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閒聽落花 -【名門貴妻：暴君小心點（六好夫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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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突然的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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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李思淺致謝，林明月親親熱熱的上前拉住李思淺的手，「二嫂這一陣子只忙著照顧二哥，指定悶壞了，我們家暖房裡的茶花今年開的特別好！我陪二嫂和太妃過去賞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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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c: F2 p, F, B0 r2 |　　「你們去吧，我不愛暖房裡那個味兒。」宋太妃笑著擺手，林明月不由分說拉起李思淺就往外走。

　　她不去找端木守志，拉著她去看茶花是什麼意思？李思淺被林明月挽著胳膊，邊走邊納悶。

1 \" _8 T. Q) r; Q　　「二哥是不是也最愛茶花？表哥最愛茶花，聽說三哥也極愛茶花。」林明月幾句話後就露出話風，李思淺恍然明白，拉她看茶花是個幌子，要撞見端木守志才是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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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a" v2 |: q. g　　端木守志今天來了？

1 A# K2 w, N6 W) f, V- D, J& Y　　從前她找端木守志都是沖上去直接拉，多麼痛快淋漓，今天怎麼還要拉上自己當幌子？改了脾氣了？不可能！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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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D' \( u% [, i2 j. g　　李思淺眼神裡流露出同情，只怕是端木守志不願意見她，或是不肯單獨和她說話，所以她才打上自己的主意，拉上自己這個二嫂，端木守志好歹得給上幾分薄面，再怎麼也得應酬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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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端木守志硬了心不想娶她？若真到了這份上，這林明月就該放手，端木守志人再好，可對她沒有半分心意情意，她也只好放手！強扭的瓜不但不甜，還很苦澀。

9 d; e8 M. F! P$ X8 D+ r7 c- ]4 J* s　　可看林明月這樣子，根本沒有收手的打算麼！

　　「二娘子！」一個管事打扮的婆子急忙忙沖上前，「夫人讓您趕緊過去，有極要緊的急事！」

　　李思淺掩住臉上的驚訝，什麼事能讓她們府上的管事嬤嬤慌的失了禮？李思淺的目光從婆子身上收回，看向林明月，林明月一臉怔忡，婆子又催了一句，李思淺忙笑推她道：「必定是極緊急極重要的事，你趕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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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X' w& I8 t　　林明月和李思淺告了不是，被婆子催著幾乎一路小跑走了，李思淺站住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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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w) g* }& t) e" u# f　　宋太妃看著林明月挽著李思淺走遠了，端著茶抿了一口，突然招手叫過隨侍過來的杭嬤嬤：「去看看喬家那妮子做什麼呢，要是有機會就把她叫過來，我有話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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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嬤嬤答應一聲，沒多大會兒，就引著喬嬌嬌進了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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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妃一臉溫和笑容，招手示意喬嬌嬌在自己身邊坐下，低聲道：「前兒你過來求我，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我也是個沒本事的，送走了你，我這心裡堵的難受，你跟盈姐兒都是不懂事的傻孩子，阿盈可憐，你也是個可憐的，我幫不了阿盈，可你就在我身邊，我愛莫能助，這心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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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妃長嘆了口氣，「堵得難受！可巧今兒我見了一個人，我幫不了你，她也許能幫一幫你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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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v/ p" [/ a1 j　　喬嬌嬌眼裡閃過絲亮光，定定的看著宋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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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家二太太你還記得不？就是淺姐兒，李思明的妹妹。」

# j2 U/ B  n5 O) |; y2 _' Z　　喬嬌嬌連連點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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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9 X+ C3 `　　「她是個有主意的，你去求她！剛剛我跟她說過你的事了，她這會兒去暖房看茶花去了，你這就去尋尋她，好好求求她，你記著，一直求到她肯吐口幫你為止，淺姐兒也是個心軟的，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喬嬌嬌連連點頭，心裡說不出的酸澀，要不是當初陰差陽錯，要是當年自己嫁的是李二郎，要是……自己何至於有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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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淺沒賞成茶花，或被喬嬌嬌揪住了，喬嬌嬌一開口，李思淺就知道必定是宋太妃讓她來尋自己的，雖說無奈，可有宋太妃的人情在，她無論如何不能一口回絕，只好先敷衍道：「喬夫人先把眼淚擦一擦，你和宋二娘子如此姐妹一般，宋二娘子是我大嫂的妹妹，我看著你也跟自家親戚一般，若能幫，我必定不會袖手，你先別哭，容我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出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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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F# |7 n　　「你得救救我！我快死了！我活不長了！」喬嬌嬌哭的讓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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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淺捏著她瘦得都是骨頭的手腕，只想嘆氣，遙想當年那顆大肉圓子，那個氣勢洶洶、虎虎生風的喬嬌嬌，她說她快死了，還真不是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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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7 M& U" r. V6 o: d& v　　勸走喬嬌嬌，李思淺轉進貴女貴婦集聚的花廳，應酬了些熟悉不熟悉的貴婦，正準備回去尋宋太妃說話，一個管事婆子喜氣盈腮、臉上放光的奔進來，聲音宏亮的宣佈：「諸位老夫人、夫人、太太、奶奶、姑娘們，官家帶著太子、燕王爺，還有瑞寧公主，一會兒就要到了，還請各位暫時不要隨意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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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v% p; M" a5 s　　婆子說完匆匆而去，花廳裡一片驚嘆，都以為二皇子和林貴妃走後，林家就算是敗落了，沒想到竟還有這等寵幸！

8 e- i6 ~8 z5 P; M8 \/ m( c　　李思淺心裡微微一動，寧海侯府這場花會似乎只請了女眷，官家帶著太子、燕王和瑞寧公主突然駕臨，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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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淺又想起了剛才急匆匆把林明月叫過去的婆子，不管官家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打算，寧海侯府肯定是剛剛才知道這個信兒。

! }- ~$ `: U+ b- J　　帶了太子、燕王和瑞寧公主……官家肯定很思念二皇子和林貴妃……官家在懷唸過往……懷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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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 \9 m- {7 ]　　李思淺眼睛裡亮光一閃，懷舊！

　　李思淺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不動聲色的轉到侍立在宋太妃身邊的杭嬤嬤耳邊笑道：「煩勞嬤嬤去尋一趟喬夫人，跟她說，一會兒官家來了，讓她去尋官家訴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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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嬤嬤滿眼驚訝的看著李思淺，李思淺抿嘴而笑：「你告訴她，只有官家能幫她，也只有這一回機會，要麼把所有的委屈都跟官家訴出來，要麼，她就只能等死了。」

4 A( M* h: x* a/ m7 b　　杭嬤嬤眉頭皺成一團挑起，李思淺推了推她，「嬤嬤放心，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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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妃聽不到李思淺在和杭嬤嬤說什麼，一臉好奇的看著兩人，杭嬤嬤看了她一眼，李思淺忙推著她，「你快去，我跟乾娘說，不然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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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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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嬤嬤笑應去了，李思淺側身坐到宋太妃身邊，壓著聲音輕描淡寫道：「我讓杭嬤嬤去跟喬夫人說一聲，讓她攔著官家訴委屈去。」

　　宋太妃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 B! Z# D9 R2 z- j6 v1 j! f　　「噓！」李思淺急忙示意宋太妃別動了聲色，「喬家再怎麼著也是喬太后娘家，喬家就喬侯爺這麼一支，不管是看往日情份，還是顧著喬太后臉面，官家都不會看著喬嬌嬌這樣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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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x$ W& K/ m6 O  V　　「官家要真肯顧著喬家，嬌嬌何至於此？」宋太妃神情黯淡，「太子……」宋太妃沒再往下說，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9 {$ j& ~( b5 l5 a0 e0 R2 H　　「乾娘放心，至少今天，官家不會不管。」李思淺笑的篤篤定，宋太妃看著她也笑了，「你是個穩當人，乾娘就不多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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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閣和花廳內外的老夫人、夫人們早就沒了賞花說笑的心情，各懷心思，卻不約而同的悄眼打量著宋太妃和李思淺。

  C/ N& L7 c2 {* G! ?- l　　這兩位，一個是曾經最得寵的人家，大長公主在世時候的常山王府簡直寵冠本朝，就連林家也要退避三舍，若今天在這兒的是大長公主，只怕早就召去陪駕說話兒了，可今天在的這位是宋太妃，大長公主已經死了。

　　另一個是從雲彩眼裡跌落，如今卻又翻身依舊、大為得寵的端木華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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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突然駕臨，她們是不敢指望著特別的賞賜，可這位兩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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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7 `% y- x$ p　　宋太妃受人矚目這麼些年，根本不在意這一撥接一撥的探究目光，可李思淺卻有幾分不自在，她低調慣了，不習慣這樣成為眾目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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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Q$ v3 L7 O8 D　　「也不知道嬌嬌能不能見到官家。」宋太妃微蹙眉頭，遠遠望著前院方向。

　　「只要她真能不管不顧豁出去，怎麼會見不到？」

　　「真要那樣，會不會再問個衝撞之罪？」宋太妃擔憂非常，忍不住遠遠瞄了眼林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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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李思淺答話，通往後園的路上一片腳步聲動，七八個婆子一臉緊張的跑過來，沖眾人用力揮著手，暖閣裡、花廳裡的貴婦貴女們幾乎一起站起來，看這樣子，是官家要過來了。

　　宋太妃忙扶著李思淺的手站起來，兩人一起看向花徑轉彎的地方。

　　果然，明顯衰老的官家一身明黃，一隻手牽著瑞寧公主，緩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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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l/ {8 E9 k+ n+ A* ~　　沒等眾人看清楚，喬嬌嬌一聲淒厲尖叫沖上前：「舅舅陛下！救救我！」

- l6 y( [8 u4 a4 q* G) p　　這一聲叫的李思淺頓時窘窘有神，舅舅陛下，這是什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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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嬌嬌雖骨瘦如柴，可這一沖出來卻完全是當年大肉丸子的氣勢，官家愣神的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影，被官家牽在手裡的瑞寧公主先認出了喬嬌嬌：「是喬大娘子！怎麼瘦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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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寧公主一聲愕然驚叫，官家也認出了喬嬌嬌，竟不由自主瞪大子眼睛，這一把骨頭是自小胖的像個球的嬌嬌？

　　跟在官家身邊的內侍都是人精，瞄著官家和瑞寧公主的神情，悄悄閃開通道，將喬嬌嬌放到了官家和瑞寧公主面前。

　　「舅舅！陛下！我快要死了，我活不成了，我不想死！」喬嬌嬌撲到官家面前，腿一軟跪在地上，以頭蹌地，放聲大哭。

　　花廳裡，林老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牙錯的咯咯作響，她一時疏忽，竟讓她鬧了這麼一出，她想做什麼？林老夫人一顆心提在半空，目光從喬嬌嬌身上移到官家身上，越過官家，又看到緊跟在官家身後的太子和太子身後、露出半張臉的兒子鄭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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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9 r4 S; }. M- A8 a2 Z　　「我活……活……噢嚎嚎嚎嚎……」喬嬌嬌撲在官家腳前，滿腔的委屈如決了堤的黃河水一般狂湧而出，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上不來氣一頭悶死，那話更是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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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Z7 E- [) X7 D　　「你是嬌嬌？這是嬌嬌？怎麼瘦成這樣？病了？到底怎麼回事？」喬嬌嬌嚎啕痛哭，聽到官家的話，卻還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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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官家回頭看向鄭栩，神情不善，語氣更加不好。

　　鄭栩一顆心猛跳了好幾跳，中間又漏了幾拍，急忙躬身小心回道：「稟陛下，臣妻身體康健。」

3 X( E' r# Z+ w　　「既康健，怎麼瘦成這樣？」官家目光移回到喬嬌嬌身上，上下打量著她，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哭成這樣？這妮子雖說蠢笨，卻是個要強的，在這之前，他好像就沒看到過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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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鄭栩遲遲疑疑不知道怎麼答才好，官家突然一聲怒呵，鄭栩嚇的一個趔趄，急忙一個長揖脫口答道：「陛下，是她悍妒，不遵家母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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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g% N  F0 O6 z, G　　「悍妒？怎麼個妒法？你好好說給我聽聽。」官家斜著鄭栩，目光裡冷意閃現，悍妒能把自己妒的骨瘦如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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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有個小妾懷了身孕，她一個勁兒的鬧……」鄭栩被官家看的後背發涼、渾身冷汗，腦子裡更是糊塗一片，平時的機靈勁兒不知道都跑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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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9 @+ L: W* B　　「小妾懷了身孕？」官家上下打量著鄭栩，「你是承重孫，朕要是沒記錯的話，你這孝期滿了不到半年吧？就有了小妾？小妾就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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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是獨子，子嗣是大事，喬氏無出，臣這才……」鄭栩更加緊張。

& ~- q1 P+ a. o　　「喬氏無出？」官家聲音高了不少，喬嬌嬌突然彈直上身，指著鄭栩怒目而斥：「你欺負人！你一回也沒碰過我！你說我是豬，你說你不能跟一頭豬過日子，你欺負人！」

: J3 X/ m! `+ h( M　　喬嬌嬌罵聲淒厲高亢，幾乎傳進了園子裡每一個人的耳朵，林老夫人身子歪了歪，忙伸手扶住几案，栩兒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她囑咐過他多少回，不能在她面前多說一個字，這是個只會惹禍的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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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3 v0 ?& `" q4 C　　「這話是你說的？」官家的語調淡淡，聽不出情緒，鄭栩心慌的沒有半分主張，沒敢答官家的話，下意識的看向太子，官家眼眶驟縮又鬆開，目光移到正好整以暇看熱鬧的太子身上，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問道：「這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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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太子一個愣神，看了鄭栩一眼才答道：「鄭喬氏衝撞了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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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鄭氏的新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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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c! E1 K- W& Y　　「朕不是問你這個！」官家眼裡閃過怒意和不耐，眼睛不由自主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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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氏自幼暴躁不講理，沒想到出嫁後脾氣還是不改……」太子被官家眼裡的怒意閃的心神恍惚，剛要退縮，一眼瞥見旁邊長身而立的大皇子，立即挺起胸膛，語氣昂然惱怒，卻透著不易覺察的猶疑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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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b# e) p' J* X% Y! \0 a1 {* n　　官家的眼睛又眯了起來，鄭栩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把額角，喬嬌嬌的哭聲驟停，愣呵呵的看著太子，一臉的不敢置信。不遠處的林老夫人舒了口氣，有太子這句話定調，這場事就是喬嬌嬌自己作死！

, r+ Q8 X; h1 |( I6 h2 B　　宋太妃緊張的抓住李思淺的手，李思淺輕輕拍了拍她以示安慰，官家如此不拘小節駕臨已經死去的二皇子和林貴妃的外家寧海侯府，這明擺著是在懷唸過去的人過去的事，官家和喬太后母子情深，太子真是蠢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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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k, A4 g9 h, I' U" A0 f/ m　　「鄭頡生了六個兒子，到你這一輩……你有幾個堂弟？」官家打斷了太子的話，卻是轉頭問向鄭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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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陛下，十六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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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官家拖長聲音，一臉譏諷，「你們鄭家這子嗣果然是大事！我記得鄭頡臨死前被鄭氏祖宗責罰，是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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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為不重長幼，不辨嫡庶。」鄭栩喉結連連滾動，心底湧起股濃濃的不安。

9 U% m8 L) o( G5 G& c( h2 z1 p　　「要不你們鄭家祖宗顯靈責罰，這鄭國公也輪不著你來當。」官家語氣輕淡極了，鄭栩卻聽的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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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s( j+ O# `0 |2 j6 k　　「長幼！嫡庶！長幼！嫡庶！」官家臉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麼，將長幼嫡庶四個字連念了好幾遍。

7 k( V; `& E: V9 Z$ v　　太子斜著喬嬌嬌，神情極其不爽，聽到了官家的念叨，也沒往心裡去。

+ Z, D# n5 S0 n. S. X$ O　　大皇子面無表情，只是過於面無表情了，倒顯的有些不自然。

: C$ f  i/ U; l: h. `　　這兩句話不能細想，到底是長幼呢，還是嫡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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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v# m* h　　「你們鄭氏祖宗既然如何注重長幼嫡庶，身為鄭家宗子，這規矩禮法更不能錯了半分，」官家的話說的慢吞吞透著冷意，「孝一道最講究個順字，你身為鄭氏宗子，自然要順從祖宗心意，朕以為，這鄭家宗子、還有這爵位，當非鄭氏原配嫡子不得承繼，這才算合了你們鄭氏祖先的意思，你說是不是？」

% a, V2 s9 |6 u! R8 L0 }2 _7 M　　鄭栩愣愣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遠處的林老夫人差點暈過去，非原配嫡子，那豈不是說只有那個蠢婦的子嗣才能承繼鄭家？那個蠢婦！她的血脈只會污了她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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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那句『你說是不是』不是問鄭栩，而是衝著大皇子說的，大皇子憐憫的看著喬嬌嬌回道：「這事鄭家有失厚道，若是嫌棄喬家女，當初就不該結親，既娶了喬家女回來，就該寬厚待之，喬氏枯瘦至此，實在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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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官家微微轉頭斜著鄭栩，一臉曬笑，「豈只不厚道，這等用心簡直可誅！」

* q- J7 Q+ W% j% C  F; s. u　　鄭栩機靈靈打了個寒噤，急忙將求援的目光投向太子，官家臉上的冷冽更濃，重重『哼』了一聲，轉回頭，牽著瑞寧公主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喬嬌嬌面前，稍稍欠身仔細看了看她問道：「你要朕怎麼救你？」

) Y- H! G8 U3 l4 ?0 {, v* P9 H5 ~　　「我！」喬嬌嬌臉上涕淚縱橫，仰頭看著官家，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只想著讓人知道她不是悍妒，她是受到了絕大的虐待，可往後到底要怎麼辦，她還真沒認真想過。

　　「唉！這是個傻孩子。」官家直起身子，看著瑞寧公主輕輕感慨了一句，瑞寧公主同情的看著喬嬌嬌，雖說從前她極其厭惡她，可看到她如今這樣，竟生出滿腹的兔死狐悲之意。

　　「阿爹，我陪您一輩子，不嫁人！」瑞寧公主往官家身邊靠了靠，低低道，官家另一隻手抬起拍了拍她，又看著喬嬌嬌道：「你雖是鄭家婦，可也不必拘於鄭家，要不，你還回喬府居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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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j! U# W/ L+ N- o. V' M　　喬嬌嬌拚命點頭，能重回喬家，能重新回去，她做夢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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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喬家，你也是鄭家婦，且收收脾氣，往後清靜寬和些，好好過日子，聽到沒有？」官家的交待溫和如春風，喬嬌嬌眼眶一酸，眼淚又奪眶而出，一邊哭一邊不停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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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4 V6 ?& K1 Q! p. B　　「喬氏雖居於喬家，可她還是你鄭栩的發妻，是鄭氏一族的宗婦，日常供奉不可簡慢。」官家看著鄭栩吩咐，鄭栩一邊躬身答應，一邊偷眼瞄向太子，官家冷冷的盯著他，又掃了眼太子，慢吞吞加了句：「朕會有旨意給你，給喬氏，還有鄭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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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Z( S2 e7 ?6 q  I　　不遠處的林老夫人扶著高幾，身子軟的幾乎站不住，鄭氏非髮妻嫡子不得承宗子位爵位，就算她退一萬步，讓這蠢婦生下嫡子……可如今喬氏回了娘家，她的兒子還哪來的發妻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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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拼了半輩子心力，幾乎搭上了一切爭來的這爵位、這宗子之位，又要眼睜睜落到別人手裡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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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妃低低念了句佛，臉上露出笑容，李思淺捏了捏她的手，看著惶恐的鄭栩和一臉事不關已的太子，心裡生起股怪異之感，官家這樣的精明人，怎麼生出太子這樣的蠢貨？都說兒子隨娘，這宋皇后得蠢成什麼樣兒？不過看宋后面相，倒是一臉的精明。

　　若太子真能即了位……李思淺想著端木蓮生那些話，若真是那樣，朝裡就是一片亂相了，自己能預想得到，官家一定也能想得到，那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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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e1 }1 V  a* W: N8 O# |  I: W$ b　　李思淺的目光落在大皇子身上，若是大爺能即位就好了。

　　被喬嬌嬌這一沖撞，官家的興致像是也被衝撞沒了，連杯茶也沒喝，就牽著瑞寧公主出了寧海侯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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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8 s6 J6 u. C1 ]' Q9 R5 C　　李思淺先送宋太妃在二門裡上了車，看著車緩緩動了，這才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子，車子剛轉出寧海侯府巷子口，小廝紅雨一路小跑從街旁茶坊裡衝到李思淺車旁，隔著簾子稟報導：「太太，爺早朝領了訓練禁衛營的差使，散了朝就奉命直接出城去了禁衛營，讓小的留在這兒等太太出來稟一聲，爺說這一趟得在禁衛營呆上五天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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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重藥

  x& l3 P5 {* c8 l8 z2 O( D　　李思淺微微一怔，禁衛營等同是官家的私人衛隊，一向只聽官家調遣，前兒官家帶著大皇子和蓮生去巡營，現在又讓蓮生去訓練禁衛營，而且一住就是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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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9 a. k0 [. {, M% t　　李思淺想著剛才那一幕，坐在晃動的車上出了一會兒神，示意紅雨坐到車前橫板上，將剛才的事低低說了一遍：「……可記下了？」

/ L& [5 c1 O% f% U/ U' Q　　紅雨急忙點頭，李思淺微垂眼皮吩咐道：「說給二爺聽，一句不能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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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紅雨雖不是太明白，也知道這事重要，忙重重答應，李思淺歪頭想了想揮手道：「沒別的事了，你趕緊趕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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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雨答應一聲跳下車，上馬往城外禁衛營駐地趕過去。

　　李思淺回到府裡，在二門裡下了車，沒回正院，先去看望玉姐兒。

　　玉姐兒這兩天消停了不少，可對李思淺的敵意卻更重了。

; C  Z  G! |- Y" f+ p- K$ D　　李思淺看了今天的脈案和藥方，又細問了松綠幾句，笑看著玉姐兒道：「看脈案，這幾天好多了，你且放寬心好好養著，有什麼想吃的、要玩的沒有？今天在寧海侯府有一碟糟貨味道極好，我記得你愛吃糟貨，就和林二娘子討了些帶回來，一會兒讓松綠拿給你吃。」

* A1 V4 `0 X3 k& d　　「二叔呢？」玉姐兒盯著李思淺，沒答她的關心和討好，只直通通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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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二叔去城外禁衛營公幹去了，得四五天才能回來，好好將養，別讓你二叔擔心。」

# [. D  ?5 y9 ]2 J　　玉姐兒死盯著李思淺沒答話，這幾天她一直這樣，李思淺心裡膩歪，壓著性子又囑咐了幾句，站起來準備回去。

　　「是你害死了我阿娘！」玉姐兒突然聲音細細的說了一句，李思淺後背一僵，慢慢轉過身看著玉姐兒，玉姐兒直直的、挑釁的看著她。

% A1 V# w: y5 f0 V# p$ W　　「我一定會替我阿娘報仇，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殺了你！」玉姐兒咬著牙一字一句。

　　李思淺失笑，「你今年十四，照京城的規矩，女兒家十三歲就及笄可以嫁人了，你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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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兒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瞪著李思淺的眼睛裡恨不能噴出火來。

# V) m- E3 d4 Z& B0 E% ~. c　　「你阿娘是誰害死的我不知道，不過，你阿爹是誰害死的，這件事我倒知道些，你要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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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w2 x  K* Y( `9 Y* e　　「我阿娘是你害死的！就是你！是你害死的！」玉姐兒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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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Y5 a8 T7 A: a; U# T　　「你二叔憐你自幼無父，有個母親還不如沒有，你十四了，他也當你還是個孩子，我看在你二叔的面子上，也憐你孤苦，怕傷了你的心，就把從前那些骯髒污穢事瞞住你，如今看來，我和你二叔都錯了，憐你太過，反倒害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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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k6 R2 {8 o' V! q　　玉姐兒緊咬著嘴唇，她說不過李思淺，越是這樣，她心裡這怒意恨意就越濃。

　　「你阿爹自幼身體孱弱，這你應該知道。」李思淺對玉姐兒那幾乎噴薄而出的怒意視而不見，語調清淡直白。

　　「你阿娘嫁給你阿爹時，你阿爹的身體不比結婚前好，也不比結婚前差，可你阿娘想的多，擔心你阿爹命不長久，一心要早點生出兒子好有個依靠，婚後一兩個月不見動靜，你阿娘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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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兒愕然瞪著李思淺，從前沒有人當著她的面說這樣直白粗鄙的話，都說她出身商家，最沒教養，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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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你的林氏太婆對你阿娘伸出了援助之手，你林氏太婆給了你阿娘一個宜子方，世間流傳的宜子方很多，可十有八九，這宜子方都是女子吃的，可你林氏太婆這張宜子方，卻偏偏是給你阿爹吃的，這張宜子方一直收在你阿娘妝匣裡，這方子上都是些滋陰溫補的常見藥材，只有一味藥物奇怪，這一味藥叫墓頭珠，墳墓的墓，長在墳墓上的珠子，你阿娘拿到這方子，瞞著你阿爹，將藥汁滲在你阿爹日常湯水裡給他吃。」

　　玉姐兒直怔怔的看著李思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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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9 M: C' j7 E7 N5 g; v　　「你太婆當年陪嫁過來的丫頭中，有一個姓朱的，嫁了靖海王府家生子兒，做了管事娘子，那時正管著你阿爹那間小廚房，你阿娘喂你阿爹吃宜子湯前，朱婆子的大兒子惹下了人命官司，你林氏太婆立刻出手，不但將朱婆子大兒子的人命官司徹底抹了乾淨，還給了他鋪子銀錢，讓他從靖海王府脫籍出去做生意，朱婆子受了你林氏太婆的大恩，也只好受她差遣，當時的朱婆子深受你阿爹信任，要做手腳很容易，朱婆子領了你林氏太婆的吩咐，將一味叫落魂草的東西悄悄加進了阿爹的湯水裡，落魂草單吃也沒什麼，就像那墓頭珠，雖說名字嚇人，可若是單吃，也沒什麼，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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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8 {* P% ]+ k# W$ A  [% H# r　　李思淺頓了頓，目無表情的看著玉姐兒，「這兩樣卻不能同吃，同吃就是劇毒，朱婆子加落魂草，你阿娘給你阿爹吃墓頭珠，一共吃了四回，你阿爹就死了。」

1 A( ?, u! K; x3 ?8 e9 q　　「你胡說！你污衊！太婆不會……阿娘不會！」呆了好半天，玉姐兒突然失態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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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2 `# h% [  l4 f4 J% M　　李思淺沒理她，只轉頭看著丹桂交待道：「把那張宜子方、朱婆子畫了押的口供，還有大爺當年的脈案，都拿來給大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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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污衊！污衊！太婆為什麼要害阿爹？她為什麼……」玉姐兒的狂叫戛然而止，她不是笨人，那個最疼她愛她寵她的林氏太婆為什麼要害死她阿爹，那是明擺著的事，如今的靖海王府，就在林氏的子嗣手裡了！

　　「阿娘不會……阿娘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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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D5 Q- G( t& f/ i　　「你阿娘就在城外庵裡，你若想見她，我可以做主，這就送你過去見她，你可以當面問問她，問她當年知不知道那張宜子方不妥當，問她為什麼要偷偷給你阿爹吃這宜子方？問她為什麼不敢告訴你阿爹，問她你阿爹死後這十幾年，她可曾心安過？問她死後可敢見你阿爹？至於你，能把你養成如今這樣不知好歹不辯是非一味自大混帳狂妄無知，你的林氏太婆泉下有知，一定相當愉快，你總算沒負了你林氏太婆的期望，成功的長成了一個丟人現眼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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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1 n6 d4 j3 n2 l0 w　　李思淺語調清淡，話卻極刻薄。

* p: B( Z  ]2 `& W; Q* ]. r. i　　玉姐兒急急的抽氣，眼看一口氣上不來，就要暈過去，李思淺看著她，彷彿又看到了另一個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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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地震

2 A! X5 d* b3 n1 ^　　「我不相信！你胡說！胡說！」玉姐兒撲倒在榻上，松綠等人卻一直瞄著李思淺，沒人敢上前扶她。

" A" x8 u4 T: L8 W　　「你若想去城外見你阿娘，打發松綠去跟喬嬤嬤說一聲就行了。」李思淺不打算再理會她，交待了一句，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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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兒呆呆的趴在榻上，只覺得剛才還溫暖無比的屋裡寒氣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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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e$ X# n* t$ n" k　　「大娘子，我扶您起來喝杯茶潤潤吧。」松綠上前，想把一直一動不動趴在榻上的玉姐兒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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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1 ?8 ~0 D  O5 h: r3 H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玉姐兒目光呆直，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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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子，恕我多嘴，您今天確實過了，太太從嫁進來，事事把大娘子放到前頭，大娘子對太太不客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太太也沒計較過，可大娘子連殺人的話都說出來了，太太再好的性兒也……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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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綠一邊手腳利落的扶起玉姐兒，一邊瞄著她的臉色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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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4 E) l" k: Q$ p* G6 _1 o　　「她又不是為了我，她對我好是討二叔的高興，我又不是不知道。」玉姐兒眼淚一串串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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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l. {$ ^5 q　　「大娘子既知道這個理兒，那就該明白，大娘子跟太太沒有天生的血脈情份，要有情份，也是你敬我讓處出來的情份，可大娘子怎麼還能說這樣的話呢？您說是太太害了世子妃，太太為什麼要害世子妃？別說太太害了世子妃，就算太太對世子妃有一絲半點的不恭敬，二爺能答應？二爺那樣有大本事的明白人，太太能瞞得過他？您怎麼能說那樣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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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Q1 o& s! f5 p# l7 u- E　　見玉姐兒比往常乖巧多了，松綠也敢往深裡多說幾句。

　　「她不喜歡我阿娘，我知道……我覺得出，我阿娘……」玉姐兒想著李思淺說的那些冰冷刺人的話，輕輕打了個寒噤，「你說，她說的是真的嗎？我阿娘……真……那個宜子湯？」

　　「我跟著太太進靖海王府頭一天，就認識朱嬤嬤了，因為她是先王妃身邊的丫頭，二爺很敬重她，我們也很敬重她，後來，就是林王妃死前沒兩天，聽說她被二爺賜了酒，後來聽說朱家滿門都被二爺發落到了礦上，也就是那幾天，世子妃的病一下子就重了，挪到了城外靜養，還有林王妃……大娘子是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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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綠垂下眼皮，不再往下說。只留下玉姐兒愣愣怔怔的像個木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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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W$ @. M2 ?3 ~2 M$ W　　是啊，她早該想到了，太婆……林王妃那麼年青、身體那樣好，說沒就沒了，還有阿娘，還有好些人……都說二叔厲害，都說二叔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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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兒覺得自己想通了很多事，又覺得有無數疑惑謎團堵在胸口。

+ p1 H$ I( L! O0 w* X0 I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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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I- G8 p% H9 K　　阿娘……

1 |5 w) h* P- a, w0 {　　阿爹……

　　李思淺回到正院，帶著幾分郁氣，沉著臉坐到炕上。

　　「太太今天莽撞了。」丹桂給她倒了碗紅棗湯遞上來，「大姐兒的脾氣性子，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樣的，哪知道太太對她的好？太太就這麼把什麼話都對她說開了，等二爺回來，我看二爺指定不讚成太太這麼做！」

- X( I. A1 @7 C: V　　「嗯，」李思淺似是而非應了一聲，停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我原本沒打算理她，可她今天這話說的太過，一味瞞著她也不是辦法，我一向不讚成這種說是為了你好，連問都不問就隱瞞一切的做法，她是個聰明人，什麼她阿娘生病需要送到城外靜養這話瞞不過她，那是她阿娘，就這麼不明不白關進城外尼庵，換了誰都得思量原因，都得想方設法找個幕後黑手出來，這個家裡，我自然是最合適當黑手的人了！我不想當這個『黑手』，也不想被人時時盤算著怎麼殺死。」

- v$ y: o. a$ K% D  O2 ~　　李思淺眉宇間很是疲倦，「蓮生回來，我和他解釋，他能理解最好，若不能……」李思淺沒再往下說，雖說蓮生不是那種拘泥不化之人，可事關玉姐兒，誰知道他會怎麼樣呢？

　　端木蓮生宿在城外不回，李思淺坐著軟兜巡了一遍府裡各處，回到上房就洗漱上了床，就著床頭一盞小燈，捧著本前朝傳記慢慢細看。

. B" m, Z( V+ `* s9 ]2 H　　一直看到人定時分，李思淺才覺得睏倦了，放下書剛要躺下，只覺得床突然搖了搖，沒等李思淺反應過來，床頭的那盞琉璃燈『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火頭沾上燈油，眼看就要燒起來，金橙動作極快的拿了只靠墊猛壓上去，火是壓熄了，可放著琉璃燈的那隻高幾『匡當』一聲摔在地上。

* t" J5 B/ l, J" b% g# k& Q　　李思淺從床上滾上來尖聲急叫：「快出去！這是地震！地震了！快出去！到院子裡，到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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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2 ^* v$ d& v/ r　　金橙嚇的抱著沾滿燈油的墊子就往外奔，丹桂一把扯住李思淺把她往外推，金橙跑了兩步，猛一下頓住腳步，見丹桂拽著李思淺從她身邊越過，一把丟了墊子，順手抄起件厚斗蓬，緊跟後面奔出了屋。

　　院子裡已經站了幾個婆子，見李思淺出來，忙圍上前，李思淺接過金橙披上來的斗蓬裹住，急急的吩咐道：「這院子太狹小，趕緊出去！到園子裡，哪兒闊朗去哪兒呆著，你們幾個把人都喊起來！也許後頭還有大震！各處看一看，有沒有震壞的地方！還有，丹桂走一趟，趕緊去大姐兒院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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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J3 X4 `- n; v1 l) _: ]　　李思淺一迭連聲的吩咐雖細碎卻還算有條理，幾個婆子和丹桂一齊往外奔，李思淺帶著金橙等人，也一路緊走往園子那些闊朗安全的地方去。

　　還沒出院門，又一陣晃動，這次的晃動明顯比前兩次劇烈的多，李思淺竟被晃的頭暈目眩，腳一軟差點撲倒在地，金橙一聲尖叫撲到李思淺身上，兩人面前不遠處，結實的院門轟然倒地，圍在李思淺身邊的小丫頭尖叫著四下逃竄。

. }2 f- w3 [+ ~) d9 Y2 @$ |& L) U　　李思淺也嚇呆了，要是她們再上前幾步，這倒下的院門就得砸在她們身上！

　　「趕緊走！趕緊去園子裡！大家別聚在一起，去找闊朗安全的地方，離房子、離牆、離樹都要遠遠的！」李思淺扶著金橙的手，一邊深一腳淺一腳越過青石磚瓦往外走，一邊高聲吩咐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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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震

9 q  ?) f. x% O: S5 {9 ~　　相傳京城是風水寶地，承平已久，別說地震，平日裡就連個乾旱雨澇都幾乎沒有過，這一場地震，不光端木府上亂了手腳，整個京城都驚恐成一團。

  }1 A0 R- V: t* }. V5 U　　李思淺被丹桂等人簇擁著衝進園子空曠之處，還沒站穩，就急急打發人往李府問詢，阿娘一向歇的早，若是睡沉了……她心裡急的油煎一般。

　　遣去李府的人沒能趕回來，李府的管事先到了，問了句李思淺平安就急忙忙趕回去報信了，李思淺聽說家中諸人皆平安，長長鬆了口氣，又想起了蓮生，蓮生在城外禁衛營，蓮生不會有事的，他睡覺警醒得很，身邊幾個小廝又一向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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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F. Z8 K; ?; H" {: n3 D　　想是這麼想，可李思淺心裡還是七上八下不能安生，城裡肯定已經亂成一團，城外的情形也不見得好，禁衛營這會兒肯定不許任何人靠近了。

　　其實她都是多擔心，自己都沒事，蓮生怎麼會有事呢？

　　城外禁衛營，頭一陣晃動，端木蓮生就從床上一躍而起，衝到屋外。

3 G9 Z) r5 S; l# t; D, S　　京城從未地震過，可在南邊卻不是太稀有的事，他在南邊軍中這些年就經歷過兩三回，一感覺到晃動，他就知道地震了。

　　「是地震！把人都叫醒，去演武場集合！京城必定亂了。」端木蓮生衝出屋，一邊接過白水遞上的衣服往身上穿，一邊吩咐道。

( j) |! D% `7 f: a  }　　黑山等小廝護衛都是跟了端木蓮生好些年的，鎮靜自若，黑山應諾了聲，奔出去將端木蓮生的話傳給禁衛統領。

　　端木蓮生衣服穿了一半，腳下傳來一陣猛烈的晃動，晃的他差點跌倒，周圍並不怎麼結實的營地房屋如同玩具般轟然倒塌，煙塵四起，嗆的人睜不開眼，幾乎不能呼吸。

) h# L, B. X4 m' Z& t/ h" E; Q　　「是大震！快躲！」端木蓮生一聲驚叫，喊聲未落，人卻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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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衛營離京城不過十來里路，這裡大震，那京城肯定是一樣的大震，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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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2 n0 Q7 B7 A: e　　自己不在家，她肯定歇得早，她夜裡從來不讓人在屋裡值夜，萬一……

　　端木蓮生想到這裡，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如同火澆油煎一般，家裡的房子能撐得住剛才的地動嗎？淺淺怎麼樣了？她會不會……

( K1 o8 s/ N" ^: ^5 i* b4 g' \　　端木蓮生不敢往下想，可那些令人無比恐懼的念頭如同無孔不入的寒風，只吹往他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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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淺！

% D: Z; R* |" I/ ^1 H; c4 V　　「回京城！」端木蓮生決斷極快，低沉的吩咐一聲，提氣縱身，往馬廄飛躍而去。

　　白水和青雲四目相對，瞠目結舌，爺有公務在身，又趕上這樣的禍事，不趕緊穩住禁衛營，怎麼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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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瞠目歸瞠目，兩人卻沒耽誤半分，一邊跟在端木蓮生後面往馬廄趕，一邊指揮紅雨：「你留在這兒等黑山，告訴他爺趕回京城了。」

2 @  S$ J, a2 r5 r　　紅雨答應一聲，硬生生收住腳步，團團轉著在原地等黑山。

　　端木蓮生尋到自己的馬，也顧不上安慰嚇的一個勁的嘶鳴的馬，躍上馬背，策馬往京城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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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h) C5 R5 B　　淺淺她怎麼樣了？她不會有事，她一定吉人天相，淺淺不會有事！

　　狂奔中的端木蓮生一句接一句念叨的出了聲，淺淺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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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4 c8 G0 g- G  s# K　　那一波大震之後，大地彷彿知道自己衝動了，重又歸於平靜。

　　李思淺腳上還穿著單薄的繡花拖鞋，只覺得寒氣從腳尖往腳面、往小腿、再往大腿一路上浸，李思淺忙緊緊裹著斗蓬，不停的跺著腳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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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的丫頭婆子除了正巧當值的，其它人幾乎都是單鞋薄衣，有些人聰明些，還知道抓件厚衣服出來，更多的丫頭婆子卻是只顧逃命，什麼也沒顧上，這會兒凍的臉色發青，抖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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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空闊，看看誰帶的有火鐮子，找些軟草木頭來生堆火，不然大家沒震壞，倒要凍壞了。」李思淺膝蓋以下已經冰涼一片，看著那些只有一身單薄內衣的小丫頭和婆子們，能想見得到她們得有多冷，再不生火，指不定就能凍死一兩個了。

! A  \" B9 h6 _; \　　火很快生起來，分成三堆，諸丫頭婆子們擠擠挨挨圍在火堆旁，雖說前面烤得滾熱難受，後背卻是冰冷難受，可到底比一味凍著舒服多了，諸人烤著火，心漸漸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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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P5 X! S1 P+ T) m　　「玉姐兒呢？」李思淺左右轉頭看了一遍問道，玉姐兒說她從沒把她放心上過，這話倒是真話，她剛才真把她忘了，她確實是現在才剛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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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9 o  P' l* d$ T　　「我去看看！」金橙忙接了一句，李思淺點了點頭，她知道金橙和松綠最要好，金橙這麼積極領差事，這是想趕過去看看松綠是不是沒事。

　　金橙提著裙子，一路小跑，沒多大會兒，李思淺就看到了跑在前面的金橙和後面被丫頭婆子架在手裡的玉姐兒。

　　「大姐兒沒事吧？別怕，地震罷了。」李思淺看著面無人色的玉姐兒，忍不住柔聲安慰了句，玉姐兒『哇』的一聲痛哭出聲，「阿娘！二叔！二叔！二叔救我！」

　　「你二叔在城外禁衛營，沒事，不過是地震，已經過去了，玉姐兒別怕。」李思淺將手裡的帕子遞給玉姐兒，示意她擦擦眼睛。

　　「我要二叔！」玉姐兒哭的更傷心了，

, p9 x# n" \& G8 C# \8 v7 g7 m　　「二叔很快就能回來，大姐兒別哭，地震已經過去了，別怕。」李思淺上前半步，試探著輕輕攬住玉姐兒的肩膀安慰她。

　　玉姐兒的身子輕輕擰了擰，彷彿想擺脫開李思淺又沒好意思用力，李思淺只裝沒感覺出來，只管攬著玉姐兒坐到火堆前，「先烤一烤，別凍著，我已經讓人去庫裡取厚實的細白布出來，就在這園子裡搭幾隻帳蓬，一會兒搭好了帳蓬就不冷了，玉姐兒別哭，沒事，你看，地震過去了，你二叔很快就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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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C2 I9 R' h' S5 L　　「我害怕……我怕……二叔……」玉姐兒沒再彆扭，淚眼汪汪的看著李思淺，一臉恐慌。

0 }+ _7 P! H; Q# ]3 g  S　　「別怕，已經過去了，不過倒了些房屋，沒事的。」李思淺撫著頭抵在自己肩膀的玉姐兒的後背，暗暗嘆了口氣，玉姐兒被保護得太好，太容易受到驚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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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最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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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z: c( M: r( n) p' z0 h　　端木蓮生一路疾奔，直衝到永定門下，仰頭看著永定門東邊那條巨大的裂縫，人在馬上晃了兩晃，京城這城牆是青石用糯米漿灌注，堅固無比，竟也被這場地震震的裂成這樣，那城內的房屋呢？府裡呢？淺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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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d8 D8 t  c" q1 ?! ?( }# l# W+ `　　一想到府裡可能的慘狀，一想淺淺生死未測，端木蓮生五內俱焚，揮起鞭子重重抽在馬背上，縱馬躍入永定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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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危險！咱們得繞……」白水的喊聲未完，端木蓮生連人帶馬已經躍入城門內，白水嚥回後面的話，急忙揮鞭催馬，和眾小廝、護衛一起，咬牙跟進城門。

　　看著端木蓮生如離弦的箭一般疾衝出了永定門，還在城門內的白水長長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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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z6 T; l. I1 \+ G8 t　　緊挨著城門的那一排茶坊酒肆半倒半立，瓦礫遍地，哀號一片，端木蓮生目光掃過還散發著煙塵之氣的街巷兩邊，心裡更是油煎一般，縱馬如飛，直奔回家。

　　丹桂不知道從哪兒找到隻手爐，從火堆裡挾了些木炭放進去，李思淺示意她遞給玉姐兒，玉姐兒正覺得寒冷無比，急忙接過抱在懷裡。

' n: f6 _  o7 y( H( D　　幾個婆子抱著成卷的厚實粗布過來，李思淺命人叫進幾個從前跟端木蓮生打過仗會搭帳蓬的家將護衛進來，拉著玉姐兒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用靛藍粗布搭帳蓬。

　　端木蓮生衝進完好的大門和半倒塌的二門，跳下馬，飛掠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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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2 ^$ W; W3 B0 j# s　　後園那片空曠地上燃著四五個火堆，衣服零亂的丫頭婆子你擠我、我挨你圍在火堆旁，一派災難降臨倉惶逃生的景角，火堆旁站著李思淺，披著件杏黃斗蓬，摟著玉姐兒，神情安寧，如同一支靜謐的百合。

; q; B: l  k' w$ Y% ?2 r　　這幅畫面後來端木蓮生描述過不知道多少回，讓人畫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不管怎麼描述都讓他覺得說的太浮淺，不管怎麼畫，他都覺得沒能畫出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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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蓮生的心頓時安穩下來，這在李思淺四五步遠處停住腳步，呆呆的看著李思淺，心裡湧起陣陣劫後餘生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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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淺看著端木蓮生飛掠而進，看著他滿臉的驚恐，看著他直直的盯著自己，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停下，看著他滿臉的驚恐化作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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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剛過去不久，他一定是從禁衛營直接飛奔而回的，他先回來尋找自己，他擔心自己勝過其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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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8 }! V8 u  p# P: M1 a" ^　　李思淺只覺得五臟六腑酸痠軟軟卻又透著甜，那股子酸痠軟軟的甜衝上來，眼淚忍不住要落。

3 y$ s6 s* h3 V5 G# D  [8 G　　「蓮生！」李思淺張了張嘴，這一句『蓮生』卻哽在了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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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 s/ {2 ]- [2 `　　「淺淺，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端木蓮生一步衝前，一把摟住李思淺，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下巴抵在李思淺頭頂，話沒說完就哽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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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兒也看到了飛掠而來的二叔，二叔的目光越過她，落在摟著她的李思淺身上，玉姐兒呆呆的看著只看到了李思淺的二叔，呆呆的看著摟著李思淺的二叔，看著二叔的眼淚，只看的呆然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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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u# r1 N% [$ {　　原來，二叔心裡不是只有她，原來二叔不是最疼她，原來她不是二叔心裡最重要的人，原來二叔對她比對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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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兒緊緊抱著手爐，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看著還在四目相對又哭又笑、旁若無人的兩人，又退了一步，松綠緊盯著她，悄悄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後低低道：「大姐兒覺得冷？火堆不能靠的太近，大姐兒的衣服都是絲綢，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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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玉姐兒喃喃了半句，轉頭看著松綠，突兀的低低問道：「松綠，我以前是不是很傻？傻的像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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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0 j2 v! n" b" B8 Q: ~# O　　「大姐兒這是什麼話？大姐兒怎麼會傻呢。」松綠有些摸不清狀況，只好先陪笑安慰，唉，這都什麼時候了，大姐兒還鬧這樣的小性子。

　　「松綠，你最在乎的人是誰？別說是我，肯定不是我，我現在不傻了，松綠，你說，我最在乎的人是誰呢？」玉姐兒往松綠身邊靠了靠，彷彿要找個依靠般緊緊挨著她，語氣酸澀傷感。

' x; t/ v+ A9 S( V) v& {2 e　　松綠嚇了一跳，忙藉著火光仔細打量玉姐兒，見她神情雖有些寥落，斷沒有平時要生事時的戾色，雖不明就裡，心裡卻稍稍安定，掂量了下陪笑道：「還能有誰？當然是自己的爹娘兄弟了，大姐兒最在乎的人，難道不也是這樣麼？」

  }$ K5 m' r# o6 Y0 c, W　　「嗯。」好半天，玉姐兒的目光從還在旁若無人低低說話的端木蓮生和李思淺身上移開，低低『嗯』了一聲，又停了半晌，玉姐兒耳語般問道：「松綠姐，你能找個人去看看我阿娘嗎？我阿娘在城外，不知道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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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h7 }; ^0 {6 M　　「太太已經打發人過去看望了，大姐兒放心。」松綠十分意外，一是因為那句松綠姐，這是她頭一回這麼稱呼她，二是因為她的語氣，三是她竟然知道關心她阿娘了！

　　「太太昨天說讓我過去看望阿娘，她說的……她真讓我去看我阿娘？」

　　松綠雖疑惑於玉姐兒的態度突變，頭卻點的乾脆，她家姑娘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說錯了也是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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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等……過兩天，你陪我去看看阿娘好不好？」玉姐兒仰頭看著松綠，態度是從來沒有的柔婉，松綠急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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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淺，你沒事就好！」端木蓮生聲音微啞，眼神清亮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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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很擔心你，雖然知道你睡覺警醒，可還是怕你太累睡沉了。」李思淺仰頭看著端木蓮生，突然抬起手撫過他的面頰，眼裡汪的都是淚。

　　「京城是風水之地，像這樣的地動極其罕見，可南邊卻時常地動，不過沒京城這次這麼厲害過，頭一回搖動，我就衝出屋了。」端木蓮生顯的有些細碎的和李思淺解說。

　　「我是頭一回經歷地動，京城眾目所矚……」李思淺的話突然停住，眼裡閃過絲亮光，看著端木蓮生低低道：「昨天我讓紅雨捎的話……」

　　端木蓮生眉梢迅速抬起又落下，「天下異動件件關著天子德行舉止，京城這場地動……倒可以借借力。」

6 w8 o" T1 f2 g$ ]7 N1 I　　李思淺嘴角上挑，眼睛彎起，他和她又想到一塊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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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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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淺，我現在得趕緊進宮，還有……這異動的事，家裡你能支撐吧？我讓白水留下來……」

　　「不用，家裡都是些瑣碎事，白水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你也正急用人。」李思淺打斷了端木蓮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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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s7 `, H3 y, I- X& Q9 W9 E　　「那好，我就知道家裡有你萬事無礙，那我去了？」端木蓮生說著要走，卻握著李思淺沒鬆手，李思淺微垂眼皮看著緊握著她的手的那隻手，嘴角彎起絲笑意，笑意越來越濃，直漫了滿臉，漫進了眼底深處。

　　李思淺目送走端木蓮生，轉頭正迎上玉姐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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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4 F- P% w5 M　　李思淺這才想起來，端木蓮生從進來直到走，竟好像沒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玉姐兒，自己剛才也把玉姐兒給忘了！

' ~6 X5 _. b  d% c* K; ]　　「你二叔急著到宮裡去……」李思淺很是赧然，少有的話語喃喃不清。

　　「從前阿爹也是這麼等阿娘的嗎？」玉姐兒目光閃閃，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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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A  F* {. n, U; y　　李思淺被她問愣了，這句話該怎麼答？她阿爹當年怎麼待她阿娘的，她怎麼可能知道？她一定是有所思才這麼問，可她思到了什麼？這話，該怎麼答？

' _/ k9 M) I3 a# @' z　　「想來是的吧。」李思淺只好含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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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e1 m* l; ], \" o' j　　「明天我想去看看阿娘。」玉姐兒垂著頭沉默下來，李思淺等的以為她不會再說話時，玉姐兒抬頭冒了句。

　　「呃！」李思淺又是一愣，她剛說過的話當然記的清楚，她可以隨時去看她阿娘，這是她昨天剛答應了她的。

　　「好，我一會兒就讓人給你收拾車子，雖說你阿娘肯定沒事，不過去看看最好，總要親眼看到才放心。」李思淺乾脆的一口答應。

　　玉姐兒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怔怔的看著遠處，又出了神。

　　頭一間靛藍粗布帳蓬搭出來了，李思淺讓人抬了矮榻、炭盆等進去，先讓人陪著玉姐兒進去歇著。

　　剛將玉姐兒送進帳蓬，就看到李思明大步溜星奔過來，李思明後面，一個婆子連走帶跑的跟在後面，老遠就揚聲稟報，以示自己沒失職。

　　「阿淺！你沒事吧？」李思明幾步衝到李思淺面前，拉著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我好好的！家裡怎麼樣？剛才大嫂打發婆子過來報了個平安，阿娘沒嚇著吧？還有大哥兒，肯定嚇壞了。」李思淺急忙問起家中諸人。

9 @" Z. i! m: Q8 L; q- W　　「阿娘沒事，咱們家房子倒的不多，不像你們府上這樣……」李思明環顧四周，一邊嘆氣一邊搖頭「你這院子是從別人手裡買來的，到底不如自己家蓋的結實，咱們家沒倒幾間房，我還以為地動不嚴重，剛才一路上看過來才知道這場地動有多厲害。」

　　「還好，雖說房子倒了不少，萬幸沒傷了性命，傷了幾個也都是輕傷。」李思淺語氣輕鬆，「你過來做什麼？二嫂她們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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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你二嫂有事，我才來晚了！」李思明又是懊惱又是興奮，「你二嫂前天剛診出孕脈，阿娘吩咐不許往外說，說是胎兒太小，說早了不行，昨天地動時，你二嫂剛喝了碗湯，正嘔的厲害，一口氣嗆著，差點動了胎氣，我看著請了太醫過府診了脈，說是沒事才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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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明細細解釋，李思淺眉梢高挑，急忙道賀：「恭喜二哥！要做阿爹了！」

　　「嘿嘿！」李思明嘿笑幾聲，揉了揉鼻尖，仔細看著李思淺，陪著小意笑道：「你別怪二哥先顧你二嫂，二哥不是不疼你，就是覺得一場小地動，沒大事，你一向能幹，肯定沒事，二哥沒想到這場地動這麼厲害，咱們府上倒的那幾間房都是柴房什麼的粗使屋子，我就大意了，以為外頭也跟咱們府上一樣，這場地動沒大事，要是早知道這麼嚴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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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明越解釋越亂，越亂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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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李思淺又打斷他的話，「我什麼時候怪你了？你先顧二嫂，還有阿娘，以後還有孩子，那不是天經地義的麼？剛剛蓮生也是先奔回我這裡，看我沒事了，才去的宮裡呢，人情如此，我怪你什麼？二哥也真是的，也太看扁我了，我不至於那麼不懂事吧？」

3 `9 [# [0 E! f; m  d- f$ J/ b　　李思淺半真半假的嗔怪，李思明爽快的笑道：「也是，我妹妹豈是那種蠢人，蓮生回來過了？他沒事吧？聽說他昨天去了禁衛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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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Z9 I8 X( R　　「嗯，他好好兒的，就是從禁衛營趕回來的，回來看了一眼就趕緊進宮去了。」李思淺答著李思明的話，「二哥來這一趟，就是要親眼看到我平安無事，既看到了，我就不多虛留你，你趕緊回去吧，對了，你最好現在去趟常山王府，阿慧也懷著身子，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也算是替我在乾娘面前盡一盡孝了。

　　「好！我這就繞過去看看！你沒事就好！」李思明答的乾脆，動作更加利落，話沒說完，人已經轉身準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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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s' B9 y4 [: V6 S　　「對了！」李思淺想起昨天花會上太子和官家那大相逕庭的態度，上前半步，湊到李思明耳邊，將昨天的事低低說了一遍：「……趕緊告訴大哥，這兩件事巧合到一起，說不定後頭還會生出事，可至於生出什麼事，可就說不準了，再說，也許還會有什麼閒話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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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i5 F/ y2 A8 S! `+ ]　　「好，我一回去立刻告訴大哥，這是大事，還有王相……嗯，大哥知道，王相也就知道了，好了，我得趕緊走了，先去常山王府看一趟。」李思明說走極乾脆，沖李思淺拱了拱手，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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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G. A6 Y. N　　後面靛藍粗布帳蓬門口，玉姐兒掀著簾子，探出半張臉，盯著李思明一直看到他轉身走遠了，才慢慢放下簾子，兩隻肩膀不由自主耷拉下去。

　　「二嫂真好，二叔那樣對她，她還有哥哥，有個哥哥真好！」好長好長時間，玉姐兒慢吞吞坐回榻上，裹緊榻上的薄毯，像是在和松綠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 R6 C4 a0 j+ [% W　　「好的時候好，吵的時候也吵的厲害，有時候還會打架。」松綠不敢多說兄弟姐妹的好，又不能說不好，自地動後，玉姐兒就怪得很，她說話不得不十分的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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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地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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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4 U* R7 C; c3 j" u. [) G9 y1 f4 ^　　玉姐兒彷彿沒聽到她的話，緊抓著薄毯的手指頭動了動，將薄毯緊緊裹在身上，怔怔的看著帳蓬一角出神。

/ f9 T1 a/ W7 d　　端木蓮生策馬衝近禁中，遠看著雖有倒塌，卻明顯比街市民房好了許多的禁中高聳的樓台，離宮門還有很遠，端木蓮生就勒停馬下來，示意黑山等人遠遠等著，自己大步過去宮門請見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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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這樣混亂的時候，這禮法規矩上要更加謹慎，以免讓有心人得了機會彈劾他或是讓官家生出警惕質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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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5 K0 z. t! ~) F' l8 [　　端木蓮生也就是略站了站，就被內侍宣了進去。

, ?' Q/ ]: ^1 \9 P% q　　文華殿前的空地上，官家面色青黃難看，裹著件長到腳踝的紫貂長斗蓬，看著端木蓮生，臉上露出絲笑意，從斗蓬中伸出根手指，示意端木蓮生近前。

) T- O" R. X3 T　　「從禁衛營趕回來的？禁衛營怎麼樣？有傷亡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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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Q( @/ M; v8 M5 C  }6 x　　「回陛下，禁衛營諸人警醒，只有幾個人一時不慎砸傷了腿腳，無人死亡。」端木蓮生利落的見了禮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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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0 l! M  Q1 @% B　　「嗯，那就好，朕已經宣他們進京了，京城……你一路過來，京城怎麼樣了？房屋倒的多不多？情形如何？」

　　「臣從永定門進的城，永定門震裂了一條半尺來長的縫，從永定門過來，臣所經過處，街巷兩邊的民房倒塌過半。」

　　「永定門裂了……」官家臉色更加灰暗了，「朕已經知道了……」官家的話說的極慢，彷彿想嘆氣又強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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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好，逢此大災，知道先關心朕的安危。」官家話裡有話，若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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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 v3 |+ V* l! |" p　　端木蓮生卻是聽的心頭一跳，垂著頭沒敢答這句話，他是先回的家再進的宮，這肯定不符合官家那句『先關心朕的安危』這句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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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他安心了！」沒等端木蓮生想好措詞，官家突然冒了這麼一句，端木蓮生驚訝而莫名的抬頭看了眼官家，順著官家的目光看向斗蓬飛揚，正往這邊疾走而來的大皇子，一眼間就明白過來，大爺這必定是去看秦娘娘了。

　　官家像是很不滿意，官家從前不是從來不理會這些事的嗎？怎麼跟大爺計較上這個了？大爺視秦氏至孝，與官家從不親近，確切的說，是官家從來沒理會過他，自然也沒親近過他。

　　計較這個……一瞬間的功夫，端木蓮生已經轉了無數心思，這是小事，卻是件極不尋常的小事，官家關心這個、計較這個，難道說，官家想過那件事？他開始考量大爺的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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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這樣！端木蓮生一顆心連跳了好幾跳，左右瞄了瞄關切道：「陛下和大爺皆安好，不知道殿下可好？」

　　官家眼睛眯了眯，沒搭理端木蓮生這一問。

　　大皇子走到近前，給官家恭敬見了禮，垂手退站在一邊，只用眼神和端木蓮生打了個招呼。

6 C3 s! c( j9 K　　「走吧，早朝不能誤了。」官家說完，轉身就走，大皇子和端木蓮生對視了一眼，急忙跟侍其後。

　　「虛偽奸詐！」站在勤政殿右前的俞相公緊盯著隨在官家身後的大皇子和端木蓮生，無聲的罵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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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腳步雖慢卻很沉穩的踏上勤政殿台階，俞相飛快的掃了眼勤政殿，正要上前一步建議官家暫時不要進殿，熊大學士的聲音已經響起：「陛下！請留步！餘震未息，陛下一身關著天下安危，還請陛下於殿外升座。」

　　俞相公頓時又是一陣怒火上衝，這個老匹夫仗著是太子的老師，處處和自己作對，這餘震未息殿內不安全誰不知道？輪得著他出來說？要勸也得是自己這個百官之首來勸，輪得著他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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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I! F. g( F- j4 d+ f: U- k　　俞相公從眼角狠狠的斜著熊大學士，恨不能一腳踹在他身上。

! x; B1 r1 s0 W4 C4 Y　　官家看向熊大學士的目光溫和，滿意的『嗯』了一聲吩咐道：「著人搭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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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4 n+ P" K: a　　直到散了朝，端木蓮生也沒看到聽到關於太子的消息，端木蓮生悄悄打量了好幾眼俞相公，見他神情如常，心裡更加困惑，太子哪兒去了？

　　散了朝出來，剛出了宣德門，一個青衣青帽、長相可喜的小廝飛奔上來長揖道：「二爺，我家大爺讓跟二爺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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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1 \  L, @9 ~( P7 \6 F% |　　「你家大爺是誰？」這個小廝面生得很，端木蓮生不客氣的打斷了小廝的話，小廝臉上的喜色卻更濃，又揖了一揖：「回二爺，小的大爺就是李大爺，我們大爺說，後海子邊上的跑馬場裡，二爺別疏忽了，雖說殿下被官家責令在後海跑馬場呆著避難，可沒說不讓殿下見人，二爺可別疏忽了太子爺這一處，別失了禮。」

　　端木蓮生沒聽小廝說完就反應了過來，這位大爺是他的大舅子、李府那位人中龍鳳李思清。

　　「太子怎麼會去了後海跳馬場？你們大爺提過沒有？」

　　「回二爺，小的聽我們大爺提過一回，說是地動一起，太子就想到了北海跑馬場，那兒地勢空曠，最安全不過，後來官家聽說了，就下了旨，讓太子在北海跑馬場暫進呆著避一避，等這場地動大事過去就好了。」

8 d) q- P" U( o: r7 Z　　「嗯，替我回去多謝你們大爺。」端木蓮生聽明白了，地動時太子肯定嚇壞了，慌的什麼也顧不上，慌的失了主張，只顧自己逃命，他以為北海跑馬場最安全，就奔去了那裡，他忘了他是太子，他得先想到官家，先盡孝道，然後還要想著他的子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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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一場動，把他什麼都嚇忘了，嚇的只知道自己逃命，官家一定怒了，才傳話把他禁在北海跑馬場以示懲罰。

6 m" c& b0 S! n5 u* P　　他總算知道太子在這場地動中的表現和官家對太子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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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廝牽著馬，退後幾步上馬而去，端木蓮生不緊不慢的信由馬步回到府裡。

+ @  G+ s: d7 G: A3 z　　「玉姐兒想去城外寺裡看看。」接進端木蓮生，李思淺捧了杯茶遞給端木蓮生，直截了當的將玉姐兒要見姚世子妃的事告訴他。

　　「去城外？城外哪裡？要去看她娘？我不是吩咐過，誰也不許擾她清修？」端木蓮生張口就駁回了李思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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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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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 `8 B- r! S　　「姚氏當年用宜子方的事，我已經告訴她了。」李思淺沒答端木蓮生的話，垂著眼皮說了另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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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蓮生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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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H2 \) p# K# h　　「照理說，玉姐兒去年就該行及笄禮，她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不該瞞著她。」李思淺迎著端木蓮生的目光，「換成你，你是要知道真相自己作判斷，還是覺得這樣的事全瞞著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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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端木蓮生被李思淺問的一時語噎，他當然要知道所有的直相，可玉姐兒不是他，玉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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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兒雖是女孩兒，可她也姓端木，」李思淺彷彿看出了端木蓮生心思，接著道：「骨子裡有端木氏的驕傲，也有端木氏的精明，再說，她以後總要嫁人，要持家，要經歷無數的事，若能穩妥經過這事，往後你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若不能……她就在我們身邊，我們總還能彌補一二。」

$ T' w( q# r& o) f; a& Y% w7 n　　「她一個女孩兒，又一向嬌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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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6 m# j1 `5 u/ A　　「從你送走姚氏那天起，她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嬌養了。」李思淺眼皮垂了垂，委婉的堵了端木蓮生一句。

2 j; p5 D7 Y- F8 K8 @! Z% N　　端木蓮生胸口一陣堵，半晌才悶悶的哼了一聲。

" l7 }% |7 q3 l　　「再說，咱們一味瞞著玉姐兒，玉姐兒只當你無緣無故將她阿娘送走，就算沒有有心人在她面前挑撥，只是她自己亂想，能想出什麼好事？別說你只是個叔叔，就是父母，這樣的事都能生出芥蒂，心裡有了芥蒂，不說她跟咱們親不親，往後她嫁了人，有了什麼事，還肯來求助你我麼？照你們端木氏的脾氣，是不是寧可自己苦死，也不會開口？你這是愛她？還是害她？」

9 W0 s  D& m# A5 B8 W3 U# @* i　　端木蓮生斜看著李思淺，慢慢重重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玉姐兒的事，你做主吧，不賢不慈之母，她要看，隨你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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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U+ i) k$ H( o6 p5 d　　李思淺暗暗鬆了口氣，大哥的事極易讓蓮生執拗不講理，她真怕端木蓮生又犯了倔病，幸好幸好！

　　「我讓人去城裡各處看了看，說是房屋倒塌過半，死人很多？」李思淺看著端木蓮生岔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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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m) A  Z$ l1 B3 G2 d6 H$ [/ D　　「嗯，我在家也呆不多大會兒，大約一會兒就有旨意來，朝裡正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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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動發生在人定之後，多數人都已經睡下了，房屋若是倒塌……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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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裡會不會號召城中富戶施捨救濟？」

　　「這是應有之理，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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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翁和阿娘在善事上最捨得銀子，這是積福的事，我嫁妝裡還有不少銀子，就是……」李思淺斟酌了下才接著道：「你是被抄了家的，現在雖說從前的罪名糊塗不提了，可家產卻沒發還，若是咱們出面施捨，就怕有人嚼舌頭，畢竟我當年嫁給你時，嫁妝也沒都亮到明處。」

　　「你的嫁妝？你嫁妝裡到底陪送了多少銀子？」端木蓮生看著李思淺，彷彿覺得她的話很是好笑。

. \. K0 S+ @! A2 [( {　　「百萬兩總是有的。」李思淺瞄著端木蓮生，語氣輕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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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H2 [* Y+ \8 E2 y+ J　　「百萬？」端木蓮生嚇了一跳，「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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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Q: r/ x0 P4 `0 q7 G: k$ S　　「嗯，外翁做了一輩子生意，銀子總是要掙一些的。」

　　端木蓮生滿臉驚訝的瞪著李思淺，好一會兒才失笑道：「我的媳婦兒竟有這麼多銀子！你又讓我刮目相看了！真有這麼多銀子……以你我的名義都不太合適，以你阿娘的名義？你大哥和二哥必定也是要施捨的，咱們現用你阿娘的名義不妥，用大爺的名義？大爺的窮是出了名的……對了！就用秦娘娘的名義！」

  D$ m& q5 J8 |; [" c2 T　　「秦娘娘？」李思淺對這個提議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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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大爺若要成就大事，秦娘娘的位份得提一提，至少提到嬪，若是有了散盡積蓄救濟災民的功勞，這個封賞，就由不得官家不給！」端木蓮生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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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說官家的脾氣不一定吃軟，可肯定不吃硬，這樣硬逼著他給秦娘娘進位份，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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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0 F# ?2 X' }* R. \0 X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讓官家心甘情願給秦娘娘升位……唉，我和大爺早就不敢想了，可大爺若想得這大位，秦娘娘這位份就是要緊關鍵的大事！只能如此，只好如此！」

　　李思淺托著腮想了想，看著端木蓮生，兩人異口同聲嘆了口氣，確實，軟的不行，只能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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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e8 r+ L( q* r. G" I) g; `　　可這硬來，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但願不要出什麼與他們意願相逆的事！

　　禁中宋后宮裡，院中的軍用牛皮帳蓬裡，宋後臉色鐵青，盯著跪在面前的俞太子妃，目光憤恨的能將俞太子妃身上穿出幾個透明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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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W! O! \( k% h5 s' Z: ~2 P　　「不賢之婦！你想害死太子？害死太子你能有什麼好處？我還當你是個賢惠的！你的家教呢？你的心眼呢？讓太子去北海跑馬場！你的腦子呢？太子他有爹還有娘！爹娘都不要了？你個不孝之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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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后的訓斥重點不明邏輯混亂，俞太子妃雖說跪地垂頭受教，心裡並不服，她讓太子去北海跑馬場避地動有什麼錯？太子的安危最重要，重要過官家還有面前的宋後，這話她不好說出口，可宋後難道自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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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c- A7 H7 Q5 d+ n　　太子真要傷在地動中，哪怕只是傷殘了哪一處，自己不說了，她宋後還有什麼？她的心眼在心裡，她才是個沒有心眼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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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后本能的感覺到俞太子妃的不服，緊盯著跪的端正的俞太子妃，一時又挑不出什麼毛病，惱恨之下，咬牙切齒道：「別以為我不能怎麼著你！我告訴你，我告訴你……你且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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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c; c- v- z3 e+ x# t　　宋后到嘴的話在舌尖滾了滾，總算沒蠢到讓那句話滾出嘴唇，硬生生收了回去，她要給太子納側妃！納個和她俞氏家世人品不相上下的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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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6 V# O2 j2 P: W3 b　　她想好了，就從熊家選！熊家那位二娘子賢惠溫柔，她早就看好了！她要讓這不賢不孝之婦知道，她什麼時候都在她手心裡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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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蓮生在家不過坐了兩杯茶的功夫，就接到了宮裡的旨意，吩咐他統領已經進城的禁衛營，會同京府衙門維持京城秩序，清點死者，送往城外或埋或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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