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 -【透明光】衛斯理系列 第十集《已完本》

1月23

/ r1 g& z- f6 b( Z8 h【小說書名】：透明光

( L; e9 C0 U: e" S【小說作者】：倪匡

【作者簡介】：倪匡（1935年5月30日－），原名倪聰，字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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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後使用過的筆名包括：衛斯理、沙翁、岳川、魏力、衣其、洪新、危龍。

                        倪匡信奉基督教，生於中國上海，祖籍浙江鎮海。1957年逃亡到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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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K7 M7 z5 F) t9 v% I$ T                        1992年移居美國舊金山，2007年返回香港。他是知名的科幻小說作家及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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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T- [4 i9 H                        被喻為「香港四大才子」之一，倪匡寫作範圍甚廣，亦曾寫作怪異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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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N7 b: t  S& N2 V; f" j                        也曾創作少量武俠小說。作品包括《衛斯理系列》 、《原振俠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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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黑俠木蘭花系列》等。此外，倪匡也創作了超過三百多個電影劇本。

                        另外亦曾在1989年至1990年間，與黃霑和蔡瀾合作主持亞洲電視清談節目《今夜不設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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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E+ ]2 M  W4 c【內容簡介】：王彥及燕芬因從一個印加帝國遺留下來的盒子，被當中釋放出的透明光照射後導致毛髮肌肉盡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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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現出恐怖的森森白骨，成為兩具「活骷髏」，作為王彥的好友衛斯理便答應為他們追尋還原之法......


& W; G  G1 [. b+ z【作者其他作品】：《衛斯理系列》、《原振俠系列》、《女黑俠木蘭花系列》、《非人協會系列》

                               《亞洲之鷹羅開系列》、《年輕人與公主系列》、《少年衛斯理系列》

                               《浪子高達系列》、《倪匡鬼話系列》、其他幾十部武俠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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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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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透明光」的時候，正熱衷於養熱帶魚，小說的靈感來自一種俗稱「玻璃貓」的透明魚，這種魚的身體部分透明度極高，可以清楚地看到牠的骨骼。

; @( a4 {% Y1 g- M　　自然，「隱形」，也一直是幻想小說的好題材，古今中外，很多人寫過。一般都以為隱形人神通廣大，但事實上，如果真有人能隱形，設想起來，這個人一定不會十分愉快，原因就像是「透明光」中所寫的那樣。

$ @8 P) S! M6 R+ ^8 F　　「透明光」還是有早期作品的特徵──寫得太長，所以又只好分成兩部分。同樣的題材，如果現在來寫，大約故事會簡單得多，而懸疑曲折，卻會更迂迴，不會開始不到幾千字，就看到了王彥的手指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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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寫作的風格，也在不知不覺地變，細校舊作，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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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7 I7 |9 q. H- ]& X& y& O一九八六、八、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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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r1 l9 Z9 G. t' A第一部：一隻黃銅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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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O) b) s  N2 A4 y　　在從某國太空基地回來之後，足足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在家中過的，幾乎是足不出戶的生活。沒有人知道我在家中，都只當我還在外地。我除了幾個最親近的人之外，也不和任何人發生聯絡，所以能夠過著沒有人打擾的生活。

　　但是這樣的日子，究竟是不能長期維持下去的，它因為一個朋友，遠自埃及寄來的一隻箱子而打破了。

+ s. ~. N1 Q7 K# f- s　　我的那位朋友姓王，是一位有著極高深造詣水利工程師。他是應埃及政府之聘，從荷蘭到那裏，參加一項極其宏偉的水利建設工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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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項工程，據他形容，可以稱的上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利工程之一，有一座古廟，甚至要整個地遷移。

: d5 I0 t8 h$ D( v3 j' n( E　　而他就是在遷移那座古廟的時候，發現那隻箱子，而將之交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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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A( U( w　　這是一隻十分神秘的箱子，我有必要先將它的外形，形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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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W" q/ g  ]9 J　　它大約有一公尺長，半公尺寬，二十公分高，全部是黃銅鑄成的。箱蓋和箱子的合縫處，剛好是整個箱子高度的一半，而要打開這隻箱子，卻絕不是容易的事。

　　因為那箱子的鎖，是屬於十分精巧而且奧妙的一種古鎖。我敢斷言，如今雖然科學昌明，但是要造出那樣的鎖來，卻不容易。

  |* [" G( e, }6 C　　那鎖的情形是這樣的︰在箱子面上，共分出上百格小格子，而有九十九塊小銅片，被嵌在那一百格格子中，可以自由推動。當然，推動的小格子只有一個空格，可以作為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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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九十九小銅片上，都浮雕著一些圖案，如果小銅片是按著準確的次序排列起來，那麼這些小銅片上凌亂的圖案，是可以成為一整幅圖畫的。

! S2 r6 q# [- s9 ^- A( `0 i: Y6 \/ @3 b　　我的那位朋友，他相信，如果有耐心地推動那些銅片使他們得到原來的次序，那麼，整幅圖畫重現，那箱子也就可以被打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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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我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不遠萬里，將這隻箱子寄到了我的手中。

　　當這隻沉重的銅箱子，到達我手中的時候，我的確大感興趣，在這箱子上沉緬了幾天，但是我隨即放棄了，因為我發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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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原來的整幅浮雕，究竟是甚麼，我根本不知道，使我在拼湊之際，絕無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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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那九十九塊銅片，並不是可以自由取出來，而是只能利用那唯一的空格，作為轉圜的餘地，所以，要使其中的一片，和另一片拼湊在一起，便要經過極其繁複的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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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y# e1 |' D& N　　而銅片一共有九十九片之多，我有甚麼法子使它們一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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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放棄拼湊那些銅片之後，對這隻銅箱子，曾作過細心的觀察。

) d, H$ o) w2 s9 K# k0 |% X; L　　在那隻銅箱子的其它五面，都有著浮雕，人像、獸像都有，線條渾厚拙樸，但是卻都不是屬於古埃及的藝術範疇的，而是另具風格的一種，看來有些像是印地安人的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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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兩側，有兩隻銅環。銅環上還鑄著一些文字，那些文字，更不是埃及古代的文字。

! U9 V  I3 \3 E2 B# v) n　　我打了一封長長的電報，給那位朋友，告訴他我對這隻箱子，感到極大的興趣，但是我卻沒有法子將之打開來，是否可以用機械的力量，將之打開，以看一看這隻不應該屬於埃及，但是卻在埃及的古廟之中所發現的銅箱之中，究竟有些甚麼，我並且請他敘述那隻箱子發現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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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w/ d! Q: x$ n, V( S2 x　　我的電報是上午打出的，傍晚，我就收到了他的回電，他的回電如此道︰

　　「衛，我反對將箱子用機械的力量打開，這隻箱子，可能造成已經有幾千年了，難道我們的智力還不及古人？你可以將這隻箱子給我的弟弟，他是學數學的，或許他算得出我們可以打開這隻箱子的或然率是多少。他的電話是……。至於這隻箱子發現的經過，那是一個過於曲折的故事了，容後再敘。王俊。」

　　王俊就是我這位朋友的名字，他是出名慢性子的人，我給他那封電報的最後一句話弄得心中癢癢地，因為連他都說是一個「十分曲折的故事」，那麼這件事的經過，一定十分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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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c+ `# `8 m8 P0 R3 X5 e' z　　而事情又是發生在古國埃及，這就使人更覺得它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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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1 ~5 j/ F; r9 E) u　　我急於想知道他是如何得到那隻箱子的願望，竟超過了打開那隻箱子的興趣。我立即又請他將事情的始末告訴我。並且告訴他，我正悶得發慌，希望他的故事，能使我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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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4 D9 I7 r7 g1 a　　同時，我和王俊的弟弟王彥，通了一個電話，王彥是在一間高等學校中工作的，他接到了我的電話之後，答應有空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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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 P2 g% ^6 R7 o　　晚上九點鐘，我正在查閱埃及古代鑄銅藝術成就的資料，發覺我的料斷不錯，那銅箱上的浮雕，和埃及藝術絕無共通之點的時候，接著，老蔡帶著王彥進來了。

　　王彥大約二十六七歲年紀，面色很白，但身體還是健康的，他年紀雖然還輕，但是卻有著科學家的風度，他和我是初次見面，十分客氣，而且顯得有些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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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7 k) D0 r* {$ d' x　　我將那隻銅箱子的事情和他說了，他謙虛地笑了上一笑，道︰「我只怕也打不開。」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打不開也不要緊，你只當是業餘的消遣好了。」

& E) S5 j1 i( D. S9 G7 Z  a　　王彥和我兩人，將這隻銅箱子抬上了他的車子，他和我揮手告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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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M! i1 e! y& }6 g　　以後的七八天中，王彥也沒有和我通電話，我因為等不到王俊的信，漸漸地也將這件事情淡忘了。

　　那一天晚上，大約是在給王彥將箱子取走之後的第十天，那是一個回南天，空氣濕得反常，使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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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我正在假寐，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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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O2 S% \! ?8 g0 i　　說起來十分奇怪，電話的鈴響聲，次次都是一樣的。但是有時候，人會直覺地覺出，電話鈴響得十分急，像是在預告有要緊的事情一樣。

$ X" N7 f4 G) a) U7 Y' a! |　　我立即拿起了話筒。

　　從電話中傳來的，是王彥的聲音。

　　他的呼吸有點急促，道︰「衛斯理先生？我……我是王彥。」

　　我道︰「是的，有甚麼事，不妨慢慢他說。」

! U5 W) A; p# Y　　我聽得出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將那箱子面上的九十九塊銅片，排列成了一幅浮雕畫了。」我從床上跳了起來︰「祝你成功，那你已經打開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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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k8 a# x& b1 I2 d& Q1 a) h　　王彥道︰「還沒有打開，但是我忽然有一種奇妙的預感，覺得打開箱子，會對我不利。」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大概受了埃及古代咒語會靈驗的影響，我可以告訴你，這箱子雖然在埃及古廟中被發現，但是絕不是埃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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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問︰「其他古民族，難道就沒有咒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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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笑了起來，道︰「我以為學數學的人，多是枯燥乏味的，但是你卻有著豐富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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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在那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我打開箱子之後，再和你通電話。」

0 P6 k  O9 h5 x! O: a　　我放下了話筒，將枕頭拉高些，墊住了背部，舒服地躺了下來。我想，大約等上十分鐘，就可以得到王彥的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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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3 ~1 g1 J3 k5 ?. {- T　　可是，我抽了七八支煙，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了，王彥仍然沒有打電話來。

5 k/ T3 \2 s8 }' ?　　我覺出事情有些不妙，但是我卻絕不相信王彥會遇到甚麼意外，因為他只不過是打開一隻古代的銅箱子而已！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我早已從床上跳了起來，在室中來回地踱著步，主彥為甚麼隔了那麼久時間，仍然不打電話來通知我箱子之中究竟有些甚麼東西呢？如果他打不開那隻箱子的話，也可以給我一個電話，在我的印象之中。王彥絕不是做事有頭無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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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我第十幾次地又忍不住再打的話給他，而他那方面，仍然沒有人接聽電話之際，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從王彥打電話通知我，說他已成功地拼湊起了那銅箱子面上的圖畫起，到如今已有將近五個小時了！這五個小時之中，音訊全無，王彥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情呢？

5 v' L) v6 {8 k3 ~8 r　　雖然我想來想去，王彥沒有遭到甚麼意外的可能，但是我卻不能不為他耽心。

- B7 _6 n# W4 K% X+ L0 m　　他的哥哥是給了我他的電話號碼，而上次王彥來的時候，他也未曾告訴我他的地址，所以，當我等得實在不耐煩時，我又拿起了電話，請我一個當私家偵探的朋友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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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朋友和他的助手，曾經以極長的時間，自己編了一本電話簿，是從電話號碼來查那個電話的地址的。不到五分鐘，我已經得到了我所要的地址，王彥住在碧仙道三號四樓。

　　我知道碧仙道是高尚的住宅，正適合王彥的身份，我放下了話筒，已準備按址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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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剛到門口，電話鈴聲，遽然大作。我連忙跳到了電話之旁，一把拿起了話筒。一拿起話筒來，我便聽到了王彥濃重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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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Z# f0 l/ q" [  G6 t　　我更加覺得事情十分不尋常，我連忙問︰「甚麼事情？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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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的喘氣聲，越來越是濃重，像是他的身上，正負著千斤重壓一樣。我一連問了七八聲，才聽得他的講話聲音，道：「我……我遭到了一些麻煩，我可以來看你嗎？立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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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K/ }* D4 `7 W* X　　我聽出王彥雖然還在說「遭到了一些麻煩」，但實質上，他卻一定遭受到了極大的困擾！他給我的印象，是十分鎮定和有條理的人，但這時，從電話中聽來，他的鎮定和有條理，似乎都破壞無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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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q: t/ Y0 [& U　　我不加考慮，道︰「好，你立即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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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9 T1 v: ^. S5 U　　王彥並沒有多說甚麼。「拍」地一聲，便掛斷了電話，我手拿著聽筒，呆了一會，才放了下去，我感到，一個十分巨大的變故，正在王彥的身上發生，那種變故是因甚麼而起的呢？

　　難道就是因為那隻不應該屬於埃及，但是卻在埃及古廟中發現的箱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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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d1 v/ y8 V+ w( V　　碧仙道離我的住處，並不十分遠，在我算來，至多有十分鐘，王彥便可以來了，但是我卻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聽到門鈴聲。

' J+ W1 ~3 z' a) o3 |" ~, e　　一聽到門鈴聲，我立即奔下樓去，同時也聽得老蔡在粗聲粗氣地問道︰「甚麼人？你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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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1 j7 h' j- |  @* v7 K　　我連忙道︰「老蔡，他就是上次來過的王先生，你快開門讓他進來。」老蔡的眼睛，一直湊在大門上的望人鏡上，聽得這樣說法，他轉過頭來，面上現出奇怪的神色，道︰「他就是上次來過的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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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6 O- a+ W5 D; y. Z. m　　老蔡平時絕不是這樣囉嗦的人，我不禁不耐煩起來，道︰「你快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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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蔡不敢多出聲，將門打開來，一個人自門外向內跨了一步，我抬頭看去，也不禁一呆！

　　這是王彥麼？

  U& m1 O7 c3 `1 X' o  J: o　　難怪老蔡剛才向我望來之際，面上充滿著猶豫的神色，因為連我也不敢肯定，這時出現在我家門口的人是不是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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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5 @/ L% \7 U. x; N　　那人的身材和王彥相同，但是由於他穿著大衣，一對大衣領高高地豎起，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帽子，將一條圍巾，裹住了他整個臉，而且，還戴上一副很大的黑眼鏡！

　　他這身打扮，即使到愛斯基摩人家中去作客，也不必害怕凍死了，更何況今天還是一個回南天，天氣燠濕，我只不過穿著一件襯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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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了一呆間，已聽得王彥的聲音，透過了包在他臉上的圍巾中而傳了出來，聲音雖然顯得不清楚，但是我仍然可以肯定，那正是王彥的聲音，也就是說，站在我面前的人正是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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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的聲音很急促，道︰「你……等了我很久麼？」

6 c( Q3 P+ ~2 |8 d, s　　我向前連跨了幾步︰「你可是不舒服麼？」王彥發出了一聲苦笑，道︰「不舒服，不，不，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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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9 K2 k) o9 Q) J- G, [$ l) _% B) H　　他顯然是在說謊，絕對不會有一個「很好」的人，作出這種打扮來的。我望著他︰「剛才你在電話中說你有麻煩，那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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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打橫走開了幾步，他像是有意要離得我遠一些一樣，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卻並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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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來越覺得事情十分怪異，向他走近了幾步，追問道︰「甚麼事使你心中不安？你是怕冷麼？為甚麼不將帽子，眼鏡除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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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j# f. X: y% P0 O) _　　王彥立即站了起來，顫聲道︰「除下來？不！不！」他一面說，一面亂搖手。

. d5 T8 p' Z! Y2 @　　我和王彥，並不能算是很熟的朋友，所以他不肯除下帽子，眼鏡以及一切他遮掩臉面身子的東西，我也不便過份勉強他。我只是道︰「你來找我，當然是想得到我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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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道︰「是的，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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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n# O; ^9 u6 T. r, y9 t　　我作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好，那你就說吧！」王彥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那隻……那隻黃銅箱子……是怎麼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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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f7 S" r6 |4 s. w　　事情果然和那隻箱子有關——我心中迅速地想著，而同時，我也立即回答王彥︰「那是你哥哥從埃及寄來給我的。」

% X2 F" P6 h. B* k& F' ]5 ~: Y# M- s　　王彥神經質地揮著手︰「不！不！我的意思是問，我哥哥是從甚麼地方，怎樣得到這隻箱子的，那箱子的來歷，究竟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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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E+ B4 L. g' a　　我沒有法子看到王彥的臉面，也無從知道他面上的神色如何，但是從他的行動、言語之中，我卻可以看出他的神經，是處在極度緊張，近乎失常的狀態之中，我顧不得答他的問題，只是追問道︰「那隻箱子怎麼樣？你不是打開了它麼？它給了你甚麼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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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並不回答我，他只是尖聲地，帶著哭音地叫道︰「告訴我，告訴我那隻箱子的來源！」

3 L: _2 ~- V+ |( n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法子告訴你，你哥哥只說，他得到那隻箱子，有一個十分曲折的故事，我打了兩封長電去詢問，但是他卻並沒有回答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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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t+ `  v1 Q4 ?0 G  N% g　　王彥剛才，在急切地向我詢問之際，身子前俯，半站半坐，這時，聽到了我給他這樣的回答，他又頹然地坐在沙發之上，喃喃地道：「那麼……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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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面在喃喃自語，一面身子竟在激烈地發著顫。我連忙道︰「王彥，你身子一定不舒服，你可要我召喚醫生麼？」

; F$ I. q1 ]! J7 M! e! d& q' \4 _　　王彥霍地站了起來，道︰「不，不用了。我……我該告辭了。」

: ?8 r2 o9 P! I5 u6 H& M0 W　　他一面說，一面面對著我，向門口退去，我自然不肯就這樣讓他離去。因為我心中的疑團，不但沒有得到任何解釋，而且還因王彥的怪舉動而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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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G- S8 H: c0 U　　我向他迎了上去，王彥雙手亂搖，道︰「你……你不必送了，我自己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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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L. X$ ~  w& e: E- {% E　　他雙手戴著厚厚的手套，在那樣暖和的天氣，他為甚麼要戴手套呢？

　　我一面想著，一面道︰「你到我這裏來，不見得就是為了要問我這樣幾句話吧。」

　　王彥道︰「不是……不是……是的……就是問這樣幾句話。」他顯然已到了語無倫次的程度，我更不能就這樣放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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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9 w7 M0 n* A& [+ k) H7 U　　王彥仍在不斷地後退，在他將要退到門口之際，我猛地一躍，向前躍出了三四步，到了他的身前，一伸手。已經握住了他右手的手套︰「這麼熱的天，你為甚麼將自己裝在『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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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這時的裝束，和契訶夫筆下的那個「裝在套子裏的人」十分相似，所以我才這樣說法的。由此可見，我在那樣說法之際，雖然覺得事情十分費疑猜，但卻還不以為事情是十分嚴重的，要不然我也不會那樣輕鬆了。

　　我的行動，顯然是完全出於王彥的意料之外的，我一握住他右手手套，立即一拉，將他右手的手套拉脫，而王彥在那時候，雙手仍在亂搖，要阻止我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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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我和王彥兩人，都僵住了不動。

: [7 I6 n4 J! @/ p2 d0 S. y& u4 m　　在剎那間，我如同遭受雷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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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王彥的雙手，仍然在擺出擋駕的姿勢，他的左手，還戴著手套，但是右手的手套，已被我除了下來，他的右手，在被我除下了手套之後……唉，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 N* C9 u" y; V+ X　　我看到的，並不是一隻手——當然那是一隻手，但是卻是沒有血，沒有肉的，只不過是五根手指骨頭，完完整整，還會伸屈動作的手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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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駭人的變異


　　我所看到的，是一副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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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r, X* d$ p　　一副手骨在一個活人的身上，還能搖動著來阻住我接近它的主人，噢，我只覺得一陣昏眩，幾乎站不穩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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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W4 C& B　　我和王彥兩人，同時發呆，僵住了不動，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在我覺得天旋地轉，難以站穩身子之間，王彥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叫，一個轉身，用他那隻剩下指骨的右手，旋開了門把，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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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2 _3 y- }  p　　在那片刻間，我像是身浸在冰水之中，看一套恐怖絕倫的電影一樣，又像是陷入了一場不會醒的惡夢之中，我甚至沒有力量，向門外追去。

　　直到門外傳來了汽車發動聲，我才一步跨到了門口，只見到王彥的車子，像是一匹瘋馬也似地向前，闖了過去，車子竟能不撞在轉角上，也可以說是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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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呆了一呆，眼花了，那一定是我眼花了——我心中暗忖。

# u# V; {) A8 G) P' C8 N　　正當我在那樣想法之際，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咕冬」一聲，我回頭看去，老蔡雙眼發直，已經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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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 E5 S$ p9 W- o1 k9 F, T　　我吃了一驚：「老蔡，你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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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5 K' a' p/ D, {2 ?1 Y/ o　　老蔡牙齒打震，得得有聲，道：「我……見……鬼了，我……見鬼了。」我連忙道：「甚麼鬼？」老蔡抖得更是厲害：「剛才……那人……他……他……是骷髏精，他……手……他的手……」

　　老蔡講到這裡，過度的恐懼，使得他再也講不下去，我也不必他再向下講去，已經可以明白他剛才看到些甚麼了。

  `8 J* Q4 u; B　　那絕不是我眼花，老蔡和我一樣，也看到王彥的右手，只是白骨，但那白骨卻並不落下來，而且還會活動！我吸了一口氣，道：「別胡說，你眼花了！」

　　老蔡抬起頭來，道︰「我……眼花了？」

# d# G% @% i" p$ Z% h2 G9 u　　我沒有時間和他多說，立即奔到門外，出了門，我才知道外面正在下著毛毛細雨。當然我不及再去取雨具，我奔出了幾步，到了我車子的旁邊，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車子，「滋」地一聲，使得車子一個急轉彎，轉出了馬路，向前疾衝而出。

　　我實在將車子駛得太急驟了，所以令得許多途人對我駐足而觀。我並不去理會途人對我的觀感如何，我只是要再見王彥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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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駕著車子，迅速地向碧仙道的方向駛去之際，我心中仍然不相信我剛才所看到的事實，雖然老蔡也看到了和我見到的同樣恐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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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王彥是一個化學家，那麼他手上的肌肉，可能會因為實驗時不小心而腐蝕了，但是，他卻是一個數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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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P) n# E! I( j/ A4 A　　而且，就算他手上的肌肉全被蝕了，他又怎能使得手指骨不會斷跌下來，而且還運用自如？

　　車子在因為細雨而發光的路面之上，迅速地滑過，我的腦中也混亂到了極點，我甚至想起了「吸血僵屍」、「科學怪人」這一類恐怖片來。

　　車子在王彥住所之前，停了下來，在附近我沒有發現王彥的車子，我在大門口略停了一停，直衝上了樓梯，王彥所住的並不是大廈，而只是四層高的舊房子，我衝到了門口，只見大門閉著，我按電鈴，一下又一下，卻沒有人應門。

$ |$ ?) p3 i6 |& J. O1 N　　我取出了百合鑰匙來，他的門鎖只是很普通的那種，所以我很輕易地便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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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並沒有著燈，但是街燈卻可以照進屋中來，我第一眼的印象便是凌亂！客廳中凌亂到了極點，我著了燈，又衝進了其它的兩間房內，一間是書室，一間是臥室，兩間房間中，都亂到了極點。

( u  a6 F5 _5 w　　而王彥顯然不在這間屋子中。

2 `4 b; s: ^  L6 X) Z7 w　　在他的書房內，我發現了那隻黃銅箱子，正打開著蓋子，王彥不在這裏，我當然要到別的地方去找他。因此，我只是在那隻已空了的箱子之旁經過，順手將箱蓋重重地關上。

9 Z# ^) w4 v3 W: V3 {  c　　王彥的確將那九十九塊銅片，拼成了一幅圖畫，那是一幅浮雕畫，線條十分古拙，是一幅藝術精品，但是畫的內容，卻十分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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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群人，和許多動物，圍住了一個似火堆不像火堆，發出光芒的物事，而所有的人、獸，卻全是骨骼，令我驚異的是，人獸的骨骼，竟十分傳真，這隻黃銅箱子，至少有一二千年的歷史了。一二千年以前的藝術家，對於人體骨骼和獸類骨骼的結構，便有如此精密的了解，這的確是使人驚異的。

9 ]/ q- U' ?+ O　　而在地上，有著許多飾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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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不能肯定這隻箱子是屬於甚麼民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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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時，我一看到了那隻箱子蓋上浮雕畫中所出現的那些飾物，我便可以肯定，那是印地安民族的藝術精品！

% G% }4 I: z1 `4 N　　而且，我也毫無疑問地可以肯定，這隻黃銅箱子，是使歷代史學家頭痛、突然而神秘地消失的印加帝國的遺物，因為印地安民族，只有在印加帝國時期，才能產生這樣的藝術品！

9 e6 Q* {' F* {! X4 W　　在那片刻間，我心中只想到了一點︰為甚麼古印加帝國的藝術品，會在埃及的古廟之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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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M8 Z% ?) B4 F4 i+ T2 B( K　　在歷史學家有關古印加帝國的探索中，從來也沒有提到過印加帝國和埃及之間有甚麼關係，當然，這時我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無法深思，我只是略呆了一呆，第二點我所想到的，便是王彥的遭遇，和這隻箱子，一定有直接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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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_, U. N) q/ Z0 E' {$ r　　我重又打開箱子蓋，箱子裏面是空的，甚麼也沒有，我想弄清楚箱子之中原來放的是甚麼，但是我化了約摸兩分鐘的時間，卻得不到任何結果，因為箱子內部十分乾淨，絕沒有甚麼線索留下來。

　　我知道目前的當務之急，便是再找到王彥，因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究竟遭遇到了甚麼樣可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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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2 C2 ]( h9 e& s8 g/ T　　我熄了書房中的燈，退到客廳中。正當我熄去了客廳中的電燈之際，我聽得樓梯上，有一陣腳步聲，傳了上來。那像是一個女子的足步聲——因為高跟鞋的後跟，走在路上，會發出一種特殊的聲音來的，這是每個對足步聲稍有研究的人，都可以分辨出來的。

8 n" u# s! I( K' f- S' r/ S! g　　本來，我已經立即要推門走出去了，但是由於這陣腳步聲，我在門旁，停了下來。

+ d9 k/ O* J7 i- M　　我當然不能肯定來的女子，是來找王彥的，但是我卻不想和人在梯間相遇，因為目前的事情，看來正是一個極大的神秘的開始，我也不知道我將在這件事情之中，扮演甚麼角色。

　　所以，在那樣情形之中，我將盡量不與外人接觸，以減少事情的麻煩，基於這個原因，所以我才在門旁停下來的。

1 p) @* ]; |! f* r: S　　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來了，腳步聲竟在門口停了下來，接著，便是門鈴聲，驟然地響了起來。

　　我不禁大是躊躇！

# F# X& b2 p/ Z( N& P" P　　王彥不在，卻有人來找他，我是不是應該開門延客呢？我遲疑了片刻，還未曾決定是不是應該開門，門鈴聲便已停止了，而鎖匙孔中，卻傳來了「克勒」一聲響。原來來人竟是有鎖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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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身子一退，退到了大門之後，我恰好在門背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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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6 p: P( R　　我才退後，門便打了開來，開門的人，因為裏面一片黑暗，推門的動作，停了一停，接著，便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彥，你剛才還亮著燈，為甚麼忽然之間，全部熄了？」

　　來的女子，顯然是王彥的熟人，十分可能是他的密友，因為她不但有王彥住所的門匙，而且以那樣親蜜的稱呼來叫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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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聲不出，打橫跨出了兩步，躲在一隻沙發的背後，我剛一躲起，「拍」地一聲，電燈便亮了。我從沙發之後，向前看去，我看到了一張雖然在驚惶之中，也十分美麗的臉龐。

　　那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少女，穿著束腰的淨色雨衣，十分矯捷、英挺，有著合乎她年紀的一股特殊的朝氣，她眼中的神色雖然驚惶，但是她緊緊地抿著的雙唇，卻說明她並未被眼前混亂的情形嚇倒。

　　那少女呆了一呆，又叫道︰「彥，彥，甚麼事情，甚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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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面叫，一面向王彥的書房中奔去。

$ i0 {$ ?9 \$ T$ B- p) C, Q: [, V) N% n　　我不等她奔到書房的門口，便從沙發背後。站了起來，道：「小姐，你以為可能發生甚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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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郎陡地一停，迅速地轉過身來。

　　她的反應是如此迅速和如此堅定，倒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轉過身來之後，既不尖叫，也不張惶，只是望著我。

4 {& i9 J1 ]  l　　我繞過了沙發，向前走去，又道︰「你以為他可能發生了甚麼事。」我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又一次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左臂，將我的身子一抖一帶，我在絕無防備的情形之下，整個身子「呼」地一聲，在她的頭上，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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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1 z, P4 y* M8 U; @7 q. i　　那女郎原來是學過柔術的，我竟一下子給她摔了起來！這不能不說是「陰溝裏翻船」了。我的身子，飛過了她的頭頂，到了她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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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M) e( F/ Y　　如果我只是尋常的一條大漢，那麼這一下子，一定可以摔得我七昏八暈，半晌起不了身。但是我卻也不是尋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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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P7 U3 T! D! L! E; H　　當我的身子還在半空之際，我已經有了應付之辨法，我雙腿一屈，身子迅速地向下沉去，接著，整個人又彈了起來，彈出了之後，又躲到了一張沙發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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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5 k2 H2 _& V　　那女郎十分自信，她在將我摔出之後，並沒有立即轉過身來，只是手岔著腰，顯然，她是在等著我落地時的「蓬」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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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F6 R# v5 U　　然而，她卻等不到這一聲響，她連忙又轉過身來，在這一耽擱間，我早已悄沒聲地又躲到沙發後面去了，在沙發的後面，我見到了一個由十分美麗的臉所作出的最驚愕的表情，她呆住了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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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哈哈」一笑，站了起來︰「小姐，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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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郎一步向前跨來，我連忙搖手道︰「小姐，我們不必捉迷藏了，如果你是王彥的朋友，那麼我也是！」那女郎以懷疑的眼光望著我，道︰「我不知道他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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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Y0 p% P; Q　　我立即道︰「你現在知道還不遲，你是偶然來到的，還是他叫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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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郎對我的懷疑，顯然未曾消除，但是她卻開始回答我的問題了，她道︰「王彥在傍晚時分，和我通了一個電話，說他遭到了些困擾，但是我沒有空，直到現在，才趕了來的。」

　　我點了點頭︰「不錯，他的確是遇到了一些不平凡的事。」

1 y; x- f$ `$ A! N8 K2 N　　那女郎急忙道︰「甚麼事？究竟是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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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u+ |$ M2 t+ p8 s& {7 ~* o　　我苦笑了一下，道︰「如今，我也難以斷定那是甚麼事，但是我相信，一切事情，可能都是由那隻神秘的黃銅箱子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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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郎失聲道︰「那隻黃銅箱子——」

  w/ v! J0 N4 G6 U( Q. N4 D* F　　她講了半句，便向我望來。

　　接著，我看到她面上懷疑的神色消失，很大方地向我走了過來，伸出了手︰「那麼，你就是衛斯理先生了？我姓燕，燕芬，王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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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她握了握手，道「燕小姐，你的柔道很高明啊！」

　　燕芬一笑，道︰「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甚麼人的話，那我是絕不敢出手的——」她的笑容斂去，面上又回復了焦急的神色︰「王彥他因為那隻印加帝國遺下的黃銅箱子而出了甚麼麻煩？」

　　我一聽得燕芬這樣說法，不禁直跳了起來，道︰「印加帝國？你也肯定這隻箱於是古印加帝國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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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點了點頭，道︰「是啊，這並不稀奇，印加帝國雖然神秘地消失，有著高度文明的民族，在南美平原上失蹤，但是這古國的遺物，卻是十分多的，不但在南美洲有發現，甚至在墨西哥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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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輪到我以懷疑的目光，來望著這位美麗的小姐了，我懷疑這樣的一位小姐，何以對古印加帝國知道得這樣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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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也望著我，道︰「你可以不必多猜，我是學歷史的，在漢堡大學中，Ｐ教授和Ｗ教授，都是研究印加帝國的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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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十分興奮，因為我對於這個神秘的古國，所知本就不多，本來，也沒有對一個消失了數千年的國家加以注意的必要，但是如今王彥身上所發生的事，看來卻又和數千年前的古國，發生直接的關係！有燕芬在，當然是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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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即道︰「王彥已經打開了那隻箱子，你可有甚麼意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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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道︰「箱子中是甚麼？」

　　我和她一起走進了書房，打開箱蓋，道︰「你看，等我趕到時，箱子已經空了。」

0 n0 q& ?9 |4 [& P/ X; t　　燕芬俯身，仔細地看著箱面上那幅由小銅片拼成的圖畫，面上現出了不可解的神色。

6 s$ v& A6 E  p+ T$ H9 e9 h+ l5 n　　過了約摸三分鐘，她指著畫上放在地上的一隻頭盔，道︰「這是印加帝國君主的頭盔，其餘的飾物，也顯示這裏的幾個人，全是印加帝國中的首腦，但是他們為甚麼只是骨骼呢？他們是因為甚麼而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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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聽到燕芬講出了「他們是因為甚麼而死」那一句話之際，便插言道︰「你以為這幅浮雕上的那些，全是死人麼？」

5 r2 R0 t" P' T8 O　　我這樣一問，自然是有道理的。因為那幅浮雕畫上的人獸，雖然全是骨骼，但是卻十分生動，有的揚臂，有的昂首，絕沒有「死」的感覺，造這幅浮雕的藝術家，顯然在生氣方面，下了極大的功夫，所以才能有這樣的成就。

# F. t; c. E9 f/ A. |　　燕芬呆了一呆︰「我不以為人的肌肉全消失了，還能活著。」

　　我咳嗽了一聲︰「至少王彥的右手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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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 {; `+ [# k; n1 a8 L) ~/ B8 [　　燕芬張大了眼睛，道︰「這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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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6 @9 n' ?- q5 D1 R; X; {　　我道：「王彥在大約半小時之前來看過我，他全身都在衣服之中，我無意中脫去了他的一隻手套，他的右手……」我指了指那箱子上面的浮雕，道︰「就像這畫上的人一樣，只是骨骼。」

3 ^" H. o' S3 a, r1 G0 }　　燕芬的眼睛睜得更大，仍是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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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是很難對人說得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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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苦笑著，道︰「衛先生，你的神經，是不是曾過度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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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頭道︰「當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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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F+ @' \7 q2 R8 r! C# _　　燕芬道︰「你的意思是說，王彥的指骨，竟能克服地心吸力，而不跌下來麼？」

2 z8 G8 k+ h5 R% ~& F1 S　　我又嘆了一口氣︰「非但不跌下來，而且我還親眼看到他的指骨打開了我的門，衝了出去！」

　　燕芬一聽得我那樣說法，忽然向後退出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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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7 R& ^: Z# L: |　　我大聲道︰「小姐，我的神經十分正常，你不必以為我是一個瘋子而避開我的！」燕芬呼吸急促了起來︰「如果你所說的是實話，那麼發生在王彥身上的，究竟是甚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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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1 `0 B( F　　我攤了攤手︰「必須找到他，才能知道！」

, l8 o6 S3 m" Y* B1 I- x. Q7 c　　燕芬的面上開始失色︰「他……他上哪裏去了？」我道︰「我不知道，他離開了我家後，可能回來過，可能根本未曾回來過，你是他的好朋友，你可知道他可能到甚麼地方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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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呆了片刻，道︰「他是個交遊極少的人，除了我之外，他和羅蒙諾教授最熟，因為羅蒙諾是他研究工作的指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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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曾經聽得過羅蒙諾教授這個名字的，羅教授是一個傑出的科學家，在有世界聲譽的科學家的圈子中，他也有著極其崇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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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2 Y- V: t　　我連忙又問道︰「燕小姐，你想，王彥如果遭遇了極度的困惑，他會不會去找羅教授——甚至在未曾和你商量之前，便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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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面上微微一紅，道︰「王彥和我的感情很好，今年秋天，我們本來便準備結婚的了，我想如果他遭到了甚麼極其危急的事情，是應該告訴我的。」

　　我道︰「可是事實上，他卻先找到了我——這或則可能是因為那隻黃銅箱子，是從我這裏取去的，或者是事情太令人震驚了，心中所受的打擊太大……」

: |/ [; {& [4 k$ V7 Z+ O　　我話還沒有說完，燕芬已尖聲叫道︰「那麼他怎麼樣？就躲起來不再和我見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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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h9 D3 V" V$ W  h( X( K　　我嘆了一口氣，道︰「燕小姐，你先別激動，我們不妨一齊去看看羅教授。」燕芬點了點頭。她是個做事極有頭腦和極有條理的人，這從以下兩點中可以看出來！她先打電話到她自己的家裏去，得知王彥沒有去過，然後，又在當眼的地方留下了字條，告訴王彥我們的去蹤，並且要王彥，無論如何留在家中，因為我們會再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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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燕芬一齊離開了王彥的住所，雨仍在下著，而且更密，我的手心之中卻在冒著冷汗，我要將手心的冷汗抹去之後，才敢握上駕駛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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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蒙諾教授是住在山上的，下著雨，斜路格外難以駕駛，尤其是當你心急，而將車子駛得飛快的時候，驚心動魄的情形，隨時可以出現，車子也隨時可以翻到山下的深谷中去！

9 t, R9 o* m& I$ Z2 A2 l- B　　我並沒有減低速率的意思，我身邊的燕芬，顯然也將她的全副心神，放到王彥的身上，以致根本沒有察覺到有幾次，我們已經離死神很近了。

1 M$ M. ~: F" L9 s1 ?* f% ?$ N　　燕芬是曾和王彥一齊拜訪過羅蒙諾教授的，她指點著路，車子終於在一幢巨大的花園洋房面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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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9 r4 ^7 T4 K　　這時，已將近深夜了，而洋房的一角，居然還有燈點著，我和燕芬跳出了車子，燕芬的聲音有些發抖，那或者是因為春寒，或者是因為激動，她道︰「你看，有燈，王彥可能在裏面。」

　　我點了點頭，道︰「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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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g  R6 s1 ]" u9 j: l( S　　我一面說，一面按著門鈴，我的手停在門鈴的按鈕之上不放，使刺耳的鈴聲不斷地響著，那樣可以使得屋內的人意識到來訪者是有著緊急事情，而會立即來開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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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站在我的身旁，踮起腳向內看看，她一面向內張望，一面道︰「羅蒙諾，獨身主義者，我真不明白他一個人為甚麼要住那麼大的一幢洋房，噢，他還有一個管家，那管家是一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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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在這時候，向我介紹起羅蒙諾來，那顯然並不是她想說及羅蒙諾的一切，而是她在等待之中，焦急的心情，得不到排洩，而要不斷地說話，來使時間過得快些，更快些！

2 q% M5 J4 a7 C* i　　我看到有人從屋中奔了出來，奔出來的人，竟然沒有雨具，那人的身形高瘦，便很快地奔到了大門之前，以一種十分兇狠的目光望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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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輕輕地踫了踫我，道︰「那管家。」

　　我連忙道︰「對不起得很，我們要見羅教授！」那管家的聲音，比他那難看的臉容更使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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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l/ d$ e) H　　他用音調不十分純正的英語怒叫道︰「在這種時候？」燕芬忙道︰「學校中的王先生可曾來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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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管家的目光，突然轉到了燕芬的臉上，使得燕芬的身子，不由自主，縮了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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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難怪燕芬的，因為那管家的目光，根本就是一隻餓極了的兀鷹在尋找死屍時的目光，我真不明白羅教授這樣的科學家，怎麼會用這樣的一個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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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三部：峭壁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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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家狠狠地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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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B, O% ?. I+ F　　我仍然堅持著︰「我們想見一見教授，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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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4 w0 E% H: C! B: p　　那管家還未回答，屋門口已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拉利，請來訪者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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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j$ M; \; X) g; }　　門口的燈光驟亮，我看到屋門口站著一個身形高大，面色紅潤的老人，拉利——那管家——悻悻然地打開鐵門，讓我們進去，我們到了屋門口，羅教授側身相讓，我與他握手︰「在這樣的深夜，來打擾你，實在抱歉。」羅教授卻爽朗地笑了笑︰「你當然是有急事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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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3 r4 ]# \' W+ a9 h/ y　　我立即道：「你的助手王彥，可曾來找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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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A2 N( R# `) ~; i# \+ f　　羅蒙諾教授兩道濃得出奇的眉毛，向上翻了一翻︰「你們是警方人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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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了一呆，為甚麼他立即會想到警方呢？我以此相詢，羅教授道︰「我怕他有甚麼麻煩了，他在傍晚時分，曾打電話給我，是拉利——我的管家接聽的，說他立即就要來拜訪我，據拉利說，他的語氣，十分焦急，拉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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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那個面目陰森可怖的管家，正站在我們的身邊，道︰「是，教授。」

　　羅教授攤了攤手︰「可是他卻一直沒有來，我等了一個小時之後，便要拉利不斷地打電話到他家中去，可是他並不在家裏，是嗎，拉利？」

　　拉利又道︰「是，教授。」

4 f' C. a  l6 d8 P, p　　我一聽到拉利這一聲機械的回答，心中立即起了強烈的反感。而且立即斷定︰拉利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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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如果是在傍晚過後的一小時之後，有甚麼人打電話給王彥的話，我一定是會知道的。那時候我正在王彥的家中！而事實上，當我在王彥家中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人打電話來過。

, J( `0 G3 H2 q$ u7 l　　但當時，我卻沒有說穿這一點，因為我只當那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個懶惰的管家，未遵守他主人的吩咐，這又算得甚麼大不了的事呢？

　　羅教授道︰「如今已將近午夜了，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出了甚麼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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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燕芬望了一眼，燕芬的神情十分沮喪，低下了頭去，我和她一齊告辭，退了出去，管家拉利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們，直到我們出了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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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燕芬進了車子，才嘆了一口氣︰「我們再上甚麼地方去找王彥？」燕芬黯然地搖頭︰「我不知他還有甚麼地方可去了。」

　　我道︰「那麼，我們只有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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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7 S2 W2 t7 [" L* W& H　　一提起王彥的手，我便有毛髮直豎之感，燕芬頓了一頓，道︰「我想他一定不願意人家知道的，暫時還是不要勞動警方的好。」

8 ^, Q1 _6 K8 w$ j　　我點著頭，將車子掉轉頭，駛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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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又回到了王彥的住所，希望王彥能夠回來，希望因此我們便能明白究竟遭遇到了一些甚麼怪事。但是，在焦急的期待中，一夜很快就過去了，王彥卻並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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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3 ^) i$ g4 T7 M　　我敢斷定燕芬是一個性格十分堅強的女子，因為她在那一晚焦急的等待中，只是坐立不安，竟沒有哭出來！天亮了，燕芬美麗的臉龐顯得十分憔悴，我們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我搓了搓手︰「燕小姐，我們通知警方好不好？」

, Z6 c" ?& R& n1 X, l4 J+ j　　燕芬無言地點了點頭，我拿起了電話。

　　可是，我只撥了兩個「九」字，門鈴陡然響了起來，我放下了電話，衝向門口，以最快的手法，將門拉了開來，同時準備伸手出去，將門外的王彥拉住，因為我怕王彥一見到我在這裏，又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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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F. s! M! r4 c　　但是，我手伸出去，立即僵在半空，站在門口的，並不是王彥！

. e' r( F% t; T7 x　　我起先一呆，繼而不禁苦笑，站在門口的，當然不應該是王彥，王彥回到自己的家中來，為甚麼要按門鈴呢？因為我和燕芬兩人心中太希望王彥回來了，所以一聽到門鈴聲，便以為是他。我縮回手來，定晴看去，只見門外共有三個人，一個是警官，兩個是便衣人員。

" }- g# E6 `) r6 x　　我回頭向燕芬笑了一下，道︰「警方人員已經找上門來了。」

# o! |% M" c. t# }: Z: s# E& j　　燕芬的鎮定，正在慢慢地崩潰，她面色變白，道︰「三位來作甚麼？」

　　那警官踏前一步，道︰「王彥，是住在這裏的嗎？」

　　燕芬道︰「他出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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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警官又問道︰「小姐，你是他的甚麼人？」

　　燕芬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胸，道，「我是他的未婚妻，這位衛先生，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在這裏等了他一夜，他沒有回來。」

　　那警官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沉︰「燕小姐，你要勇敢一些，鼓起勇氣來面對現實。」

　　燕芬的聲音在發顫︰「他……他怎麼了？」

　　那警官攤了攤手，道︰「清晨，在上山頂的公路之下，一個峭壁之上，我們發現了他車子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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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6 P& k2 l, s% _! N3 [8 I　　燕芬的身子開始搖擺起來，我連忙過去將她扶住，燕芬的勇敢，使我也驚奇，她沉聲道︰「那麼他人怎樣，還有希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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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 v7 t: M. M) d　　那警官道︰「他的車子踫巧擱在一塊大石上，已經毀得成了廢鐵，小姐，照我的經驗，在車子毀壞到這樣的情形下，駕駛人是絕不能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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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出那警官的話中有蹊蹺，忙道︰「你的話是甚麼意思，可是沒有發現他的屍體麼？」

　　警官嘆了一口氣，道︰「峭壁下面是大海，車子滑了下去，撞在石上，一定是先將門震開，先生，請相信我，在那樣的一震之下，任何人都會立即昏迷過去，車子擱在大石上，他則跌下了海中。」

　　我和燕芬兩人一聲不出，燕芬雙手掩面，終於哭了起來。

　　我想說甚麼，但是我的喉間，像是被甚麼東西哽住了一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 c5 o; _% x: F$ ]# A; E& G　　那警官除下了帽子︰「他死得可以說是毫無痛苦的，願他入天堂。」

: @( e' }4 q: ?' H& o　　燕芬突然抬頭起來，道︰「他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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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警官道︰「警方正在設法尋找，但是怕希望不大，難以如願了！」

" O* t  t$ N6 M) }$ W8 W　　我連忙道︰「他有沒有逃生的可能？」

　　警官嘆了一口氣，望著我︰「衛先生，我不以為他會有，即使是你的話，在那樣情形之下，也是難以逃生的。」

　　我呆了一呆，其實我早應該想到，高級警官認識我的，比我認識他們還多。

$ q8 ]/ Y" L; M* N3 _; L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勇氣望向坐在沙發上，正在哭泣的燕芬。當然，如果王彥的汽車翻跌下了峭壁，他自然是難以逃生的，因為他只是一個數學家，而不是過慣冒險生活，身手矯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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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 z' \" |　　那警官伸手在我的肩頭上拍了一拍：「衛先生，勸慰燕小姐的責任，落在你的身上了。」

! G; ^, {" O# I* ~7 a" K3 C% @　　我還未出聲，已聽得燕芬道︰「我不用任何人勸慰！」她的聲音，雖然還十分乾澀，但是一聽便可以聽出，這種聲音是發自一個勇敢的心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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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0 L0 p" @* p" ?$ Z# A　　我向她望去，只見她已站了起來，她眼中還含著淚，但已不再泣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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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吸了一口氣，續道︰「警官，你可以帶我到現場去看一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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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9 @- b2 _4 j# d　　那警官猶豫了一下︰「可以的——」他頓了一頓，才道︰「勇敢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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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L3 {" r* k0 C8 i# g$ H　　我連忙道︰「我們一起去。」

　　燕芬默默地點著頭，我們一起出了門，下了樓梯，警官的車子正等在門口，我們一齊坐了上去，車子向前疾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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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的天色，十分陰沉，仍在下著濛濛細雨，天氣陰寒，車子中的人多，車窗上很快便蒙上了一層水氣，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立即發現，如今這輛車子所行走的道路，正是昨天晚上，我和燕芬兩人到羅蒙諾教授處所經過的，我向那高級警官道︰「他是在這條路上失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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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警官點了點頭，道︰「在將近山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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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尖聲道︰「那麼，他一定是去看羅蒙諾教授，路滑天雨，所以才失事的。」

% u6 I+ B5 j! ?. t: G; B2 O; p& t　　燕芬低著頭，不出聲，那警官反問我道︰「王彥和羅教授是相識的麼？」

　　我道︰「王彥是羅教授的助手，學生。」那警官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失事的地點，離羅教授的住宅，只不過三十來碼，我們發現車子的殘骸後，曾經拜訪過羅教授，他和他的管家都說曾經聽到過像是車子墮崖的聲音，但他們萬想不到，墮車的人，竟是他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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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中，又覺得奇怪，道︰「羅教授可曾說起他聽到像是墮車的聲音，是甚麼時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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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k8 V5 t1 U: i3 U　　那警官道︰「大約是在凌晨兩時。」

0 V$ D) y1 t0 J6 r9 X5 w/ K  ^# G　　凌晨兩時，我和燕芬兩人，昨天離開羅蒙諾教授的住宅之際，已經是午夜了，如果我們能在路上等著，是不是可以防阻這個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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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頭十分沉重，一時之間，車中沒有人再說話，直到車子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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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N! z! H0 a  m! ^　　我第一個下車，看到有幾個警察站在峭壁邊上，向下指點著。我連忙趕了過去，向下看時，看到了王彥車子的殘骸。

  m4 z. l1 `2 @+ ?　　車子的殘骸離我們所站的地方，約有五十公尺，是一塊凸出來的山頭，下面便是陰沉的海水。他的車子有一半在大石之外，另一扇門恰好勾住了石角，所以車子才能不跌入海中。

( b9 b# W5 E* f7 k, ^7 \　　我看了沒有多久，身旁的警官，便遞了一個望遠鏡給我，從望遠鏡中，可以將車子的殘骸看得更清楚，車牌還完整，警方當然是從這車牌上，才知道了車主人是甚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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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X4 C" i! E: i, {& w　　通過望遠鏡看來，車子的毀壞程度，更是看得清楚，那簡直已不是一輛車子，而只是一堆廢鐵。我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之後，對於那警官聽說，王彥絕難生還這一點，不得不表示同意。

7 `9 s8 ]$ v$ H& ~2 i% @　　我看了一會，又將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的燕芬，但是燕芬卻並不接過來。只是道︰「甚麼時候將車子吊上來？」那警官道︰「這輛車子已沒有吊上來的必要了，在你們看過之後，準備將它推到海中去。」

8 ]. ]' z& L$ `6 k) ?. p　　燕芬默然無語，我突然想到了一點︰王彥的身子，縱使已跌到海中去了，但是他是不是會遺下甚麼物件在車中呢？車子並沒有起火燃燒過，如果有甚麼東西遺下的活，應該是可以找得到的。

! G/ E) `" I6 E: K　　可是，因為車窗玻璃全部震得裂紋縱橫，我不可能看清車廂之中還有些甚麼。

　　我又拿開了望遠鏡，向陡峭的峭壁看了一眼，道︰「我要下去看看，王彥可有甚麼東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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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警官道︰「我看沒有這個必要了，山壁很滑，除非有人用繩子將你吊下去，否則太不安全了。」我笑了笑︰「不要緊，我會安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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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警官不再出聲，我抓住了石角、樹枝以及一切可抓的東西，身子慢慢地向下，縋了下去，約摸十分鐘，我已經到了那輛車子的殘骸之旁，這時，我身上也全是污泥了。

　　我打破了一塊滿是裂痕的玻璃，將頭探了進去，只見駕駛盤已經扭曲折斷，我費了好多時間，才打開了車頭板上的小抽屜，但是除了一些零星的東西之外，卻沒有甚麼其他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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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非常失望，因為王彥的遭遇，王彥的手，對我來說，仍然是一個謎。我縮出頭來，突然之間，我的眼光停住在已經斷折的駕駛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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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駛盤，和車頭的木板上，都十分乾淨，一點血跡也沒有。

　　我心中立即自己問自己︰王彥在車子毀壞到如此程度的情形之下，難道他的身子，就立即震出車門，直跌落海中，而事先一點也未曾受傷麼？

　　如果他事先曾受傷的話，為甚麼車子中竟一點血跡也沒有呢？

　　我一想到了這一點，心中的疑惑更甚。在車旁又站了一會。事情只有兩個可能︰其一是王彥並沒有受傷便被震出了車子。其二則是王彥根本不在車子中，跌下來的，是一輛空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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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是第二個情形的話，那其中就大有文章！

, o3 Q- n7 n2 w- y9 K0 m% n  I　　我又攀上了峭壁，我並不向那警官說甚麼，只是拉著燕芬，向外走了開去，燕芬看出了我的面色十分沉重，她低聲問我︰「你發現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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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頭看了看，懸崖邊上的警方人員，正在商量著如何將那輛車子的殘骸推下海去，當然，在警方的檔案之中，這將是一件毫無疑問的交通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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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卻不以為那樣。我吸了一口氣︰「車子內部一點血跡也沒有，可能當車子墮下懸崖的時候，王彥根本不在車中。」

0 b( r9 M' e+ w　　燕芬震動了一下，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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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Y$ e3 ~7 O( k　　她還未曾表示甚麼意見，一輛車子駛到了我們的面前，我拉著燕芬，向外避了一避，我看到駕車的正是羅蒙諾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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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揚手叫道︰「教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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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蒙諾教授是應該聽到我的叫喚的，我只不過想告訴他，王彥已在他家的附近遇難而已。但是羅教授卻並不停車，車子的去勢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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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在那時候，我忽然看到車子後窗上，露出了半個人面，向我和燕芬望來，雖然那半個人面，只是略露了一露，立即便縮了回去，但是我卻可以肯定，坐在車子後面，在車子駛過我們之後，從車後窗向我們張望的人，正是羅教授那個面目陰森可憎的管家！

　　羅教授開車，他的管家坐在車後，那已是十分令人可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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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剛才當車子在我身邊駛過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車子的後座有人，那管家當然是伏著的。他為甚麼要伏著？是不想人發現他麼？他又為甚麼不希望我們發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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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r/ P; ?$ d5 E: U$ {$ u; v　　羅教授的車子早已遠去，但是我腦子中的問題，卻是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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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0 o: \+ D  f' V3 s7 e　　直到燕芬開口，我才猛地驚醒。燕芬問道︰「衛先生，你說王彥並沒有因此罹難？」

2 Q8 |% [( ^: G2 l+ y6 ]$ `3 q3 L　　我想了一想，道︰「事情很難說——燕小姐，你說羅蒙諾教授的家中，只有他和他的管家兩人？」

　　燕芬顯然不知我為甚麼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來，她怔了一怔，然後才點了點頭。我道︰「剛才，他的管家在車子後窗中窺視我們，你可曾看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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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驚訝道︰「是麼？」

　　我低聲道︰「燕小姐，我要去做一件事，我相信是對王彥的神秘遭遇有利的，你能幫助我麼？」燕芬抹乾了淚痕︰「能的。」

　　我走向那警官，告訴他，我為了要勸慰燕芬，我們要步行到山頂去，叫他們自顧自的辦事，根本不必等著送我們下山去，那警官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和燕芬慢慢地向山上走著，不一會，便已經繞過了羅教授的屋子，到了他屋後的山崗上。

0 j8 B! d8 n1 }) j. Y　　那時，我們已經看不到那些在峭壁旁工作的警方人員了，我停了下來︰「燕小姐，你在這裏等我。」燕芬睜大了眼睛，問道︰「你上哪裏去？」

1 D2 R! C2 S+ g8 O: ^4 _　　我向前指了指︰「我潛進羅教授的屋子看一看。」燕芬失聲道︰「這是作甚麼？警察就在他屋子前，你竟要作犯法的勾當。」

　　我苦笑了一下︰「進人家的屋子去看一看，也算是犯法麼？要知道，或許這一看，可以有許多發現。」燕芬追問︰「你想發現些甚麼？」

. N! V9 E# X1 F' |( s2 ~! J; b1 q　　我踢著山坡上的小石子︰「很難說，我如今只不過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卻還不切實際，需要有新發現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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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卻不肯就此放過，道︰「你心中的概念是甚麼？」我道︰「王彥是來找羅教授的，警方認為他是未到羅教授的家中，便失事跌落了海中。根據羅教授的證明，墮車的時間是在凌晨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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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點了點頭，道︰「正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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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t2 y: \0 q- X* i　　我道︰「我卻擬了另一個可能︰王彥是見到了羅教授的，他的車子卻不知怎地，跌下了峭壁，當車子跌下去的時候，他根本不在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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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表情嚴肅地望著我︰「你根據甚麼？」

$ h! j; u5 I6 H　　我道︰「我根據的，就是車子的殘骸之中，一點血跡也沒有這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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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四部：冷血的殺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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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又問道︰「那你懷疑羅教授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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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攤了攤手，道︰「那就很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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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呆了片刻︰「好，你可是要我『望風』麼？」我對於燕芬居然知道「望風」這一個名詞，表示驚訝，燕芬已在一塊石上坐了下來，我則攀下了山崗，到了羅教授住宅的後面。

　　在羅教授住宅的後面，有一間小小的石屋，大約是儲物室，門上有鎖鎖著，但是我只是輕輕一扭，便已將鎖扭了開來，推門進去。裏面十分昏暗，果然是堆放雜物的地方，我穿過了許多雜物，走到了另一扇門前，打開那扇門來，發現那是廚房。

, Q- M2 O8 U6 Z6 u2 j( J/ G! [# J　　我一步跨進了廚房，可是我卻立即縮回了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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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我又以最輕巧最迅速的手法，將門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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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是抱著對羅教授懷疑的態度而潛進這間屋子來的，但是我總相信燕芬所說的話︰這屋子只有羅教授和他的管家兩個人，而他們兩人剛才既已離去，這裏自然是沒有人的了。

　　然而，剛才我一踏進了廚房，卻看到煤氣灶上，一隻咖啡壺正在骨嘟嘟地冒著熱氣！

, Q0 Z+ [9 g; Z+ U6 V# D　　廚房中有咖啡壺在冒著熱氣，那即使是白痴，也可以知道︰這屋子中是有人的，不是空的。

　　我立即縮了回來，已經覺得事情十分不平常，我連忙俯身，將右眼湊在鑰匙孔中，向前看去，我的視線，恰好可以看到煤氣灶的附近。

  o) E; W, b/ F2 W+ X. `' X　　不一會，我聽到皮鞋聲傳進了廚房，有一個人，走到了煤氣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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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當然是來取煮好了的咖啡的，我握住了門把，已經準備突然衝出去，先將那人制服再說的，但是在剎那之間，我卻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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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個走人廚房的人，走到煤氣灶旁的時候，我從鑰匙孔中看進去，並不能看到他的全身，只能看到他的腰部。我只看出那人的身形十分粗壯，一定是一個彪形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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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那人已經轉過身來，他一轉身，我就看到了他的腹部，我看到那人是用一條白色的鱷魚皮帶的，而皮帶的白金扣子，鑲滿了一粒一粒的小紅寶石。

0 X, V5 G9 o* ~. O3 Y& p& \- r　　紅寶石排列成為一個「Ｂ」字，在那人身子轉動之間，我的感覺中，那一個「Ｂ」字，像是由一滴一滴的血珠排列而成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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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片刻之間，我真正地呆住了，不要說我顧不得推門進去，我甚至僵住了不能直起身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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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1 P. E, j! i2 i　　我以前未曾看見過這樣的白鱷魚皮帶，也未曾見過那樣的一個豪華奢侈的皮帶扣。但是，我卻曾不止一次地聽人講起過這樣的一條白鱷魚皮帶，這樣的一個皮帶扣，和它們的主人。

0 s6 _4 a. L% {* H0 H; p　　它們的主人是一個國籍不明來歷不明，在任何國家的警察當局，特務部門，對他都沒有任何可資稽查檔案的一個神秘人物，而他是一個真正的殺人王，只要有他所索的代價，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謀殺他的親生兒子！他殺人的方法是如此眾多，殺人的手法，是如此乾淨俐落，以致許多件明目張膽的暗殺，明明是他所幹的，卻也因為拿不到任何證據而無可奈何。

　　他的「服務」範圍，也廣到了極點，從為私情而要除去妻子，為了爭奪權利而要除去政敵，他都可以「代勞」，他不認識任何人，只認識錢！他不但有著冷酷如石的心腸，而且有著驚人的聰明，尤其在各種機械方面，往往有著驚人的發明。年前，轟動國際，某國元首遭暗殺一事，誰都知道「兇手」又被人槍殺，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冷血的勃拉克——這是殺人王的外號——當時正駕駛著單人飛機在上空盤旋呢？當然，那個國家的保安人員，事後曾經傳訊冷血的勃拉克，可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軍火專家，也無法證明勃拉克是有罪的。

( |4 f; A% c, O5 w1 l　　因為當時勃拉克的飛機在極高的高空，似乎還沒有甚麼槍械可以由那麼高的高空致人於死，於是，他又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獲得了釋放。

　　只是，那個國家的保安人員和國際警察部隊都知道一點︰當時既然有勃拉克在場，那麼不論他在天上，還是在海底，事情總是和他有關的，勃拉克可以窮三五年的時光，去研究一件世人所難以想像的殺人武器，而只使用一次，絕不再用，使得世人對他的謀殺，捉摸不到任何線索！

　　這是全世界四十億人中，最最瘋狂，最最恐怖的人，許多幹練的警方人員，寧願面對魔鬼，也不願面對冷血的勃拉克！

2 _  G8 B5 X* ^' R　　而如今，這樣第一號危險的人物，居然就在我視線可及的地方！

　　在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之內，事情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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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j6 N% o　　本來，我只是對羅教授和他的管家起疑，懷疑王彥可能到過這裏，所以才潛進來看一看的。

　　但如今，我竟在這裏看到了那麼危險的人物！換句話說，這裏也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了，天！我竟叫燕芬在外面「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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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上感到一陣一陣發涼，只盼勃拉克快快走出廚房，好讓我立即退了出去，和燕芬一齊離開，再想辦法。

　　但是，勃拉克站在那裏，卻沒有意思離開，他的皮帶扣閃耀著紅光，使我幾乎難以忍受下去。過了約摸有一世紀那麼久，我才看到勃拉克慢慢地轉過身，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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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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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平時我絕不是遇事慌張的人，而且，我所經歷的冒險生活，也絕不是自今日始，但是一切有關冷血的勃拉克的記錄，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而且，我又想及，若是燕芬給勃拉克發現的話，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所以我行動竟慌張起來，在向後退之際，腳後跟竟踢在一隻空了的鐵桶上！

　　那一下，發出了似乎是震耳欲聾的「彭」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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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時候，我知道我絕不能再慌張下去了，若是我再慌張下去的話，我可能成為勃拉克手下的第八百號犧牲品！

( C5 M; N: @2 g& Q0 f# @/ J　　在那「彭」地一聲還未曾散盡之際，我身子一躍，已躍到了那扇通向廚房的門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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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這時，「砰」地一聲響，廚房門被打了開來，廚房門一開，我的身子便恰好在門後，我並沒有看清楚勃拉克其人，在那不到十秒鐘的時間，我只聽得一連串「嗤嗤嗤嗤」的聲音，和無數縱橫交錯的火光，像是有人在廚房的門口，放了一個大煙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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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V. m: r( `　　但是，那當然不是煙花，煙花是不會令得鐵罐發出巨響，飛上半空的，也不會令堆放著的雜物，受到那麼徹底可怕的毀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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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道閃光，都是一顆子彈，而它的聲音是如此低微，速度又是那樣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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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L6 [4 n) ~　　照我的估計，在那十秒鐘之中，至少有五十發子彈發射了出來。

2 J, X/ K8 Q$ |2 p; p1 R; h6 |6 f　　老實說，我從來也未曾聽到過有甚麼槍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發射那麼多槍彈的，這當然又是勃拉克的創作了。

　　在那十秒鐘內，即使儲藏室中原來有一連人的話，這時一定也盡數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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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9 B4 U7 k3 W3 Y　　但是我卻僥倖地還活著，因為剛才，我一踢到那鐵罐，我便立即躍到了門旁，勃拉克所發射的子彈，及到了儲藏室的每一個角落，就是門旁的「死角」，是子彈所及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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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2 W( \9 w8 E9 h　　勃拉克究竟是甚麼樣的人，我仍然未曾看清楚，我的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在剎那間，我耽心燕芬，多過耽心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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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 w' [2 c　　因為儲藏室中發出的聲響不小，而燕芬則在離儲藏室極近的山坡上，如果她聽到了聲音而來查問的話，那實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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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屏住了氣息，一聲也不出，儲藏室中，突然又靜了下來，接著，又是「拍」地一聲，從上面高處，跌下了一隻死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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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死貓的身上，已中了四五槍之多！

　　我聽到門口，有人傳來了「哼」地一聲，那是冷酷低沉到了極點的聲音，接著「砰」地一聲，儲藏室的門又被關上。

　　我鬆了一口氣，那隻死貓，解了我的大圍。如果不是那隻死貓的話，勃拉克一定仍會進來查問的。他手中有著那麼厲害的武器，吃虧的毫無疑問是我。但如今，因為有了那隻死貓，他便以為剛才發生「彭」地一聲的，是那隻貓兒了。

' P0 w) {/ |; F+ ?9 [. [7 T　　而且，在經過他那樣的掃射之後，除了我藏身的那一處地方之外，其他地方，有人而能不死，那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1 l% v- s# i2 b- b4 S; b" R　　而能在兩秒鐘之內，立即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這樣掃射的人是不多的，難怪勃拉克肯放心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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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又俯身向鑰匙孔內看去，只看到勃拉克的左右雙手，都提著一柄樣子十分奇特的槍。一看那槍的形狀，便知道那絕非大規模兵工廠的出品，因為它十分粗糙，只求實用，絕不求外表的好看，乍一看來，除了兩根槍管以外，其餘的部分，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機器，零件組成之複雜，我在那一瞥間的印象，只能以「嘆為觀止，無以復加」來形容它。

( C2 S* [2 F' }$ G1 B　　我看到勃拉克將這兩柄槍放進了他的上衣，又拿起了咖啡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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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U6 [. p5 \　　由於我自始至終，只是在鑰匙孔中張望的關係，所以我也始終未曾看到這大名鼎鼎的殺人王，冷血的勃拉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 ~" i) V' \" q9 H) Z9 Z% _　　當我再度後退的時候，我已有隔世為人的感覺。我曾經和不少兇徒打過交道，曾經在七八柄手提機槍的指嚇之下而面不改色。當然，我並不是自誇自己的勇敢，而是在以往的事情中，我知道，指嚇我的槍口，即使離得我的胸口再近，離開發射，總有一個間隙的，在那個間隙之中，便使人轉敗為勝。

　　可是，冷血的勃拉克，卻是絕對不肯給人以這樣的機會的。殺人，絕對不問情由、不問目的地殺人，他殺人，就橡我們呼吸一樣地普通，對著這樣的人，怎能不便人心驚肉跳？

　　我輕輕地向後退著，當然沒有再弄出任何聲音來。

5 R; t* _2 c. J　　當我退出了那間儲藏室的時候，天色仍是十分陰沉，但是我卻覺得，即使是十分陰霾的天色，也可愛得緊，因為我剛才幾乎與之永別了。

- y% {# S: ?  T" ^6 _4 x0 y) z　　我俯伏著身子，揀草深的地方爬行著。

% ]+ R7 ]6 a  F+ E/ S! Y7 }1 D　　我來的時候並不知道屋內有著這樣一個可怖人物在，所以大模大樣，絕無懼色。但這時，勃拉克卻可以在屋後任何一個窗子口看到我，我不能不小心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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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坡，燕芬還坐在那塊大石上，我不由分說，一拉她，便伏了下來。燕芬被我一拉，跌倒在我的身上。

, {* p, D" s  D: v: ?　　她自然不知道我的行動是甚麼意思，立即翻身躍起。

　　我低聲道︰「快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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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c) ~' P" u* l2 O* J! Y1 f0 b　　我的面色顯然難看之極，所以燕芬雖未弄清是怎麼一回事，身子也蹲了下來︰「你在那屋中發現了甚麼？」

6 O) c1 i5 H! ]/ @7 Q　　在那片刻之間，我心中已想到了不少事情。

　　我知道，世界知名的冷血的勃拉克，會在這裏出現，那絕不是簡單的事情，勃拉克就像是散布瘟疫的瘟神一樣，他到甚麼地方，甚麼地方便一定會有禍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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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如果事情和我完全沒有關係的話，那麼即使由於偶然的機會，發現了勃拉克的話，我不會去招惹他。

　　我不想做大英雄大俠客，我也根本不是那樣的人，這樣的事，留給警方去做好了。但這時，事情和我有關，我卻也沒有退縮的打算。

; h# {1 C4 L- Q+ |2 V" N9 X　　事情當然不是和我有直接的關係，但是我以為和王彥有關。

# S9 L2 Z3 L; _　　在王彥究竟遭遇到了甚麼可怕的事情還未曾弄清楚之前，和王彥有關的事，自然也和我有關，因為使王彥平靜的生活起波瀾的那隻銅箱。是我交給他的，而他的哥哥王俊，又是我的朋友！

　　但是，無論如何，我卻絕不想令得勃拉克這樣可怖的職業殺人王，和燕芬那樣可愛的小姐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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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當燕芬問我，在那屋中看到了一些甚麼事，我便開始撒謊。

2 B1 b4 ]( u# u8 Q% n, }1 M　　我搖了搖頭︰「沒有甚麼，那果然是一幢空屋子！」我自己以為我說謊說得十分高妙，是足可以瞞得過燕芬這樣的女孩子的。

: P: o$ u9 G& e" y! r: h+ p1 K　　然而，我卻料錯了，燕芬聽了我的話後，並不出聲，卻以一種十分奇異的神情望著我。那種神情，一看便知道，她是已經覺察了我在說謊，但是卻又不來拆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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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4 p: d6 C* _/ M/ T　　我感到十分窘，補充道︰「燕小姐，的確……沒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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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H6 Q6 y! p　　燕芬笑了一笑︰「好，既然沒有甚麼，我們也應該離開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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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話，我決定不向燕芬說實話，因為讓燕芬那樣純潔的女郎，知道有冷血的勃拉克這種人的存在，便是大煞風景的事了！

+ R9 V0 P2 O2 q9 b/ T2 e9 @! z5 h　　我和燕芬兩人，一面向後退去，一面仍注意著那幢房子，那幢房子看來十分寧靜，若不是剛才曾經親眼目睹，我是絕想不到在表面上那麼寧靜的屋子中，竟會有如此危險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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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 \) Y4 e% S8 R8 n　　我們透過了屋子，又回到了路上，不一會，便又到了王彥車子墮崖的地方，警官已經離去了，只有一個警員在留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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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4 f. _1 {- V　　我看到了那個警員，心中便不禁猶豫起來，我是不是應該向警方報告，說我在羅蒙諾教授的住宅中，看到了殺人王勃拉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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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果向警方報告了這一點，又有甚麼用呢？勃拉克在這裏並沒有犯罪，警方也拿他無可奈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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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B, \  H. f( R) S/ M" `  A& L　　我心中不斷地思索著這件事，以致在下山的路上，我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不一會，我們便來到了一個岔路上，那裏有一個街車站，有幾輛空車等著。我和燕芬兩人，到了車前，燕芬自己打開了一輛車門，道︰「衛先生，你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了。」

　　我呆了一呆︰「你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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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Q( S1 ^! |' R, `1 G8 m1 w/ d1 ~　　燕芬轉過頭去，不看我︰「我覺得十分疲倦了，我……要回家去休息一下。」

: ?$ R, `# A6 ^　　燕芬既然那樣說法，我自然不能硬要和她在一起，而且，我和她相識雖然不久，王彥的怪遭遇，雖然令她傷心，卻還不致於使她崩潰！

　　唉！當我在這樣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對燕芬的估計已經十分正確了。怎知卻大謬不然！不錯，燕芬是一個十分堅強的女孩子，但是，她個性之剛強，卻遠遠地在我對她的估計之上！

5 N: D9 a6 h3 A+ G, q8 y　　她是我從來也未曾遭遇到過的充滿自信的女子！

) G  k( H2 n3 ^6 N　　當時，我卻並不知道這一點，我送她上了車，眼看車子駛了開去，我也上了另一輛的士，吩咐司機駛到電報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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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L" V! Y3 [: _　　由於王俊是在一個龐大的工地上工作的，我無法和他通無線電話，我只是發了一份加急電報給他，電文也很簡單︰「令弟因為那隻神秘的銅箱子，而遭到了極其神秘的變故，我需要知道你是如何得到那箱子，以及那箱子的真正來歷，速回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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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了那樣的一封電報之後，便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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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9 p: k2 Y9 U/ G. F　　我躺在安樂椅上，思潮起伏不定。

　　我甚至不知道人應該如何著手去做才好！

, q2 ~$ a, H& ]; v　　如果王彥的車子翻下山崖的時候，他正在車中的話，那麼。他自然是死了，一切也就就此終結，就算王俊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得到那箱子的經過，我也不可能了解王彥究竟曾發生了一些甚麼事了。

　　但是，根據我的判斷，當車一墮崖之時，王彥不在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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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4 Z1 B; a  n/ _　　王彥究竟在那箱子中發現了些甚麼？他何以會有那樣神秘的事？他如今在甚麼地方？問題一層一層地推開去，可以發展到羅蒙諾教授究竟是甚麼人，他和勃拉克的關係究竟如何，勃拉克在這裏，是為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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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層一層地想下去，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甚，我發覺我自己，完全在一團黑暗之中摸索，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

　　我並沒有休息，因為有那麼多的疑問困擾著我，我根本無法休息。我通過我所認識的關係，查問羅蒙諾的真正身份，但是我所得到的答案卻是一樣的，羅蒙諾教授是一個國際知名的學者，從來也沒有甚麼人對他的身份表示過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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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i( p- ]. ?* f0 d　　有幾個朋友，甚至勸我不必要在這上面多費腦筋，因為羅蒙諾教授是極其專心研究工作的數學家，我去懷疑他，簡直是白費心機。

　　當然，我在向這些朋友查問羅蒙諾教授的一切之際，我絕沒有說出，我曾經在他的家中，看到殺人王勃拉克的這件事。

　　由於羅蒙諾教授的聲譽是如此之好，就算我說出所見的事情來，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我考慮了半晌，覺得要肯定王彥是生是死，還得從羅蒙諾教授處著眼，我放了一柄精緻的小手槍在袋中，又帶了一些必要的物事，然後，才睡了一覺。

　　等到我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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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凍水洗了一個臉，使自己的精神充沛，因為我可能和勃拉克面對面地進行鬥爭，和那麼可怕的殺人王打交道，若是頭腦稍失清醒，那麼，你就可能永遠在地球上消失了！

. x8 b( I. g2 F% u/ ~6 A　　我在臨出門口的時候，才想起應該和燕芬通一個電話，因為我此去，實是甚麼意外都可以發生的，我必須告訴燕芬，如果我在一定的時間內不回來，那麼她應該向我的幾個朋友告急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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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這件事我可以交持我的老家人老蔡的，但是基於一種連我自己也說不出的原因，我忽然要和燕芬聯絡一下，將這件事情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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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1 m) U6 ?% W" J9 ~　　這或許是一種潛意識，我也沒有法子將之解釋得出來，當我打通了燕芬家中的電話的時候，接聽電話的是一個焦急異常的中年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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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j# i# u# I. f; S8 `　　我請他讓燕芬來聽電話。但是，那中年人卻以十分焦迫的聲音問我︰「你是誰？找她有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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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K! n5 H( C# h　　我感到十分奇怪，因為對方的口氣，不客氣得有些過了份。我道︰「我是和她新結識的朋友，她在麼？請你叫她來聽電話！」

- E5 c" J& k- E; G1 ]( ?　　那中年人的聲音，「唉」地一聲，道︰「她如果在，我會不叫她來麼？她從昨天晚上山去之後，直到如今還未曾回來，唉，真急死人了！」

　　我猛地吃了一驚，道︰「甚麼？她沒有回來過？今天早上，她沒有回來？」

: @/ L* ~2 }% O4 o* a! M　　那中年人忙道︰「甚麼？今天早上，你見過她麼？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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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s5 |" C　　我吸了一口氣，在那一剎間，我心緒翻騰，想起了許多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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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1 a5 B6 u" ^  U% R　　我想起了燕芬那一副絕佳的柔道身手，想起燕芬堅強的性格，想起了我從羅蒙諾教授家中出來的時候，她面上那種對我的話顯然不信的神氣，而她至今，還未曾回到她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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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q+ T2 R+ ]) O$ ?' u0 J　　這還用說麼？她一定是自己到羅蒙諾的家中去了！

　　我的天！當我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整個人都為之直跳起來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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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Y2 @3 R  N& k7 z# V% v8 o　　如今已是黃昏了，她是早晨和我分手的，這……這麼長的時間中，她和冷血的勃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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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簡直沒有勇氣再想下去！

　　電話那邊，那焦急的中年人聲音，仍不斷地在問︰「你是誰，你見過她麼？」

　　這中年人可能是燕芬的父親，但是這時，我卻沒有法子去安慰他了，我驟然地收了線，衝出了門外，我也顧不得途人的詫異，以我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奔到了我車子的前面。我是受過嚴格中國武術訓練的人，當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之際，那速度的確是驚世駭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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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事情緊急到了極點，我是絕不會用這樣的方法，來惹起人家的驚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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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q+ Q" j4 Y2 J4 b3 [　　然而，如今事情已經太遲了，遲到我非但不能再浪費一分鐘，甚至不能浪費一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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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 T6 @( J4 _1 {　　在我人尚未在車座上坐穩之際，就已發動，車子的速度更快，我不顧一切地闖過了三處紅燈，和發生了六七次幾乎撞車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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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q: f$ M: E) w7 C9 S* W+ Z　　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我相信我的車牌，至少已被五個以上的交通警員記下來了。但是如今我卻甚麼也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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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5 N+ _! y6 O4 ?　　我只知道︰在早上，燕芬一離開了我之後，她並不是回家去，而是回到了羅蒙諾教授的家中，她一到羅教授的家中，必然與殺人王勃拉克會面，而她直到如今，還未曾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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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A4 I1 D, ?; [1 q; u　　車子在上山的斜路上，更如同一匹瘋馬一樣，如果不是我的駕駛技術還過得去的話，我早已掉下峭壁去了。有幾個駕車的人，在避開了我的車子之後，大聲叫罵我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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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確快瘋了，當我想及像燕芬那樣美麗純潔的女郎，可能和殺人王勃拉克在一起已幾乎一整天之際，我怎能不近乎瘋狂？

0 w* H/ t- z7 f# S) x9 F1 D2 Q　　天色黑得極快，當我的車子，將要到達羅教授住宅附近之際，已經黑得不能看到四五碼開外的物事了，而且，山頂上的霧很濃，更加阻礙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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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卻有利於我的活動，我將車子遠遠地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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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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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部：撲朔迷離的教授身份


　　當然，我是恨不得駕著車子，直衝進羅教授的住宅去的，但是我卻不能不小心，因為殺人王勃拉克知道有人在晚上接近他，他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

! s& k8 j" Q4 b0 l: p, |　　我停下車子之後，在濃霧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巧的步法，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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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N- W( }- @　　不一會，我便看到濃霧之中，有著兩盞黃色的燈光，那是羅教授住宅的大鐵門上的燈光，我停了下來，傾耳細聽。

0 j: k/ I: v5 C* G# w0 v% }$ h　　四周圍一片寂靜。

- ]. B9 f0 Q* [6 e0 \　　我又繼續向前走去，不一會，我已經到了鐵門之前，正當我準備繞過鐵門，越牆而躍進院子之際，突如其來地，忽然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由於當時，霧已經十分濃，那人是突如其來地在我的面前，由濃霧之中，冒出來的。如果不是我停步得快，我們已撞一個滿懷了！

4 r% Y! X1 F3 B  o( X  V( Y" W0 {) I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實是沒有躲避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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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陡地站住，那從濃霧中出來的人，也陡地站住，我們兩人鼻尖相距的距離，不會超過一掌！

　　我猛地一呆，立即向後退出了一步，抬頭向前看去。我首先看到一柄指住我的手槍，在那一瞬間，我身子內所有的精力，幾乎都要迸發為一股使我的身子能夠跳躍而起的力量！事實上，我的身子，也已向上，疾彈了起來！

　　但就在我身子疾彈起來，希望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避開勃拉克的子彈之際，我卻聽到了羅蒙諾教授的聲音︰「年輕人，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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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z) g9 W4 h3 C　　我連忙落下了地來。

　　不錯，站在我面前的是羅蒙諾教授，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勃拉克！

　　雖然羅蒙諾的手中，也持著手槍，但是那和勃拉克手中持著的手槍相比，卻是大不相同了。誰會見到女佣拿著菜刀而吃驚呢？但誰又會見到了狂漢揮舞著菜刀而不吃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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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神經鬆弛了下來，羅蒙諾教授以奇怪的眼色望著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立即收起了手槍︰「年輕人，你來作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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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除了開門見山之外，實在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p+ x5 Y8 r3 W; x　　我直截了當地道︰「我是來拜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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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教授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在這樣的天氣，用這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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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說的「用這樣的方式」，分明是指我偷偷地接近他的住宅一事而言。我冷冷地道︰「教授，當事情和一個可愛的女郎的性命有關時，即使天上下著刀子，我也要來見你！」

　　羅蒙諾教授面上現出了迷惑的神情。

　　他不但是一個傑出的數學家，而且是一個傑出的演員——我心中想。

  a$ y5 W: Z( S5 [- ~; H0 o　　羅教授更以迷惑的聲音道︰「我可以給你甚麼幫助呢？」我踏前一步，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同時，以極快的手法，自他的衣袋之中，取出了他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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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f$ G, P) F: I. t　　我的動作極快，在我想像之中，羅教授至少應該作抵抗才是。可是他卻一點也未作抵抗，面上的神色，更是不勝駭異之至，大聲道︰「年輕人，你這是作甚麼？」

　　我心中略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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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羅蒙諾教授這時所表現的，純粹是一個受了驚的老人，而絕不是甚麼負有特殊任務的人？

　　但是，日間我曾見到勃拉克的白鱷魚皮帶，紅寶石鑲成的皮帶扣，勃拉克的快槍，又幾乎在半分鐘之內，將我的身子作蜂巢，這一切，對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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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立即以槍抵住了他的脅下：「沒有甚麼其他的用意，只不過想在和你的談判中，略佔上風而已！」

4 q8 x" k# w& H  H" N7 s8 I1 f　　羅教授以吃驚的聲音呼叫道︰「談判，甚麼談判，天，我踫到了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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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 b( P) T　　我冷笑了一聲：「別裝蒜了，我們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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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蒙諾教授在我的指肋下，當然不敢不聽我的話，他打開了鐵門，我和他一齊走了進去，進了客廳，客廳的燈光亮著，我和他在一張長沙發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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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始至終，我的手槍沒有離開過羅蒙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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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 m5 [  _, C6 c, p, r$ [) q　　因為，我推想勃拉克和羅教授，可能有著十分不尋常的關係。

' f* |, Q3 X2 k　　那麼，我脅制了羅教授，勃拉克就算出現，他也不至於驟然向我下毒手了。

　　我坐了下來，四面一看，似乎沒有人出現的跡象，我立即道︰「好了，我們談正經，燕小姐呢？她是死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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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k; e& r2 `, O% j- b; b" }　　羅教授卻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大叫道：「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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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的叫嚷聲，有一扇門，發出了「砰」地一聲，打了開來，在那剎時間，我的神經，又緊張到了極點，我連忙將羅教授的身子，拉了一拉，遮在我的面前。

/ ~8 O) m' e% n" f% F　　在我的想像之中，那一定是勃拉克出現了，我已經決定了，毫不猶豫地將他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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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5 u; ~( r; M　　可是，門開處，幾乎是跌進來的，卻不是勃拉克，而是羅教授的管家。那管家只跨進了一步，便站著發呆。羅教授則高叫道︰「叫警察，快叫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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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T, Z7 u- b" X　　我則冷冷地喝道︰「叫警察？只怕對你們的朋友，不大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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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教授氣得臉都紅了，道：「甚麼朋友？」

- |+ d$ {8 c( t) G　　我「嘿」地冷笑一聲，道：「冷血的勃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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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4 \1 K9 I9 c, j$ F2 A7 z　　我滿以為這是我的殺手鋼，一說出來之後，羅教授一定會軟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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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7 {% ^( ^; ?4 H! D* _) W6 P4 X　　可是，羅蒙諾卻只是呆了一呆，隨即以手加額︰「天，你在講甚麼？」

　　我沉聲道︰「羅教授，你別再演戲了，殺人王勃拉克在這裏，你真正的身份並不是甚麼科學家，本來，你們所從事的骯髒勾當，我絕不會來干涉的，但是我要你將燕小姐和王彥兩人交出來，如果他們已死了，那我將會替他們報仇！」

+ ~2 l/ s) T+ u  X  x; D4 B- g1 B. Q　　羅教授的面色發青，道︰「你……你是一個幻想小說作者麼？」

　　我被羅教授的態度，弄得暴怒起來，我猛地站起身來，以槍柄向羅教授的頭上擊去。但是，當我的手槍擊中羅教授之際，我突然聽到了電話號碼盤轉動的聲音。

　　我連忙回過頭去，只見那管家不知甚麼時候，已到了電話機旁，他已經撥了兩個「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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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一揚手，喝道︰「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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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家的動作，立時僵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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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Y; _3 t5 ~. l　　我又喝道︰「放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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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家以一種十分陰森的目光，望了我一跟，依言放下了聽筒，當然他是不敢不聽的，因為我有槍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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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客廳中的三個人，都僵立不動。

　　羅教授和他的管家，看來是被嚇呆了，而我之所以不動，是我想到︰如果他們和勃拉克是有來往的話，他們敢驚動警方麼？

: M' o2 d4 c7 Y　　因為，儲藏室中累累的彈孔，可以輕易地證明這屋中有著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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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剛才若不是我阻止得快的話，那管家已連撥了三個「九」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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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羅教授和勃拉克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那簡直不堪設想，因為勃拉克進入廚房去取咖啡壺，他完全是住在這屋子中的。

3 T$ x; V6 ^+ W% S6 u  o" b$ r/ X　　我揚了揚槍道︰「勃拉克先生呢？不妨請他出來會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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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3 n. c7 c( F/ e9 g　　那管家以十分陰沉的聲音道︰「先生，我們不明白你在說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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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了一聲，道︰「你到儲物室中去看一看，大概就可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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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3 D& @+ y8 x+ L　　羅教授叫了起來，道︰「儲物室？老天，我越來越糊塗了，你這瘋子究竟想在我們這裏，得到一些甚麼？」

7 ]/ x8 X8 L3 o7 z$ N. z- ^- |) p　　羅蒙諾竟賴得這樣乾淨！

　　我冷冷地笑道︰「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就可以明白了，走！」我拉住了羅教授的手臂，又將槍抵住了他的脅下，同時向那管家喝道︰「你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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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家的面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到儲物室去……先生，你不是想在那裏……將我們解決吧！」

　　我冷笑了一聲︰「是我，差點在那裏，被你們的朋友所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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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8 y; @7 i) b/ [* Y  W# ]4 |& Q　　那管家和羅蒙諾教授對望了一眼，兩人都不出聲，我又喝道：「快走！」

* e3 j& G( w8 `% @4 p: W, ?7 J　　那管家轉過身，向前走去，我和羅蒙諾教授跟在後面，我又吩咐那管家道︰「你一路向前去，將所有的燈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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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p- V" Z9 {  y; _　　老實說，如今我制住了羅教授，雖然說佔了絕對的上風，但是我對於勃拉克，卻還是有所忌憚，因為在傳說中，他可以在昏暗的情形之下，連發七槍，都射中撲克牌紅心七的七點紅心，而那張撲克牌是在他三十公尺前面的。

　　對著一個槍法如此神奇的人，如果他在暗，你在明，那你便等於有一隻腳踏進棺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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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家依著我的吩咐，一面向前走，一面開著了所有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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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B9 O" G; R# _& S　　屋子之中，大放光明，我仍然不敢絲毫怠慢，我將羅教授的身子當著盾牌，擋在我的前面。

' E+ I  Y" a* `$ h8 ]　　等到來到了廚房中，並沒有發生甚麼意外時，我竟鬆了一口氣，像是走了一段長路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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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中的一切，和昨天我所看到的一樣，那隻曾為勃拉克握過的咖啡壺也還在，我斷定冷血的勃拉克如今一定不在屋子中，否則，他早已出來了。

　　那管家在通向儲物室的門前站定，轉過頭來看我。

1 D# m( g, z0 Q: e2 Y- ~　　我已經決定，先要羅蒙諾承認勃拉克是在這裏，然後，再逼他說出王彥和燕芬的下落來，這一切，當然最好是在勃拉克回來之前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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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w5 w# B9 b. }　　我揚了揚手︰「將門拉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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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家將門推了開來，不等我吩咐，又著亮了儲物室的燈，我用力推了推羅教授，使得他踉蹌地向前，然後喝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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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只講了兩個字，便立即踏前一步，將羅教授扶住，本來我那一推，是要將羅教授推跌在地面上的，然而這時我卻趕緊將他扶住，唯恐他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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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V6 o3 X9 V5 [. h( a　　剎時之間，靜到了極點，我們三個人，誰也不出聲，我只覺得心頭怦怦跳。在寂靜中，唯一的聲音，便是一隻貓在「咪咪」地叫著。

　　不錯，是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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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儲物室中有一隻貓，也不是甚麼出奇的事，儲物室通常都雜亂無章，在許多雜物的空隙之中，正是貓最喜歡藏匿的地方，可是這隻貓，卻使我一見之下，就整個人怔住了，作聲不得！

　　那頭貓兒，有著黑白交雜的斑紋，我是見過的，那正是昨天身中幾槍，從雜物上跌下的死貓！至少十分相似，但如今這隻貓兒，正望著我們在叫著。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儲物室中的情形。

　　不錯，那是一間儲物室，其中堆滿了雜物，和所有的儲物室一樣。但是卻一點也沒有甚麼暴力的痕跡，沒有槍洞，沒有被破壞的物事，沒有倒下來的東西，塵埃甚厚，顯見堆在其中的雜物，久未給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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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h4 c/ s7 P　　老天，這算甚麼，我是在做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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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乍一見到儲物室中的那種情形，我的腦筋的確混亂到了極點。

+ _  C  C' O7 v　　但是，沒有多久，我立即鎮定下來。

　　我還不知道目前究竟發生了一些甚麼事，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昨日的遭遇，絕不是幻覺，而我如今，也正是在同一的屋子中！

　　當然，事情已經過去近二十個小時了，有那麼長的時間，來布置一間滿是埃塵的儲物室，將有彈孔的東西搬去，噴上塵埃，補好牆壁，另外找一隻相同的貓兒，並不是甚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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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9 V  {0 P; `" W6 ~9 y+ Y5 y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羅教授的身份是甚麼呢？他顯然是要掩飾勃拉克的存在，那麼，我如今的處境，可以說是危險到極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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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羅教授的手臂握得更緊，我只想到一點︰我必需立即離開這裏。早就有人疑心勃拉克表面上是單獨行動，但是在他的背後還是有著一個大組織的，現在我可以證明這一點了。而我一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和這樣的一個大組織作對的，我要立即離開這裏，並和警方秘密聯絡。那時，羅教授像是無可奈何望著我，這老狐狸，他的表演功夫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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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w9 ?# w1 X. C　　他道︰「年輕人，你剛才提到儲物室，這裏就是了。」我道︰「啊，我一定弄錯了，你們這裏很和平，是不是？」

5 a! R  T% Q; r　　羅教授道︰「就是你來得太不和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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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冷地道︰「我退出的時候，也非用武力不可。」羅教授道︰「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道︰「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我卻也不想被人傷害，我要你陪我出門口。」羅教授點頭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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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著他，出了花園的鐵門，濃霧依然，這對我很有利，因為當我放開羅教授之後，可能有許多人持著槍想殺我，但是在濃霧的遮蔽之下，他們將難以如願。

1 g* q9 ~' E; M% ]　　出了鐵門，我將羅教授一推，推出了幾步，而我自己，即立即向後倒躍了出去，沒入了濃霧之中，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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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k( Z/ o5 W: g4 w, a, Q　　濃霧像毛毛雨一樣，草叢之中，早已濕透，我躲了五分鐘，身上也濕了，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向前望去，依稀可以看到羅教授在門口站了一會，然後向門內走去。

) A: u/ K! N- F) _' \& T　　他只走出一步，我便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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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Q0 Y" d/ ~0 k　　但是，我卻聽到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接著，便是那管家的聲音，道︰「教授，要報警麼？」羅教授道︰「不必了，年輕人不知受了甚麼刺激，我想他是不會再來了，快將我的自衛手槍收好，你一直不贊成我槍中不放子彈，但今晚幸而沒有子彈，要不然，我一發現他的時候，只當他是小偷，幾乎要放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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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4 C5 b% d% k　　羅教授的聲音，漸漸遠去，再接著，便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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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7 M) `4 K- r. j　　我又呆了半晌。

　　事情仍然有兩個可能。其一︰羅教授根本是無辜的，是我庸人自擾，找錯了目標，但是，冷血的勃拉克的出現，又怎麼解釋呢？其二，羅教授和管家，是明知我沒有離去，這些話是講給我聽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兩人也實在太深謀遠慮，是難以對付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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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 {8 I% t) X1 r# _　　我又伏了三十分鐘左右，才輕輕地順著路，走了下去，找到了我的車子，打開了車門，駛著車子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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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F1 A* @5 D. O" g, g% a) U9 d　　我十分心急和警方秘密工作室聯絡——這個工作室的存在，也是不公開的，它所擔負的，是最繁重和最難以應付的事情，例如勃拉克的出現之類——所以我下山時，車速仍然很高。

- F; L2 K! k- G3 [/ h　　我的車子在潮濕的路面滑行著，在一條坡勢陡峭的路上，我突然發覺，車子下滑的速度，已不受控制，同時，我看到路面之上，閃起了一種奇異的反光，那是油而不是水！

4 L; b- J. o  z3 F　　在陡峭的路上，有人倒上了油！

　　這是何等卑劣的謀殺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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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不禁冷笑，因為想害我的人，手法也未免太低了，憑我的駕駛技術，在路面上倒些油，就可以使我命喪了麼？

　　我踏了下車掣，可是，車掣卻是鬆的！

　　我立即感到，我是太樂觀了，敵人十分高明，他們將我的煞車掣也破壞了，車子迅速地向下滑去，去勢越來越快，我已不及作其他的考慮，我打開了車門，身子向外，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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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是我的身子才一著地，還在打滾間，在我前面六七碼處，已經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我的車子，不知撞在甚麼地方了。接著，便是熊熊的火光，在濃霧之中，亮了起來，我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倒是路面上的污油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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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X" W$ _* L; W　　因為我曾在路上滾了幾滾，令得我的身上，也都沾滿了黑色的滑潤油，所以，儘管火光可以及到我伏身的地方，我伏在地上，卻也不容易為人發現。

# U+ L' N, d1 Q4 L5 [6 y　　我之所以說污油救了我的命，那是因為我又看到了冷血的勃拉克！

　　我看不清那人的臉面，是因為火光閃耀和濃霧的原故，但是我卻看到了那人腰際一團閃耀的紅光，那紅寶石的腰帶扣子。

　　同時，那種站立的姿勢，也是勃拉克所獨有的，他站在那裏，就表現出他那種冷酷、無情、嗜殺成性的可怕性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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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E( Q; h& S  N- C3 A; c　　破壞我的車掣，在路面上撒上滑油，使我車毀人亡，這對勃拉克來說，實在是小事一樁，因之他站著欣賞的時間並不長，便動身向外走了開去。我兩次見了勃拉克，但是我兩次都沒有見到他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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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拉克沒入了濃霧之中不久，我便聽到了有汽車發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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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來，我的車子仍在燃燒，但已只剩下一堆廢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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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 x1 R3 q$ |) j　　我並無意憑吊我的車子，我只是站在車旁，回想剛才那生死一線間的經歷，如果我遲躍出車子十秒鐘，那麼我……我如今已是一團焦炭了。

: ^! p8 ?& S1 `% P  M6 Q　　我在想︰勃拉克一定是太自信了，這人是可怕的魔鬼，但是他的自信，則是他致命的弱點！他除非不失敗，要不然，他一定失敗在他的自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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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r; n! v# ]% Y: @. a: T　　而事實上，他已經失敗在他的自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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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他自信在他自製的特級快槍瘋狂掃射之後，便不會再有生存的物事，但是我卻恰好躲在門後避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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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他以為車毀之後，我一定燒死了，竟不詳細檢查一下，就離了開去，而事實上，我則早已躍出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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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1 I8 A: J4 o. f, Z　　我本來認為和勃拉克作對，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但如今我的想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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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X/ G" [! f# _- s　　一來，是因為勃拉克既然要將我置於死地，我必需與他周旋，這其中，絕對沒有轉回的餘地。二來，我已發現了他的弱點！

. L; x# y6 p* ^2 O8 Q$ C3 m. n7 u　　只要發現了他一個弱點，便可以進而發現他更多的弱點，使他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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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x; s. D) t　　我吸了一口氣，沿著路，向山下走去，經過了兩個的士站，我卻遠遠地避了開去，我身上滿是油污，接近人是會惹人注意的。我要先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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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不是放棄了追蹤王彥和燕芬兩人的下落，只不過我要採取另一個方式——並不是獨力進行的方式。我準備一回到家中，便立即和警方秘密工作室聯絡。

9 H3 L& t% l6 h8 k　　我花了將近一小時，才步行到家門口，我看到我家樓下大廳，燈火通明，這時已經是下半夜了，老蔡難道還沒有睡，正在等我麼？我快步來到了門前，取出鑰匙來，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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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部：骷髏精又來了


7 e9 R3 x4 s0 w& l" C2 j; o: P# P- M% k　　我才一開門，便聽得老蔡的聲音，道︰「主人回來了。」我呆了一呆，心想︰原來有人在等我，那是甚麼人呢？我跨了進去，只見老蔡已迎了上來，他以充滿了驚訝的眼光望著我。

! G$ M( {* ^/ M8 c5 i　　的確，這時候，任何人見了我，都不免驚訝的，因為我由頭到腳，全是可怕的油污！

　　我忙道︰「有人來找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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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5 j  x$ Q: s" P/ y5 V　　老蔡向大廳角落的一張沙發指了一指︰「不錯，有一位小姐來找你……」老蔡在講這句話的時候，壓不住他心頭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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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有一位小姐來找我，心頭正在奇怪間，老蔡已壓低了聲音︰「我……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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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了一呆︰「你怕甚麼？」老蔡的聲音更低了︰「那位小姐的打扮，就和上次的那個骷髏精……是一樣的。」

　　我叱道︰「別胡說！」老蔡卻還拉住我的衣袖，道︰「千萬要小心才好。」我一推，將他推開了一步，高聲道︰「誰來找我？」

" ^3 Y7 X1 p! E% Y　　我已向老蔡剛才指的角落看去，也看到了有一位小姐坐在一張高背沙發上，但因為沙發的背很高，幾乎將那位小姐的全身，盡皆遮住，所以我只能看到那位小姐放在沙發扶手的手臂，並看不清她是甚麼人。

　　我一面問，一面已向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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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X" T# S- E　　我才走出了兩步，便聽得那位小姐開了口︰「衛先生，請你別再向前來。」

7 B& T% Y, h2 P　　我一聽那聲音，更是大奇，因為那分明是燕芬的聲音！我為了她一日未歸，而幾乎車翻人亡，原來她卻在這裏，她在弄甚麼玄虛？

: U) i; \0 @& x　　我當然未曾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我繼續向前走去，一面問︰「燕芬，是你麼？你可有和家人通過電話麼？你到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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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講到這裏，已來到了燕芬的近前，燕芬突然離開了沙發，向後連退了幾步，尖聲叫道︰「別再走近來，別再走近來。」

. G5 ?; e8 N- ~% n4 m: {　　我抬頭向燕芬看去，不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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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b- g/ T  J. K% i　　燕芬穿著一條長褲，外面則穿著一件不很稱身的長大衣，帶著手套，頭上至少包著兩條深色的絲巾，將她的頭臉，完全裹住，而且，在午夜，在室內，她也戴著一副黑眼鏡。

　　老蔡說得不錯，燕芬這時的打扮，和王彥上次來的時候，幾乎一樣，將她的身子，完全遮蔽了起來。

　　突然之間，一股莫名的恐懼，像是突然襲到的電流也似，穿通了我的全身，我震了一震，指著燕芬︰「你……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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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的聲音，聽來反倒比我還鎮定得多，她道︰「衛先生，你不必問這些了。王彥的下落我已找到，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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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踏前一步，燕芬後退一步，我沉聲道︰「不，事情沒有過去，正在開始，王彥怎麼了？你怎麼了，你們必須對我說！」

# e6 E: N& O- _( C! e3 C" G　　燕芬尖聲說著，幾乎是在高叫︰「我說事情已過去了，你不必多管閒事，就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你更不可以通知警方！」

6 y2 f2 {4 Z4 b+ u& U　　我緊釘著道：「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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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吸了一口氣道︰「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何必再驚動甚麼人？」我一聲冷笑︰「事情過去了？燕小姐，你為甚麼作這樣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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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 [/ M& k2 }: X$ D. Z　　燕芬的身子向後縮了一縮︰「我……我得了重傷風，所以才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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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斬釘截鐵地道︰「不！你遭到了和王彥相同的遭遇，是不是？你說啊？你怎麼不開口？你們究竟遭到了甚麼事？」

$ m4 r, j1 L7 L　　我一面說，一面一步一步，向前逼了過去，燕芬則一步一步地向後退著，她終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了，她背靠在牆上，急速地喘著氣，道︰「你別近來！別近來！」我自然不聽她的話，手一伸，已向她的肩頭搭去，我看出燕芬的神經，正處在極度的恐懼和震驚之中，我要先按她的肩頭，令她鎮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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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S$ j* ^2 ]* d# V! L　　在那一瞬間，我忘了燕芬在柔道上有著極高造詣這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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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v& w4 {8 f$ a! f　　我的手，才一搭上她的肩頭，她猛地一側身，已經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只覺得身子猛地一轉，身不由主，「叭」地一聲，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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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在跌下之際，卻還來得及抓住燕芬的一隻衣袖，那隻衣袖。在我整個人的重量壓墜之下，「嗤」地一聲響，被我撕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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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B: D$ y9 p& a　　燕芬發出了一聲驚呼，向外奔去。

3 N1 i% d! j6 c5 d" r, d+ a. p: V; h　　我不明自她何以驚呼，她只不過被撕去了一隻衣袖而已，我仍然沒有發現甚麼異狀，但是燕芬向外奔去，卻使我非截住她不可，我猛地撲出，燕芬慌亂地以她的手臂來擋格我，我又抓往了她的衣袖，她又猛烈地一掙，我又將她襯衫的袖子，拉了下來。

/ j0 c. m% p9 @, @　　在她襯衣的袖子被我拉下來之際，我猛地一呆，我第一個感覺，是我在做噩夢，我第二個感覺，則是我並不是在做夢，但是我是在作甚麼呢？我卻說不上來，我除了呆呆地站著之外，甚麼也不能做。

　　在襯衣的袖子也被我拉下來之後，燕芬的右臂自然裸露了。可是那是甚麼樣的裸露？我看到一條完整的手背骨，一端連在燕芬的肩上，另一端，則還戴著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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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燕芬，擺動著那條手臂骨，奔出了我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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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D; W/ y- ~3 |4 E　　我呆呆地站著，直到又有「蓬」地一聲傳來，將我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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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_0 y. Z9 z$ p　　那「蓬」地一聲，是老蔡站立不穩，而跌在地上所發出來的聲音，我向他望去，只見老蔡的面色，白得極其可怕。而我相信，我自己的面色，一定也好不了許多。老蔡身子發著抖，站了起來，道︰「我們……要搬家，這裏住……往不得了。」

) N9 a, r+ y1 J* \% J7 ?' d　　我快步趕到了門前，道︰「別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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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F8 F3 N! i7 c5 `4 D　　我向外看去，門外黑沉沉地，早已沒有了燕芬的蹤跡了。我知道追出去也是沒有用的，因之只得頹然轉過身來，慢慢地向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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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x% Q1 r0 ^# ^　　一直到熱水由我頭上淋下來，我開始洗去我身上的油污之際，我的腦中，還只是亂轟轟地一片，嗡嗡作響，一點頭緒也整理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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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 C7 L1 V　　我先用熱水淋浴，再以冷水淋浴，企圖使我的頭腦清醒過來。

　　但是，當我重又穿好了衣服時，我的腦中，仍然亂成一片！我只知道，燕芬和王彥兩人，已遭到了相同的怪事，他們兩人，如今當然也可能在一起。

　　然而，我的天，那究竟是甚麼事呢？他們……他們的肌肉，去了哪裏？為甚麼他們一個的手，一個的手臂，只剩下了骨骼？還是他們全身，都已剩下了骨骼！——當我想到這一點時，我不自由主，尖聲笑了起來，我覺得我自己的想像力，太豐富些了，一副骨骼——人能在變成了一副骨骼之後，依然會說話，會思想，會走動，甚至會使柔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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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M5 Q6 M  k　　我只覺得自己的腦中，越來越是混亂，燕芬和王彥兩人遭遇的神秘，比諸冷血的勃拉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那時，根本已不及再去進一步設想，在勃拉克、羅蒙諾教授和王彥、燕芬之間有著甚麼關係了。

: t; o+ R$ q0 E　　我在我的書室中踱來踱去——其實，與其說是踱來踱去，不如說是跳來跳去好得多。我心緒煩亂到了極點，坐立不安。

　　我可以說，在以前，我從來也未曾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過。在「藍血人」一事中，我遇到了來自另一個星球的人，但這總還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因為人類早已知道在其他星球中，也會有高級生物的。

　　但是如今，難道我當真相信老蔡的話，王彥和燕芬兩人，都是「骷髏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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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B8 _* _9 Y' Q　　我在書房中，一直折騰到天明，老蔡才來叩門，我打開了門，他交給了我一份電報，說是剛送來的，我拆開一看，電報是王俊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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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精神不禁為之一振，希望從他的來電中，得到一些甚麼線索。

0 B( Q7 \& F. b5 o* x* ?. O　　可是該死的王俊，他全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嚴重的事情！他的電報說王彥是一個性格孤僻的怪人，大可不必去理會他，又說他得到那隻黃銅箱子的經過太複雜，斷然不是書信來往所能夠講得明白的，最後他還說，如果我閒得無聊，何不到埃及去和他作伴，他看肚皮舞也看得厭了。

　　我匆匆地看完了這封電報，衝動得立即將之撕成了粉碎，王俊的口氣，竟然還如此輕鬆，去他媽的肚皮舞，你的弟弟，可能正在跳白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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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9 C# b( D2 L' v　　但是，我隨即冷靜了下來。

( }/ S9 ~' k) ?) j' P# E　　我可以絕對肯定，王彥和燕芬兩人，所遭遇的怪事，一定和那隻古印加帝國的黃銅箱子有關。我如果能知道那隻黃銅箱子的來龍去脈，對於了解整個事件，一定可以有極大的幫助。

　　我為甚麼不能真的上埃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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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難道我拋下王彥和燕芬兩人不管了麼？雖然從他們兩人的行動來看，他們似乎不要我的幫助，但我相信，那多半是由於他們以為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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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I' v- {6 x7 U4 I　　而我是不相信世上有甚麼無能為力的事的，連土星人我都有辦法送他回土星去，難道王彥和燕芬兩人的奇怪遭遇，我會不能幫助他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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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樓去，草草地用完了早餐，在喝咖啡的時候，我已經決定，等上三天，如果王彥和燕芬兩人，再不出現的話，那我就趕去和王俊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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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2 c5 ~- F# p4 I　　這時，我相信王彥、燕芬和勃拉克之間，並沒有甚麼關係，因為如果燕芬曾經到過羅教授住宅的話，何以他還能夠脫身來到我這裏？

　　我以為我自己的判斷是非常正確的，但是卻不知道在實際上，我這時，已犯下第三個錯誤了。我第一個錯誤是未曾留住王彥，第二個錯誤是未曾留住燕芬，第三個錯誤是︰我竟以為勃拉克、羅蒙諾和王彥、燕芬之間，並沒有甚麼聯繫，而我之發現勃拉克在此，只不過是一種巧合！

　　我一面喝咖啡，一面和警方秘密工作室的負責人，傑克中校通了一個電話，我告訴他，國際知名的暗殺專家，冷血的勃拉克，正在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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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中校的聲音十分激動，但並不震驚，因為他知道勃拉克在遠東，但是卻不知道他就在本地，我將發現勃拉克的經過說了一遍，我提到了羅蒙諾和他的管家，但卻沒有提到王彥和燕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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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中校和所有的優秀的秘密工作者一樣，並不喜歡多說話，他只是「唔唔」地聽著，然後說一句「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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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8 \/ S2 s' _: V9 J$ c　　和傑克通過電話之後，我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我已經將勃拉克的事，交給了警方，我自己只要去弄清楚王彥和燕芬兩人的下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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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在一個大城市中找兩個人，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找王彥和燕芬那樣打扮的人，應該不會是甚麼困難的事。

　　我又和我的幾個私家偵探的朋友，聯絡了一下，請他們派所有的手下，去追尋這樣兩個人的下落。然後我自己也出動去了解王彥和燕芬平時所交往的人，想通過我自己的努力，而發現他們。

　　但是，一天下來，我卻一點結果也沒有。

% F( N0 ~* C0 s% C+ H8 n; N2 m　　當天晚上，我覺得十分疲倦。那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我根本沒有睡，而且因為一天下來，我根本一點進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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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和燕芬，這兩個怪人——我可以這樣稱呼他們，仍然一點信息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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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我雖然疲倦，但是卻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早，我便醒了過來，莫名其妙地到處踱著，直到老蔡遞了早報給我，我才無聊地坐下來看報，突然間，我的視線停在一則平時我絕不會注意的小新聞上。

0 C0 }, F# I+ w3 \5 j' Q7 c　　那是屬於「時人行蹤」一類的無聊新聞，但這時卻給我意想不到的刺激，新聞標題如下︰

　　國際知名數學教授羅蒙諾赴埃及考察。

8 A% {  c$ c- Z8 `　　內文很簡單，大意是說羅蒙諾教授，已於昨日晚上，搭飛機到埃及去了。

% e# n4 p6 Z% }$ i% N7 n　　數學家到埃及去，有甚麼可以考察的，我實是弄不明白，而我一看到這則新聞，我卻覺得，在一些事情當中，有一條線在連貫著。

　　這一條線，還隱隱約約，不能捉摸，但至少已有一個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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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黃銅箱子，是從埃及來的，王彥打開了箱子，便發生了意外，後來又和羅教授可能發生關係，如今，羅教授又到埃及去了。

　　這其中，不是有著一條無形的線在連貫著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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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我對於整個事情，仍然是一片模糊。只不過我看到了這篇新聞，我便作出了一個決定︰我也到埃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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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N4 ?+ L" K　　我到埃及去，一則是為了和王俊會晤，二則，也好監視羅教授的行動。當然，我不是立即就去，我至少要得到王彥和燕芬兩人的消息才走。

) k+ [: M8 Y) v- w+ q0 ]: K　　那一天，我又花了一天的功夫，茫無頭緒地四下找著，當然是沒有結果。我到了家中，我所委托的偵探朋友，紛紛打電話來，報告是一樣的，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我嘆了一口氣，甚麼時候，才會有結果呢？我連晚飯也沒有吃，便倒在床上，呆呆地想著，突然之間，電話鈴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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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這時，才看到時間，原來在沉思中，時間也過得那麼快，已經是晚上十一時了。我拿起了聽筒，只聽得那面傳來的，是一陣急速的喘息聲。

, q: n/ J* I1 V; ?% f- F! J/ G　　我疾聲問道︰「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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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 H/ A: \3 _　　那面的喘息聲停止了片刻，接著，竟傳來了王彥的聲音。如果能夠從聽筒中伸進手去，抓到對方的話，那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伸進手去了，可惜不能，我只能聽到王彥的聲音。

　　他的聲音在發抖，道︰「衛先生，求求你，別再理我們的事了，別再到處派人，打聽我們兩個人的下落了，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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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5 k) @2 w* `0 E$ f* l　　我知道絕不能操之過急，這時候，我只能捕捉到王彥的聲音，如果我一急，他一收線，我便再也沒有法子去找他的下落了。我必需要和他盡量地多說話，好探明他在甚麼地方！

% X; A. A& |( s( I　　所以，我裝著若無其事，「哈哈」笑了一下，道︰「打聽你們的下落？王先生，那只怕是你的多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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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 s( e$ h$ z& E　　王彥道：「還說是我多疑，我今天才和我們的熟人通電話，每一個人都問我們在甚麼地方，都說有私家偵探來調查過我們，不是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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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h) {# `: j　　王彥說「我們」，那足以證明我的推斷不錯，王彥和燕芬兩人，是在一起。

4 w' v7 t. e3 v  R5 {　　我笑了一笑︰「那也不錯啊，你們兩人，在這一天中，一定覺得十分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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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的聲音變得十分粗暴︰「有趣，嘿，有趣，我們是在逃避著所有的人，與荒山野嶺為伍——」但講到這裏，像是發現再講下去，會洩露他的行蹤一樣，突然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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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道︰「你究竟在哪裏，我急需與你會面。」

　　王彥怪笑著，聲音聽來，十分駭人：「不會的，我不會告訴你的，而且，我也不會再涉山過水，來打電話給你了，你不必再費心機來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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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喂」了幾聲︰「那麼，我怎向你的哥哥交待呢？他這幾天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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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9 }) X5 E6 N8 _- c' u　　這是一句謊話，但是這一句謊話，卻顯然發生了預料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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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5 N) z! K2 }0 b2 L　　王彥不出聲，他沉默了許久，才道︰「不，不，他不會來的。」

　　我誠懇地道︰「你和燕芬兩人，或者是遭到了極度的困難，我們何不見面，再來慢慢商量，共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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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6 s! @( r/ y　　儘管我的語音充滿了善意，但是王彥卻還是斷然地拒絕了我，道︰「不，不，我哥哥如果來了，那你就告訴他，如果他還要回埃及去的話，再有機會發現那種黃銅箱子的話，千萬不要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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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u* x# j% Q0 {) v　　他話一講完，便傳來了「嗒」地一聲，我一連「喂」了幾聲，王彥早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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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說甚麼線索也沒有得到，但是，我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0 }- a# H' g5 L+ r6 I  q　　我從王彥的電話中，可以肯定他不是在市區。最大的可能，他是在一個沒有人到的離島上。因為我早已查到王彥有一艘小型遊艇的，而日間，我曾到碼頭去看過，遊艇已不在了。

　　他和燕芬在一起，在一個荒島上。

　　到如今為止，我所知就是那麼多了。我心中亂到了極點，我更加沒有睡意了，我踱到了書房，閉著眼睛，在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來。我決定不論那是甚麼書，都要讀它，到我有了睡意，或是天明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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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取下來，我向封面一看，不禁苦笑，原來那是一本日本人所出的「原色熱帶魚圖譜」。有一個時期，我對養熱帶魚，發生過狂熱的興趣，這本書也是在那時候買的，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我卻要強迫自己看這樣的一本書，這的確令我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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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這本書在手掌上拍了拍，正準備將之換回書架上之際，我的腦中，突然想起了一個念頭！

5 T# s2 I$ _5 u# G2 b" ^6 i5 p　　那念頭是突如其來的，而且，我心中以為這念頭，幾乎是近乎瘋狂的，但是，我的手指還是迅速地翻動著這本書。

　　不到一分鐘，我已經注視著一幅圖片，那是一條魚，熱帶魚，正確地說，是一條透明的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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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魚，大約有七公分長，半公分上下寬窄，所有的內臟，集中在頭部，百分之九十的身子，只是一條魚骨，排列得十分整齊的魚骨，因為牠的身子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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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4 Q2 C$ {( i- a. [0 K　　這種魚並不是甚麼珍品，在任何水族館中，只要一元美金上下的代價，便可以買到一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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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部：兩個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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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7 t0 r8 |1 z　　那畫印刷精良，原來的相片也拍得很好，就像是一條魚骨在游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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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9 T5 ^+ g5 u" k3 ?+ ]( `　　一條魚骨在游水！

　　我立即將之和「一條臂骨在揮動」、「一副手骨在開門」聯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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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雙眼，定在那幅透明魚的圖片上，我覺得整間屋子，像是在旋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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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C4 w0 [　　透明魚，魚身的肌肉絕不阻礙光線的透射，所以牠看來就像是一條魚骨在游水一樣，那麼，王彥和燕芬兩人，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

9 q$ q. t6 k: D& D/ Q6 j1 \　　是不是他們的肌肉，已經完全不能阻擋光線，因而，他們的肌肉雖然存在，但因為光線能夠順利通過的原因，而不能被人類的眼睛看到，所以，他們兩人，實際上已變成透明人了呢？

　　噢，我一面感到自己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狂妄太無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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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S& P' i5 O+ m7 e/ x　　然而，我卻越來越覺得我的想法，已經捉摸到一些事實了。

3 V& x) V, G1 X) @% B: z' `. y　　絕對沒有一個人的手上肌肉，手臂上的肌肉完全消失了之後，仍然可以毫無痛苦地活動自如的。

　　那一定只是他們的肌肉，在我的視線中消失而已，實際上，肌肉是還存在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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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這是不可思議的事，這是駭人聽聞震撼人心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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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自信已找到了答案，但是我卻無法知道他們兩人，何以會變成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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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k8 P& T　　我呆了好一會，才想起去看一看那透明魚的說明。那說明十分簡單，說這種透明魚，原產在南美洲的若干小溪之中，近年已在水族箱中繁殖成功。這種魚有著強烈的自我恐懼感，若是和其他的魚養在一起，牠一定遠離其他的魚，即使因之餓死，牠也不會接近其他魚類的。

0 e( ~% |: k! X/ o& ~" H0 @  d3 \# _　　這一段說明，有兩點是使我十分注意的。

6 X( \1 }9 M: H0 x　　第一，這種透明魚原產南美洲。而對歷史有研究的燕芬，則肯定那隻黃銅箱子是印加帝國時代的產物。印加帝國正是在南美洲建立了他們的高度文明之後，又神秘地消失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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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A. G. _7 p0 }* e+ O　　第二，那種魚有著強烈的自我恐懼感，如今，王彥和燕芬兩人，不也是這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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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e1 W; B0 n5 c1 X) i　　實在，這也難怪王彥和燕芬兩人的，試想想，當你站在穿衣鏡前，當鏡中反映出來的你，並不是了具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一具枯骨的話，你能不在心中產生出強烈的恐懼感麼？

　　當你只能觸到你自己身上的肌肉，而不能看到那與生俱來的肌肉時，你能不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麼？

5 t/ D: A' t6 I5 X% s  @　　我相信，王彥和燕芬兩人，相繼來找我，都是因為他們想來求助於我之故。

　　但是他們卻終於未曾開口，便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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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然是因為他們一見到我，便產生了強烈的恐懼感之故！

  V8 h1 R0 q6 f- K0 x9 D7 Y　　我真懷疑，一個正常人，在這樣的變故之下，他的神經，能支持多久，而不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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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驟然放下了那冊「原色熱帶魚圖譜」：我要找到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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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1 E* _- M0 _8 V- P　　我已知道他們兩人在一個離島上，當然我不能逐島逐島去找，但是我可以通過我和國際警方的關係，要求本地警方，派出直升機助我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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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直升機的直接尋找，和周密的空中攝影，要發現他們，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我甚至可以不必向警方解釋，我在找尋甚麼，沒有我的請求，警方也一定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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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即和警方聯絡，直升機是現成的，隨時可以出動，空中攝影機的裝置也只是極短的時間便可以完成的事。我只要一個幫手︰駕駛員兼攝影師。本來我是可以自己駕駛的，但是我恐怕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當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之後，必需將直升機降落在島上，他們便會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生出甚麼不智的事來。

6 ~6 S* O* M4 m+ A7 y; S8 D　　當我到達直升機機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了，我向機師傳達了我的命令。我命令他︰不斷地在各離島上空盤旋，直到有所發現為止。

8 v0 h: s: c7 d8 D* C7 y　　我們攜帶著充足的燃料，在上空盤旋，又盤旋，我以長程望遠鏡，注視著每一個荒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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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午，直升機已經兩次飛返基地，補充燃料，我真懷疑王彥的遊艇，是不是能夠駛得那麼遠，但是我還是一個一個島找著，而且我還吩咐機師不要飛得太低，以免王彥和燕芬兩人，警覺我是在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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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漸臨，直升機的燃料，也不容許我們繼續找下去了，我正準備放棄搜尋，回到家中去仔細研究空中攝影之際，突然，在一座孤零零的小島之旁，我看到了一艘中型遊艇。

　　在望遠鏡中，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艇尾的英文字「Quaternion」那是一個數學名詞，創自蘇格蘭數學家滿彌登，中譯好像是「四元化」。王彥是數學家，他正是以這個名詞來命名他的遊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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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了王彥的遊艇，我的心情興奮得簡直難以形容。

" M! _' I7 ^) u9 M& O5 Q　　我令機師飛開去，然後，直升機接近海面，先放下了一艘打氣的橡皮艇，然後，我也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落在橡皮艇上，直升機升空而去，留下我一個人在茫茫的海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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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散佈得很快，當我在海面上，划到一半之際，已經很黑暗了。

: u5 j8 t+ C& g6 `" ~　　幸而我還可以看到前面的那個小島，不致於失去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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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的橡皮艇，無聲地駛近那個島之際，我繞著小島，划了半周，使我接近王彥的那艘遊艇。遊艇中顯然沒有人，他們兩人是在島上。

/ r* ^7 ^- _* E2 u/ c. J　　我將橡皮艇隱藏在兩塊岩石之間，然後爬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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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上一片黑暗，也十分靜寂。當我在海面上向這座小島划來之際，我只覺得那小島十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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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當我上了島，卻又覺得要在嵯峨的岩洞中，在深深的灌木叢中找兩個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以最輕的步法，向前走著，天色十分黑，是對我有幫助的，因為那使我不會被他們兩人發現。

0 y6 Y6 Z2 ~8 \& G* T: S　　我一面走，一面用心地傾聽著，當我來到了島中心的時候，我突然聞到了一陣焦味，那是屬於食物所發出來的焦味！

　　我立即停住，仔細地辨別那一陣肉焦味的方向，然後再慢慢地向前走去。不一會，雖然在濃黑之中，我也可以看到一個帳篷，支在一道小溪的旁邊。

　　我一見到帳篷，心中便不由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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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1 s: |& B) a; s　　因為我再向前走幾步，就可以和世界上僅有的兩個透明人相會了。

, p" v. r- P0 G- S　　我慢慢地掩近帳幕，到了我伸手可以踫到帳幕粗糙的帆布之際，我聽得帳幕之中，傳出了王彥的聲音，道︰「芬，你——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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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z, V, b( x　　我連忙停住，惟恐驚動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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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但是我卻得找一個最妥善的現身方法。如果這時，我突然出聲，甚至現身，那我想他們兩人，一定會因為過度的震駭而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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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7 q6 N8 j. {' {　　我伏著不動，只聽得燕芬的聲音，也從帳幕之中傳了出來︰「彥，你或許不相信，我並不在想我們本身的事。」

　　王彥道︰「那你在想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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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道︰「我在想，我已經解決了歷史上的一個大謎，但是只怕公布出去，沒有人會相信我，沒有一個歷史學家會相信我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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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嘆了一口氣︰「到如今，你還在想著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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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苦笑了一下︰「我不能不想，無論如何，我要設法使世人知道這個歷史上的謎已被我解開了。」

6 A4 t2 K9 Q6 z) Z; t　　王彥的聲音，顯得十分無可奈何︰「你解開了甚麼歷史上的巨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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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1 b1 s; ^+ `/ w　　燕芬的聲音，卻很興奮︰「印加帝國，南美平原上的印加帝國，印地安人中的一族，組成了印加帝國，那是當時世上最具文明的古國，可是後來，這個古國的所有人，全不見了，只留下精緻的廢墟，給人憑弔，至今無人能夠研究出那是為了甚麼原因，是甚麼原因使這個有著高度文明的古國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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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4 y2 ~! O　　王彥仍是苦笑著，道︰「那你說是為了甚麼呢？」

　　燕芬道︰「那還用說麼？當然是所有印加帝國的人民，都遭到和我們同一命運！」

　　王彥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駭︰「芬，你說我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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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道︰「你怎麼啦，人總是會死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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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默然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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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又嘆了一口氣︰「我們是現代人，神經自然比古代人健全些，但我們遇到了這樣的事，已經震駭到這種程度，你想一想，若是古代人，他們將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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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仍然不出聲。

. A- H( ], J! U% f3 H# a/ N2 v　　燕芬的聲音，十分沉重︰「自殺，古代人一定以為那是世界末日來了，那一定是一場可怖之極的集體自殺，使得印加帝國的人完全死光，陡然之間，一個古國不見了！」

0 }* j" L5 X  D  q　　王彥仍然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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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C+ C% _# T9 Y　　燕芬的聲音，聽來像是正站在歷史學家會議的講壇上，在發表她具有決定性的學術演講一樣︰「但是，還有一些人，並不是立即就神經慌亂到自殺的，他們鑄成了那黃銅箱子，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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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  g. S/ s6 k: ?( n) k( T5 O　　燕芬講到那裏，王彥突然叫道︰「不要提起那魔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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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頓了一頓，沒有說出那黃銅箱子中的究竟是甚麼來。

) j( N+ `6 k" y4 S7 [　　她續道︰「他們還在箱面上，鑄出了當時情形的浮雕畫，一切生物，都只剩下了骨骼！」

　　我聽到那裏，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我的猜想，已被燕芬的這一句話證實了。果然，燕芬和王彥兩人的肌肉，已經消失了——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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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尖聲叫道︰「別說了！別說了，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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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V' s6 \) q" L! u: L9 q2 Q8 \　　他叫了幾聲，忽然又道︰「你點著燈看看，我們或許已經恢復原狀了。」

( p# b+ l0 f$ r# L% x( @, `　　燕芬道︰「不會的，你別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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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卻堅持道︰「我們會突然地變得那樣可怕，自然也可能突然的恢復原狀，你點著燈，我們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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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彥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的希望。

　　我聽了一陣摸索聲，接著，燈光一亮，我連忙將眼湊在帳幕的一道縫上。

$ ]7 b, a% z0 C% T+ R0 \　　從那道縫中，我可以看到帳幕中的情形。

　　我的天，我不由自主，緊緊地握住了我可以握到的帳幕繩子，兩手中直冒著冷汗，我……我該說甚麼好呢？我該如何說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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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0 f  g9 i5 v: F% q, w& y4 @& b　　我所看到的，我所看到的，唉，那是不是真是我所看到的事實呢？

　　我看到，在一盞馬燈的燈光下，兩具完整的白骨，一具坐著，一具蹲著。

　　我可以毫無疑問地因為盆骨的構造不同，而分出他們的性別來，坐在地上的那具是女的，那自然是燕芬了，而蹲著的那具，自然是王彥。

　　我看到王彥以他的手指骨，在離他臂骨寸許的地方，拼命地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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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指骨並沒有法子踫到臂骨。

6 `6 _/ k( Q' g% T5 d% `　　這是當然的事情，就像你和我，都不能以自己手指骨的尖端，踫到自己的手臂骨一樣，因為手臂上有肌肉，只不過變成了水晶般的透明而已。

& m) a; s( n9 ^9 z+ r" x8 Q5 h. R　　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絕望，道︰「看不到了，甚麼都看不到，沒有肌肉，沒有神經，沒有血液，沒有毛髮！為甚麼不連骨頭也變成透明呢？那我們便是真正的隱身人了！」

　　燕芬也開口了——我看到上顎骨和下顎骨在迅速地開合︰「可惜那東西不在了。」

　　「不要提起那東西！」王彥叫著。

　　這時，我看到了他們兩個人和枯骨唯一不同的地方，那便是，他們兩人的眼珠還在眼眶之中，眼骨眶中，就是那麼孤零零，黑溜溜的兩顆眼珠，看來更是令人冷汗直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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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他們的眼珠我是一定可以看到的，那是因為如果光線甚至能透過他們眼珠的話，那麼，他們本身，便甚麼東西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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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隔了片刻，才道︰「……你又提起那東西來作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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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嘿」地苦笑了一下：「我是說，如果我們對著那神秘的光線的時間長一些，或者次數多一些，會不會連我們的骨骼，都變得看不見呢？」

　　王彥躺了下來，以他的一條臂骨，繞住了燕芬白森森的頸骨。

4 _& K9 j  P4 K" K2 n* L2 U0 W5 Y/ z　　我可以看到他們兩人全身的骨骼，當然他們身上是甚麼衣服也沒有穿著的。這是十分可以理解的。他們本來就是未婚夫婦，陡然之間，遭到了如此可怕的遭遇，他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到甚麼時候，以及如何活下去，他們為甚麼不趁還活著的時候，盡量享受一下人生呢？

( x# S0 D! h' o) Y　　如果他們身上的肌肉我可以看得到的話，那麼此際帳篷之內，一定是春光旖旎，我一定會臉紅耳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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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g& E9 i2 L, T5 M! c' s* K7 q　　但如今，卻只是兩具白骨，並排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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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之間，我想到我們被一層看得見的肌肉包住了骨骼的人，如果全能夠來看看王彥和燕芬這時候的情形的話，那麼一定會徹悟的。

1 j: d0 e) s  U, w　　人生數十年，遲早會化白骨的，即使在未化為白骨之前，也只不過是薄薄的一層肌肉，在裹著白骨活動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勾心鬥角，你爭我奪，又何必有那麼多的七情六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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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6 x$ d! u. g) u4 ^8 U( c9 j　　只聽得王彥嘆了一口氣，道︰「把燈吹熄了吧。」

　　燕芬彎身起來，我可以看到她肋骨的正面和反面，也就是說，我可以看穿她的身子，但只是見到骨骼，除此而外，甚麼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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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 }3 p5 L5 k. I' ^　　帳幕內的燈熄了，過了好一會，我才能有力道退出了幾步，坐在地上。

　　我已經發現王彥和燕芬兩人了，但是我該怎麼辦呢？我現身去和他們相見麼？

/ c" K0 `) ?: X! V　　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我成了這樣的怪模樣，那我會怎樣地躲避著他人呢？我當然不願與任何人見面的，與他們相會，那絕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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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c, b* Z# ?# x) L2 _; ]　　那麼，我是留下一封信，然後躲在一邊，來看他們的反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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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W7 e, {- _. s6 E# Z2 R　　那也不是辦法，因為他們看到我留下來的信，和見到我的人一樣，都會受到極大的震驚。

　　我呆呆地坐了許久，仍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我暫擱下了這個念頭，又將他們兩人的遭遇，略為歸納了一下。現在，我知道王彥在打開了那隻黃銅箱子之後，箱子之中乃是一種會發出神秘的光芒來的東西，王彥首先變成了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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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種神秘的光芒，先照射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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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燕芬也有了同樣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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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i8 C) W0 p5 }5 H. U. x$ [　　燕芬是在甚麼地方見到王彥，為甚麼她竟會有了同樣的遭遇，她和王彥又是怎樣來到這個小島上的，我完全不知道。

2 ^* p7 z7 }0 d& t0 p　　我所知道的只是︰燕芬所發生的這一切，全是她在那天早上，和我分手之後，一天之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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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還知道，那會發出神秘光芒的物體，如今已不在他們處了。

: L5 |  T; H( h: ^8 a  a　　我是如何急切地希望問他們，那究竟是甚麼東西，和這東西如今在甚麼地方啊！但是我卻不敢現身，怕驚動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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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悄悄地向帳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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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Q$ S9 Z6 i# |6 u* ]　　我希望在他們兩人的交談中聽到多一些東西，因為我知道他們兩人，是必然不會睡得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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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5 ?& A3 F/ Q; D  M　　果然，我在帳幕旁隱伏了沒有多久，便又聽到了王彥的聲音，王彥先嘆了一口氣，然後道：「你說的話，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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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k4 i) X6 J　　燕芬道︰「我說的甚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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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N# o3 ]7 D9 N　　王彥道︰「我們經那種光芒的照射幾次的話，可能全身都透明了，成為隱身人，那麼我們的處境，就會比現在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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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芬道︰「是啊，可是那東西，卻在羅教授家中，我們有甚麼法子去到羅教授家中？我實在不想再將身子全部包住，混在人中了。」

　　我心中暗踏吃驚，原來事情當真和羅教授有關的。看來我原來的推斷一點也不錯。王彥在離開了我的住所之後，便去找羅教授的，當他的車子墮崖之際，他並不在車中。

1 r/ }5 e+ n! w+ V) g( D8 j　　他那時在甚麼地方呢，是不是在羅蒙諾教授的家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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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U& E& ^( }　　我只聽得王彥道︰「我還要去試一次。」

8 @, N3 T, i) D8 ]; @0 o! \5 `" x　　燕芬則以十分驚懼的聲音道︰「別去了，別去了，昨天晚上，你去市區打電話的時候，我一直發著抖，直到你回來為止！我實是不敢想，如果人們發現了我們，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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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苦笑道︰「事到如今，至少已有三個人知道我們的秘密了，一個是衛斯理，還有兩個，是羅教授和那個叫勃拉克的石頭一樣的古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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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m( W6 |. s" M　　燕芬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這三個人，會不會將我們的事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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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道︰「我想不會的。」

4 k" n$ l+ X% E* r. n　　我偷聽到這裏，心中的驚駭程度，也已經到了我所能忍受的頂點，如果再有甚麼意外發生的話，我一定會因為忍受不住而出聲尖叫起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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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王彥和勃拉克也見過面了！

8 D2 Z: }2 @; a% q. Q　　他們和勃拉克見面的地點，當然是在羅蒙諾的住所，那麼，羅蒙諾和勃拉克之間，的確是有著關係的，只不過我去的時候，捉不到證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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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5 D; a$ F: ]  Q, p　　由此推論，羅教授忽然有埃及之行，也一定不是偶然的事情了！

& G2 V2 S. h  ~　　燕芬又道：「如果肯定我們能變為隱身人，那倒不妨冒一次險，但是如今，我們卻只有在這裏居住下去。」

( V4 z( Z& @3 D# L! b0 `　　燕芬續道︰「昨晚你帶回來的食物，足可以供我們一個月的食用了，而我們在這裏，又不會有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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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m7 H. e$ \　　王彥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也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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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講到這裏，便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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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3 i# A$ I" N0 H5 H! ~　　我等了一會，聽不到他們再講話，我使悄悄地向後退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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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4 J* ?" p, d  D, V　　在我退開去的時候，我已經有了決定，我的決定是，我絕不會驚動他們。反正他們有著足夠的糧食，在一個月之內，是不會到其他地方去的，為了確保他們不離去，我會在離開之際，對王彥的遊艇，作小小的破壞，使之無法行駛。

　　而在這一個月中，我要盡量為他們設法，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得更清楚，我要知道羅教授到埃及去的原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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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個月的努力，並沒有法子使他們的現狀得到改變的話，那麼我再和他們相見，共商對策，也還不算是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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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r2 w* Y# \" Q$ e% K/ f　　我退到了海邊上，將王彥的遊艇馬達上的電線，拉斷了兩根，我相信王彥是絕對不知道他的遊艇在甚麼地方損壞而致不能行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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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8 ^. Z, ?% n( }/ W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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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部：情報員之死


! n& a2 v+ {3 S; w6 M/ L8 N　　然後，我跨上了橡皮艇，慢慢地在海上划著。

　　當然我不是划回家去，這個小島離市區十分遠，我怎能划得回去？我只要在海上飄到天明，直升機自然會來接我回去的。

: ^1 p5 ?- a0 }: c$ B/ U　　第二天天明時分，我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我已經到了看不到那小島的地方，我放出了一枝信號槍，直升機發現了我的所在，放下長繩，將我拉上了直升機中。出乎意料之外地，負責秘密工作的傑克中校，居然在直升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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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b" G1 `" v8 l' N# ^' A; S　　我和傑克中校見面的次數並不多，面對面所講的話，加起來大約也不會超過三句。那是因為，我根本不喜歡傑克中校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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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世界上有甚麼人，天生下來就是做特務，間諜的話，那麼傑克中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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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l4 `' Y# G7 N　　他有著一副普通之極的面孔。奇怪的是，他是澳洲的地道英格蘭移民，但是他即使混在東方人中，你也不能認出他來。他的相貌，幾乎可以混在任何人中間而不被人認出來。而如果不是你先開口的話，他也永遠不會出聲，只是毫無表情地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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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1 t" f  p" v# Z( ]　　這時候，在直升機中，他便是這樣毫無表情地望著我，像電車中的陌生人一樣。

( P; R" n6 ?+ ]" ^+ ^4 }　　我坐了下來，聳了聳肩，道︰「中校，我不認為我們的相會是偶然的巧合。」

! ~8 u* _' @4 M! z- n" _　　「當然不是。」他的面上，仍然毫無表情。我的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我覺得，傑克中校和勃拉克，其實是同一類型的人。燕芬和王彥不是以「和石頭一樣的古怪男子」，來形容勃拉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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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f6 V/ ~1 |! n　　在傑克中校和勃拉克之間，所不同的只是一個做著非法的殺人勾當。而一個是做著合法的殺人勾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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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追問道︰「不是偶然，那自然是有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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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中校沉聲道︰「不錯，我知道你將會在這裏附近的海面登上直升機，所以特地來向你道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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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覺得十分奇怪︰「向我道謝？」

9 T; d6 G* x3 ]6 m  L1 n　　傑克中校點了點頭，道︰「不錯，因為你向我們提供了有關勃拉克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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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了一驚，道︰「中校，你以為這是在任何場合都可以公開討論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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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X$ Z1 j. G1 M1 Z/ J' ~　　我已經說過，我不喜歡和勃拉克這樣的一個冷血動物周旋（當然，說「不喜歡」實則是我心中對勃拉克的一種害怕），所以，我才將這個情報通知警方秘密工作組的。

/ |% ^9 f. M8 a. h9 q　　這種告密，傑克中校當然應該為我嚴守秘密，絕不應該胡言亂語的。如今，雖然是在直升機上，但是至少還有駕駛員在，我實在想不通一個老練的情報工作者，竟會這樣不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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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l: b& x0 c% S$ u, D& F　　傑克中校斜眼看著我︰「衛斯理，你在害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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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e7 O2 _+ J7 o$ y　　我不禁從心底升起了一股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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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S/ j& b* E( E　　我不是容易發怒的人，但這時卻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一般來說，一個人發怒，或是由於對方蠻不講理，或是由於自己的弱點被對方一語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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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D+ _9 `　　如今，傑克中校既不講理，又一語道中了我的弱點，我如何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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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顯然在我的面上，看出了我的怒意，他冷冷地向駕駛員一指，道︰「在他的面前，我們用不著保守甚麼秘密。」

1 M- g, x7 ^# G1 A0 J　　我向那駕駛員望去，這才發現，今天的駕駛員，已換了一個。那是一個一望便知是倔強得過了份的年輕人，這時正緊抿著嘴，一聲不出。

2 A5 B$ l1 [, I( d　　傑克中校繼續說道︰「他是我們工作組中最優秀的情報員之一。而且，他的哥哥，昨天因為調查勃拉克的行蹤，而從一間大廈的天台上，失足墮下！」

2 ~8 {3 P1 z/ M2 |3 u6 c) s　　傑克中校講到「失足墮下」之際，特別加重了語氣。那位情報員當然不是真的「失足墮下」，而是遭到了勃拉克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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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中，感到了一絲寒意。我沉默了片刻之後，已有點明白傑克中校趕來和我相見的原因了。

　　我不等他開口，便搖了搖頭，道︰「不，你不必希望我會參加你們的工作，我自己有自己的事，而且，特務情報工作，是一國政府的事，我是平民。」傑克中校慢慢地道︰「我們秘密工作組，不是特務機構，只不過是隸屬於警方的一個工作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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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3 X9 c* q# G　　我大搖其頭︰「不，我自己有十分重要的事，可能立即要遠行，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可好？」

　　傑克中校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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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突然感到，有一股凌厲的目光，向我射了過來，我轉過頭去，以那種目光在望著我，正是那個年輕的情報員。

6 x& D; I1 ~8 C# M: J6 |& w4 D# n　　看年輕人的神情，我自然可以知道他心中在想些甚麼和準備說甚麼。

　　我比他先開口︰「看前面的儀表，不要看我的臉，否則，不等勃拉克來找你，你就要沒命了，年輕人！」

　　那年輕人給我堵往了口，不再言語，轉過頭去。

" y# D8 K1 R& A/ X3 a2 r& v　　我的斷然拒絕，顯然使他們兩人，十分失望。

# `8 T% X  S9 b  [　　但是我也有拒絕的理由的。王彥和燕芬兩人，亟需我的幫忙，我要設法使他們復原，或是索性使他們徹底地成為隱身人。

　　這需要極其努力的工作，我又怎能去兼顧殺人王勃拉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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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 N6 J! X: P　　直升機翼的軋軋聲，有規律地響著，機艙中沒有人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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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直升機已緩緩地降落了，當我和傑克，先後跨出機艙時，我立即準備離去，但傑克中校卻將我叫住︰「衛斯理，你不和我握手道別麼？」

　　我轉過身來，和他的大手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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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視著我，道︰「你不想知道勃拉克為甚麼到東方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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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了搖頭道︰「我是一個普通的平民，這不關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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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冷冷地道︰「你不是平民，你是持有國際警方的特種證件的，你是一頭卑劣的老鼠！」

$ G! m4 j! {$ h' E$ {/ B  \　　我面上變色，道︰「你膽敢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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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9 \$ D4 e/ h　　傑克中校鬆開了我的手，「呸」地一聲，轉過身去。我實是忍無可忍，一個箭步，竄了上前，對準了傑克的屁股，便是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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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兜屁股的一腳，我是以腳背踢出的，當然不會踢傷他，但是卻令他向上騰起了兩三尺，然後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這個直升機場，是本地警方專用的。這時在機場上有著不少人員在，有的是高級警官，更多的是普通警員。

　　傑克中校在警界的地位之高，是人人皆知的，這時，我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向我望來。

　　而不等傑克爬起身來，已經有三個身形高大的武裝警員，向我衝了過來。我身形微微一矮，準備大鬧一場，但是傑克中校卻已站了起來，喝止了那三個警員，向我冷笑一下，道︰「衛斯理，我會記得你這一腳的。」

" j5 J: O6 n3 @6 B; j　　我狠狠地回答他︰「我也會記得你剛才那句話的。」

, E: V" O) @& }- M5 I　　我話一講完，便轉身向外走去，有幾個警官，顯然表示不服，還想攔路，但是在傑克中校的阻止之下，他們都沒有甚麼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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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p' ^" r# T! U) Z$ z) ^! g　　我憋了一肚子氣，出了直升機場，又走了一段路，才喚到了一輛的士，回到家中，倒頭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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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t. O$ W- ]  w  g  J; M6 P" V　　一覺睡醒，已是下午時分了。

$ q3 {: U2 m! T* ~! Z, `' l　　我這才開始思索，那黃銅箱子中的神秘物體，究竟給王彥放到甚麼地方去了。照我的料想，當晚，王彥一定只帶著那物體去找羅蒙諾教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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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r1 H  g+ _( w1 M3 R; Q　　那麼，這神秘的，能使人體的肌肉組織變為透明的物體，極有可能是在羅教授的住宅之中了。

　　羅教授已經到埃及去了，勃拉克已經為警方注意，那麼，這神秘物體有沒有變換了地方呢？我想了片刻，覺得還是應該再到羅教授的住處，去看一個究竟，才能有所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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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準備好了應用的一切，正待跨出書房之際，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 K) \6 f+ I6 f+ Y7 e　　我一拿起話筒，便聽到一個悅耳的女性聲音，道︰「請你準備接聽來自巴黎的長途電話。」

3 k+ _* p2 H: w+ s; c　　我呆了一呆，巴黎來的長途電話，自從納爾遜先生死了之後，我在巴黎並沒有甚麼特別的熟人，會打越洋電話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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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L0 l/ o* P; Z' P: y. P; w　　我拿著聽筒，呆了一會，那面傳來了一個十分沉著的聲音，先報了一個姓名。我一聽得那個名字，便吃了一驚，道︰「原來是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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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十分烜嚇的姓名，在國際警察部隊中，他的地位，猶在我已故的朋友納爾遜先生之上。

+ K& X; i; W) h- G　　「聽說你拒絕了傑克中校的邀請。」那位先生的聲音很穩、很沉，他講出了這句話，使我確信他的身份。

　　我心中在暗罵傑克這頭老狐狸，居然討救兵討到巴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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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好氣地道︰「傑克並沒有邀請我做甚麼，他只是罵我是一頭卑劣的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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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f$ v, u) P3 f, |& ]& }& S　　「不，他說你是一頭卑劣的老鼠，並沒有說是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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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O  ?4 x9 [" ~+ o- U; L　　「那有甚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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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你便重重地踢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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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0 E7 m1 [2 |- d3 j" T2 b　　「是的，他也向你說了麼，我也有更正，我這一腳，踢得並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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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b5 T' l* _! ?# k( _　　「好了，這不值得再討論。」那面忽然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在想，如果納爾遜在世上的話，你會作怎樣的決定？」

% H9 Y, z+ D1 _8 ^! _! `2 E. J: K- f+ Q　　我默然不出聲，我在悼念我的好友，心情變得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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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甚麼了，祝你快樂。」那面竟準備就此結束談話。

4 @$ `7 ?% t5 R9 q' Y4 U　　我連忙道︰「慢，你打長途電話來，就是為了祝我快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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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你快樂。」

. d" z1 ?3 }' E- l7 s8 V! \0 ]　　「你還希望我作甚麼？」我幾乎在吼叫。

# V) m, b7 F# s  ]9 j8 Q9 j　　「噢，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希望你再和傑克中校聯絡一下，向他問一問，他屬下的那位優秀情報員，是怎樣跌下高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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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4 B# }5 c7 u　　我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好，我會和他聯絡的，希望他不要再惹起我的怒火。」

8 N. t4 V3 M8 D　　「我想不會的了。」那面的聲音始終如一，絕不激動，也絕不再緩慢，說來總是帶有那麼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放下電話，然後，撥著傑克中校的專用電話。

- O6 m: @0 B$ A' U8 r/ P　　電話一通，我便不客氣地道︰「是傑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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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衛斯理！」他早知道我會打電話給他的了。

4 _, P4 w( Q( f) E　　我冷冷地道︰「不必多說了，你們那寶貝情報員，是怎樣從大樓上跌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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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v  l; ^' }: V9 p　　我聽得出傑克的聲音在忍受著極大的怒意，道︰「你能來總部聽取詳細的報告麼？」

% Z1 B* a0 X5 R7 A4 G9 @　　我道：「不能，在電話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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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中校道︰「那位情報員墜地之後，並沒有立即死去，而講了幾句話，那幾句話，在我們聽來，是不可思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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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c, R# m; N　　我一口回絕了他，道︰「既然你們那麼多聰明的頭腦，都認為是不可思議，我也一定認為是這樣，不必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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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8 |" C1 j7 p7 ~　　傑克中校怒道︰「你是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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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6 J$ r, E1 ~; |　　我不等他講完，便道︰「卑劣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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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心有不甘，補充道︰「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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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O, P* v　　「砰」地一聲，我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摔下了電話筒的。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又回絕了他。激怒他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我絕不想接受他的邀請，去和勃拉克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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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過身來，然而，我一轉過身來，我不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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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我書房的門柄，正慢慢地在旋轉著。有人要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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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甚麼人？老蔡絕不會不出聲便自己開門的，如果說有甚麼人在進行著非法活動的話，剛才我在打電話，聲音如此之大，難道那人竟是聾子，聽不到我的聲音，還是有恃無恐，公然來與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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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內，已經作出了決定，先躲了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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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7 g% i8 E+ V" `　　我身子一閃，閃到門旁。

, G0 f- u; h  N3 U) j　　那是一個十分有利的地位，當日我能夠在那儲物室中，躲開勃拉克所發射的近五十發子彈，便是佔據了這個有利地位之故。

( k8 C, O, E  x. {: g+ F　　只要門一開，我的身子，便會被門遮住，踏進門來的人，也不可能立即看到我。

2 t& y+ ^! L6 z9 X8 [( Y, B0 {　　而且，在我的書房中，這個地位更是有利，因為就在門旁，有一道暗門，那道暗門可以通到我的臥室，而且，暗門上還有一個十分巧妙的裝置，使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書房中的一切，而在書房裏看來，我的藏身之處，只不過是一道牆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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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K/ d7 A3 U9 G. H/ W! \　　我一背靠牆站定，便已輕輕地按了打開暗門的按鈕，以便必要時，立即可以了無聲息地進入那道暗門。

　　當我作好了準備之後，門已被人扭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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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時，我還想不出那推門而進的究竟是甚麼人來。因為那是情理所無的事情，有甚麼人會那麼大膽呢？我側著頭，那樣，我就不必等那人現身，只要門一打開，我就可以從門縫中向外望出去，看到站在門外的是甚麼人了。

1 I% R$ ^0 I) v) L& b  f+ O　　在門鎖被扭開之後兩秒鐘，門便被漸漸地推了開來，門已被推開了尺許，我所站的地方，側頭看去，門縫也已有半指寬窄了。

2 V$ m3 L7 l7 o! |8 r3 P1 z, l　　門外面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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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 C# @8 N1 M0 V4 E0 b' h( m# L0 N　　我疑心自己是眼花了，連忙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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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6 V% m* A' z! H, c. [6 P7 k, d　　這時，門已被推開了一大半了，我從門縫中向外望去，外面的一切，全可以看得清楚。

" ]5 o/ [& m# Q　　然而，外面的確是沒有人。

. d7 S! o# z3 L* F) F# V2 u2 e　　在那一剎間，我完全糊塗了。是風麼？甚麼風的力道可以扭開門柄呢？我絕不知道目前所發生的究竟是甚麼事，但至少我卻可以知道，如今我所經歷的，是我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遭遇到過的怪事。

0 V; l  y0 H/ D9 b, R9 ^　　我連忙向後退出了半步，以背脊頂開了暗門，不到一秒鐘，我已經置身於暗門之內了，但是我仍可以從一塊特殊的玻璃窗中望出去，看到書室內的情形，同時也可以聽到書室中的聲音。

- m4 k7 V6 |$ x% g3 R- P　　那玻璃是特製的，從一面看來，完全和普通的玻璃無異，但是從另一面看來，卻又和我書房中的牆紙，完全沒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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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 a' Z( n% q2 {% H& _: `# x　　我一躲了進去之後，便看到書房的門完全被打開了，但是仍然沒有人，我心中的疑惑，到了極點，正想從暗門之中，跨了出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書房的門，突然以極快的速度，「砰」地合上，那情形就像有人用力地將門關上一樣，但是，沒有人，我絕看不到有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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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的寒意，越來越甚，那股寒意，迅即傳遍了我的全身，如果不是我極力地克制著，說不定我上下兩排牙齒，已在得得發震了。

* g0 {* M- k. k( i7 v/ c　　我絕不是膽小的人，這時我也不是害怕，而是那種詭異之極、神秘之極的氣氛，使我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如同繃緊了弓弦一樣，緊張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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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屏住了氣息，在書房的門被關上之後，甚麼動靜也沒有，我的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想，難道那真正的是一陣怪風麼？

　　但是我的想法，立即被我眼前的事實所推翻了，怪風能夠令得我寫字檯的椅子，發出「吱」地一聲，而坐墊當中，陷下去麼？沒有甚麼「怪風」可以造成這樣的情形，然而我如今卻看出了這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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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部：看不見的敵人


　　有人坐在我的椅子上！但是我卻見不到任何人，我沒有變瞎，我可以看到書室中的一切，但就是看不到那個人！

8 ^* ]+ A8 [0 q! v　　一開始之際，我的腦中，混亂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我立即鎮定了下來。我已經知道目前發生的是甚麼事了。

　　有一個人在我的書房中，我可以肯定他的存在，但是我卻看不到他，一點也看不到他，這個人是甚麼人呢？透明人！隱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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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書房中，有著一個看不到的透明人，我忽然之際，又想到︰究竟是一個還是兩個？老天，就算我的書房中，擠滿了人的話，我也是看不到他們的，只要他們全是透明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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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在我書房中的是王彥還是燕芬？還是他們兩個人都在？我又準備跨了出去，可是我還未曾起步，我又看到了我書桌上的一枝鋼筆，突然自己凌空而起，旋轉了起來。那當然是那個透明人在轉著那枝鋼筆，也就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我決定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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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鋼筆在轉動的情形，和一個槍手在轉動著他的左輪，是沒有甚麼分別！我不相信王彥和燕芬兩人，會有這樣習慣性的小動作，也就是說，我知道︰在我的書房中的透明人，不是王彥，也不是燕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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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不知道那是甚麼人，因為我根本看不到他，一個人身上有幾十億細胞，那個透明人的每一個細胞，都不反射光線，在我的眼前，根本甚麼也沒有，但是卻有一個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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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該怎麼辦，我只得在暗門後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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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透明人在我的椅子上，坐了並沒有多久，便站了起來，他一站了起來之後，我便不知道他在甚麼地方了。

3 i/ g' B4 l8 |( m  y" q　　接著，我看到通向陽台的門被打了開來，他到陽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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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K! l! |" s, F. D: V　　他在陽台上作些甚麼，我看不到，過了七八分鐘，門又打開，他回來了，我看到一朵黃色的玫瑰花，在半空中緩緩地轉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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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朵玫瑰當然是被那透明人摘下來的了，那種緩緩轉動花朵的動作，是普通人將花朵放在鼻端嗅花香時常有的。

8 \+ `) D% Q5 Q6 N( ?4 w$ K8 T  K. Y2 ^　　如果這朵玫瑰花是在那透明人的鼻端的話，那麼這個透明人的身子可說是高得出奇了。

6 A" F" l: V& ^" I! b7 p　　那是西方人才有的身材，這個透明人難道是西方人麼？

　　我看到我的椅子坐墊，又凹陷了下去，同時，一張紙自動移過，鋼筆豎起，在紙上簌簌地移動著，那一切，就像是在看著一部由極佳的特技所攝製成功的神秘電影一樣。

  r5 q; f" k$ v( b6 Z! e　　我看不清紙上寫的是甚麼字句，但是我卻可以看到，紙上寫的是英文，接著，我的一柄西班牙劍仔形的拆信刀，飛了起來，「拍」地一聲，穿過信紙，插在桌上，劍柄在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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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6 a$ A0 V7 i　　那柄拆信刀絕不鋒利，但是這時，插入桌子很深。我又多知道一點︰那個透明人是一個腕力強得出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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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書房的門被打了開來，又「砰」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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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從暗門中出來，將門拉開一道縫，向外看去，不到兩分鐘，只見大門也打了開，又砰地關上，接著便是老蔡從廚房中出來，望著大門，滿面皆是不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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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Z% z. U+ X, h　　那透明人走了！

　　我連忙又到了通向陽台的門前，躲在窗簾之後，向下面的街道看去。

　　街道上的情形，和往日絕沒有不同，我當然完全看不到那個透明人了。我這才縮回身來，看著桌上那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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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2 M: ^0 M, s: v　　紙上的字，令我觸目驚心︰「你逃得過這一次，絕逃不過下一次了！」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那兩句話中，卻是充滿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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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拔起了拆信刀，將紙摺好，放入袋中，我拿起電話，撥了傑克中校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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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中校麼？我是衛斯理。」

　　「大老鼠，甚麼事？」

* B$ a7 y$ l1 T& j: E　　「你準備有關勃拉克的資料，我立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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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f9 F+ g, y　　「歡迎，歡迎！」傑克中校剛才的聲音還是冰一樣冷，但是一聽得我要去，聲音卻熱情得有點像夏威夷的少女。

9 {* P5 s' l5 s% J* i　　「你不敢不歡迎的，老狐狸！」我收了線，從後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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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 K( e  t9 r+ d) n& h. H　　我出去之後，吩咐老蔡立即離開我的住所，到我的朋友家中去暫住。

2 u) x$ J# T3 A5 x3 k/ y4 d　　我不用自己的車子，而且，轉換了幾次交通工具，才到了秘密工作組的總部。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跟蹤我，而我也根本沒有法子去弄清楚這件事，極可能跟蹤我的是透明人，那我怎能發覺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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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傑克主持的秘密工作組，絕不是在戒備森嚴的地方，而是在一座商業大廈的頂樓。門口的招牌是一家進出口公司，以前只到過這裏一次，這次是第二次來了。我推開了玻璃門——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防彈玻璃，兩個人立即迎了上來。

　　他們一齊低聲說︰「老闆在等你。」

　　「老闆」當然是傑克中校的代號了。我不多說甚麼，跟在他們兩人的後面，到了一排文件櫃面前，其中一個人輕輕一推，便將文件櫃推了開來，現出了一道暗門，他在一個按掣之上，輕按了三下，那扇暗門，便打了開來，我已看到傑克中校，在一張巨大的寫字檯後站了起來。那兩個男子退了開去，我走了進去，暗門已無聲地關閉。

　　傑克張開了兩臂，作歡迎狀，道︰「是甚麼使你改變了主意？」

+ f  c! ]; Q0 e& j; m# X  e　　我聳了聳肩，自袋中取出那張紙來，道︰「你們這裏有冷血的勃拉克的筆跡麼？」

8 Z& R. M; h5 E) W8 O+ r  f　　傑克點了點頭，道︰「所有國家的警方，都有勃拉克的筆跡的影印本，那是幾封他寫給一個女子的情書，信不信由你，所有的人都叫他冷血的勃拉克，但是那幾封情書，卻是十分纏綿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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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了那張紙︰「那麼，這兩句話是誰的筆跡？」

　　傑克道︰「勃拉克！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 m' t* ~% l& T$ D, a& n　　傑克中校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可以毫不猶豫地相信他的話，我的恐怖的想像被證實了，我坐在一張沙發上，托著額頭，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 R" b  K/ Q: K$ T: B; y$ t　　那個闖入我書房的透明人，是殺人王勃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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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拉克是危險之極的人物，而他變成了透明人之後，危險的程度，增加了豈止一萬倍？本來已是神出鬼沒的勃拉克，如今簡直已是神，已是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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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中校一聲不出地望著我，我額頭的汗珠滴了下來，弄得我眼睛也睜不開來。

　　傑克不以為然地道︰「我不知道你為甚麼這樣害怕，衛斯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我抬起頭，道︰「害怕？本來我並不害怕，只是不準備和勃拉克交手而已，但如今，不但我害怕，你也要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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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慢條斯理地道︰「請原諒，我要更正你的話，我是不會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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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一聲，道︰「那是你不知道勃拉克如今已怎樣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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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1 h7 V& L$ I: `4 L　　傑克疾問道︰「他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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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U- H$ A. S2 ?( w* E　　我吸了一口氣︰「先告訴我，你們那情報員是怎樣跌下來死的？」傑克中校伸手騷了騷頭，取出了一頁文件來，道︰「你自己看，這是他從大廈頂樓跌下來時，還未斷氣時的話，完全是照原來他所說的一個字，記錄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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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取了過來，只見那記錄果然十分詳細，那位情報員，顯然是想用他最後的一分精力，講出他的遭遇來，但如果是不明情由的人看來，卻仍然完全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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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我覺得有人在跟著我……但是我卻看不到他……他離得我極近，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氣息，他突然推我……我不知道和誰抵抗才好，我根本看不到對手，但是我卻被一股大力推了下來，告訴……傑克中校，我……沒有完成跟蹤勃拉克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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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2 P) g& u! x2 X. g; ?　　這人無異是一個其極優秀的特種工作人員，他到臨死，還念念不忘他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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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1 N& t) p- E+ S0 |　　我看完之後，將文件還給了傑克中校，傑克中校急不及待地問我︰「你看，這些話是甚麼意思？」我攤了攤手︰「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推他下去的人，是一個隱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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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R5 _; T7 O6 F' u- a1 C　　傑克手抵在額上，戲劇性地叫道︰「哦，衛斯理，我不是要你供給我幻想小說的題材，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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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n, f/ m9 u" }1 `/ K4 p　　我不等他講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我不是在供給你幻想小說的題材，我是在告訴你事實，而且，我知道那個透明人是誰，他就是冷血的勃拉克，如今是隱身的勃拉克了！」

1 r5 D/ }7 P" N　　傑克中校將眼睛睜得不能再大，望著我。

　　我也望著他，過了好一會，他才道︰「衛斯理，他是完全透明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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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道︰「完全透明的，當他在我的書桌上留下這張字條之際，我只看到一枝筆在動，看不到任何東西。」

% V7 U; S+ x/ m3 i5 x6 h$ s　　傑克中枝道︰「甚至沒有兩個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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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G" D0 R7 Q  u　　我不明白，反問道︰「兩個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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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x/ Y" X1 I( N( @0 |　　傑克中校道︰「是的，他的一對眼珠，你可看得到？」我肯定地道︰「看不到，甚麼都看不到。」傑克中校將背靠在椅背上︰「我以為我們在說的透明人，是實際上存在的一個人，只不過人類的視線看不到他而已，並不是存在於四度空間，不可思議的怪物，是不是？」

　　我點頭道︰「我同意你的說法，到目前為止，勃拉克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透明人，至於他會不會成為四度空間的怪物，使我們不但看不到他，而且踫不到他，那我卻不得而知了。」傑克中校道︰「就算你所說的全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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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n- S& }0 I( ?　　我大聲地打斷他的話頭︰「我所說的一切，全是事實。」傑克擺了擺手，道︰「你大可不必那樣大聲，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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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講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四面看了一看，然後向我發出一個苦笑。

, S; V) W* j- L4 D　　我知道，傑克中校事實上，已經相信我的話了。他剛才的行動，意思十分明顯，那等於是在說︰「如果有一個隱身人在我們的旁邊的話，我們又怎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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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w8 t$ `/ I9 _- N　　我也苦笑了一下，道︰「你相信了？不然我為甚麼要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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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o1 D! s: h, `　　傑克的面色灰白，道︰「但是，科學家已經證明，真正的隱身人是不可能有的，他的一隻眼珠一定要被他人看到，如光線能通過他的眼珠，那麼他也就看不到東西了。」

　　我搖了搖頭，道︰「可是勃拉克卻是可以看到東西的。」我想起了燕芬和王彥，他們兩人的眼珠，我看得到。我又想起了勃拉克闖進我書室之後的行動，一切行動像是十分緩慢，但是他當然是可以看到東西的。或許他所看到的一切，十分模糊，所以才使他的行動，十分緩慢麼？

　　我腦中亂成一片，傑克中校也嘆了一口氣，道︰「衛斯理，我們遇到真正的難題了。」我並不出聲，當然，那是不用傑克再加以說明的事，當然，那是前所未有的難題。傑克又呆了半晌︰「他是怎麼會變成一個透明人的呢？」

　　我道︰「關於這一點，我倒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因為與我的兩個朋友的秘密有關所以我不能講給你聽，我可以告訴你的，只是一點，那就是他之所以變成隱身人，和現代科學，並沒有關係，是因為一件數千年的古物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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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8 G6 x; Q" K. @! U6 Y- m　　傑克自嘲地笑了起來︰「甚麼古物，是有咒語的指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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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o9 P* Z4 o  r& L　　我大聲道︰「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的話，可能我也成為隱身人了。」

　　我站起身來，準備告辭。傑克中校忙道︰「你準備走了麼？」我聳了聳肩，道︰「我不走又怎麼樣？」傑克中校道︰「你還是和我們在一起安全。」

　　我搖頭道︰「不怕，我可以改變我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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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面說，一面已從袋中取出了那製作得精巧之極的尼龍纖維面具來，一個轉身，將面具戴上，再轉過身來︰「你還認識我麼？」

　　我那時，已經變成了一個面目黝黑，飽經憂患的中年人了。

　　傑克呆呆地站了一會︰「衛，我忽然想到了一些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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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j+ V# @( A7 C) _4 g8 d7 o　　我也從他的面色上看出了他正想出了甚麼，我忙問道︰「你有甚麼辦法可以對付勃拉克？」傑克道︰「如果勃拉克已成為一個透明人的話，我不認為他身上是穿著衣服的。」

　　我點頭道︰「我也認為。」

. X" o& L: R1 @' h" M6 E& M$ K4 R　　他將中指和拇指，用力一扭，發出了「得」地一聲︰「如果我們用濃厚的顏色液汁，噴向他的身上，那麼他的原形畢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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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x8 _* Y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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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v9 W; Q1 J# P# J; _　　傑克不以為然地看著我。我道︰「不錯，在地上鋪上沙，讓隱身人在沙上走過，根據足印判斷他在何處，然後給他一槍，於是隱身人倒地死去，是不是，但是這只是小說中的情節。」

　　傑克冷冷地道︰「你認為不可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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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當然可能，但首先你要發現他，知道他的所在，其次，要他站著不動，更不用他那在一秒之內可以放射十發子彈的快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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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3 W5 ]' C5 E: ^7 k% P　　傑克也站了起來，瞪著我︰「那只是困難，不是不能！」我道︰「是的，只是困難，你試試上天下地，去我一個根本看不到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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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仍是望著我，過了好一會，他才道︰「衛斯理，我未曾和你合作過，但是聽說你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為甚麼這一次，你退縮得這樣厲害。」

7 X% h  P1 M) C* z7 ^- p$ [' }　　我呆了半晌，道︰「是的，我過去不曾怕過甚麼，我甚至和土星人作過對，但是我可以看到土星人，如今，我看不到勃拉克，我根本看不到他！」

　　我一面說，一面激動地揮著手，忽然，「拍」地一聲，我的手踫到了一樣甚麼東西，在我的感覺，那像是一個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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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4 F: N: b# Z　　然而，在我手臂可以踫到的範圍之內，根本沒有人，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我神經質地怪叫了一聲，立即向後退出了一步，傑克也聽到了那「拍」的一聲，他的面也青了，他呆了一呆，立即抓起一瓶藍墨水，向前拋了出去，「叭」地一聲，藍墨水瓶跌在地上，墨水灑了一地。

　　他連忙拔槍，我則舉起了一張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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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瞬間，我反倒鎮定了許多，因為我知道，勃拉克在這間房子中，他當然是一直跟著我，所以才會來到這裏。

　　而我的神經，還能夠鎮定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勃拉克顯然未曾帶著武器。

　　因為他如果帶著武器的話，那我們便應該可以看到一柄槍在懸空遊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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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果靠徒手肉搏的話，那我相信，勃拉克絕不是我的放手，因為我是受過嚴格中國武術訓練的人，我雙臂用力一振，將那張古老的木椅，拉成了兩半，何前拋了出去，同時叫道︰「放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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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顯然也給嚇慌了，他多年特種工作所養成的鎮定，也不知去了哪裏，他慌張地放著槍，有一槍，幾乎射向我這邊來。

　　而聽到槍聲，推門進來時，他的屬下更差一點成了槍下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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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既然已被傑克的屬下打開，傑克也停止了放槍，我們倆人，互望了一眼，我道︰「他一定已經中了亂槍麼？」

　　那個一進來便伏在地上的情報員，這時才站起身來，睜大了眼睛，道︰「誰？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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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人湧向門口，傑克厲聲道︰「快退出去，快退出去，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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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M: A# u9 ?8 z/ j; ]3 o　　那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傑克和我們兩個人是不是發了瘋，使他們終於還是服從了命令，退了出去，將門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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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在抽屜中取出另一柄槍，拋了給我，我接在手中，靠墻而立，可能勃拉克就在我的身邊，但是我靠牆而立，至少可以使他不在我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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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也和我一樣，他開始講話，道︰「勃拉克，你還在麼？」

　　沒有人回答。傑克道︰「勃拉克，你不要以為你一出聲，我就會開槍，我絕不想殺你，因為你來遠東的任務，根本無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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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9 _' r# ~& d) f　　仍是沒有人出聲。

2 V3 y4 Z2 r' m6 j" S　　傑克又道︰「我不以為你作為透明人，會十分好過，想想看，到了冬天你怎麼辦？」

$ |5 u+ c" Q1 V0 N" e' O　　我幾乎笑了出來，那的確是十分滑稽的事，因為那幾乎不像是事實上會發生的事，傑克的話，就像是在夢囈一樣。

  Q1 d7 S; U8 C5 K5 C9 U　　我吸了一口氣，道︰「傑克，他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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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o' I/ w% e& f2 F& B　　傑克中校道︰「不，我知道他在。」

) z8 R6 h/ c5 m) k. M7 z; r# U　　我沉聲道︰「為甚麼？」傑克道︰「直覺，老友，我感到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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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聳了聳肩，道︰「如果他在的話，那麼我們的朋友，或者要我們放下手中的武器，才肯和我們交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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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T5 n' Y9 T$ u, u8 ^+ X　　傑克呆了一呆，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放下槍，那實在太危險了！因為勃拉克隨時可以搶到武器向我們開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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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著槍，竭力想看到勃拉克究竟在甚麼地方，要看到他本人，自然是沒有可能的事，但是我卻想著他是不是在走動，或則他的視力，正如我和傑克所估計的那樣，不是十分好，那麼，他在行動之際，或者會踫跌甚麼東西，我就可以發現他的所在了。

　　傑克也屏住了氣息，注視了五分鐘之久，還是一點結果也沒有，我先開了口，道︰「傑克，他可能已趁剛才開門的時候走了，你要知道，勃拉克本人，沒有甚麼值得可怕的，厲害的是他自己發明、自己製造的那些武器，如今，他為了使人家看不到他，當然不敢帶武器，那麼，他怎敢留在這裏？」

　　傑克又大聲道：「勃拉克，你在這裏也好，不在這裏也好，有幾句話，我必須向你說一說，人家雖然看不到你，但是，你的職業兇手生涯，也從此完了，因為你不能穿衣服，你穿了衣服之後，就成了一個怪物，你也不能攜帶武器——」

6 ~8 k. c- L4 i& e: k　　傑克才講到這裏，我便大聲喝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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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一聲斷喝，我向前「砰」地射出了一槍，我那一槍，射中了一隻文件櫃，而一隻水晶的鎮紙，則向傑克的頭部飛來。

! P0 n5 h/ m6 a: p. N　　傑克一揮手，以手中的槍柄，將那隻水晶玻璃的鎮紙擋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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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8 v. v! A, Y( D　　也就在這時，我們看到，房門陡地被打開。

& O( T( Y" f% Z　　打開房門的當然是勃拉克了，我和傑克兩人，立即舉槍向著房門，可是我們兩人，卻都沒有放槍，因為房門一開，傑克屬下的許多情報員，全在我們兩人的手槍射程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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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V: F3 J/ |　　如果我和傑克兩人放槍，那麼很可能打不到勃拉克，反倒傷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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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d4 f/ h　　而就在我們這一猶豫之間，我們看到外面一問的門，又自動被打開。這時，傑克的屬下，都望著我們，所以並沒有發現那扇門自動打開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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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傑克互望了一眼，都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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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S; I2 W' p　　傑克連忙將門關上，面色十分嚴重，他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我不知他打給誰的，只聽得他向電話說的話，全是那幾句︰「事情十分嚴重，絕不可以妄動，否則，對他的安全，我們不能負責。」

　　傑克打完了電話，坐了下來，抹了抹汗，拾起頭來，道︰「衛，剛才我錯怪你了。」

8 ]5 J! k# `4 P) s　　傑克沉默了一下：「你也害怕，可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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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沉默了片刻，才道︰「人類的一個大缺點，便是詞彙的不足，我不是害怕，我相信你也不是，而是那種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像是身在夢境之中，絕無依靠，傳統的機智、勇敢、膽量全部失去了作用……」

5 [, U# G8 r1 w  {2 q3 N　　他顯然仍難形容出我們兩人心中真實的感覺，因之他講到了一半，便搖了搖頭，不再向下講去。我也靜默了半晌，才道︰「勃拉克東來的任務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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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道︰「是暗殺，東南亞一個新國家的元首，在他的出國訪問中，將要經過本地，勃拉克當然是準備將他在這裏暗殺。那個新國家有一個十分希望她國內發生混亂的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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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4 n# X% h8 [/ G1 C　　我點了點頭，道：「我明自了，勃拉克就是受那個鄰國所收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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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道︰「正是，那個國家的獨裁者，最近批準了一筆為數甚大的外匯，那當然是用來付勃拉克之用了，我已經發出警告，勸那位元首。還是在他自己的國家中不要妄動，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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