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語 -【特別篇──妖魔道】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1部111《已完本》

1月23

第九章 僵屍

2 F. l( d$ E* `- s+ r
/ x3 d" ?8 I: n# R　　院子很整潔，小花園裡開滿了秋梨。那雪白的花瓣被風一吹，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鋪滿一地。如同真的下了一場大雪，幽香的氣味撲鼻而來，爾後，我見到了她。

　　趙舒雅靜靜站在秋梨樹下，花瓣落在她雪白的衣裙上。她真的很美，我一時間呆住了。

　　烏黑的長髮瀑布般溢出奇異的光澤，隨意披散在肩上，小巧的鼻子，櫻紅的嘴脣，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那雙明亮如同繁星般動人心弦的雙眸，正輕輕望著我，表情平靜，似乎早就知道我要過來，正特地迎接一般。

* ~4 J5 C/ S# w0 C" P1 }　　“公子，小女子有禮了。”她微微向我欠身，問候道。
. c9 Q3 e% R& ~" \  ]
　　怎麼自稱小女子？她不是嫁人了嗎？奇怪！我暗自思忖，笑道：“沒想到，在京城也能看到這麼美麗的秋梨花，一般這種樹，在南方是很難存活的。”

& H/ o! M* S. `  ]6 r6 Y" E　　“公子博學。”趙舒雅微笑，那個笑容美得如同春天搖曳的牡丹，看得我飄飄然起來。
& Y! Q! o: y4 J9 |6 i) F
2 V  R. K9 {8 {8 |# W7 k　　“這些秋梨都是小女子出生時，父母親手為舒雅所種，不論到哪裡都會隨身帶去。”
6 P! o" X) }5 _2 f6 i, C* Y
　　不會吧，這手筆就大了。看院子裡的十多株秋梨樹，應該有二十多載的年紀了，再加上青樓的生活並不安定，顛沛流離的時候居多，她一個弱女子究竟是怎麼將樹隨身攜帶的？

; i; p$ ^4 T& k5 P6 G4 U  \　　她將我引入客廳裡，分主賓坐下。我細細地打量著她，這才進入了正題，“我來的原因，蔡夫人應該明白吧？”

+ N3 ]! D  P/ B+ o) `: a' z; `　　趙舒雅微微皺了下眉頭，“請叫小女子舒雅即可，蔡夫人的名號，小女子受不起。”

　　有古怪，難道她嫁入這個鎮國府，並非自願？我咳嗽了一聲，“為了避免某人的報復，還是姑且稱蔡夫人。蔡夫人你就當是可憐我得了。”

　　趙舒雅笑了起來，看我的眼神中，攙雜入一種稱為好奇的東西，“公子也會害怕嗎？”
7 \( {; b+ \1 R4 }7 S
　　“當然有，而且非常多。”我幹笑，“我怕沒錢，怕以後娶不到老婆。娶了老婆後又怕管不住她，就算管住了，也有了後代，又怕兒子女兒不孝順，自己沒辦法安享晚年。”
& z% s! y0 q& U* U
6 @, t0 a+ J/ W1 A1 r/ L　　“呵，公子真是風趣。”笑得花枝招展，“但就舒雅看來，公子應該是另外一種人。”

: `# d; ~; x3 S" R' s0 s( D% e4 E　　“哦，我都不知道，自己還隱藏著第二人格。”我漫不經心地說。

　　“公子應該是個清高的人，自信，聰明，不會衝動。做事情有條有理，絕對不會因為意料之外的事情亂了陣腳。總之，肯定不是等閒之輩，也不是個怕東怕西的膽小之徒。”
' g7 _4 p& Z; Q: t# p
　　“我哪有那麼多優點，蔡夫人過獎了。”我哈哈大笑，試圖用笑意掩蓋自己的驚訝。這女人，居然才看了一眼，就能發現這麼多，實在是不簡單。
: y6 o# p9 e& {" K& Q
) x4 q! U2 J9 O  \3 s/ |* M; `　　她用手指抵住下巴，“說了這麼多，該公子說說，舒雅是個什麼人了。”

　　“你，當然是女人，還是個美人。”

　　她啞然失笑，“這個舒雅知道，舒雅每天都有照鏡子。還有呢？”

/ P' [5 ?7 Z$ y0 [, O　　“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可沒有蔡夫人那麼厲害的洞察力，以及能一眼看穿對方本質的本事。”我悠然地喝了口茶，“不過有一樣東西，我倒想看看。”

  o$ u  M, w+ B# {9 e" B% t% r# k　　“什麼？”她有點詫異。
8 p9 X  V% R' f/ G. k% [2 W
　　我指了指她頭髮上的金釵道：“就是那個。”

; f: }3 I! s0 d. Q6 r& @　　她微微一愣，還是依言取了下來遞給我，我看了一眼，又聞了聞，便又還給了她。

　　“據說，那四房都是因為一根尖細的硬物刺入心臟而死亡。”她看著我，小巧的嘴脣吐出清晰的話語，“公子認為凶器是釵？”

　　我不置可否，“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她笑道：“舒雅倒認為不可能。就算真的是釵，也沒人把它重新插在頭上，多噁心。”

　　“誰知道呢。”我搖開扇子，為眼前的女子心思之細膩而暗自警覺，“萬一凶手欲擒故縱，認為將凶器放在大家眼皮底下，更安全呢！”

( q5 k  r6 |6 J; d% x　　“也有可能。”

6 B" {' G+ ?+ k$ J; g　　一時之間，雙方都再找不出話題。偌大的客廳裡，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寧靜中。

　　我伸了個懶腰道：“好了，公事做完，我們聊一些私事吧。”

　　“哦，公子想聊些什麼？”她來了興趣。

- I& U# J$ A; z. G$ V8 F9 ]4 j　　“我們聊聊步非煙。”我笑，“她的悲劇，蔡夫人知道吧？”

1 N, F9 o* [! P　　“當然，那個女子的故事，誰又不心痛呢？”趙舒雅臉上滑過一絲不解，但嘴裡還是禮貌地道：“不過她的故事，就算再聽一千次，也不會膩。”

　　我緩緩地道：“其實，唐朝美人也不盡都是豐滿型，至少步非煙就很輕盈纖弱。她工於音律，精通琵琶，更敲得一手好築，堪稱當時一絕。
: P: |$ m7 d. S" S% Q* }/ C
　　“步非煙在十七歲的時候，由父母作主，嫁給了河南府功曹參軍武公業。武公業身為武將，虎背熊腰，性情驃悍。與心思細膩的步非煙完全是兩種人，而且根本無從溝通，所以，她經常感到鬱郁寡歡。

* W/ v: k7 `9 \9 I/ S# `　　“有一日，她在院中賞花，神情蕭索，柳眉微蹙，正好被隔壁舞劍時騰躍而起的趙象瞥見。那個趙象年方二十，長相俊秀，因為常在家裡攻讀科舉課業，所以，他的朗朗讀書聲，也曾掠過步非煙的心波，使她佇足墻下，凝神細聽。

　　“驚鴻一瞥後，趙象再也不能忘記步非煙，他重金買通武家的守門人，懇求轉達渴慕之情。守門人讓自己的妻子，去試探步非煙口風。

. a' d) l0 D  y3 A3 q! y7 S　　“趙步兩人經過僕人之手，對詩數首，定了情分，然後在某一天，機會來了。武公業去公府值宿，趙象逾墻而過，自此之後，武公業不在家過夜時，趙象便會與步非煙歡會。
8 f9 U) l3 p. ]) Q& w! I5 p
9 k/ _2 {+ t  l( @9 P6 P  _　　“就這麼過了兩年，事情再也瞞不住了，風聲傳到了武公業的耳中，他拷打守門人妻子，逼她道出始末。強壓怒火，佯稱值宿，伏於墻下，於二更時分抓住了趙象一片衣角，趙象本人跌回自家院落。

　　“武公業衝回房內，對正在梳妝打扮的步非煙怒吼，步非煙見事情敗露，淡淡說了句‘生既相愛，死亦何恨。’”武公業揚起馬鞭，活活打死了步非煙。最後，以暴疾而亡的名義葬了她。“

9 S7 f* w* {; [$ ]0 V7 b: v　　舔了舔嘴脣，我瞥了一眼聽到出神的趙舒雅，“很奇怪吧！整整兩年，作為一個男人，滿足於這樣的偷情之中，無所作為，甚至連私奔的念頭都沒有。雖然私奔是要付出代價的。

　　“但是他不知，那女子淡定從容，不置一辯，任憑毒打，始終不開口求饒，也沒有將姦夫供出來，承擔了這場孽情所有的悲哀與不幸，並用自己的生命贖了罪。這樣的悲劇，這樣的女人，不值得可憐嗎？”

　　趙舒雅淡定從容地笑開了一臉，眼神流露出感動，但剎那後，那絲軟弱的感情色彩，便已消失得了無痕跡，只是閃過了一絲警覺，“公子的見解很新穎，實在讓舒雅感動。”

4 d' p# ]( C8 M! h) R7 X3 L& Q　　我暗叫可惜，沒想到，這女人的心智和警覺性居然那麼高。不死心，我又道：“那蔡夫人有沒有興趣，聽一聽王寶釧的故事呢？”

　　不知為何，她卻搖頭，眼神中滑過些許焦躁不安的情緒，像是自己提到了什麼傷心事。

　　站起身，她淡然笑道：“舒雅累了，如果公子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還請自便。青兒，你帶公子四處看看。”
: @0 U: @1 k% y6 |
% m5 B9 z& S( z3 G+ L: n( I/ J$ Z　　“不用麻煩了。”我識趣地告辭，“我也該去吃午飯了。蔡夫人，如果你想聊天的話，隨時都可以去找在下。”

　　趙舒雅用美麗的大眼睛望著我，修長的睫毛微微抖著，似乎欲言又止。最後輕嘆口氣，向我施禮，回了閨房。

+ N, i& d" t. g: y8 n% t. t　　走出那個被花滿鋪滿一地的院子，我卻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
7 a3 c& t( r! p0 ^( s& a
　　這個恬靜的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複雜。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就算這起連續凶殺案不是她乾的，恐怕也是知情者之一，只是不知道，她在裡邊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1 j& R- s0 R; i4 D8 h; z8 v: j
　　唉，我夜不語居然也會淪落到去替別人管家務事。頭痛死了！

( [6 t1 S* v) P& V0 \　　“芙蓉鎮”這三個字，單調地搖晃在鎮的入口。

9 V$ q2 n" `$ n7 [# i　　夜很寧靜，但寧靜這個詞其實不太適用在這個地方，應該說這裡一片死寂，沒有秋蟲的叫聲，就連尖銳的蚊子嗡嗡聲都聽不到。
8 j2 z0 Z& e  l! Y: {
　　青峰孤寂地站在空盪蕩的入口，抬頭看了看天，烏雲一片，就連一絲月光都看不到。幸好自己還有一雙夜視眼，不過這氣氛，也太詭異了一點。
. H' c, g' J  ]# ~. V% w# [
　　從出生開始，他和姐姐就是兩種極端，雖然是共享一個身體。

% N& f& b; `' P　　姐姐性格冰冷，就像萬年平靜的湖水一般，任何外界因素，也不能打亂她的步調。
/ w% c/ l  z# R
　　而自己，卻天生有很豐富的感情，會高興，會害怕，會猜疑，會憤怒，甚至會愛會恨，雖然明知道這些感情色彩，對修煉是一種阻礙，但卻沒辦法壓抑。

　　然後在某次戰爭中，他們被人類封印了起來，時間一過就是數萬年。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他解開了封印，收服了他們，也收服了姐姐和自己的心。
$ n' y5 Y  l4 S5 Z! S2 D
　　他為他們取了名字，姐姐叫雪縈，而自己則叫青峰，很美，很好聽的名字，有一種被認同的感覺。

　　從那以後，姐姐也有了兩種感情色彩。她會為主人的高興而高興，甚至會偶爾笑笑。她的心湖只會為主人而波動，會因為主人的受傷而憤恨。

　　那種深刻的感情，就連自己這個弟弟，也會嫉妒。
8 ?% p1 U& s# l3 x% \- _
- D% N, E5 j1 P" X  B7 u) H) ^　　不過，對主人的感情，自己也不遑多讓吧！

　　雖然常常嘴硬，不過誰又知道，那是自己在暗暗高興，在拼命確認自己是不是已經融入了主人的生活裡，是不是已經成為了他不可缺少的一個部分……
+ V" ^0 H7 \) n8 z3 I, x3 q, |
8 A* I. N8 Z" X6 Z- L! t  ^0 f　　每當答案是肯定時，他的喉嚨就像是堵塞了一般，很不舒服，眼睛也酸酸的。
5 B$ ?9 Z& q" t) c
　　對啊，自己已經有了主人，姐姐和自己，再也不必再承受幾千幾萬年的孤獨了。那幾萬年，究竟是怎麼熬過去的，他們死也不想回憶。

7 c. C6 a+ I6 j; Z% ]+ b　　有時候，孤獨就像嗜血的螞蟻一般，鑽進你的身體，從骨髓處咬起，一直咬到腦神經的末梢，那種痛苦的感覺，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青峰深深吸了一口氣，咧嘴試著笑了笑。這是主人最喜歡的表情，據他說這樣笑起來會非常的帥，不過，當自己也學著這樣笑的時候，很不幸，主人就再也沒這麼笑過。

　　他真的很不明白，難道，人類都是這麼難以理解的生物嗎？

　　芙蓉花略微有些苦澀的味道傳入了鼻子裡，他輕輕打了個噴嚏。
7 P: i/ U  q3 i% @3 l' @0 ]
5 s' f3 z" {6 W+ x　　這個芙蓉鎮真的不簡單，明明知道裡邊隱藏著妖怪，卻絲毫感覺不到妖氣。鄰鎮似乎也察覺到這裡的不對勁，紛紛關掉了邊界，害得自己過來的時候，還只能用飛的，麻煩！
" A" S* s# Z! q& L/ [
, ]* j. ?3 V( A/ ~6 r0 N+ W9 k9 c　　他警戒地向前邁了一大步，沒發現什麼動靜，便緩緩地走進了這個死鎮。
  s2 p# u6 h) W& f2 y( A
　　青石鋪就的道路，在夜色裡泛出一種綠森森的色澤，鞋子踩在上邊“啪啪”作響，顯得異常孤寂。雖然是夜裡，雖然已經到了人類的休息時間，但他還是略微有點不知所措。

3 q8 k. p- }4 M! B1 i5 `　　已經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自發地行動了，早就習慣有主人在身旁的情況，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動腦子，許多東西自己還沒有想到，主人便早已成竹在胸。

( X1 O" V1 u2 N1 S4 A( ^　　就算戰鬥，也變成了一種遙控的行為，變成了主人和對方為主導的廝殺，而自己，不過是個傳導工具罷了。
, ]3 Y1 F# L2 ?6 e- z: X# m
　　說實話，滿喜歡那種感覺，自己本來就討厭麻煩，現在反而不適應一個人的存在了。

　　聽著自己的腳步發出的空洞聲音，他略微苦笑。自己這個妖怪還真沒用，像個小孩子似的，只要主人一不在，就會恐懼，會害怕，不知道究竟該幹些什麼。
) r$ |" c9 O8 }0 L/ K; v
% w' o/ r* {; G, H+ u. B& w　　僵屍呢？究竟在哪裡，已經走了這麼遠，為什麼還絲毫察覺不到妖氣？

　　青峰聳著鼻子，在空氣裡聞了聞，四周充斥著腐敗的味道，雖然很淡薄，但勉強還能嗅出來，應該是在北邊的山坡位置。

, M/ J6 i+ D" ?% K. U6 D4 A　　他輕輕躍起跳上了房頂，眺望那個山坡。很普通的地方，山上沒有任何花草樹木，只有些造型怪異的石頭，一目了然，應該隱藏不下什麼東西才對。

　　不知為何，自從離開鎮國府後，心底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那是出於妖魔特有的奇異能力，這種感覺令自己心浮氣燥。

% l6 w! \8 K& Z3 U8 O6 S$ f% u. J5 j" z　　突然，從身下傳來一陣力的波動，整個房頂頓時塌陷了下去。
" K/ W6 m& ]+ I; a& H5 \& j& [0 x
　　青峰在一剎那運起斷魔刃，身體還沒接觸到地面就一陣亂砍。斷魔刃上傳來了接連不斷的軟軟觸感，應該是割斷了什麼生物的身體，但是，自己卻沒有聽到任何慘叫聲。
" d+ l8 i5 A5 p6 h- T
" C! [% O6 r9 \9 P　　定睛一看，只發現有幾個村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斷裂在地上。
. D( `/ @. h( G/ r: I# g& e5 T
% J6 r. H5 s1 D　　說是屍體也不可靠，那些明顯已經失去了生機的東西，居然還瘋狂地掙扎著，嘴裡發出無聲的嚎叫，用斷裂開的四肢向自己爬過來。
% p2 K& r- F, _4 Q1 T0 {
　　是行屍！被大僵屍咬了之後變成的東西，這種被禁錮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是不死的。
* F3 ^) q! E; M; X3 I# a% @
　　當然，也可以說它們本來就已經死了，自然不會再次死亡。不過，稍微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變成“植物”行屍的方法，倒也很多。
4 O& T! U2 P3 K3 k) Q
2 x) j( v8 i2 y8 B　　青峰臉上流露出微笑，狠狠地一腳，將好不容易爬過來的行屍的頭顱用力踩碎。鮮紅的血液如同塗料一般，染得地上黯然失色。

( d2 |) m! L5 M* b9 O9 v　　“願你們的神保佑你們的靈魂得到安寧。”學著主人喜歡的那句話，他的腳毫不停留，飛快地在所有行屍的頭顱上都輕點了一下，為了避免鞋子被弄髒，甚至用上了些許妖氣。
' c; I% d' W' K, X* S# |6 P# u
9 ]& A2 l: j) T( s! H3 O* X　　走出那個屋子，房間裡就發出接連不斷的一陣悶響，是頭顱爆裂的聲音。
5 B5 y( F3 L( `! K& B
0 ?1 ]5 y/ C; l+ R1 f9 {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慘不忍睹的可怕景象，腦漿四濺，血肉塑成的碎塊散落得到處都是，血灑在墻上。那個景象被主人看到，一定會狠狠地賞賜自己一腳吧。

8 l5 h4 l. x- v　　不過，就算主人親臨，他要用的方法，恐怕也算不上怎麼光明正大。
& S: U; t) E/ X( V& C
　　他一定會說：“青峰，這個世界上的人似乎很少看到行屍。我們撿幾隻用咒法控制住，拉去獵捕者會場當寵物賣。其餘的，就通通埋起來，如果賣得好，再挖出來繼續。嘿嘿，一定能大賺一筆！”

　　想到這裡，青峰又笑了起來。
, }3 _! c+ z5 R2 M; \
　　不知從哪個位置，傳出一聲尖利的嘶叫，原本空寂無人的街道上，頓時回響起層層疊疊的響動。無數的行屍，從路旁的民居裡緩緩地走了出來。
8 v3 m: S$ ^5 P% `. q
* A4 Z, W1 G0 u% n6 b( O) f　　那裡邊有小孩，有老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穿著護衛服飾和軍裝，手拿刀劍的士兵。

　　但不論行屍涌出多少，它們身上那股特有的死氣，自己卻絲毫感覺不到，實在很古怪！
# ]2 T: B' ^/ t8 E; U! P8 Q2 j- u" ^
" R% s) _$ D$ Z　　青峰將斷魔刃暴漲到兩寸，幽綠的光芒一圈又一圈地閃過，只見到那些逼近的行屍不斷被攔腰斬斷，跌倒在地上，而上身猶自向他爬過來。
- v* p0 h+ p0 |: I8 c  j
　　真是一群死纏爛打的東西，幸好自己不是人類，不會有嗜殺同類的強烈罪惡感，況且，它們早就已經死掉了。

7 }, B5 C7 f) e4 }　　將身體飄浮到空中，斷魔刃的光芒變得更長，更刺眼了。手上猶如握著一把巨劍，一揮之下，便有一片怪物倒下，如同收割麥子一般。

　　就在他不斷重複這個機械運動的時候，斷魔刃上突然傳來的一股奇異觸感，讓他呆了一呆。那種感覺，比行屍僵硬堅固的身體柔軟了不少。視線飛快地捕捉到了那個不同一般的物體，青峰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一個十八歲年齡的女孩。

% t' z1 p6 t/ ]. N% @　　她清秀的臉孔因為恐懼而扭曲了。為了怕她發出聲音，舌頭恐怕早就被割掉。混在這一群行屍裡，在自己的無差別攻擊中被砍中了胸口，身體一刀兩斷，拋飛了出去。

4 A4 L3 |; ]1 x& B9 b$ E　　青峰苦笑，自己居然殺了活生生的人類，完蛋了！還沒等想清楚，他就從空中跌了下去，手中的斷魔刃早已無影無蹤。
  u  b2 z' f/ v# H, c. i9 h
  z* Y0 u$ I/ P2 }' G　　在主人解開封印後，就曾在契約裡，規定自己不得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殺死人類。契約法術的制約效果很可怕，現在的自己恐怕除了超強的恢復以外，已經被剝奪了所有能力。

; Y( g3 A4 R* R: ]* ~4 \　　望著越來越逼近的大群行屍，青峰的腦袋越發地清晰。
4 a9 E4 q$ i/ I8 F/ n5 L; U
* ]& y% B( q6 K& ~5 O, R: Y2 M8 e　　為什麼對方要大費周折地弄出這麼大的排場，將整個鎮子的人變成行屍以後，又花功夫在裡邊藏起幾個人類？它應該是調查過自己的弱點，而且在這裡守株待兔。
3 H2 Y# @6 H: e" [+ x. f  u1 h
8 `& g& W1 c( X! ^9 ]0 r　　難道，這根本就是一場針對自己，甚或是主人的陰謀？不好！主人有危險！

6 y8 u6 U& ?9 E　　青峰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望著多到沒有盡頭的行屍皺了皺眉頭。還好，自己超強的恢復力並沒有消失，就算能力沒有了，基本體能還是比一般人強得多。

$ a. i) @7 k8 ~, i; d/ d) Q+ M　　他一拳將最近的那個行屍的腦袋打爆，輕輕向上躍起，跳出一人多高。站在屋頂上，看著黑壓壓的行屍不斷如同蛀蟲一般，向自己的位置涌來。第一次，他產生了無力感。

　　真多！就算一個一個地解決，這些成千上萬的玩意兒，也要消耗幾天的時間。看來，真的要想個好辦法。

5 p$ [  R+ N- b$ O1 [9 g  Q, O. A7 s　　視線瞟到不遠處，一根丈余長的粗壯青銅竿子，那應該是芙蓉鎮的青樓用來做招牌的東西，姑且用用吧。

　　想罷，他已跳了過去，抱起那根十多人也無法抬起的東西逃到空盪處，輕鬆地揮舞著，向無數的行屍敲去。雖然威力和斷魔刃還有差距，不過特殊時期，也就顧慮不了那麼多了！

* y$ [; f# _$ X/ ~1 R% w: Q  I* Y　　有了武器，敲破那些東西腦袋的速度顯然快得多。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居然看到芙蓉鎮的出口，老遠地站著一個人形物體。

/ z5 w5 @2 E, ^0 P# Y6 H4 X　　他的身形魁梧，金甲披掛了滿身，只是散髮著強烈的惡臭。雖然一樣感覺不到鬼氣或者妖氣，但是很明顯，這東西不同一般。

: \# q* w; J' u　　不是那麼衰吧！看來，這果然是圈套。青峰心裡“咯嗒”的一響，揮手氣惱地將鎮前的牌坊砸個粉碎。

　　看來，是剛才還遍尋不著的大僵屍，出現了！


; L0 L  R( w$ O6 d9 c( i

1月23

第十章 陰謀

+ t. H- J$ y, D# t9 M% N% a- m
　　很晚了。趙舒雅穿著一襲雪白的衣裙，孤身一人來到客房前，敲響了我的房門。
% Z* [  r3 N9 p. g% E! m
　　我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秋梨幽香，令人精神一振。

　　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令夜空也明亮了起來，“夜公子，難道不請小女子進去坐坐嗎？”

　　“不方便吧。”我指了指陰暗得有些詭異的夜色。

9 @. A; {2 ?2 e* g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一個女孩子，都這麼大方送上門來，作為一個有個性，有前途的男人，公子居然這麼扭扭捏捏。”她露出不悅的樣子，聲音卻如同珠玉相碰，聽不出有任何嗔怒。
5 p( y2 s6 O5 G9 j
6 n1 a! E! W7 U  L+ U. |　　“蔡夫人這句話裡的歧意太多，恕在下聽不明白。”我擋在門口，寸步不讓。

4 O. t% h4 W) q6 o9 a　　開玩笑，她不要清白，我還要呢！何況送上門的東西，一般不會有什麼便宜勾當。我夜不語還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可以帥到迷倒眾生。
& {$ X& k; K" l( K7 a$ e' v
+ x/ G) ^. c' ~4 D　　“那也好，夜公子介不介意，陪舒雅到花園裡去走走？”看來她的本意就不是要進來。
! L, |8 }4 Z1 J9 n" L( J8 F! @' _
7 Y! c. r0 e8 D+ X4 }8 P& _5 B" T　　我毫不猶豫地搖頭，“我很困了。”

　　但是她卻毫不介意，依然自信地笑道：“公子知道舒雅剛剛來的時候，有多少人看到了？”
3 E  K, O0 c( L
# a1 ], w6 v# e5 s4 S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頭痛了，隱隱知道她想幹什麼。
4 I7 |) Q0 r6 @1 U0 W
9 [6 o) X' E! d5 i, \　　“你猜。”

% K+ H' `: v* F& }+ w2 D　　“猜不到。”
2 h3 T' B9 k( X. E$ f6 U0 r
　　“其實不多，一共只有二十多個而已。”她的笑容更燦爛了，“對每一個人，小女子都耐心、細心、好心而且不小心地透露說，是夜公子叫舒雅來的。你猜，如果舒雅現在大叫一聲，會不會出現什麼有趣的景象？”
* F$ Z3 Y  k8 O$ B/ u% d( n
/ k/ u% q/ Q5 Y　　我哈哈大笑起來，“鎮國府夜裡花園的景色，其實我早就仰慕已久，去看看也不錯。更何況，還有佳人作伴，不去的是傻子。”

　　奇怪了，從一看到自己開始，這女人就在不斷試探我的忍耐底限。她究竟想幹嘛？

　　默默無語地走在花園的小道上，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空的那輪銀月，不知道第幾次羞澀地躲入雲層裡，趙舒雅才突然說道：“公子不是要給舒雅講王寶釧的故事嗎？”

　　“蔡夫人不困了嗎？”我沒好氣地反問。
% W0 f$ q5 c4 ^1 Q( @. |3 ~
% C, t( n0 [% Z# J  n# x/ l　　“有公子的故事，舒雅怎麼會困。公子不講，那舒雅就講給公子聽好了。”她的聲音柔柔地傳入耳中，實在讓人很舒服。

8 C5 }  q+ h5 D: L2 Z2 l' d　　如果不是那麼有心計，如果不是明知道她懷有某種目的的話，就更完美了。

  Y# J* w! I0 w1 m4 ]　　“王寶釧是舒雅的前輩，語江樓著名的牌坊；也是個被男權社會用虛無的光環，藉以掩飾自私與卑劣的凄慘女子。自她以後，這個朝代隱隱有個趨勢，都說女人要像王寶釧那樣，十八年保持同樣的姿勢，一定會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哼，或許真的會是這樣吧。

　　“她的結局是傳統式的大團圓，與薛平貴夫妻相認，和代戰公主共事一夫，簡直就是千古美談。可惜，十八天后，她便死了，沒能將這種虛偽的美滿，進行得更為天長地久。

　　“而這十八天的榮華富貴，對薛平貴來說，是卸下了良心上的一個枷鎖，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她語氣淡然地講著，但是，聲音卻越來越低沉。

　　我笑了笑，同感道：“許多人都說，王寶釧掙脫了某種牢籠，反抗家長權威，追求自由的愛情，可歌又可泣。我覺得歌就不必了，泣倒是必然的。

　　“怎麼會不哭呢，以為自己找到了良人，卻誤了終生，那個薛平貴確實成了氣候，但卻不再屬於她。她犧牲了自己，到頭來，換到的，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 F* Y# Y( u, w
" U2 }( a0 e8 U7 q　　望著黯淡的夜色，我的語氣也不禁低沉了下來。
3 w4 ^* r; V: X
$ B8 P% |; H) a7 p7 {& ^: c7 x　　“她的死，應該絕對不是願望得償後的含笑閤眼，而是，發現自己堅守的信仰可笑地碎了，傷心地離開人世。畢竟一個女人，哪會有多少個十八年可以等待。或許，就在她傻傻等待的同時，別來應該屬於她的幸福，也悄然溜掉了！”

　　她的美目凝固在了我的臉上，似乎有著解不開的心事，許久，才輕聲道：“公子的見解果然別出心裁，小女子佩服。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興趣，聽另外一個關於等待的故事？雖然不是我的，但是，卻是我的一個好姐妹的親身經歷。”

　　我做了一個請講的姿勢。
9 ^# c' r" g# T, }& K! [$ E
　　趙舒雅用手攏了攏柔美的長髮，“據說夜公子是獵捕者，那麼應該也曾聽說過，這個世界並不止有人類存在。還有妖魔，鬼以及精怪。而我的這個朋友，就是一株梨花精。”
- X/ s& l2 }9 z9 \( J& C' x8 I
7 _  w( }2 {# R! x4 X! P$ N; _　　梨花樹生長在一個院子裡。沒人知道，它幽綠的枝葉下，隱藏的是千年的歲月。
0 P) q4 F" x9 Z) |( I
　　一千多年來，它抽枝發芽，開出一季又一季的雪白花朵。慢慢地它開始有了感覺，然後，能夠思考了。
& P# D, A+ u5 L+ P
　　就在那天，在朦朧中，它看見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不用多說什麼，反正就是覺得那個男人令自己很舒服。他的樣貌，他的一切，似乎都在不斷撥動自己懵懂的心田。
0 |* l0 |3 b% i9 |
$ q4 J+ \8 m. X6 o( G* ~* C* _　　他是這個院子的少主人，出身豪門，家產豐厚，又多才多藝。

$ p" z. J$ b% b, |) p2 c5 X　　他喜歡坐在自己的枝葉下彈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那樣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有一天，他不見了，就如同蒸發了一般，自己再也沒有見到過。

* \- }5 z: E7 ^1 V: K　　梨花樹開始焦急地等待，它覺得失去他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聽不到他的琴聲，自己生不如死。然後它開始憤恨，為什麼老天要這麼玩弄自己！既然讓自己有了知覺，既然讓自己明明白白地感覺到了一點小小的幸福，為什麼又要那麼快地將一切都奪走？
9 l1 i% E+ q8 E( g& X
　　精怪的修煉，是很看個人喜惡的。它的憤怒令自己開出了一樹的花朵，那些花朵黑如墨，帶著陣陣的惡臭。院子的主人很驚恐，認為是災禍的前兆，將它砍了下來燒掉。
6 t0 N1 \4 G5 W) }. e$ v: k! M
5 C+ h; u6 i  f  |　　就在那一刻，它見到了冥王。

( h5 n: m" B' X- O1 d! i　　“你想見的那個男子已經死掉了，他在三年前被投身到了人間。”冥王問它：“不過，你真的想再見到他嗎？”

5 h& i% z3 v6 c  g- J　　“我想，哪怕只是一眼，我也想！”梨花精答道。
" p* W5 Q1 I, U+ f- \8 @9 }
' l% t4 R3 b9 x1 ]　　“但是，代價很大，大到許多人都無法承受。”冥王說：“你必須要放棄你的千年修行。你能嗎？”
, w) J5 u# A) `9 [# j% |
1 i7 ^, m/ t4 G* U: E% o. M　　梨花精沒有遲疑，“我能。”
" [" e' r3 E' j3 m& x3 G" L, a
! p. I1 y! i6 ?5 S. }3 b) S　　“你還必須再修煉五百年道行，才能見他一面，就算這樣，你也不後悔麼？”
4 C7 G/ L; ^5 J9 j
　　“絕不！”回答得斬釘截鐵。
7 H+ P/ ?1 V4 _3 H
　　於是，它變成了一塊大石頭，躺在荒郊野外。四百多年的風吹日曬，苦不堪言，但梨花精都覺得沒什麼，難受的是，這四百多年都沒看到一個人，看不見一點點希望。

- j0 j* U7 P. s/ ^　　寂寞，讓它都快崩潰了，直到最後一年，有個采石隊來了，其中一個人看中了它的巨大，把它鑿成一塊巨大的條石，運進了城裡。

　　他們正在建一座石橋，於是，梨花精變成了石橋的護欄。
8 d) y1 W; Z9 }4 ^" |
1 K5 Y* M2 W: F3 j　　就在石橋建成的第一天，它就看見了他，那個自己等待了五百年的男人！

　　他行色匆匆，像有什麼急事，很快地從石橋的正中央走了過去。那男人絲毫沒有也絕對不會發覺，身旁有一塊石頭，正目不轉睛地痴痴望著自己。

　　很快地，那男人又一次消失在了遠處。在他離開後，冥王又出現了。
% R" ^* b6 c' V3 `6 L5 K
　　他用憐憫的眼神望著梨花精問：“你滿意了嗎？”
- J/ \+ q8 O7 n
　　它瘋狂地搖頭，“不！為什麼？為什麼我只是橋的護欄？如果我被鋪在橋的正中央，我就能碰到他了，我就能摸到他了！”

　　冥王問：“你想摸他一下？那你還得修煉五百年！”
7 ^1 N$ z: c2 q/ o
　　梨花精流著淚點頭，“我願意！”

　　冥王遲疑地問：“你吃了這麼多苦，真的不後悔？”

# w' y/ J+ [% e- \+ V7 t　　它輕輕笑了，“絕不後悔！”

　　然後，它又變成了一棵梨花樹，立在一條人來人往的官道上。
8 V+ J: H: Q5 l5 y
) ^5 W7 {. |" T( s, v　　這裡每天都有很多人經過，它每天都在近處觀望，但這更難受，因為無數次滿懷希望的看見一個人走來，又讓無數次的希望破滅。
/ N4 S* p4 |' b; |& I( P( B4 Z' {
　　如果不是有一千五百年的修煉經驗，梨花精恐怕早就崩潰了！
$ m' X8 Z5 O5 j0 V
$ @) f, t. u, y1 m$ F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它的心又逐漸平靜下來。它似乎明白了，不到最後一天，他是不會出現的。又是一個五百年！最後一天，梨花精知道他會來，它停止了五百年的心，開始瘋狂地激動。來了！他來了！他還是穿著他最喜歡的白色長衫，臉還是那麼俊美。
5 S. o3 W% P6 J4 w) q, O1 j. j
　　梨花精痴痴地望著他。這一次，他沒有急匆匆地走過，因為，天太熱了。他注意到路邊有一棵大樹，那濃密的樹蔭很誘人。

; _; h$ C  ]5 w+ o9 t　　休息一下吧！他這樣想著，然後走到大樹腳下，靠著樹根，微微地閉上了雙眼，他睡著了。

　　梨花精摸到他了！他就靠在它的身邊！但是，它無法告訴他，自己對他的千年相思之苦。它只有盡力把樹蔭聚集起來，為他擋住毒辣的陽光。

　　兩千年的柔情，等來的只是男人小睡的一刻，或許他還有事要辦，便站起身來，拍拍長衫上的灰塵。
  N, m; V$ G/ W1 p% ^( {" Q( y
' n9 g" K6 ?, S" `　　在動身的前一刻，男人抬頭看了看這棵大樹，又微微地撫摸了一下樹幹，大概是為了感謝大樹為他帶來清涼吧。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 |0 P0 Z& L7 t, q8 k4 x$ E; e
　　就在他消失在她的視線的那一刻，冥王又出現了。

- C% E! Q0 Q* N% Q$ j7 y　　冥王說道：“滿足了嗎？兩千年的修煉，足以讓你轉世為人，你可以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或許，你可以做他的妻子……”
# W/ W( m4 \" R  ]& b6 b# a  q
　　故事講到這裡，唐突地停住了。我略微有些詫異地看了趙舒雅一眼，“以後呢？”
- R' E' K3 Q- J; T8 o
　　她微笑不語，從地上拈起一朵花，突然臉上浮現出驚奇的表情，“那是什麼？”她指著身前的草叢輕聲道。
1 c7 Y# C* |& _  ^2 h. L# P( {9 w
　　我湊過頭去，突然感覺身後被誰推了一把，身體失重下頭一栽，倒了下去。

' Z! M$ h8 M1 q( e　　這一倒，就是個天翻地覆，似乎倒下的地方有個大洞，我一直滾落，好不容易才碰到地面。大腦在一剎那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不過有一點，自己卻十分清楚。該死，自己竟然中了某個精心釀造的陰謀，被對方請君入甕了！

  i& b2 U9 N% g/ d/ l7 `　　大僵屍直直地站立在鎮的出口位置，那是主人口中的死位，也就意味著不論怎麼逃，都必須要從它身旁經過。
8 G5 f5 H; _- Q( k% X
　　青峰向後望瞭望，只見密密麻麻的行屍，如同臭蟲一般涌過來，看得人十分噁心。

　　看來，還是隻能從那裡走出去。他打定主意，望向了這次任務的主角。
; c- P7 F4 [$ _) d0 R
　　那怪物全身披掛的金甲，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青峰的心越發低沉起來，月亮會賦予僵屍這一類的死物快速的恢復能力。
7 P- D$ x0 _- R# P1 H! d# t* H
　　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揍它，那傢伙也會在不久後變得毫發無傷，更何況，自己原本就失去了任何能力，這一仗，實在不怎麼公平。
: l; @% K7 E- Y0 X# O& S$ m- a: h
　　他有點焦急，主人不知道怎樣了，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京城那邊應該也開始動了手。如果自己再不早點幹掉這玩意兒的話，恐怕不能及時趕回去。

( i# U4 V- Q% D$ C  B, Z　　“不管了，早點收工了事。”咧嘴讓苦笑爬上英俊的臉，他大喝一聲，舉著青銅長桿，狠狠地砸了下去。
( P1 k" c; o( r' l" q
& L. _6 R. }& g' ^% j　　大僵屍依然一動不動，只是輕輕一抬手，就將他的武器擋住，再也動不了絲毫。

　　這傢伙的力氣實在大得變態，自己絕對比不上。青峰毫不遲疑，高高跳起，在空中飛快地旋轉著，直到力道夠了，這才凌厲的一腳，踢到它的胸口。

　　一陣巨大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大僵屍的身體只是輕輕晃了晃。

; ]1 l- u6 F5 y$ L3 R　　見攻擊無效，青峰迅速竄下，用掃堂腿攻擊下盤。還是沒用。
! }( W0 R! N. [' {$ F9 Q
　　大僵屍根本就沒有反應，一動不動地任憑他胡亂消耗力氣。青峰略微氣喘，躍後幾步，將身旁的行屍全部踹爆頭，站到了地上。
, S2 m( |* B7 g5 C& R
6 ]2 r) u* T" ]% C1 D　　麻煩了，這傢伙根本就不甩自己，既不攻擊，也不讓自己走，擺明了一副明知道自己是不死身，很跩的樣子，看得他恨得牙癢癢地。看來，它們的目標果然是主人！

　　對這個物理攻擊無效的玩意兒，青峰有點無奈。正在他想到腦袋都冒煙的時候，一陣耳熟的輕笑傳了過來。
: E# E! ?$ c7 F' \) Y
" z: v) n+ L% X& R& r　　一襲白衣如雪的女子，背對著那輪銀月，站在房頂上。銀鈴般的笑聲，就是她發出的。
6 _+ d) y- E( v# ~
　　“曉月姑娘。”他回頭驚喜地道。

6 U  t& v) \0 A6 D3 W: D　　“呵呵，青峰小弟弟，你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啊。要不要姐姐我幫忙？”風曉月衝他眨了眨眼睛。
7 [8 e9 k8 T) c" J% _% E; e
　　青峰頓時頭痛起來。主人不是說，女人這種生物最討厭被人說老的嗎？可是現在的她，居然要做自己這個萬年多歲數的老妖怪的老姐，那她還不老成了老老太婆了？
. V, V% }0 C" ^2 F+ D  @& U& U
6 T/ P' g+ y; Q. M, l. o　　看來女人這種生物，果然像主人說的一樣，實在難以理解！

　　腦袋裡一邊想著沒營養的東西，他嘴上倒是沒停，毫不羞愧地道：“那就謝謝曉月姑娘了。再不快點，老大會有危險的。”
3 ^' z/ e* r9 ~- C+ E5 d
  Z8 f5 W/ s" @) W7 j　　“你家那個市儈狡猾，禍害遺千年的蟑螂主人，居然會有危險！”風曉月滿臉驚訝，“怎麼可能！那傢伙只要一聞到危險的氣味，就會溜的沒影子了……”

　　“這次的事情有點特別。”青峰苦笑，“總之，先把那玩意兒解決了再說。”
) T) R; _* c/ F8 _5 b% s) ^; H
7 d0 M, [2 k: @8 t; ]5 U+ h　　“也行。回去後，再和你主人談勞務援手費。”風曉月暗笑，自己可是特地跟著那笨妖怪過來的。

　　既然一路上沒機會搶回敗毒珠，只好在這種事上找油水，沒想到挖油水的機會，真的讓自己給找到了，這次，幾十上百萬的銀子，還不手到擒來？

/ J; v( ?/ l: y$ O　　望著眼前的大僵屍，她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怪物，怎麼沒有散髮出一絲妖氣？實在是太怪異了，不管了，還是先找個替死鬼，試探一下虛實。

( F* U. P! }( i1 v+ D　　“青峰，你用斷魔刃砍它的下盤。”她命令道。

　　青峰又是苦笑，“曉月姑娘，那個，我因為某種原因，能力暫時消失了！”
! e& l6 a( Y1 J
6 ?% ^. q3 T0 G" o  @- v　　“怎麼這樣！看來，本姑娘要把勞務費算高一點了！”風曉月沒有再多話，一把將背後的月華劍抽出，捏了幾個劍訣，向那流露出怪異氣息的僵屍刺去。
& i6 P! s- M, H5 `4 ^' ]) I9 p3 n
: p3 q9 n6 [! C8 b% I　　只聽見一連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火花濺起一團又一團的耀眼光芒，十多息後，她啜著驕喘，向後飛退去。那僵屍依然毫發無傷，甚至外層的金甲，也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 C9 Y) G( B9 L8 Y　　“斬風！”風曉月一聲嬌喝，手中劍氣密集收縮，泛出微微的白色光芒。身子一閃，手臂一長，劍氣凌空刺向大僵屍的雙眼。
3 F! F, h7 x6 s& r# K8 y
　　一般的僵屍，只能用鼻子嗅出人的氣味，但是，這僵屍似乎能清楚地看到。
, ]8 r4 P0 W0 F2 ]& A0 h) }9 _
　　它憤怒地吼叫著，露出長長的尖銳獠牙，身體終於動了。僵硬的雙腳一點就跳了起來，手臂飛快地直取風曉月的喉嚨。

　　風曉月的反應也不慢，回劍一揮，就聽到悶悶的碰撞聲，似乎是切斷了什麼東西，原來，是那怪物長達一尺半的鋒利指甲。
: h4 q; p! c9 _) i8 P4 Z3 `. @  Y
" u0 b% k5 T2 f9 o- F* M　　她一腳將僵屍踹下，在空中向後翻動，白色的衣裙流水般隨風擺著。仔細一看，肩膀上衣服已經破了五個小洞，還好沒有碰到皮肉，不然就麻煩了。
$ V8 ]; k2 ]& r: y" w% o
　　身後行屍在不斷涌來，風曉月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這個妖孽，究竟害死了多少人！不能再有絲毫憐憫了，不然，恐怕自己的命也會丟在這裡。

! L; f) u. U: v& W　　“月蝕！”將手中劍豎起，劍氣開始攪動，慢慢地，月光似乎也開始扭曲，甚至摻入了劍氣裡。空間在強烈的白光中開始破裂，甚至發出尖銳的刺耳聲響。

　　“去！”像是舉著一個巨大的光球，風曉月高高躍起，利用落下的速度，將那顆白色光球扔了下去。只見白光破開，無聲地廝咬腐蝕周圍的一切物體。
) M8 n: d3 U  k' U) `2 u
1 Z' i: _4 U' |" ?, V; \' w, }: t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光散去，眼前露出了一個直徑三丈的橢圓形坑洞。範圍內的所有行屍，都消失得一干二淨，屍骨無存，甚至沒有遺留下任何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4 b% z! c% U0 P- o- n
4 r7 p$ [$ O' t, I' G& x7 m% q7 F, X$ R' M　　“總算搞定了吧。”風曉月將臉上的汗水撫下，喘氣道。不過，還沒等懸著的心放下去，她已經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4 D5 d& `, Z: s* V  u　　坑的最中央，那大僵屍安靜地半身陷入土裡，依然沒有絲毫受傷的跡象。
: Y9 ~' D, @2 G  y* e& E/ L
/ x, C9 h" G; X; h$ T　　“這，這妖孽也太變態了！它真的是僵屍嗎？”風曉月結巴地問著身旁的青峰。
$ r# W. p! _# E" Q+ k
　　青峰也很無奈，“這個我也不知道，如果主人在的話，應該能判斷得出來吧。”

2 E! o$ W# [' B. r5 O. s8 ~6 F- _6 `　　大僵屍似乎更加憤怒了，它一聲不哼地從土裡跳出來，嘴一張，吐出了一大團黑色的火焰。那些略帶著黯淡死氣的火焰，沒有任何熱度，只是讓人發冷，冷到了骨髓裡。他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沒見識過的東西，應該不簡單！

　　“劍壁！”風曉月將劍一揮，一個淡淡的白色光罩，便將兩人籠罩了起來。黑火打在光壁上，雖然沒有再進一絲一毫，不過，光罩卻猛地灰暗了許多。

- {* X) b2 F* q! T' q　　頓時，風曉月頓感吃力，望著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青峰喝道：“你這傢伙也不來幫忙，老娘就快頂不住了！”

6 P( C8 J$ y& ^1 k8 t　　青峰像是想到了什麼，拍手道：“冥焰！這是死靈皇才會的冥焰。”
; V8 J% h8 w7 j- _& s# ?. t
　　“管他什麼死靈皇去死，你倒是說說，這僵屍是什麼來頭！”風曉月有點想罵爹了。

5 C+ n' x2 `2 c  T- B) \* [& B6 r　　青峰尷尬地搖頭，“雖然不知道它是什麼玩意兒，不過，恐怕就像主人說的，是個人造的混合妖怪，這種東西非常麻煩！”
, K+ A1 Z: n( o) a& A1 \
　　“何止非常麻煩。”風曉月惱道：“我看是麻煩到姥姥家了。沒想到，我風曉月貌美如花，還沒有找個好男人嫁出去，就亂葬在這個清冷的荒郊野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 H$ r, e6 r! P7 k5 f6 d& a: h
　　“曉月姑娘。”青峰冷靜了下來，臉上少有的流露出凝重的神色，“等一下你力盡的時候，就快速地躲到我的身後。”

　　“你怎麼辦？”風曉月有些驚訝。
5 m% y5 P0 I: L& p% \8 T1 `
　　“沒關係，總之我是不死身。再說曉月姑娘是來幫我的，如果讓你死掉了，老大一定會罵死我！”青峰笑著，英氣勃勃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關心，“只要等到我的功力恢復了，那雜種妖怪就死定了。”
6 c& G5 {2 P( c
　　風曉月望著他的臉，一時呆住了。許久，才問：“你還有多久才能恢復？”
2 j, f6 V$ Z# A& e. O$ d
3 g9 ^9 h4 `7 W# {+ L6 V  f0 [3 _: C　　“契約的懲罰效果，大概有十個時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有多了。再七個多時辰就好。放心，我的身體就算被分解成碎塊，只要主人不死，都會恢復的。”青峰淡淡道，視線死死地望著那個大僵屍的位置，“何況，就憑它，還沒本事將我分屍！”

( C3 n( q) P% _; q" D　　臉上，慢慢地爬起些許的紅暈，如石頭一般堅硬的心，似乎有某處開始鬆動了。風曉月的目光有點痴，大腦甚至有了一剎那的暈眩。

! o& c9 x0 o) `3 l: `+ q8 O　　她的身體晃了晃，像是在警覺什麼，狠狠地在青峰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 n% N4 Q' \. a  f$ w
　　“不要瞧不起人了！好歹我也是排名前五的獵捕者，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她咬牙，擠出力氣再一次運開劍氣，不斷將劍壁加固。

　　“要讓你這小弟弟站在我的身前，替我當擋箭牌，老娘以後還有面子在江湖上混嗎？哼，不過只是短短的七個時辰罷了，老娘我頂得住！”
- K1 B4 w% K- f, ^8 [. y$ R
$ \! f; O' S) R% }　　青峰對她的過激反應有點消化不良，正想措辭勸解，突然他的臉色煞白，身子甚至因為恐懼而顫抖起來。

/ U8 _5 Z. @# q$ m3 k　　“怎麼了？”正拼命硬頂的不良二十一歲女子，捕捉到了這個不正常氣氛，回頭問道。話剛出口，就已經驚訝得差些將劍壁崩潰掉。
; b" x5 M1 r/ a- c; K2 w
　　只見青峰蜷縮的坐倒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如同小孩似地咬著袖子。
- V. P! C1 F! Z' @- @( l
　　他的眼神渙散，本來泛白青的皮膚，像是失去了所有光澤一般，毛孔大到清晰可見，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異常的皮膚正在呼吸似地收縮著。
+ z7 E  p8 |, s% R& }) j7 q9 m
+ v" q/ N- u! X/ Q1 B　　“青峰，你究竟怎麼了！”不知為何，心底居然會感覺有股莫名的痛楚。
+ l; M# z: i" N# G  X) A
" t9 w8 Z7 N* u& Y/ t9 q8 E　　“主人，我感覺不到主人了。”青峰像是要哭了，聲音沙啞，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生死契約已經將主人的靈魂，和我們的糅合在了一起，不管離開多遠的距離，我們都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可是，剛才，剛才……我居然感覺不到主人了！”

( ]( n& l7 L7 M$ J3 k9 o& v　　“你冷靜點！你不是還活著嗎？這代表你的那個混蛋主人，應該只是困在了某個你們無法溝通的法陣裡，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風曉月試圖安慰他。

& c# C  G5 Z3 V　　“感覺不到主人的氣息，姐姐會發瘋，一定會將視線裡所有的東西都毀滅掉！”
  W# c8 c) `) ]  J
　　“不行，曉月姑娘，你快逃。”青峰的聲音在扭曲，他抬起頭，眼中竟然泛出水澤的光芒。“姐姐，就要出來了……”

1月23

第十一章 真相
- b* S& E) h0 o; H- d
+ D4 Z. g* N: H# i3 t# p/ \+ P
& v$ x( \" B7 y$ E: [2 J' N( |　　我坐起身，摸著頭，然後檢查，還好，並沒有受傷。

8 O5 @0 h4 b4 \6 _- |- U2 r" E9 H　　起身拿出一張符紙，飛快地念出咒語，便有一團濃濃的白色光芒在手上燃起。就著這個不算明亮的光芒，我打量著四周。
" ]! {3 k4 c3 `! }
5 F- }) B0 X8 T) L2 ?　　這應該是個不知道大小的天然洞穴，而自己正處在不太大的石室裡。光焰下，不遠處的地方有個走廊，可能是別有洞天吧。向頭頂望去，七丈遠的地方有個空口，應該就是我跌進來的地方。該死，那個入口恐怕是用高段的幻術掩蓋了起來，還好法術還能用！
7 G+ _- f" B: \* `( H$ ]" \
　　猛地我的臉色變得煞白，自己和雪縈、青峰的聯繫感，居然消失了！
1 R: Q: i) G% ?- g6 S7 G3 t2 t
　　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不對，不可能！他們是不死身，只要我不死，他們也死不掉。恐怕這個古怪的地方，還有切斷氣息和屏蔽心靈聯絡的用處，有趣，值得好好研究！

  B& Y: U" a+ x/ W　　我毫不猶豫地敲下了一小塊石壁，正準備仔細看看的時候，有兩個身影從洞口飄飛了下來。

　　“夜公子，用手段把你請到這裡來，真對不起。”趙舒雅幽幽的聲音迴盪在洞裡，令人如沐春風。

! o; z- j! Q" ]4 L1 E　　其實，自己很早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這個女子的聲音雖然慵懶，但不管在什麼情況下，聽在耳裡，都會有一種勃勃的生機，如同樹木對生命的熱愛一般。
3 R. `. L! A0 t  y- W: [- E" P: i. k
+ @. S7 ~, B% \5 a- c) w　　她的手輓著一個男子，身材高大，不過，全身都縮在黑色的長袍裡，看不清楚樣子。

　　我沒讓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神色，只是鎮定地大笑，“蔡夫人好本事，自從見面以後，就不斷地挑撥在下的好奇心，然後，借用講故事的方法，降低在下的防備，再突然將故事停下。

3 ~- @( D# D* Z& B% S, r　　“在我好奇心大盛和防備力最弱的時候，用個最簡單的手段，就成功地請君入甕了。蔡夫人的心計，在下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到這裡，語氣都開始酸起來，原本這一招，是我想用在她身上的。

3 \8 D* ^" Z& |9 [+ i! Z( O$ L8 A　　其實，還有一點我沒有提到，趙舒雅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親和力，她的身上洋溢著善良的氣息，給我人畜無害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讓自己一時間失掉了本該有的警覺。
; x, z, Y2 S8 E1 g9 t( b
3 i3 Z! |' ]8 _1 E　　“對不起。”她低頭向我施了一禮，“他有事求你，又怕你不會答應，我們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真的會那麼簡單嗎？”我望向她身旁的男子，眼神死死地盯著他，緩緩地道：“鎮國將軍蔡元秦。還是，我應該叫你鎮國大將軍，蔡如風呢？”

　　那男子絲毫沒有流露出驚訝，只是霸氣地大笑著，一把將籠罩全身的長袍拉下，“夜不語不愧是夜不語，聰明絕頂，這麼快就猜到了。”
7 N2 k- t/ Y4 Q+ |' {
6 \# C  L! }3 Z$ S　　這男子果然是蔡元秦，只是比一般時間的蔡元秦，多了些平時隱藏的東西，現在赤裸裸地流露出來，壓抑得我頓時喘不過氣。
4 U3 D( G5 L  X, ?
　　自己猜測的沒錯，這個一百零六年前，就應該陪葬在唐太宗陵墓裡的當世大英雄，果然還活著，而且，樣子也比傳說中年輕十多歲。恐怕最近碰到的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不過，我倒是很驚訝。”蔡如風微笑道：“我自認為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你究竟是怎麼看出破綻的？”

- a. g# h3 M* j) a2 O6 b  A( c9 w　　“很簡單，因為這一切都太巧了。”我哼了一聲，“因為每一件事情，都透露著些許解不開的東西，讓我陷進去。

　　“最開始，是你因為女兒的中毒廣發公文榜，賞金一百萬兩求敗毒珠。千年百足上藹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雖然那一百萬兩，對獵捕者而言，就像磁石對鐵一樣有強烈的吸引力，不過，大多數人都不會抱有太大希望。畢竟，百足上藹基本上已經算絕種，更何況千年以上的，那太過於海市蜃樓了。

　　“不過，我居然得到了通報，真的跟著風曉月那瘋婆子，找到了千年百足上藹。事後自己算了算機率，自己都不怎麼相信。這種少到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居然會被自己遇到。

　　“我一向都不信什麼運氣之類的鬼話，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恐怕應該是有人故意送便宜給我，然後，我就開始暗暗留心起來。”

　　蔡如風大笑，“千萬分之一。那你有沒有想過，千萬人中的一個，必然有一人能夠得到那樣的機會，而你碰巧就是那一個呢？”

　　“這句話我反送給你，你會相信嗎？”我冷哼一聲。
" f* R) a3 e% r' g9 ~9 H: V
　　蔡如風愣了愣，搖頭道：“本將軍恐怕也不會信。”

( I/ B2 s4 K2 X& D2 a3 G　　“不錯。然後，我就遇到了那個奇怪的欲色鬼，那東西是你製造出來的吧？”得到了肯定以後，我又道：“那玩意兒確實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 q0 m+ O: u+ g0 r4 t8 O8 W　　“所以，當我發現蔡憶溪的傷口上，有著淡淡的同種類妖氣的時候，由於好奇心始然，再加上你的威脅，便有八成的可能讓青峰離開自己，到遙遠的芙蓉鎮去調查。很好，你調虎離山的計畫，確實成功了。
$ B) t1 X( _% z7 u! ^, K
5 x* h8 h, x- o; r# G9 k　　“我錯誤的判斷鎮國府裡雖然不尋常，但應該沒有危險，果然支走了自己的妖怪僕人。哼，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沒想到，你就連禽獸都不如，居然用自己的親生女兒當誘餌。”

- K2 ^+ N2 ^8 q5 z3 |9 n) s　　“親生女兒，我又不是禽獸，當然不會做那種禽獸都不如的事。”蔡如風悠然道，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羞愧，“那個女子，不過是我撿來的孤兒罷了，讓她平白享受了十六年的清福，也該為老夫辦點小事了。”
3 T- O$ {: v" t, T. e0 g8 Y8 f
　　面對這個口耳相傳了百多年的大英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罵了，俗話說“聞名不如見面”，搞了半天，這句話，居然是個充滿貶義的句子。
  {' K/ z3 g% b
　　我眼神中充滿了鄙夷，繼續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對付我，不過，恐怕你對我的性格，早就做了完全的調查和分析，甚至知道的比我自己都多。
8 i  L2 d8 i) {' r' k: ~; \! r
9 F/ s1 {- y0 J' s9 c" h& C　　“接下來，就是該怎麼毫無防備地切斷我和僕人之間的聯繫，以便不讓他跑出來攪亂局面，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需要一些道具。

　　“你清楚我是個多疑充滿警戒的人，所以你要造出一個完整的局，來引起我的好奇心，以及消除我的戒心，造成請君入甕的情況。所以，你娶了趙舒雅這個天生就能使人放鬆警惕的女人當作主線，然後，連接出一連串後房神秘死亡的詭異事件。

　　“你的方法很成功，我確實陷了進來。不過，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懷疑。”

　　“哦。”蔡如風來了興趣，“什麼事，說來聽聽？”
) }- _5 O" Z9 h7 \
+ U& z" I& U2 M4 a. H* |( |　　“你不應該讓我看到你三夫人的屍體。”我淡淡地苦笑，“她心臟的位置不同於一般的人，長在了右邊，而致命的傷口也在右邊。看屍體的癥狀，確實也是因為心臟破裂而亡。
6 c: x( l1 e5 U, h8 h( J
% Z. R) w8 \7 G$ g　　“我判斷出，那個凶手不但和她很熟悉，更應該是她的閨房密友，或者是有過肌膚相親的人，不然，不可能知道這種隱私。
# s0 O; \. a. U
　　“再加上她臨死前的表情，正是像見到了許久沒有見的人，從心底爬上的驚喜，以及不相信那個人會真的殺死自己，那種難以置信的悲痛和絕望。
) M) r; C0 r! M3 }
　　“我本以為她有情夫，不過很快地就剔除了。然後，我也基本上排除了是女性殺人的可能。畢竟她的傷口，切口穩定沒有一絲猶豫，像是蓄謀已久。就算經過鍛煉，很多女人都不可能做到。就這樣，一個凶手被我鎖定了，那就是現任鎮國大將軍，蔡元秦。”

# h8 Q; i, e. ?* g1 p$ q　　“聰明！”蔡如風拍手道：“這一點，確實是本將軍疏忽了！不過那四個女人，死前居然都露出了同樣的表情，真的讓我很驚訝，女人果然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3 n* L( A- u$ J% D9 S  n" _3 d
　　“對，她們真的很奇怪。”我恨不得一腳踹過去，“你知道嗎？她們每個人都很愛你，就算臨死的時候，也只是露出一點驚訝和難以置信，卻沒有絲毫的怨恨。她們是心甘情願地為你而死。

& c4 j, B+ z* I  n" C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最愛的人殺掉，但是，她們留在臉上的最後一絲表情，卻說明了她們對你的留戀，以及淡淡的擔心，難道，你就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嗎？混蛋！”
% W7 C; Q& v1 ?9 ]
　　“抱歉，本將軍不是個感情豐富的人。”蔡如風面色不改，依然微笑著。
0 P, G$ S3 }1 N) V/ ~) Q
0 @& t6 a# S+ g: Z0 ~　　“王八蛋！虧我以前還那麼崇拜你！”
( ~3 A4 x$ ~5 _$ r3 d
7 v$ v, F) ^2 a  l* U0 \　　蔡如風恍然大悟，望著四周道：“所以，你才從這個洞穴看出了我的影子，然後詐了我一下。”
( }  J( s: G' C- I4 I  U
　　“不錯，‘血融’是你蔡如風最拿手的特殊本領，至今沒有人能學會。”我將手攤開，露出了剛才敲下的小塊石壁，“這玩意兒滲入了你的血融，才有了阻隔空間以及任何聯繫的能力。哼，不知道大英雄這麼處心積慮，究竟要我這個普通的小民幹嘛？”
( z7 e) C* {! ]- F
　　“沒什麼，只是想要你的小命罷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恐怕，你是為了雪縈、青峰那妖魔吧。”我盯著他，眼中劃過一絲鋒利光芒，“他們擁有不死身，只有殺掉我，才能殺得了他們。”

　　“不錯，你很聰明。要不要聽一個故事？”蔡如風鼓掌，也不管我是不是想聽他嘮叨，聲音低沉地講起來：“我生在仁壽四年〈公元六０四年〉，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母親在那個戰亂的年代，含辛茹苦地將我拉扯大。在我十歲那年，宇文化及手下的一隊逃竄的潰軍，闖入了我們所在的村子。
# \3 Q3 `. o3 ~: Y% f  d
3 X# X6 @' b" e- m, v　　“母親將我藏在柴堆裡，就在那天，我親眼看到了幾個潰軍踢開房門，在我面前姦污自己最尊敬的母親。事後，他們見搜刮不到任何值錢的東西，竟然硬生生地砍下了母親的四肢。

0 x% X5 {3 a7 s( `　　“母親並沒有當場死亡，她沒有叫痛，也沒有哭。只是緊緊看著我的方向，要我活下去，不論怎樣都要活下去，要把自己的份一起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要久……

　　“我帶著她臨死前的願望，真的活下來了，十歲的自己為了生存，每天到處偷食物，常常被抓到後，打得體無完膚。
1 j* h  S0 F8 D
　　“直到我十六歲那年，在京兆府內的一個無人區裡撿藥材賣錢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垂死的妖魔。我殺掉它，吃了它的內丹。於是，我獲得了沒有人能夠擁有的能力，得到了長久的壽命。
. W/ T) |! x; B+ [
, C1 c  |  x0 Z* U) P　　“然後，我殺掉了宇文化及以及他手下的二十多萬軍馬，為母親報了仇。我當了鎮國大將軍，沒想到，我含辛茹苦為李世民那老東西打天下，他卻怕我奪權，要拉我去陪葬。

# _  \/ i( o; o　　“哼，我要遵守和母親的約定，我要永生。於是我殺掉了他，謊說是那老傢伙胡亂服食丹藥，遂致暴疾不救。
9 m! ?3 M( @6 j9 k5 o9 l/ M
5 @- ~+ S" v3 w" [, p　　“哼哼，他死得很好。他一死，我就假意為他陪葬，然後逃出來，當了自己的兒子，孫子，曾孫子……百多年來，坐著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大將軍的位置。

　　“這麼多年來，我明白了，因為人類的身體脆弱不堪，承受不了大妖魔內丹的侵襲，我的壽命不會超過兩百年。於是，我開始研究妖魔鬼怪，希望能找出突破。那些混合的欲色鬼和大僵屍，都是我的成果，可惜，效果實在不理想。
( o$ O: c, C5 |- C4 A8 W0 |$ u5 x
. h, F  x, y5 `8 N7 f　　“直到五十年前，我看到了一本叫做《妖魔道》的書。上邊記載了和我一樣的情況。書上說，人類如果想要永生，就必須吃下兩隻大妖魔的內丹，讓它們在身體裡相生相剋，才不至於產生腐蝕。我欣喜若狂。

4 U! O: y3 g% \; k　　“其實，人類真的是種奇怪的生物，似乎越活得久，就會越怕死亡。我怕死！很怕！只要能夠讓自己永生，做什麼都行。不過這個世界上，原本就不可能出現大妖魔，我遇到的，幾乎可以說是最後生存下來的一隻了。
! K' \* v- Q) L
$ m" ]$ `0 M: s8 s　　“我瘋了似地尋找，就在絕望的時候，你竄了出來。我能夠感覺到，你身旁那個妖怪僕人的妖氣，那是個比我吞掉的妖魔更為強大的存在。就在那一刻，我興奮得全身都在發抖，我要殺掉它，我要吃掉它的內丹。我要永生……

　　“可是，想要殺掉一個妖魔談何容易，就一般情況下，它們基本上是不死的。何況，我還不至於蠢到會認為，用人類的身軀能夠打贏它們。還好，它有個無能的主人，還好那個無能的主人和它訂下了生死契約。這個原本很棘手的事情，一下子就變得簡單起來。”

$ U5 o- i% h) a1 e　　似乎講累了，蔡如風舔了舔嘴脣，“以後的事情，就像你知道的那樣，我設下了一個你不可能不進入的局，成功地將你和僕人分開，只要殺了沒有任何能力的你，那個妖魔也會死掉。

　　“它會回到妖冥界，可是，也會在剎那間留下自己的內丹。那裡面蘊藏著它一半的修為。只要吞下它，我就能真正的永生了。母親臨死前的願望，就會實現……”

　　我看著淚流滿面，已經有些失控的他，諷刺道：“什麼你母親最後的遺願，不過是你自私，害怕死亡的藉口罷了！哼，虛偽。”
+ S( q( h# y# Q  v# P% x
　　“如今你說我虛偽也好，自私也好，總之結果都一樣。”蔡如風看著我，一字一句地道：“去死吧。”

　　就在他右手凝結出紅色的光芒，正要向我砍來的時候，趙舒雅擋在了我身前，“如風，那些人真的是你殺的？”

$ q' M/ ^' o* k: K9 m. u1 I6 ~　　“讓開。”蔡如風瞪著她，“你那麼聰明，不可能沒有猜到。”

& L5 N' s: k0 E- R　　趙舒雅苦笑起來，“原來真的是你。我一直都還在騙自己，安慰自己，那麼溫柔的你，怎麼可能殺了自己的妻子，沒想到，真的是你。”
5 {, o! ?0 {4 S5 f' [
0 m$ p+ o8 R" v' c　　“再說一次，讓開！”他不耐煩起來。

　　“我不讓。”她閉起眼睛，“之前你不是那麼說的，你說，絕對不會傷害夜公子，我才會幫你，如果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你們女人怎麼永遠都那麼麻煩！再說一次，讓開！”蔡如風的聲音陰沉起來。
# m2 Q$ k* X# G7 a  ?* q" X
　　“不讓！”
$ t5 P" H: t! d4 H/ f! D
2 l4 f+ u9 i4 X6 D; d3 K　　“好，你不要怪我！這是你自找的。”他狠狠地道，手刀向前一揮，將趙舒雅整個人都打得飛了出去。
4 k0 e: \- U. a6 ^( S
　　“你好狠！對那麼愛你的女人，居然都能下的了手。”我的臉色稍變。

: j$ t! |, P1 S" r, |　　“哼，為了母親的遺願，什麼事情我都做的出來。去死吧。”他毫不停頓地用手刀砍過來，眼見那團悶紅色的光芒穿過我的身體，我微微笑了起來。

( x9 j" W5 D- a9 i% k5 y7 z& F' D　　我的身體整個被一分為二，化為兩張符紙緩緩飄落在地上，然後猛烈地爆開。
. L+ |7 t! M0 `. m9 z( j  L
$ u. ]" E9 e  _9 E6 Z$ p　　蔡如風手一動，將撲面而來的火焰揮開，暗道：“紙傀儡？”

　　不對，應該是“紙分身”，否則，自己不會看不出來。

( C4 U' e0 K8 `+ n5 Q2 a　　那夜不語果然名不虛傳，狡猾得和狐狸一樣，居然早就弄了個分身，和自己拉扯了那麼久。哼，不過整個洞穴，都被自己的氣息給包圍了，他逃不出去。
7 a/ |  v# B- K' v
( t( d7 m% d/ `& G7 M　　不知為何，他感到些微的煩躁，擺擺腦袋，進入了洞穴更深處。
0 z# R# n2 h- M  r: N7 |
0 O- F; H. [+ l# k　　這個地方，蔡如風已經準備了兩年多，每一塊石頭都了若指掌。
2 `1 ^# X2 t5 d4 v
  {# q  E$ L5 C: w* G8 n* y　　而今本來應該很熟悉的地方，像是突然變成了異域。每走一步，符咒做出的機關，就會被自己莫名其妙地引發，不是爆炸，就是弄出些稀奇古怪的附加效果。

. h1 O4 d" ]7 k: {( v　　雖然完全傷害不了他，但是，卻讓人非常心煩。他越來越煩躁了，這些如同蒼蠅一樣多的陷阱，實在很討厭。
' |1 @. J# F7 ]% e2 n' v
7 {; s8 u' J0 t　　他猛地運起功力，用“界限交融”法術拍在石壁上，只見手碰到的地方，一層又一層血色的光芒傳遞開，身前不斷有東西爆炸，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平息下來。
; v, C  [1 h5 M7 t" p
　　他估計所有的陷阱，應該都被引發完後，這才再次前進，心裡不安的感覺卻更濃烈了。

, K+ P- Z/ l1 o6 D0 A7 G　　剛剛在用界限交融的法術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洞口的空間似乎有些微的波動！管不了那麼多了，早點殺了夜不語那狡猾的傢伙，免得夜長夢多。

　　再不遠的地方，就是洞的盡頭，那裡的空間很大，但出口只容得下一個人經過，是個殺人的好場所，恐怕夜不語那傢伙，也應該逃了過去。

& }3 j' i! u/ N) \　　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蔡如風一步一步走著，每走一步就布下一個結界。在這條單行道上，不論對方再怎麼狡猾，就算隱了身，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近了！那個地方已經近了！永生的夢，母親的遺願，就要被自己實現了，蔡如風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走出去，眼前霍然開朗，有個直徑九匹的大空洞露了出來。

　　夜不語果然就在洞的最中央，而他的身旁，卻站著一位白衣如雪，面色冰冷的絕麗女子。那女子的眼神裡沒有任何表情，但在她的注視下，自己卻感覺就要被凍結了下來。
" K: r+ Q  m) y* p% t' E8 P( y5 U4 o
　　那白衣女子腳下，躺著一個也是雪白衣裙的美麗女子，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暈過去了。
: \& T9 |6 H% B: a9 z
　　我微笑著，“大將軍，剛才你用界限交融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難道……”蔡如風面色黯淡，身體晃了一晃。

　　“不錯，你應該清楚，我不是個很大膽的人，更沒有什麼深入虎穴的精神。”我笑得更燦爛了，“所以，我不會闖入明知道有陰謀的地方，除非自己已經有了十成以上的把握。

　　“你不知道吧，雖然我遣走了自己的僕人，不過瞞著青峰，我已經給雪縈下了命令。只要一感覺不到我的氣息，就馬上趕回京城，然後在鎮國府慢慢等著，否則，自己也不會那麼多話了。

6 [" K0 P$ G+ l* L) J+ w% R/ q3 k　　“利用分身說了一堆，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讓自己布下足以讓你發怒、煩躁的陷阱罷了。只要有任何一點小小的波動，雪縈都會感覺到，然後，立刻判斷出我的位置！”
0 Y4 U1 O2 g  q: r
　　蔡如風靜靜地聽著我的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M" v. k5 Q( _4 G5 B
0 E1 R. U* v( W　　“你還想要垂死掙扎嗎，大將軍？”我繼續道：“如果猜得不錯的話，你的身體，應該已經被大妖魔的內丹腐蝕得差不多了，能力也沒有剩下多少，不再有一百多年前的雄風。

- k. D8 d% ~+ e, w& B　　“現在的你，雖然還是比我強得多，不過，實力也只能算是中、上游的獵捕者罷了，在雪縈面前，你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 z* [( X- _0 R　　“不錯，既然已經被你猜中了，給我一個痛快吧。”他昂然揚起頭，恢復了一身霸氣。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即使是雪縈也微微變色。

, L3 J. h( v9 l# i: Q: k3 p5 L　　“好！這才是大將軍應該有的豪氣。作為大將軍的崇拜者，我會給大將軍一個痛快！”我感覺眼睛有點酸楚，喉嚨也變得嘶啞難受，這個萬人敬仰的大英雄，即使自己不動手，也沒有剩下多久的壽命了。

　　“雪縈，解開五成封印，讓他盡量死得沒有痛苦。”我閉上眼睛，命令道。
& F+ O/ e- ^7 ?' s8 t7 U3 U3 Y& D
# r) N! A) z' ?4 S1 n9 i& s　　“遵命，主人。”雪縈輕輕地揮舞衣袖，流光般的雪光慢慢地在全身累積，洞壁甚至凝結出了一層厚厚的雪霜。

0 \: l; V, C0 `" V8 }6 V2 R: z　　“不要！”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猛地傳了過來，趙舒雅拖著自己已經沒有知覺的下身，緩緩地爬了過來。她爬到蔡如風的腳下，顫抖地哀求道：“夜公子，求求你不要殺他！”

" _, y* t/ c: D/ L　　“舒雅，不用求他，我的壽命已經沒剩幾天了。”蔡如風跪下身，撫摸著她凌亂的秀髮，“利用了你，你不恨我嗎？”

　　“我怎麼可能會恨你！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會心甘情願地死，因為至少我的死，會幫你點什麼。”她的眼睛不斷流下晶瑩的淚水，抬起頭望向我，“公子，如風真的沒有救了嗎？”

+ E8 I" Q' P" l, U4 Y* Y2 i* |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身體，已經被腐蝕得只能再支撐兩天，如果大妖魔的內丹攻入心臟，他會痛不欲生，猶如凌遲一般，掙扎三天三夜才能死去。”

　　“如風，抱我。”趙舒雅留著淚，微笑道：“沒想到，等待了那麼久，最後也等不到一個好的結局。”

6 i& C" @6 ~& J　　蔡如風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她的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臉上，扶著他的發絲，臉上流露出一絲毅然。她猛地回過頭問：“夜公子，如風要怎麼死，才會沒有痛苦？”
6 @; u  l1 g% i
　　“兩種方法，一是被同樣身為大妖魔的雪縈用‘斷魂’殺死。另一種方法，就是用人間的神兵利器突然刺入心臟。”

4 {2 q6 |+ s1 R8 Z- _* G4 Y　　“要突然，是嗎？”趙舒雅吻在了蔡如風的脣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蔡如風的身體一顫，然後，這個纏綿的吻才結束。
* H# Y. h( {5 }+ l$ k* h9 Y
% I* ?$ G0 E$ T# l; [$ _　　脣分，趙舒雅本來就已經櫻紅的脣，更加鮮紅了，一滴滴的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蔡如風帶著滿臉的笑容，緩緩地倒了下去……
9 k- D$ n: D7 ~% B6 F( a6 K
( u/ m8 g6 _$ ~, a0 r( s* @　　“夜公子，這樣如風就不會感覺到痛苦了吧？永遠都感覺不到了，對吧……”她的淚閃爍著，慢慢地也變得鮮紅起來，是血淚。
8 }1 d  ?: e3 _5 ^2 e* f6 l6 G( m8 x
　　她撫摸著蔡如風稜角分明的臉龐，喃喃道：“夜公子，還記得我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

　　“記得，不過，那真的只是個故事？”我神色黯然。

% U, c* S( R8 O- s5 d( T% O　　她慘笑起來，“事到如今，是不是故事，又何必再去探求呢？其實，舒雅真的很羡慕王寶釧前輩。她等待了十八年，至少真的苦盡甘來了，她的丈夫回到了她身旁，雖然她十八天后便香消玉殞，不過，至少她留在了自己心愛的人身旁十八天。
( L" M2 Z# v1 E! a5 k; @* {
8 k5 V6 b: @7 s( N6 A% B# a! s8 L) t　　“而那個梨花精呢？她等待了兩千年，終於等來了可以成為那人妻子的機會，終於在十天前，再次遇到了那人。

　　“這世的他是個大英雄，雖然明知道是在利用自己，雖然明知道，他根本就對自己沒有感情，但是，她還是無怨無悔地嫁了過去。
" P( b: t7 v- Z
　　“算一算，兩千年的等待，也不過換來剛剛的一個吻罷了……”

　　她的嘴角也流出了血，我想檢查她的傷勢，卻被她伸手攔住，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聖潔的光芒，我甚至無力思考，無法違逆她的阻攔。
' Y& ?  a4 P7 J4 j$ f3 v# \7 x
　　“夜公子，不用管我，我知道，沒有他，我的人生也快結束了。雖然很無禮，不過，舒雅有一個很唐突的請求，希望公子能務必答應。”眼神落在蔡如風漸漸冷去的屍體上，她的聲音又溫柔了下來，“能不能將我和如風的屍體，找個安靜的地方，合葬在一起？”
5 l4 \, P) Z- k* _* }) {
1 [' B) k+ W. f, L' R( ~6 y　　見我答應後，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臉貼在蔡如風的臉上，柔柔道：“如風，我會再修煉一千年。下一世，我要做你真正的妻子，我們會幸福的，對吧。如風，下一世你不要改名字，那樣我找你會容易些。不會再像今世這樣磕磕碰碰了……”

　　不知道哪裡吹來一陣微風，淡淡的憂愁融在風裡，帶走了兩個迷茫的靈魂。
. g* O4 J% m& @, {& i  m
/ R" d( Q( U2 G
8 L! u+ v% S7 \7 \- J9 b

1月23

尾聲


　　青山綠水，在一個風水很好的地方，我獨自挖出了一個墳墓。裡邊合葬著兩個帶著下世希望的情人。

0 m; Z# M% a7 k2 W　　“主人，永生真的好嗎？”雪縈坐在我身旁，長髮輕輕地飄舞在風中，在陽光下閃爍著霓虹般的色澤，很美。

　　“不知道，不過，我永遠都不會選擇什麼永生。”我淡淡道：“畢竟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和自己最愛的人，一個又一個地老去然後死亡，那種痛苦，我這個普通的人類，是無法承受的。”
* X4 h6 x: i( D% u/ F# x6 y
4 @7 M6 f1 w  @8 T1 q2 f　　“但為什麼，偏偏又有那麼多人類，拼命想要永生呢？”雪縈迷惑道。
' d( l- n. c% K
/ J; ~+ c1 x8 }1 K2 R　　“因為他們都是智商低下的笨蛋，只是看到了眼前的利益，而看不到百年後的痛苦。其實，永生，不過是一種折磨罷了。”
3 |( v: b! e: u6 w! a& C7 Z5 b8 h: v
( n/ [4 W8 e! s　　“主人，您真的不願意永生嗎？其實，永生對您而言，真的很簡單。”
- S6 P# V. O$ R" v) T
　　“我知道。不過你主人我，才不會那麼蠢！”
/ _: p- I2 N2 Q1 g+ |* ]7 F
$ X' r  F5 N  Y　　雪縈輕輕地將頭倚在我的肩上，“主人，不論您要不要永生，雪縈和青峰，都會永遠永遠陪伴在您身旁。”
" Z% I' y) \/ C& W
　　“如果我死了，我轉世了呢？”

- W7 B) g4 E. |3 E/ G  _$ ]9 ]9 ^　　“那我們就用全部的修為，變成您靈魂上的胎記，那樣雪縈和青峰，就能永遠和主人在一起了……”

　　公元二零零五年十一月十三日。
& p: Z( _, k) m, U; Y, |# i
　　“哥，你什麼時候受傷了？”海灘旁，正在幫我涂防曬油的夜雨欣，摸著我背上的暗色痕跡叫了起來。

　　“幹嘛大驚小怪，那是胎記。”我不滿地撇了撇嘴巴。

( \# b. ~! g1 n5 T* w1 U, _5 B　　“胎記，形狀好奇怪哦。”她好奇地眨巴著眼睛，湊近看起來，“好像是兩個人的樣子，一男一女的。”
4 G& n" o, o$ ~, g% t# _* E
　　“你想象力太豐富了。”我哼道。
2 L( s) I  }8 Q# u: V
* W: \& N4 N$ `  |3 x- N8 L) j  Z　　“哥，有人說，胎記是上輩子的羈絆。是不是你上輩子，也是個很聰明、很狡猾的人，然後，欠了這兩個人很多很多的錢，才讓他們附到你身上，在這輩子來要債呢？”

　　“閉嘴啦！”

' v4 c/ m$ Y& h. V$ o4 H* t　　反手摸著背上的胎記，我的心底深處，卻慢慢地充實、溫暖了起來，似乎有著莫名的感觸。
# ^/ y: D6 e) v1 B. Q- n; w
- P3 @* K  |9 N8 D: n8 `5 B　　胎記是上輩子的羈絆？是嗎？
% @$ b7 Z& }1 T8 q# Y
# v6 Y! _: B- {; P1 F* U　　如果那句話是真的，如果真的有前世的話。胎記上的兩人，會不會是自己上一世最重要的人呢？

, i7 [& F. s8 ~) @7 {+ [# v3 }　　陽光撥開了薄薄的雲層，金黃燦爛的光芒，再次燃遍了整個大地……
0 g8 L4 i9 G9 n% e* Z' R; }
4 i% G7 H+ K& c6 i+ l! L+ y　　【全書完】


+ P$ K! V6 a( k& t; T-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