候您的發落。”宮娥如實告知。

    “嗯，我明白了。她點了頭，心中已有定數，瞧見了跪在外頭的紅紅，身影似搖搖欲墜，立即又吩咐道:“你們先將紅紅帶過來吧。”

( m7 O3 j! d. M5 e) S+ }    紅紅久跪孱弱，無法自己走進來，只能讓宮娥們架著來見柳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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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到她，紅紅未開口，淚先慚愧的流下。“小姐，紅紅對不起您！”她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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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b. h; L" H/ {) t    “坐下說話吧。”柳延秀要人搬來椅子讓虛弱的她坐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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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Y2 L0 [$ H6 g    她愧不敢坐，堅持跪在地上說話。“小姐，您殺了我吧，枉您待我像姐妹一般，我卻失去理智的對您下毒，我不是人，我該死！”她自責懺悔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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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0 w5 w+ J, K8 _+ z    她跪在外頭得知密醫己死，小姐無藥可解，命在旦夕的那一刻，她後悔至極，她不是存心的，只是一時失去理智，認為傅少爺身陷囹圄都是小姐害的，她由愛生恨終究鑄成大錯，所幸小姐的命是救回來了，不然她罪孽更深重。

    而她接過殿下給的飲食，就是為了這一天，活著跟小姐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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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T( ]+ r! a; S( |- @0 m    “紅紅，我比誰都清楚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若非飽受委屈痛苦不堪到極點，你也不可能對我做出這種事，然而事情都過去了，我也已經平安無事，所以並打算追究你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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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V' `$ Q& E3 Q) K1 U    “小姐真不怪我？”她不敢相信的問。她自知死罪難逃，而小姐竟選擇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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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受到良心的譴責了不是嗎？這就夠了。”柳秀淡然的說。

    “但皇上要您治我的罪，您真要放過找？”她還是難以置信，“皇爺爺將你交給我，而這就是找的處置，你回泉州去吧，”她淺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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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9 j+ p; I( G9 [2 H+ D, K, E    紅紅頓時淚眼模糊，感激的啜泣。“謝謝小姐開恩！”她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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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的心腳實在太寬大了，這教她更加汗顏，無怪乎傅少爺只鐘情于小姐，對自己不屑一顧，光小姐的這份心胸，十個自己也比不上。

    “起來吧，我會要人送你出京的。”柳延秀親自扶她站起來坐上小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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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E4 N* R# V6 h6 z, T    怔怔望著她，紅紅忍不住開口問︰“那傅少爺呢？您又打算如何對他？”她不得不關心心上人的未來，雖然都到這個地步了，她還是無法放下他不聞不問。

    柳延秀輕嘆。“就照我之前告訴你的，這個京宮他不能再做了，我會讓他回鄉去，有生之年再不許他踏上京城一步。”

    紅紅驚愕。“您不打算再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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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今生我都不會再見他！”柳延秀斂容道。

    紅紅瞪大眼楮，但不久後又感然地笑了。

    她明白，小姐這是在救人，雖說傅少爺的真實身份是小姐的兄長，但皇上對他們過去的事仍有芥蒂，饒傅少爺不死除了施恩外，也是等著看小姐的態度，小姐若心軟，那只會害了傅少爺。

    “小姐這麼做固然是為傅少爺好，但是將會重重傷了他的心。”她為心上人不舍。就她所知，傅少爺的心境仍未平復，已然無法接受小姐是自己親妹妹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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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秀面容凝重。“我這麼做不只為救他的命，也是救他的心，不說我與他的血緣關系，就說感情，我心裡再無一絲他的影子，我可以視他為兄，但他卻沒辦法待我如親，相見只會教他痛苦，與其如此，不如終生不見，讓他逐漸淡忘我這個人。”

    紅紅沉默了，明白不是小姐狠心，這才是對傅少爺而言最好的決定。

    “小姐大恩，紅紅今生無以為報，但願來世還有機會服侍小姐！”紅紅重重地向柳延秀叩了三個響頭後，該說的都說了，她讓人攙扶著離去。

    “紅紅。”在她即將踏出門檻前，柳延秀又出聲將她喚住。

/ N6 v+ p. n, @4 O; Z+ \    她停下腳步回身，見小姐表情溫暖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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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紅，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雖說付出也不一定有結果，但我衷心希望你與挽聲有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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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n1 Q! h+ [/ X6 i! s$ t/ w    聞言，紅紅的眼淚再次潰堤了。小姐要她回泉州，傅少爺也在那，這是有意再給她機會追求所愛，她淚如泉湧的朝她點頭道:“小姐，我不怕付出，只怕沒有付出的機會，至於結果如何，我並無希冀，只能謝謝小姐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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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r3 i% a0 e) X    柳延秀心疼她的癡情。“那…就去吧，我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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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H7 ~. ?5 R$ q4 I. \$ T    紅紅走了，柳延秀感性的嘆氣，此時身後出現一雙手臂，輕輕將她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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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鬆的貼在他懷裡，任他擁抱。“謝謝你放過紅紅。”她感激的說。

7 G) |4 x. a- O9 {3 n    “她害我差點失去你，我本是要她的命，但是，我知道你並不希望我這麼做。”元牧嘆聲道。

    她會心一笑，知她莫若夫，他多瞭解她的心思啊！“她是我的姐妹，陪伴我多年，也在我爹病重時盡心照顧過，因此不管她對我做過什麼，我都相信她不是真心要我死。”

    “唉，要不是這樣，她還能活命嗎？”突然，他加大力道，緊緊擁住她，“不過，倘若你因此而去，我會用最殘酷的方法對待她，讓她嘗盡苦痛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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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趕緊回身緊抱住他的身子、“別再想這幾天發生的事了，我活過來了，就在你懷裡，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她曉得自己垂死的那幕太過震撼他，每當回憶起那時，他的雙眼便會散發出狠決的光束，冷肅得教人害怕，所以她得一再提醒他，她就在他眼前，而且是安然的，幸福的。

/ {8 N3 f: U- f& S    情緒冷靜後，元牧不禁澹然扯笑，澀聲說:“延秀，答應我，別再讓我經歷這種事，否則，我真要瘋狂了。”

" d# d- W) T+ g; _    將臉埋進他胸懷，她低聲說:“不會了，我說過幸福在即，不會傻得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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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F: B% k* p    她是教他“喚”活回來的，當他喂她吞解藥時，她仿佛聽見他對自己無聲的吶喊，要她履行承諾伴他終生，他聲聲的嘶吼清晰地打入她胸口，讓她的身子再度熱了起來，所以救回她性命的不是解藥，而是他對白己那永不放棄的真摯感情。

    他的下顎輕輕頂在她的頭頂上，一抹安心的笑容終於爬上他的俊容。“傅挽聲的事你處理的很好，相信皇爺爺不會再懷疑什麼了。”

    “那你呢？你可還懷疑過我一丁點？”她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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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d) X, ^5 N! Y; Y/ p" D/ g    她悠然地笑。“牧，你知道嗎？你的寬宏與信任是最教我動容之處，我愛你，很愛，很愛，愛到再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四年後的錦華宮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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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6 i4 H' @8 I    兩個娃兒，一個三歲男娃，一個兩歲女娃，在宮裡跌跌撞撞的四處跑，讓一干宮人在後頭追得滿頭大汗，而指揮兩個娃兒作亂的竟是在一旁呵呵大笑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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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娃兒跌倒，他便拍手叫好，兩娃兒為討曾祖父開心，滿屋子跑得更起勁，而被柳延秀接進宮裡奉養的柳如遇，此刻正坐在一旁跟著皇上逗弄孫子，整座宮殿因此歡笑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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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牧由外廷歸來，正好見到兒子拉著女兒鑽進圓桌底下，接著搞不清楚方向的胡亂沖向他，兩個小鬼一頭就往他腿上撞，這一撞，他沒事，但小鬼們跌得四腳朝天，立即哇哇大哭。

( G. C* T, S) K    他挑眉，分別拎起兒子和女兒。“你們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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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見父親的臉色不豫，哭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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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m0 |, y( {& v: [% A    “幹什麼，幹什麼！誰教你欺負膚的寶貝曾孫們的！”皇上沒好氣的要人將兩個曾孫抱過來給他和柳如遇，兩人一人抱一個，輕聲細語的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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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M( ?1 N/ q( }. i8 t6 Y    這兩個仗勢的娃兒，有了人靠，居然哭得更委屈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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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_  ~7 R    柳延秀聞聲由內殿走出來，見自己夫婿正對著家裡的兩老、兩小橫眉瞪眼，有些無奈。

% F$ [# K% ~) v# }* w) L5 e* N9 C    瞧她出現，元牧立刻不滿的道︰“如何才能讓這兩個老人不要天天往這來，咱們的孩子都教他們寵得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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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9 S& u/ J0 y6 t- U2 A    “怎麼，你還嫌朕常來嗎？聯辛苦了大半輩子，難道救不能含怡弄曾孫嗎？你說這是什麼話！”皇上立刻不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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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v/ Z! Y! }5 X1 w+ j- d( n    元牧更火了。“皇爺爺，我瞧您是太閑了，不如孫兒還政於您，讓您忙碌些，您才沒空來這拿曾孫當樂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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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三年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出世後，皇上就將朝政上的大小事全丟給他代理，自己完全不管事的情況下，每天唯一做的就是帶著曾孫到處玩耍，說玩要是好聽，這分明是帶壞小孩。

    他這話一出，某老頭閉嘴了，身邊的柳如遇則是忍不住的掩笑。

: A* W6 K2 w  n3 R7 @$ E    其實這位皇帝高齡七十了，但隨著年紀越大越是孩子心性，凡舉鬥蛐蛐、放紙鳶、打陀螺、惡作劇，都是這老頑童帶著曾孫們做的，玩得比曾孫們還要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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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 T+ J$ b2 B$ {    自從老人把政權丟出去後，似乎才真正開始過著享樂的日子，不過這就可憐了自己的女婿，每日代皇上上朝處裡政事，搞得疲累萬分，回來還不得清閑，見他們兩老賴著不走，成天在他這吃吃喝喝玩小孩，教他連抱娘子的時間也沒有，難怪女婿會不平衡，火氣越燒越旺。

; K" ]7 Y  D4 f" X% V    “皇上，今日咱們也玩夠了，不如就先回去了，讓殿下好好抱抱孩子吧。”柳如遇笑著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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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我不要曾祖父走，我還要玩！”三歲的小蘿蔔頭馬上抱住皇上的脖子不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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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隻小的，有樣學樣，跟著哥哥也跑來抱住皇上的腿，口齒不清的道:“曾祖祖……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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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u, [" H5 w    兩個小傢伙完全無視親爹臉上的青筋抽搐得有多嚴重，賴得皇上龍心大悅，一手抱起一個，哈哈大笑“好好好，朕不走——”

) u/ T' i) p& M2 Z! y3 A) d5 x    “皇爺爺！”元牧臉都綠了。

. ]* E1 x/ X  [5 s( g+ {  i    “哼，走走走，你們的外公寫得一手聞名遐邇的好字，咱們到他那去，讓他教你們正統的柳家字法！”感受到孫子的怒氣，他也識相的很，話鋒一轉，帶著兩個小的溜了，那柳如遇只得跟在後頭呵笑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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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傢伙連筷子都拿不穩，這能握筆寫字嗎”柳延秀站到丈夫身邊，好笑的問。

    “寫什麼字，皇爺爺分明是帶著兩個小的改戰場到你爹那去鬧，我聽說上回岳父那套珍藏的狼毫筆，就教兩個小鬼毀成雞毛筆了，這兩個小鬼早晚讓皇爺爺教成小魔頭！”他氣憤的說，不解皇爺爺怎會有如此頑劣的一面！這以前可掩藏得真好，直到兩個娃兒陸續生出，

    才露出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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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1 x$ u$ w' t$ n" x" G    忽然，一隻細嫩小手伸了過來，輕拍了他的胸口。“不氣了，皇爺爺疼愛曾孫，會有分寸的。”

0 k( N) D5 z% U" Q6 O* l" X    對他而言，妻子的軟言細語是最有效的退火湯，他頓時消氣不少，摟著她，連眼神也一如既往，一見到妻子就溫柔得仿佛掐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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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d3 e: j- c: K9 [3 y; ]! t    柳延秀微笑的環住他的腰。“牧，誰說皇室沒有親情，咱們這一家幾代，不就幸福快樂的很嗎？”

$ N/ h/ E8 E* `7 m' ?    他的神色更顯柔情了。“是啊，就連爹也變了，三不五時就來與皇爺爺搶孫子玩，他終于樂於過含怡弄孫的日子了。”

$ j" M0 v' U, @# U7 x    皇上收回成命，沒有問斬太子，但仍廢了他太子的身份，不過沒有貶出宮，還是留他在宮裡生活。

+ i2 l1 A- j# Q. m; I$ T    平日爹對他的態度表面上雖然冷淡，但是因為兩個娃兒的關系，比之過去，爹對他己親近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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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4 l$ I: m  x    “嗯，過去一切的不如意，都過去了，咱們家終能順心。”她滿足的笑說。

! g/ g/ y6 o' H' y7 @, O3 g  q    “而我所有的幸福都因為擁有你而得的。”他低首吻上了她嬌艷的紅唇。

    “啟稟殿……”張勞由外進殿，聲音戛然而止。

0 W+ D, I) E# {    皇上要他傳話，兩位小主子今夜睡在養心殿與皇上同寢，不回來了，但他在見到主子親密擁吻的場面後，自動將這些話改為腹語，不好打擾，笑著又退出去了。

8 V' U! Z/ y* u4 J6 m, L    泉州，鐘靈毓秀的書院內，書香遍遍，學子的朗讀聲陣陣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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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k4 J9 @  J4 M( r+ x8 O    男子在教完學生後，回到夫於閣，品茗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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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D; }; ^9 h/ |% Z- \) R    女子上前為他披了件薄衫，之後什麼話也沒多說就要靜靜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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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紅，過來陪我坐一會吧。”在沉寂七年後，他首次開口對她說話。

    紅紅立時驚住，反而呆一站著不敢動。“傅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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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來吧。”他眼中竟出現多年來不從有過的溫柔色彩。

    “好……好。”她回過神後，心跳不住的加速，忐忑的轉回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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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那件她披上的薄衫取下交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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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少爺？”她怔住，沒伸手去接。這是連她這一點好意也要拒絕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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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  {, l5 {7 ^* U    他不願再讓她繼續照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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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挽聲朝不安的她微微一笑。“天涼，你自己也該加件衣服了，別著涼。”他將那件薄衫親自搭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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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x, D- N- N" x, |    這一瞬間，她的眼淚自眼眶滾落下來。“您……您終於…”她激動不己。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希望你別怪我。”他柔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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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a; D2 ]8 ^7 |# Q    她含淚，拼命搖首。“不怪，不怪，只要您肯看我一眼，就什麼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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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紅……你不比我傻啊，這麼傻的丫頭，我何忍辜負？”他輕輕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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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懷裡喜極啜泣，總算也讓她等到這一日，她感激顫抖，謝謝老天爺能讓她守得雲開見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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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