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喬恩 -【奸情不可外揚之二】我家娘子跑不掉

g520

【內容簡介】
, m; p  \6 ]( O/ c9 z' a5 M7 }5 h個性直率的喬明珠長相一般般，還破相帶疤一枚，
/ P& W& I5 h. j  O琴棋書畫賣弄風雅她不會，倒是刀劍戟斧耍得精，
. E% h( V4 H2 ^2 N9 j, n活了二十三年乏人問津，樂得獨身一圓俠女夢。
不料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鏢師卻忽然上門提親？！
無端獻殷勤其心可議，更遑論他倆素昧平生，
# Z' }4 h* ^, i% p那叫蔚什麼什麼的男人肯定有問題！
但無妨，她是答應爹爹下嫁，可沒答應不偷跑啊⋯⋯
身為京城第一鏢師，蔚超恒武藝絕倫，縱橫黑白，
押鏢不曾失敗，卻在新婚當日丟了新娘子，
' t/ u% @- f' u% |+ u一夕之間，他變成京城第一棄夫，慘哪！
  ~2 W6 a7 R# j/ v. r  \: s2 x" m為重振名聲，更為了親口訂下的新娘子，
) A5 t9 O, h6 ~6 Q他誓言追回專屬於自己的「掌上明珠」，
無論她再怎麼跑，也決計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 R$ _1 v0 U' Y/ ]
+ W+ K: T6 ]& u% N- H% I" W, [【出版日期】2012年03月06日
: Y/ E$ n9 D( G& O! z【出版社名稱】狗屋
5 o* l( }) y- g【書系及編號】橘子說系列980

& c! L& n! V+ o: C+ M2 Z

g520

楔子

1 Y* M( k4 u0 g5 N0 K    雨後的蒼穹不染一片雲彩，蔚藍得讓人心曠神怡，鳥聲啁啾，綠葉婆娑，空氣中彌漫濃郁麥香，她駕著馬兒在草原上奔馳，卻忽然察覺一縷異樣的氣息。

    她無聲抽出環在腰上的烏色長鞭，循著那抹異樣氣息，終於在麥田邊發現一道頎長的人影。
' I0 H0 R. b, E1 G; B: N, U
  y: C' K: h- X, I& q3 \    “你是誰？”
0 H0 C3 G% r; n; k* {( J
- I. r1 a+ R7 V2 Z4 [    “難道你忘了？”那人聲音含笑，愜意地背光而站，讓人瞧不清他的臉龐，只看見他身後無垠的金色麥田迎風起浪，腦後束發的素白發帶也乘風飛揚，整個人映著金黃色的光芒，宛如初夏的一場夢。
# R0 Y9 X9 G" p
    “你……”她怔愣眨眼，看著眼前畫面，心頭卻是忽然似曾相識。
  u; f9 x' X" {: v& d/ N- u" D
    “明珠。”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冉冉朝她靠近。
: V! `: r; p7 B1 J# k
    耀眼的光芒緩緩褪遠，背光的模糊臉龐逐漸清晰，她迅速後退，戒備地拉開彼此的距離。
- o& \+ V$ _' l( N9 U! E
/ r" ?7 o0 m$ J" N    “你究竟是誰？為何曉得我的名字？”

( H4 q, h' y# ^3 Q$ c. v    他停下腳步，語音卻依舊含笑。

    “是我，難道你真忘了我，也忘了我說過的話了？”

' Q9 Q: A2 u# W2 d    “什麼忘不忘的，我壓根兒就不認得你。”她皺眉，開始懷疑自己也許真的在作夢，她定居揚州六年，揚州沒有一畝麥田，那萬頃無垠的麥田只存在於北方的那段日子。
7 D6 |3 H6 Z6 j: `5 P* R
    她懷念那段日子，卻再也回不去了。
) B/ q- [6 N1 z$ B
    她沮喪嘆息，卻忽然發現他手臂上纏著白布，看起來像是受了傷，心頭驀地一緊，腦海間彷佛有什麼畫面掠過，她來不及捉住，只能愣愣地盯著他模糊的頎長身影，愣愣地任由心頭騷動而瞬間忘了防備，只想看清他的臉。
# X+ O/ A+ Z7 I: y
    “我等你長大，四年後待你十八歲時，我一定去找你。”他順著她的目光，伸手撫上纏在手臂上的那條白布。

/ ]5 Z9 h/ w3 G: j! r; g+ I/ L! o/ r    “找我做什麼？”她好奇地朝他邁去。
7 k' ?& s5 Y- G! D0 ?$ u* v5 ?
    “當然是負責。”他輕輕撫著那布條，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愛撫某種寶物，身影卻徐徐後退。

    “負什麼責？”她加快腳步，他卻後退得更快，讓她不禁更好奇了。
+ h7 Y- u  r) A* T1 C, D: j- M. D
    “我喜歡你的性子，希望再見面時你仍然不變。”他答非所問，愈退愈遠，直到轉身離去的瞬間，背光的臉龐才有剎那清晰。

    她睜大眼，卻只來得及匆匆一瞥，壓根兒無法瞧清楚他的長相。

3 q/ ^" F4 A7 P! T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啊！”她施展輕功，驀地往前一躍，卻撲了個空，眼前不見任何人影，就連無垠的金黃麥田也在眨眼間消失，還來不及反應，腳下黃土驀地坍塌崩陷。
9 g" f6 G, B  j/ X
    她睜眼驚叫，雙手猛地向上奮力一抓——

- ?* M: r! v6 v/ N: C; X5 E    啾啾啾啾！
! {& `0 Q4 O/ Y
3 F4 ~8 A  B; F/ O* U7 L, E    枝頭上，一只翠鳥受到驚嚇振翅竄上了天，她大感刺目的閉上雙眼，一時間竟無法適應眼前的日陽，好一會兒後她微微睜開眼四處張望，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大樹上打盹，陽光微風自枝葉間微微穿過，身邊哪有金黃色的麥田？
' T/ c/ ~6 w, `0 R
    她靈巧起身，整個人就坐在離地兩丈高的樹枝上。
  q' i# v$ ^7 z" e: G
9 F  `* L+ C* H! M    “原來真的是在作夢。”她怔愣呢喃。

    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懷念當年跑商隊的那段日子，夢見北方麥田自是沒話說，但那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見過他嗎？

% {$ D) J7 F  m9 ?: p4 ?; o! E7 q5 q    明珠……
0 {' a5 [3 f1 c* U9 B
+ t1 l" i: @  c8 I) E    含笑嗓音彷佛依舊在耳邊回蕩，腦間驀地浮現那背光的身影。

8 C" e! R& v4 H& C! C    心頭莫名跳快了幾下，似曾相識的感覺愈來愈濃，那男人不只知道她的名字，還說待她十八歲時一定會來找她，他究竟要對她負什麼責任？難道她真的見過他？

    還是，一切純粹只是場夢？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禁仰頭看向葉縫間閃爍的日陽，小手無意識地撫上左臉頰上的一道傷疤……
0 ?# M! _! S  P( z( _. D+ S
+ }# ]4 G0 C4 Y* r" {    “啊，你們別過來，救命啊！”
# `7 x3 a, b  E( Z
1 Z: s; i2 `. {! q- B% n    樹下忽然傳來一聲呼救，令她的思緒一斷。她撥開枝葉低頭往樹下一探，見到一名女孩神情緊張的連連後退，好躲避一群男子的欺近。
# n, V; V/ w0 L4 D
    她看著那帶頭走在前方的胖男人，瞬間皺眉，一眼就認出樹下的無恥之徒正是這揚州城最大敗類，仗著有點家世，還有個大伯在朝廷里當官，就到處胡作非為，六年來和她結下不少梁子。
* ~4 p% Y5 A/ ~1 X! k; s) D
1 I, P3 L, H. V( ^- z) Q* `! I  U    “又是那姓卓的敗類，成天放著正事不做，就只懂得到處調戲女人，他怎麼不乾脆重新投胎去當只豬算了。”她鄙夷唾棄，柔韌身軀靈巧一翻，瞬間自高聳樹上一躍而下，修長身影無聲落在所有人的面前，將被調戲的姑娘護到身後。

# t% [. J$ V  [$ e( q# t    初夏的日陽艷而不熾，瞬間照亮她的秀眉大眼，以及左臉頰上的傷疤。

    那傷疤不深也不淺，自左頰朝眼角斜劃而上，約莫一寸長，襯著她蜜色的肌膚讓人不注意也難，即使她五官清秀，也因為這道疤而壞了一切。
3 b( Z9 q" u) E& t8 ~; B9 m
    “你、你你你……你！怎麼又是你?!”瞪著忽然自樹上躍下的喬明珠，樹下的卓雄瞬間白了一張臉，就連他身後的幾名護院也變了臉色。

    “你以為我想嗎？”她嫌惡撇嘴，不禁也懷疑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才會三天兩頭都踫到死肥豬。

" O- q. k# Y$ g- ?    卓雄暗暗吞了口唾液。“我警、警告你，這兒沒你的事，你最好別多管閑事，否則別怪我的人出手無情。”
  l  G* ^* e* m) L$ G( w
    “可惜這事我就是管定了！”她輕哼，就是看不慣他恃強欺弱。
! `% s2 N8 s3 o) T; `
: {' N! j2 N8 Y. p) }) Q    “你！”卓雄氣不過，立即朝身後的三名護院使了個眼色，三人接到暗示瞬間一擁而上，不料還沒沾上她一片衣袖就在眨眼間被揍飛，他錯愕地睜大眼，只見她大步跨到身前，抬起修長美腿往他的肥肚一踹——
0 n6 N( o& R6 H  W5 ^6 p
& [# `+ f0 }6 H4 W, c3 O- g4 ~; a# Y    “噢！”他抱著肚子跪倒在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喘了好幾口氣才能痛苦的發出聲。“你竟然打我？”

: }6 K, i: I" {* x6 }    “蠢蛋，那是踹，這才叫做打。”她好心示範，立刻出手賞了他一巴掌。
1 u$ p# o/ R6 Z
. c4 q: D) e" r  q: {" }    “你又打我？”他再次不可置信的發出痛呼，淚水沿著眼眶迅速落下。“你竟然又打我？”

+ N- y: I  ~( T3 f* u& ]" z    “我不只敢打你，還敢揍你呢，你想不想試試？”她皮笑肉不笑，秀出堅硬的拳頭。

* |  C3 }- L! f( J2 X' _# b  i* w    “你這破相的丑女人竟然敢……敢打我，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嘴上卻依舊不饒人。

( G4 }* m2 @# F8 B* L% h    她翻翻白眼，完全感受不到絲毫威脅，只隨手比了個“二”。

    “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放過這個姑娘我也放過你；二、不放過這個姑娘我也不放過你；你選哪一個？”
5 }2 s7 s! M) ?4 o: \0 J
    “都不選！”他悲憤大吼。

) [7 z) ^% t' J3 P8 w    “是嗎？”她聳肩，也不在乎他的不合作，小手一出，瞬間就將他給劈暈。

2 O$ j( ^: T' `$ I  T7 d6 |    眼看自家公子兩眼翻白頹然倒在地上，一旁被喬明珠揍得還爬不起來的三名護院，臉色瞬間變得死白，卻沒勇氣靠近，更沒勇氣報仇。

    整個揚州城都曉得她這只凶悍母老虎有一身好武藝，六年來他們吃過她不少悶虧，心知肚明自己並非她的對手。
$ o7 [' n/ Z7 c6 d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喬明珠拍拍手，看也不看三人一眼，轉身就對身後嚇壞的姑娘道。
' Z$ `: f9 h1 X; e2 X
    “可、可是卓公子他……”那名姑娘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雙眼眸頻頻朝昏死的卓雄望去，以為她失手把人打死了。她也住在揚州城，對於“鼎鼎有名”的喬明珠和卓雄，一點也不陌生。

  [" u) r: ~/ k% V    “放心，他沒死，只是暈了過去，一會兒後就會醒了。”她不由分說，逕自抓了她的手就往前走，不料那姑娘卻急忙忙甩開，連連後退。
4 U  T2 z. T' _! y. |: Y$ n
    “多、多謝喬姑娘相助，不過我自個兒回去就行了，不好意思耽誤你。”話還沒說完，人就匆匆轉身離去了。
+ d6 U2 q/ j# Z
    她一愣，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起先還不能理解，而後想起卓雄的家世背景，這才恍然大悟那名姑娘應該是擔心受到牽連，才會不願與她多作牽扯。

, d& B3 _: W( v% Y, ^6 t, n    只是……她到底又做錯什麼？
) f1 S  g3 C3 O8 S. H
    卓雄作惡多端，聲名狼藉，她若不及時出手，她鐵定會被淫辱，送她回去，也是擔心卓雄的手下會再找機會下手，她全是出自一片好心，為何反倒令人害怕？
# i6 W/ U- y' q! a% G2 Q, J2 f
    她會出手打人，也是為了救她哪，她到底……哪里做錯了？

0 d/ `' x: @8 a. v7 |& ~    看著自己被甩開的小手，喬明珠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空蕩，說不出那抹空蕩從何而來，只覺得……

. Y; I/ y: ~. H3 q' y: Y# `. O4 J9 [    莫名孤單。

    握緊小手，她仰頭深吸一口氣，凝望與北方同樣蔚藍的蒼穹，半晌後才邁開腳步離去。
( }$ e2 J3 U) h3 y8 F7 h

g520

第一章

; `6 v9 h  _* u. C) i    即使過了晌午，喬家客棧里客人仍是不少，上下兩樓二十五張方桌就坐滿了十桌，不過比起稍早之前座無虛席的陣仗，這樣的場面輕松多了。
! K  C% Y% T) s9 T/ ?) `5 {% n' b
    眼看幾名夥計在忙碌之余還能輪流到廚房里歇個腿、吃幾口飯菜，三名大廚也能到外頭喘口氣、擦個涼，身為客棧老板的喬卦天這才收了銀子帳本，走出櫃台，打算到後苑帳房算帳，順道到酒窖盤點。

    臨去之前他朝廚房迅速一瞥，雖然隔著長布簾，可一名夥計卻彷佛感應到他的目光，立即自里頭走了出來，完全不須他開口，便心神領會的替他坐鎮櫃台。
6 H  m6 Q( s" U& U
+ G0 @, C3 M! x3 G8 ]: ~' y  I    兩人相視一眼，喬卦天打了個其他人看不懂的手勢，夥計也迅速回了個神秘的手勢，就見喬卦天皺眉往客棧外頭瞥了一眼，接著才邁開腳步離去。

    喬家客棧門開十二扇，佔地不小，分前廳、中庭、後苑三部分。

    前廳是客棧，中庭二十間廂房提供來客住宿，後苑則是偌大的喬家私宅，除了喬家父女，店里夥計大廚全住在一塊兒，儼然是個大家族，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抵達梅園後方的帳房，就見一抹人影驀地自遠方廊檐上躍下。
+ N" s3 F3 }+ j5 O  |
    來人落地無聲，再次起躍竟是來到他身前。

    喬卦天臉上波瀾不興，彷佛一點也不訝異有人入侵，更不訝異來人身手竟是如此了得，不待對方開口就主動出了聲。
7 {/ w$ e" j. j8 ]' F, R& I0 M
$ T4 q* x4 x  V0 P: ^1 j. [" x7 l7 j. s0 C    “明珠又干了什麼好事？”他一臉未卜先知。

    來人人高馬大，年約五十，也是店里夥計，人人管叫老胡，只見他先是一愣，接著連忙陪笑。

% w. u5 e9 e: E* o7 q2 l! x+ x  g    “不是小姐。”

    “你到外頭采買食材，能讓你這樣跑回來除了她還會有誰？”喬卦天一臉篤定，板著臉威肅說道︰“說，這次她又在外頭捅了什麼樓子了？”
4 c/ ]: X, K; X- J6 |6 g7 L
    “小姐真的沒捅樓子。”老胡連忙解釋。“只是今早有人在街上欺壓弱小，小姐路見不平，不料那幾名惡徒見小姐是名女子就想合力欺負，打斗中還故意砸爛幾個攤子，攤販不認得那些外來客，卻認得小姐，於是要我回來問問這索賠的事該由誰負責。”一頓，他強調重點。“小姐只是好心助人，全是那些人不對。”
. d! U% E: v7 l; n6 v" B8 X
    喬卦天眼角一抽，瞪著他臉上的笑。

. v( k2 \! Q4 F; y" c    “她一個姑娘家又不是官府的人，大街上的事哪里輪得到她管，再說這已經是她第幾次闖禍了？你們就是老順著她，她才會如此不知對錯。”

% u1 G6 z1 ~; C4 i& P: M    “小姐沒做錯啊，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待官府的人趕到，那些惡徒怕是早將人給打死了，小姐可是及時救了三條人命呢！”他驕傲咧笑，不料喬卦天卻狠狠投來瞪眼，他嘿嘿別開臉，沒敢再說話。
5 h/ y0 X/ I: X% D% r% H0 t6 S% e
    話說一般客棧的夥計哪敢對自家老板如此放肆，不過他們喬家客棧就是和別人不同，畢竟直到六年前，他們還全是北方喬家商隊的一分子，跟著頭子喬卦天踏遍北方荒漠，翻越西方無數峻嶺，二十年來出生入死，交情自然不比一般。

    頭子早年喪妻，遂將小姐帶在身邊與大夥兒一塊跑商隊，誰知這一跑就是一十六年，小姐學了一身好武藝，卻沒學到姑娘家的半點規矩，性子就跟野馬一樣。

9 |! p8 Q! U$ P) l+ F    眼看尋常姑娘們在這個年紀早已嫁人生子，小姐卻鎮日跟著他們這群漢子在外奔波冒險，甚至還在一次與盜匪的搏斗中受了重傷，整整一年無法下床，人雖然是救回來了，卻傷了腦子忘了許多事。

0 }3 B7 p6 x, B8 Y4 C    頭子大受打擊，為了不再讓小姐生活在危險之中，更為了避免往昔仇家找上門，他毅然決然解散商隊，不留半點痕跡地來到南方揚州定居，並開了這間客棧維生。
* U% _% G, G' W2 r) d  {, i4 b
$ w  P8 y* Y# V" s2 w, B: W; @    他們一路相隨也跟著來到揚州，雖然不習慣南方的風俗、生活，不過因為跑遍大江南北深諳各地口味，不管哪個地方的佳肴他們都能做得道地，客棧生意始終好得不得了，每日來客絡繹不絕，大夥兒忙歸忙卻也樂得賺銀子。
1 [* n& ^$ b8 W1 A4 z
    “明珠臉上破相帶疤，又已經二十三，我早已不指望她能嫁人，只求她能收斂收斂性子別再到處惹事，揚州畢竟不比北方草原大漠，是官府作主的地方，她若繼續這樣沖動多事，遲早會闖出大禍。”談起自己唯一的女兒，喬卦天不禁一臉愁容的嘆了口長氣。
) Y7 x) f& x' Z; y1 F5 k
3 i" l. H/ b$ ~0 X    “小姐有我們罩著能闖出什麼禍？既然外頭男人不識貨，那我們就養小姐一輩子。”老胡拍著胸脯保證。

2 l8 P& [0 g* h$ @7 D# s    “一輩子？”喬卦天嚴厲瞪眼。“你能保證活得比明珠久嗎？我們顧得了她一時，顧不了她一世，這些年來她四處雞婆管事，被人一激就管不住拳頭，可誰又感激她？官府只覺得她是麻煩，只差沒替她扣了罪名將她關到牢里管束。”

    “將小姐關到牢里？他們敢！”老胡瞪大眼。

& o, D6 U2 \. e( x  M8 H. z    “明珠若繼續如此不懂事，他們就算不敢也得敢。”喬卦天鏗鏘有力的說道，音量雖然不大，卻足以令人震懾。
* h0 K. b- A# V$ p+ {: u
    老胡還想說些什麼，讓他一個眼神給噤住聲音。

# p" ?1 X9 B7 Y; x  Y" ]2 o    “明珠動手打人就是不對，那些損失全算我們的，另外讓人幫那些攤販搭好攤架，千萬別耽誤了他們的生計，稍晚我會帶著明珠親自上門賠罪。”喬卦天果斷說道，語畢便將懷里一袋銀子交給老胡，要他回頭賠償。
( F, |1 J% A2 t8 g+ Q
4 a6 Y  @7 T6 y" m& p% Y3 B& d    只是他才交出銀子，長廊上忽然奔來另一名中年夥計，那人奔得十萬火急，不待人到，遠遠就大嚷了起來。
# C1 l8 h5 U3 M* {$ s  R
    “頭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被官府的人給帶走了！”
% K) R* X# M( O3 M+ E7 {
3 c' n3 L6 i# Y% E    “什麼?!他們還真的把小姐給捉了？”老胡也跟著大叫起來。
- L5 O/ ~. i. N0 C5 V) t
    “明珠犯了什麼錯？”喬卦天心中也是一凜，臉上卻是文風不動。

% u) Y& T2 R" `/ t! K0 S+ r    “小姐沒犯錯，全是卓家公子搞的鬼。”那人恨恨地哼了聲。“昨日他在郊外調戲姑娘被小姐教訓了頓，他竟惱羞成怒栽贓了個罪名給小姐，縣太爺只好將小姐帶到官府審問，如今派人來告知一聲。卓家有親戚在朝里當官，這官官相護恐怕對小姐十分不利，我已經讓老張先趕到官府關切。”

. F6 @  J  @& R* ]$ ]; b    “縣太爺不是盲從之人，將明珠帶走也許只是做做樣子給卓家人看，這話不宜說得太早。”喬卦天沈著地將手中的銀子帳本交給身旁的老胡。“我這就到官府了解狀況，你將東西擱到帳房，回頭再將銀子賠給那些攤販。”

2 V- G7 E5 T* A$ x& ]% y# z    老胡接過東西，雖然也擔心喬明珠的狀況，卻不好違抗喬卦天的指令，只好匆匆轉身朝帳房走去。

    眼看自個兒的女兒一日之內竟接連惹是生非，喬卦天臉色鐵青，一馬當先就往外頭走去，前來報信的夥計也一路跟著，不料兩人還沒來得及走出後苑，屋頂上又疾掠而來一道身影。
/ X  p  _! q3 h8 C$ z
( \/ c; `6 r: J% v9 h1 h' ^& D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趕到官府關切的老張。
  ]( Q8 d2 |5 s7 r& j$ d& e. t0 N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要你趕到官府關切嗎？”夥計一愣。

    “這……”老張苦著一張臉，偷覷一臉鐵青的喬卦天，先是撓了撓臉，接著又彈了彈袖擺，最後還是熬不過喬卦天的目光，低聲說出了實情。“我是打算趕到官府去，可誰知半路上就聽見縣太爺受傷的消息……”
" U( _# [4 `* X* S/ l
/ g) i2 ^$ G* w' I, F    暖風拂過，兩旁小園葉綠花香，粉蝶飛舞翩翩，孟夏風情無限好，喬卦天額上卻是驀地突起一條青筋，一旁的夥計則一臉目瞪口呆。

- C9 r- F8 t5 m& C( b) ?' s    “明珠打的？”他的聲音，幾乎是自牙縫里逼出來的。

) h  L/ b5 B" o* V    “當然不是！”老張連忙否認。“都怪那卓家公子欺人太甚，栽贓小姐就算了，竟還帶了一批護院到官衙里挑釁，非要縣太爺當場傍個交代，小姐一時氣不過又給了他一頓教訓，誰知混亂中，那些護院卻失手打傷了縣太爺。”

5 l. V6 i' ^. j) N5 ~. Q8 E$ J    喬卦天緊緊握拳，額上登時又冒出兩條青筋。
9 S( ?, `; r& i
  Z! U: y! W4 F    一旁的兩人見他面色不對，當下不敢再多說什麼，卻忍不住必心起喬明珠，於是私下竊竊私語。
5 y2 g: \. s; y7 `  B
    “小姐沒受傷吧？”夥計問。

- Y1 b7 E- T: t+ t    “怎麼可能，那卓家護院人雖多，卻沒一個是小姐的對手。”老張揚唇一笑，忒是驕傲的挺起胸膛。

4 D& Z) y2 n" r: z$ U' k    夥計也驕傲的笑了。“不愧是咱們一手教出來的好小姐。”

    “可不是。”
; m% [7 M9 ]4 s- R, \$ M
    兩人雖然是低聲交談，可一字一句卻沒逃過喬卦天的耳力，只見他渾身輻射出刺骨寒氣，狠狠朝兩人掃去一眼，兩人登時連眼都不敢眨。

    在街上胡鬧就算了，這下竟然又在官衙中惹出風波，縣太爺握住這把柄便能理所當然將明珠關起來……
( [6 \2 ?/ r  R1 g5 H0 A$ J) a
    就在喬卦天閉眼琢磨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時，長廊另一端又忽然跑來另一抹人影。
2 K; N* y) F3 q: h# ~
  p5 E% O& w2 l( x& E    “頭子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啦！”

    老張和夥計見他一臉驚慌，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心里頭不由得都是一跳，不待來人喘上口氣，連忙就問︰“是不是縣太爺傷勢過重，死了？”

9 s& ?( }& J3 N# W& l! u    “不是。”對方迅速搖頭。

" e, N7 U1 S( z. j! ?2 {* f    兩人相視一眼，沒有松口氣，臉色反倒更糟了。
/ ?, i- U# P2 @. }9 f1 j  q
    “那是小姐失手，把卓家公子給打死了？”小姐疾惡如仇、身手極好，那卓家公子無惡不作又忒下流無恥，難保不會出人命。

* {1 p) J! B- g( A9 }    “也不是。”來人還是搖頭。

# o: f  E8 V! i3 p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兩人急壞了，就連喬卦天的臉色也由鐵青轉為沈黑，冷厲出聲命令。

; @5 v6 t: A' B+ B: \6 `& i! e3 G. }    “把話說清楚！”

+ ^, P7 F0 r/ q/ R6 m: \% S# f    “是……是……是京城八方鏢局的副鏢頭，他……他說是要來……要來……”來人揪著胸口，明明沒喘氣，卻慌亂得無法將話說全。

: @2 G3 L6 t( q0 U    喬卦天全身緊繃，一顆心幾乎懸到了喉頭，就怕女兒神通廣大到把禍從揚州惹到京城里去。

    八方鏢局乃是中原第一大鏢局，幾乎各地皆有分號，總鏢頭蔚傲鷹更是叱吒風雲的武林人物，地位崇高，就連當今皇上都要敬他三分，副鏢頭蔚超恆則是他的獨子，不但承襲蔚家精湛武學，甚至青出於藍，縱橫黑白兩道，多謀善斷，自十五歲押鏢至今從未失敗，年輕有為，人稱京城第一鏢師。

; g! r$ N* {. J" o! S8 ?3 W* w    這樣的人物竟會自京城來到揚州，上門找明珠？

5 x$ ~9 g* M! c" A! Y" h5 N    “八方鏢局的副鏢頭帶了好多口木箱子……”那人深吸好幾口氣，好不容易終於鼓足氣力，這才將話給清清楚楚說了出來。“那副鏢頭說了，他要上門提親！”

! i% n& ?: C- E3 U5 Y    轟！
5 m7 S9 E) Z5 e$ [& ], h: W
# h4 a# ~& Z' D2 X( ~/ x/ g3 V. Q% s    來人的話語宛如旱地驚雷，瞬間劈得所有人狠狠一愣。
# Y6 N  g# k1 x4 @
" F; b! z; }8 X0 W2 e+ v    只見長廊上一片死寂，喬卦天目瞪口呆得無法反應，一旁的兩個人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瞬間抬頭朝天一望，就怕天真的要塌了。
5 K+ ?$ a' W  _6 B0 B/ s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好半晌，喬卦天才終於又擠出聲音。
( B( n, S0 r' [& p0 b/ \
    “八方鏢局的副鏢頭帶了好多口木箱子，說了要上門提親。”來人迅速將話重復，接著卻揪著胸口，臉色蒼白的補上但書。“可客棧里的客人卻硬是多嘴，說小姐被官府捉走了，他聽見消息就讓人擱下木箱子迅速走了，該不是被嚇跑了吧？”

. U; ~7 k  s) |8 k# m, ~. Z    “什麼?!”喬卦天全身又是一震，臉色登時也白了。
, ^. x' W# a6 U  F5 b" S
  r( ]. R' S8 b) q  V3 |, W  P    “真是沒用的男人，你派人去追了嗎？”老張和夥計急得差點跳腳。

  k5 E& a' m0 A3 C    “當然派了，你們說那八方鏢局的副鏢頭，該不是找錯人家了吧？”他之所以會如此慌張，不是因為忽然有人上門提親，而是提親的人跑了啊！
$ k. C8 ^6 J, b( p+ V' N( f
& f" N1 j+ Y$ w7 O3 G    “這種事豈能找錯，就算真的找錯也不許他反悔。”兩人罵歸罵，卻不容許蔚超恆臨陣脫逃，畢竟二十三年來他可是頭一個上門提親的男人，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鏢師，事關小姐未來幸福，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他。

8 Y4 s* m/ s' @5 n, U2 z! u    “馬上派出客棧里身手最好的人……”喬卦天也開口打破沈默，氣勢磅礡的出聲命令。“無論如何都要把蔚副鏢頭給找回來，我要與他好好長談！”
( W- E( F" m! @0 F8 Y5 N
    二十三年來他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有人上門提親，無論這門婚事成不成，總要把人找回來問個清楚。

+ T( l7 `) [8 E7 V& G% U# _3 [    “是！”

砰！
5 v' x5 C; `2 _. v6 q; l" a
1 N1 L* M! \! {" d1 L0 x    夜幕低垂，喬家客棧西方一間廂房本是一片寧靜，誰知門板卻忽然被人自外頭一腳踹開，瞬間撞上兩邊硬牆，發出駭人巨響，其中一扇門板甚至撞上牆後就斜垮壞了，可見來人力大無窮，更是來者不善。

    里頭的三名奴僕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自板凳上跳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闖入，其中身穿白衣的奴僕就忽然被人揪住衣領，一個眨眼，眼前驀地出現一張女子俏容。
+ c2 N$ E( o* H: N
8 u' Q) q  r/ s( k" V' G1 I9 e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被蔚超恆求親的喬明珠。
* D- D- ~: l' h3 F1 v6 c6 w
    只見她殺氣騰騰地揪著男人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質問。“你就是那個姓蔚的？”

! Q* J* M7 X% W% t; j    “我、我、我……”被揪住衣領的奴僕驚魂不定，只覺得衣領緊得難以呼吸，尤其喬明珠臉上的表情，更是嚇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2 }3 A! w+ \# I/ ]% @9 m" m    “就是你說想娶我的？”她眯眼再次質問，將衣領揪得更緊，彷佛他要是敢說出一個是字，就會當場將他擊斃。

, _- ^2 }$ ?$ @# v+ G4 L6 R    “這、這、這……”奴僕察覺到性命受到威脅，嚇得直想搖頭，無奈卻礙于衣領被緊緊揪住而動彈不得，整張臉都嚇白了。
, b9 Z5 n5 B$ X% m9 \" c: c4 z
# E9 E. V- d$ F9 T    “說啊！”她加大音量，另一只小手早已化為手刀，高舉在他的額前。

    一旁僥幸沒被捉住的兩名奴僕見狀，驚得連忙出聲解釋。“喬姑娘，誤會啊！誤會啊！咱們家少爺不住這兒，他住的是隔壁廂房。”縱然沒見過喬明珠，兩人卻從她的質問，迅速判斷出她的身分。

    喬明珠一愣，發現說話的兩人看起來三十好幾，一身奴僕裝扮，眼前的男人雖然一身白衣，卻不像是個鏢師。

" Y7 h6 p! i2 O3 A0 G! c    今日她在官府里闖禍被關到地牢時，聽說是八方鏢局副鏢頭出面說情，縣太爺才網開一面釋她出來，當時爹爹叔伯們適巧也趕到官府，一群人圍著那姓蔚的副鏢頭直道謝，她擔心挨罵，便趁隙自官府里溜了出去，匆忙間只瞧見那男人身穿一襲白袍，身形高大。

    本以為待爹過了氣頭再回客棧，懲罰應該會減去一半，誰知道爹卻天外飛來一筆，說那姓蔚的男人原是來提親的，而他已經答應——
; ]* a, [' C5 a" ~# ]
+ j. s! Q- Y3 s# n( w/ h1 }    答應？！

, A5 L  X1 f8 U$ Z0 g    她可是連頭都沒點，甚至連那姓蔚的男人都沒見過一面！
/ A) E! Z9 V, }6 q6 j! b8 \- O
    無端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她和那男人素昧平生，他卻莫名其妙大老遠自京城跑到揚州提親，其心更是可議，她自然不肯答應，只是沒想到爹心意已決，無論她怎麼抗議都沒用，不得已她只好過來與他“溝通溝通”，好好弄清楚他究竟想耍什麼把戲。

9 _' ~7 l0 i' ^+ J% G% b9 |* @    “他不是姓蔚的？那你們為什麼不早說！”她氣急敗壞松開那人衣領，瞪著結結巴巴的兩人。

    為了阻止她亂來，爹特意罰她閉門思過，三令五申不許她“亂跑”，還派了幾個叔伯在她房門四周盯梢，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掩過那些叔伯的耳目潛到這里，要是發現她不在房里，爹一定馬上就會來捉她，她可沒有太多時間啊！
  S. K8 `* _' _) B
    “呃……可是……那是因為……”三人錯愕瞪眼，實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明明是她驚天動地將門板踹開，嚇得他們差點魂飛魄散，她卻反過來怪他們“知情不報”？
" f3 C1 i6 q' q# @' R# U1 k
    少爺確定沒找錯人？她真的就是少爺尋覓多年，堅持要娶入門的“好”姑娘？
+ }# f; X& P; X0 j; {8 p
, K' A6 u. w% A: b( e    “算了！”喬明珠匆匆截斷他們的解釋，徑自轉身出了廂房，急著把這樁婚事做個了斷。在爹發現前，她一定要“想辦法”讓那姓蔚的男人知難而退！

    出了廂房後，她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隔壁廂房，抬起修長右腳，打算再次將眼前的門板給踹開，不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徐和卻驚喜的呼喚。

    “明珠。”

    她身形一頓，猛地回頭，就見月光下，一名白袍男子優雅跨出月洞門。

    那白袍男子濃眉斜飛如劍，黑眸炯亮有神，身形昂藏，氣息穩斂不帶一絲霸氣，整個人英氣勃發卻也瀟灑儒雅，俊逸若仙。
( i0 k" N7 Z! X( g* j+ T8 n
    她看著那相貌出色的男人，先是一愣，接著確定自己並不認得這一號人物，索性對他視若無睹，回頭再次抬起右腳，打算把門板給踹開——
" }3 V! b- @$ Y* P- Q
) Z* z+ h3 `. R    “你找我？”徐和的嗓音再次傳來，發現她相準的目標，正是喬卦天為他安排的廂房。
, Z' b2 q$ h. o+ E% H* P) n; F+ L
. T$ a6 A$ E' j+ O, k$ ~( K    蓄滿勁道的腳乍然停頓，在無辜的門板再次被踹垮之前，喬明珠猛地收回右腳迅速轉身，瞪著眼前的男人。

' Y' {' \& G7 ~9 Y    找他？

    難道他就住在這間廂房？
6 x. Q3 F7 x% u. c
    “喬姑娘，少爺雖然就住在這間廂房，可少爺方才有事出門……”三名奴僕壯著膽子急忙追了出來，順著她的目光發現月洞門前的蔚超恆。“啊，少爺您、您怎麼回來了？”糟糕，那只母老虎還在啊！

    三人的呼叫，讓喬明珠立刻確定自己的猜測。
: e* N2 _0 y& k2 l, P: m) ^
& a/ V6 [; c4 m: w4 I    好啊，原來他就是那個姓蔚的！

7 h6 p7 `& Q2 J2 }8 H, O9 c    “總算讓我找到你了，就是你來提親的？”她眯眼質問，迅速朝他邁開腳步。
9 {( y3 A' H; n9 v/ l2 r/ D, d5 V8 B) e
    “看來喬前輩已經跟你說明了。”他微笑，也朝著她走了過去。“你下午跑到哪兒去了？所有人都在找你，我也在找你。”
: y/ N) }: _6 Q
    “你沒事找我做什麼？”她也笑，卻是皮笑肉不笑。

- S0 C! {8 V; l; J    “當然是想見見你，畢竟我們已經九年不見了。”他看著她柔軟窈窕的體態，非常高興自己總算找到她。

    為了實踐當年的承諾，他等了她四年，又找了她五年，好不容易才終于在揚州打探到她的下落。

    “什麼九年不見，誰跟你九年不見了！”話還沒說完，她已沖到他面前狠狠朝他出拳，二話不說，就打算先給他來個下馬威，讓他明白她喬明珠可不是什麼軟柿子，無論他是為了什麼上門提親，她都不會答應！

1 ^! @3 z; w: Q8 M+ t7 l* c! Z    門前三名奴僕驚得睜大眼，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蔚超恆已單掌擋下她凶猛的拳頭，以柔克剛化去她所有力勁。
9 K, ?. _2 R$ h7 d( O6 u: `/ m) e
    她睜大眼，他卻從容揚起嘴角，猝不及防伸出另一只手撫上她左臉頰上的那道傷疤。

* j% G2 V/ U5 S/ H1 j: [2 j    “看來你的性子沒變，武藝倒是精進了不少。”他的眼里淨是笑意與贊美。
% {: a5 f6 l  C9 @
. x; i7 h- e! P7 |    “你？！”她嚇得往後一跳，瞬間拉開彼此的距離，完全沒料到她卯足全力的攻擊，仍無法傷到他一分一毫，甚至完全無法阻止他的動作。除了爹爹叔伯，他是第一個能擋下她攻擊的男人。

    她全身戒備，不禁重新仔細打量他。

' Y6 J+ K5 c! H6 Q    他很高大，就跟那些北方出身的叔伯們同樣高大，明明是名鏢師，渾身卻充滿了書卷味，讓人無法想象他拿刀舞劍的模樣，反倒覺得筆墨更適合他。

    不過他卻在一瞬間就躲過了她的突襲，可見身手絕對不容小覷。

    尤其面對她的襲擊時，他始終從容不迫，臉上的笑容是那般的斯文溫柔、和善不已，而那迷人的笑容，大概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笑臉了，她想，他甚至不必開口說話，單靠那張俊臉就足以到外頭騙吃騙喝，迷死一票姑娘。
& a/ Z' a( j" t; y; |
    只可惜她對他的長相一點也不感興趣，就算他生得人模人樣、一派斯文，她也絕不答應嫁給他！

    想起他莫名其妙的提親，想起爹專斷蠻橫的允婚，肚里怒火不禁燃得更熾，她重新掄起拳頭，非要給他來個下馬威不可。
3 q3 P) M  |* |5 S& K* F  u# Y
    唰！
, M& o' e- r! c: n: a4 r
' A* j0 }" v- J( v    嬌小拳頭挾著驚人的氣勢，朝他再次襲去，門前三名奴僕臉色又變，不料一抹黑影卻倏地自她身側出現，及時攫住她的拳頭，她心一驚，連忙扭頭看向來人。

    “爹？！”她當下花容失色，明白自己偷跑一事已經曝露。
7 J* _& a) z/ ~: b7 n
- W# L8 E7 Y2 N- w8 f4 B    “對未來夫婿動手動腳，成何體統！”喬卦天不怒而威，一個瞪視就讓喬明珠迅速縮起脖子，不敢再撒野。
8 O' P7 g0 n& i. t
/ w, t6 e1 W' [    “喬前輩，沒事的，明珠只是和晚輩玩玩。”蔚超恆連忙出聲幫忙解圍。

0 ^% \, r- _7 a: A: @    喬卦天看著蔚超恆，臉上雖然嚴肅，可眼底卻掠過一抹緊張與刺探，就怕女兒的莽撞凶悍讓談妥的婚事生變，除此之外，女兒身上還有一件“秘密”，絕對不能讓蔚超恆得知。

    “明珠自幼就沒有娘親照顧，因此行事稍嫌莽撞，還請副鏢頭別見怪，方才明珠她……應該沒說錯什麼話，得罪副鏢頭吧？”他小心翼翼詢問。

% o# w; ]+ F8 R: r) Z; W! a# G    “當然沒有，我們方才才見到面。”蔚超恆含笑凝視心虛愧疚的喬明珠，所有注意力全被她生動多變的表情吸引去，因此沒有發現喬卦天眼底的異樣。

/ X5 P2 ^1 f' b2 w  a" [" P    “那就好。”聞言，喬卦天這才松了口氣，接著就見他表情一板，轉身嚴肅地瞪著女兒。“這幾日你捅了多少樓子，我罰你閉門思過你卻偷溜，這次我不與你計較，你現在就回房去。”
5 F; d6 G- C0 c2 u  |
    喬明珠不甘心的睜大水眸。“可是我想退——”
. C* I. |7 M; i' J
; T7 |2 r; o3 \( V9 l    “還不回去！”
6 M; Q4 M% p; v5 k
2 F# }- {! K- M! _6 V    婚字還沒出口，就讓喬卦天及時截斷。
) R" S3 H' ?/ ~" N
" a3 L3 H* ?4 O. ~    喬明珠氣得握緊拳頭，知道父親是有意阻撓她，因此也倔強了起來，硬是伸手指著蔚超恆大聲嚷嚷。

    “但是我根本不想和他——”
- A. B1 {1 i; `+ h: q
' q( o* J# J. c1 V* z7 O    “明珠！”喬卦天斥喝得更大聲，將她的聲音蓋過。

$ C0 w) l! ]0 k' ]# R' ~- o. T/ g    喬明珠氣不過，小腳猛往地上跺，彷佛恨不得蔚超恆就躺在她的腳底下，讓她一腳給踩扁。“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想——唔！”

) |8 L4 t1 D5 _( |    話還沒說完，這次竟換上老胡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側，及時伸手捂住她的嚷嚷，只見他一邊對蔚超恆陪笑，一邊捂著喬明珠的小嘴好聲誘哄。

    “我的好小姐啊，你就少說兩句吧，頭子如今正在氣頭上，你先乖乖跟胡伯回房，明日一早再和頭子賠個不是，頭子一定會原諒你的。”

    “唔！唔！唔！”喬明珠抗議的唔唔大叫，一顆頭左右搖擺就想掙脫，簡直不敢相信打小最疼她的胡伯竟然與爹狼狽為奸，破壞她退婚的計劃。

& ~6 r5 G/ q$ Y8 X+ R1 }    “老胡你來得正好。”見老胡及時出現，喬卦天登時松了口氣，立即話中有話的命令。“馬上將明珠帶回房里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 i3 C! R7 N5 P9 ?- h* \8 ?8 |3 a/ I4 k    老胡會意點頭，再次對著蔚超恆禮貌一笑，接著立刻又哄又騙的“挾”著喬明珠離去。

    只是喬明珠哪里肯合作，一路上不只不斷掙扎，在穿過月洞門時甚至還意外踹中他一腳，痛得他差點噴淚，卻不得不在蔚超恆的注視下，保持笑臉退場。

! s+ J% |- n) m3 k: X, Q    看著好不容易見到面，卻因為喬卦天的命令而離去的喬明珠，蔚超恆心中雖然失望，但也沒有將心緒表現在臉上，畢竟成親之前他只是個外人，無權置喙他們父女間的爭吵，更無權插手喬家的家務事，因此只能保持沉默。

' T6 A+ h( ?* s  D2 T, k    只是喬家不愧是北方當年最負盛名的商隊，無論喬卦天還是方才的壯年男人，全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莫怪明珠也是一身好武藝。

) K, ]: }/ L' s9 q6 D0 Z! ?# d    “讓副鏢頭見笑了。”眼看女兒終于離去，喬卦天連忙出聲圓場，將劍拔弩張的氣氛抹去。

( D, _9 \1 Z0 s8 n# _    “沒的事。”蔚超恆微微一笑，卻沒漏掉喬明珠方才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因此溫和發問。“不過方才明珠似乎有話要說？”
3 g. j5 h) B! J; l$ y5 p
    喬卦天心頭一跳，腦間忽然靈光一閃。

7 f# Q' {# _& \  }4 s/ z' p  Z* d    “其實也沒什麼，明珠生性好強，聽說副鏢頭武學超群，竟然不顧老夫閉門思過的責罰，偷偷跑到這兒想與你切磋，老夫要她回房，她自然不肯。”

# W" ?+ K+ s! X& S7 }9 A. J! R: s    “原來如此。”蔚超恆了然點頭，卻直覺這番理由太過牽強，明白此事必定另有蹊蹺。九年不見，明珠見到他似乎一點也不開心，反倒顯得有些……生氣？
. e; e; b. ^( T6 p1 J  ^% G/ Y! M8 \

g520

第二章
. w6 K/ O$ t0 F, _5 z5 R- L5 F* C
    他若有所思，但臉上始終保持著微微的笑意，若無其事的刺探。“喬前輩，這樁婚事乃是晚輩九年前親口對明珠許下，不過其間晚輩與明珠分別甚久，倘若明珠改變心意，或是不願下嫁，晚輩可以理解。”
& x9 h: N! P) _) I. y; K6 E) Q' i
    “副鏢頭千萬別誤會！”喬卦天心頭一驚，完全沒料到他如此敏銳，察覺到女兒的不甘願，連忙解釋。“小女從沒遺忘這份承諾，只是九年畢竟不算短，加上女孩兒家青春有限，因此有些心急，方才才會如此……失態。”

    雖然喬卦天的解釋還是有所出入，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8 R" i9 X3 w1 |% p% ~/ D
0 T) c" F, u# i0 C  e$ T    九年前他受一名商人委托，只身將一只木匣送往東北，不料半路遭到殺手追殺，不慎中毒受傷，所幸巧遇明珠拔刀相助，她卻為了救他受傷破相。
* D# x5 B  s9 n/ B1 o; k
    當年他對她一見投緣，相處愉快，談話投機。
  v! L- H# ~0 t
: G' r/ v0 x8 s( b1 ~1 Y    她或許粗魯強悍，卻毫無城府，或許不懂規矩，卻熱心助人，沒有一般千金小姐的柔弱矜持，只有開闊爽朗的胸襟，他可以與她一同盡情策馬奔馳，可以隨心所欲和她一起押鏢行走江湖，快快樂樂的度過每一天。

    佔有欲伴隨著憐惜油然而生，因此他親口承諾，四年後待她十八歲時便會上門迎娶，誰知道四年後當他依約到北方提親，喬家商隊卻早已在北方消失，四處都打探不到她的消息。

    他以為她生長于北方，就算隨著商隊遷徙也應該不難找，因此這些年來始終派人鎖定各地商隊的消息，沒想到喬家商隊卻早已舉家遷移至揚州，改經營客棧生意，才會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

+ |5 O$ X/ r, c; ?/ U5 L    女孩兒青春有限，他卻讓她足足多等了五年，莫怪她會顯得怒氣沖沖。

    “前輩說得是，這事確實是晚輩不對。”蔚超恆微微一笑，氣度寬闊，當下將所有責任攬到肩上，也接受了喬卦天的解釋。

+ ~# N6 r: K% R* W3 t    “老夫沒有責怪的意思。”喬掛天連忙心虛澄清。“副鏢頭信守承諾四處尋覓明珠，老夫感激不盡，只是明珠這次鑄下大錯，為了讓她自省，老夫已下令讓她閉門思過五日，這段日子恐怕無法與副鏢頭見面。”

1 n/ H9 F7 N" q    “五日？”蔚超恆猛地一愣。“但是三日後，晚輩就必須趕回京城，著手籌備婚事……”他已經等了她太多年，他一直想找時間與她聚聚，聊聊她這些年的生活，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她，他卻無法好好與她見上一面？

    “老夫明白，不過這全是為了明珠好，她仗著有點武藝到處滋事，如今要嫁人了，自然得好好磨磨性子，這次就算是給她一個教訓，還希望副鏢頭別介意。”見他一臉遺憾，喬卦天雖然也不想如此狠心，卻不得不這麼做。

5 ^* U) ^, x' R3 _( j    畢竟他總不能老實說出明珠壓根兒就不想嫁給他，甚至老早就忘了他的承諾，將這件婚事忘得一干二淨，連他這個當爹的還是經由蔚超恆的說明，才知道兩人之間竟有如此約定。

    這些“秘密”若是讓他得知了，那還得了！

    如今明珠已經二十三，他顧得了她一時卻顧不了她一生，遇到可靠的對象自然要趕緊將她嫁出去，若是他人想娶，他不見得要使出如此卑鄙手段，但蔚超恆不同，他身家背景、名聲品性樣樣好，又是重然諾之人，將來若是發現明珠早已遺忘這份承諾，也必定不會毀約。
( v0 i5 M" A1 o3 @9 M. G$ T3 C  Z8 F( p
" |2 z  ]! S. M" W/ s" X; p    為了女兒的幸福，就算是用騙的、耍陰的，他都必須幫女兒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夫婿！

    “晚輩不敢置喙前輩的決定，自然更不會介意，不過關于明珠所做之事我已清楚原委，明珠只是好心助人，錯不在她，希望前輩別太責罰明珠。”雖然決定不插手喬家之事，但想起明珠得被禁足五日，他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為她求情。
3 c+ f# b: V7 d, F
    “這是自然，但是動手打架就是不對，老夫堅持讓明珠好好閉門反省。”喬卦天執意不改初衷。

    “這……”

0 k5 Y% ^. ?$ ~7 a& x) D1 O: \- B    “副鏢頭信守承諾，我喬卦天也不是毀約之人，這樁婚事老夫既然答應，就不會反悔，待副鏢頭前來迎娶那日，老夫必定親手將明珠交給副鏢頭。”喬卦天信誓旦旦的說道。
# _, t8 C. K! B: B& _9 h) R1 ?
    蔚超恆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決定微笑以對。
7 `( _6 p0 O$ T: g# ~! l
    也罷，都已經等了九年，也不必急在一時，畢竟當初他和明珠算是私訂終身，岳父非但沒半點責怪還肯允婚，已是相當寬容，只要能將明珠娶回，就算再多等一些日子，他也心甘情願。

& _1 |% [7 L: P( @2 e    “那麼就依前輩的意思，晚輩明白了。”
) u) m( D' U3 U  q4 {
" o2 I3 i; K9 v( J$ B    今日，是京城第一鏢師——蔚超恆的大喜之日。

$ @" i- A! C8 x: _    歷經三個月的往來籌備，蔚、喬兩家總算要在今日結為親家。

6 W$ t$ t. Q1 h, E    位于京城東方的蔚府，自一大清早便熱鬧非凡，門前馬車是一輛接著一輛，無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俠士，還是商場上叱吃風雲的巨商大賈，抑或是身在朝廷難得一見的大小官員，全都給足了面子，親自上門恭賀蔚超恆大婚。

  [# Z& W+ g3 y) W0 ^9 n    就連當今皇上及不宜出面的綠林人物，也都派人選來大禮，讓原就聲名遠播的八方鏢局更是十足風光。

. G; J( [; l/ O: B7 n4 U    拾階而上，跨過大門門檻，就見諾大的蔚府處處張燈結彩，每扇門窗都貼上了大紅喜字，自大門路到大廳間的廣場上，整齊劃一擺滿了縫席，歡笑間奴僕殷勤梭，百名賓客祝賀作揖，盡是一片喜氣洋洋，方正大廳更是賓客滿堂。
. Q& G* U1 U0 W0 c- P
    各界大人物難得齊聚一堂，目光皆落在今日的一對新人身上。
& i2 F, S: [/ Q
, B+ D; ?, J+ h2 g- @% |    而八方鏢局總鏢頭蔚傲鷹和喬卦天，就分別坐在左右主位上，兩人先是相視一笑，接著默契地轉頭看著大廳中央的新郎官和新娘子。
" g/ r9 P8 J; |2 ~/ @5 V: c
    身為新郎官的蔚超恆一身大紅喜袍，氣宇桿昂，英娶煥發，俊朗臉龐上漾著喜悅微笑，而他身旁的喬明珠則是一身鳳冠霞被，雖然罩著喜帕讓人瞧不見臉蛋，但自小看著她長大的老胡一群人，就是覺得兩人冬對得不得了。

" B5 W5 k3 A" O  w6 O; [    畢競蔚超恆儀表非凡，他們家小姐美麗窈窕，蔚超恆武藝卓絕，他們家小姐身手也不差，重要的是蔚家經營鏢局，與他們喬家早年跑商隊有異曲同工之妙，行走江湖見多識廣，眼界胸襟自然開闊，小姐嫁進蔚家絕對不會被拘束。

% A+ x+ {0 c7 [0 t9 ~+ n    這門婚事結得可是十足的好，兩人更是天作之合啊！
3 Q( C1 N1 j. b$ ?4 \7 C" I
    所有人笑意滿滿，站在角落的司禮算準了吉時，時辰一到立即中氣十足的開口大喊。

    “新郎新娘拜天地，新人請轉身面門。”

7 M8 p) p) P) l# }4 U    語聲方落，賓客們立刻停止談笑，廳堂里一片喜氣祥和。

    蔚超恆大手握著紅彩緞的另一端，輕輕扯著紅彩緞暗示喬明珠廳門的方向，就怕蓋著喜帕的她搞不清楚方向。
1 ~( w8 o/ i( q; I: G! p% s
. o& {/ h, A+ U( ^2 K3 t$ Y" q. A    “一拜天地。”司禮朗聲大喊。
; ]: L/ s' q1 d0 F+ T4 D6 ], z2 m
  j% p6 K& j! ?, l. ?0 E    蔚超恆勾唇一笑，率先朝門外天地鞠了個躬，誰知身邊喬明珠卻是動也不動，甚至突然甩開彩緞，他詫異轉頭，聽見身後喬卦天立刻發出一記輕咳。
3 b8 d- |  f, Z( \) N/ N1 o
! `8 t7 a+ Q8 X% @4 t    咳聲一出，原本僵硬不動的喬明珠全身一震，一會兒後才僵硬的彎腰鞠躬。
5 @9 y$ b1 [5 U0 r, i
    蔚傲鷹和所有賓客雖然也是錯愕，卻推敲她可能是因為過于嬌羞才會如此失措，因此也就不介意這小小的差錯，反倒因為她的羞澀矜持而莞爾輕笑。
; M" z$ g0 t: o4 B; h- A
    眼見氣氛緩和，司禮忙不迭又喊。
$ E$ Q2 Y; A1 b/ \3 P4 V! j
6 d7 f, Z+ _5 q3 w/ X7 ]; X9 s    “二拜高堂。”

    雖然彩緞落地，蔚超恆臉上仍是笑意不減，只是將彩緞重新塞到地小手里，同時拉著地轉身面向主位。
* E9 i+ X9 ?6 i3 A( ?
    這次她沒再反抗，與他動作一致的鞠了躬，只是動作變得更僵硬了。

& c4 o6 Y$ \1 n& G$ {$ Y# `    他溫柔微笑，看著她亮蜜色的肌膚在喜帕下若隱若現，慶幸自已終于等到這一夭。
0 y% h; r- H* c- K0 q1 K9 H) J
    江湖人行走江湖首重承諾，這樁婚事雖是出自于此，卻也並非沒有絲毫兒女之情，這些年來他從沒忘卻她，為了再見到她，他鍥而不舍地四處找尋她的下落，而他非常高興她並沒有忘記這份承諾，一直等著他——
  L/ z+ o& y/ }/ g1 C! g3 L/ L
    “夫妻交拜。”司禮再次出聲。
$ ^4 o, `- L: A( a; r
    他帶著她彼此面對面，與她交拜。
- C  d9 Z0 v' Y5 }0 d
    兩人鞠躬相接的身影投射在喜紅的織花地毯上，看得現場所有賓客開懷咧笑，開心這世上又多了對神仙春侶。
3 P9 o% K0 |( b5 S
    “送入洞房。”司禮最後喊道。

    掌聲和賓客們的祝福聲瞬間此起彼落，蔚超恆帶著喬明珠慢步走出大廳，一路朝著新房走去。
% u( v. K9 ?! m- h5 Q1 {
) J5 C0 E7 ~. a5 t" I: F$ ]    照理說，新娘子應該由丫鬟攙入新房，他身為新郎宮則必須留在廳前與賓客寒暄敬酒，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他就是想牽著她一塊兒踏入新房。
; v3 C% u' f* V) ]8 R8 [7 L
    新房和大廳有段距離，他體貼她頭蓋喜帕看不清路，因而特意放慢腳步，一路徐徐前進。

" c8 r$ D2 I" v# ?6 S' z& w- |+ i    一路上他沒有開口說話，她也安靜不語，溫馴得讓人出手意料，他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她，因為滿心喜悅沒有深思這其中緣由，只是含笑欣賞她身著鳳冠霞被的模樣。

    這些年她成長了許多，即使穿著寬大的紅嫁衣，也遮掩不住她因長年習武而健美苗條的體態，以及比一般姑娘還要誘人的凹凸起伏。
  n$ K0 m: H- R& `* k7 f
; ]/ X. m1 D# u; p0 e  o, J    二十三歲的她太過性感誘人，每一道曲線都是那般的誘惑，讓人迫不及待想早點進入新房，更進一步欣賞她這些年來的“成長”。

% l9 v1 [$ D- P) B# x8 M    天上的白雲緩緩飄移，前廳的喧鬧聲愈來愈遠，他終于帶著她抵達新房。
4 f, y' D2 C( F$ U. d& z
    他揮手遣退門外留守的兩名丫鬟帶著她跨過門檻。
" y/ W! [# J. l" v* P
    新房里陳設簡單，卻也布置得喜氣洋洋，到處皆是喜紅，原本皆是素色的床褥襲被、桌巾、椅墊，全換成了繡著吉祥如意圖樣的柔軟紅綢，就連床畔妙帳也改換作柔美紅絛。

& o( m( \$ k' O; S5 U2 O9 S' V0 |    跨入門後，他轉身將門板關上，卻驀地感到身後襲來一陣掌風，他敏捷旋身，反應極快，在電光石火間精準攫住那殺氣騰騰的玉掌。
8 l$ A! [* s0 c" r
3 j" H6 m% }' ~+ Z9 S) x    眼前是張冷凝的蜜色俏容，原本該罩在那張小臉上的喜帕早已不翼而飛，就連鳳冠也在她出手的瞬間就咚的一聲墜地。
  f  }+ T) Y: f' O
+ X8 z, o5 c9 q2 u: U' J    鳳冠沉重，甫落地，瓖嵌在上頭的幾顆珍珠水玉便彈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房里幾處角落，他不以為意，反倒揚高了嘴角，對她“別出心裁”的見面禮感到萬分有趣。
+ S9 R$ a' s! D5 }4 \1 H6 X- L4 e
    “你這是打算謀殺親夫嗎？”他溫聲低笑，即使遭受突襲仍是一臉從容。
) e1 d# Y8 z2 B9 W3 W- l
; l, Y' c2 D- h: q* F- O5 A    “我才不承認你是我的親夫，這樁婚事從頭到尾我都是被逼的，我壓根兒就不想嫁給你！”她咬牙切擊，鏗鏘有力地說出她的真意。當晚若不是爹阻攔，她早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了！
' h& f! L  G: r7 t4 j5 G( I
5 i1 u1 c! o! [, N    他迎著她的瞪視，順勢打量她巴掌大的蜜色小瞼，發現她的肌膚雖然不似一般姑娘白暫，卻蘊合著珍珠般的溫潤光澤，宛若上等黃玉，更似金黃甜蜜，讓人忍不位想伸舌嘗上一口，嘗嘗她的味道是否真如蜜一般的香甜。

1 R% i3 {7 q8 D' a! c    可惜此刻她冷凝的表情，讓他不認為自己當真可以行使“相公”的權利，低頭品嘗她的滋味。
7 U: P% T* q* B& [/ r2 C. O1 f  d) \' }
7 z4 M1 F" d( e5 |: h+ A) [    “你是在開玩笑？”他微微一笑。

" }1 |. O, ^" X" ~    唰！

    另一只玉掌猛地擊來，他卻是眼皮眨也不眨，再次輕易攫住。

    “誰跟你開玩笑了！”她橫眉豎目的瞪著他，不甘心兩次襲擊都失敗，更不甘心他那始終從容不迫的態度。
) h% G, Q/ z5 }& z3 P( D
+ c% w! J7 s2 J& C2 Q1 j    “那究競是怎麼回事？”他盯著她過于嚴肅的小臉，劍眉微揚。

' i1 r, l" u% \( P& i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究竟懷著什麼目的，為何非要娶我不可？”她皺起柳眉，狠狠瞪著眼前的男人。

8 [0 I& d; ?) T    他先是一愣，接著莞爾笑琴；“當然是因為我們約好了。”
' I7 z+ L  U: A5 C% m  |) K
    “誰跟你約好了？”她不高興的加重語氣。“是你跟“我爹”約好吧！”

黑眸一瞬，他盯著她因憤怒而灼亮的杏眸，以及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怒容，總算發現她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不願意嫁給他？

    但是當初在揚州時，岳父明明親口對他說了，她依然記得他當年的承諾，並且始終等著他上門提親！

  h9 R; ?& D  d& A: B9 o    “難道你忘了？”他刺探地問，一雙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左臉上的那道疤。
: n: }. ~, f+ Y2 _2 L/ L+ p- S
    “你少顧左右而言他，你我素昧平生，你卻掇出京城第一鏢師的頭街，暗中讓那縣官賣你面子放了我，甚至舌架蓮花騙取我爹的信任，莫名其妙非要娶我不可，你究競安著什麼心？”她僻里啪啦數落他的不是，同時不放棄的繼續掙扎。
7 O2 b: S9 A8 ?3 P
    無端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堂堂一個八方鏢局的副鏢頭，論身家地位哪家姑娘不愛，他卻大老遠跑到揚州，挑上芳齡二十三，素味平生又破相粗魯的她，怎麼想就覺得有鬼。

3 N( K  w( J/ O7 \( n    偏偏爹見他身家了得，又是江湖上響叮當的青年才俊，竟然沒有微詢她的意見就擅自允了這門婚事，甚至為了預防她再次壞事，還將她軟禁了起來，直到他離開揚州之前，都設讓他們再見到一面。
* m$ J9 |- n- ~+ d! ^# w8 l  I
    他走之後，爹立刻掇出娘的牌位軟硬兼施，甚至撂下狠話說她要是不嫁，便與她斷絕父女關系，就連平對疼她順她的所有叔伯也都同意爹的意思，為了說服她，所有人成天七嘴八舌的纏在她身邊，三句不離他的好，纏得她幾乎快要發瘋，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是我，難道你真忘了我，也忘了我說過的話了？”他一愣，雖然他不願如此猜側，可她的反應卻讓他不得不如此想。

9 G, [0 P1 B, T8 a7 f    九年來他從未遺忘過她，她卻忘了他？
" k; V: v1 Q, J0 A$ c
& Z  U( h. `7 ]    “什麼忘不忘，我壓根兒就不認得你！”他的答非所問終于讓她不耐煩了，可話一出口，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驀地襲上心頭。
2 i: e: h. J, w, ~. N- L! W
    等等，這些話好耳熟，她好像……好像在哪兒也說過同樣的話……
, U" n3 M3 Q: {
$ N0 X  J, X$ L  ?/ L% F9 ^( w    懾怒小臉忽然浮現一抹困惑，她歪頭回想，一時之間理不出個頭緒，卻又非常確定腦袋里存著什麼東西，只是找不著那開鎖的鑰匙。

! Q8 u+ |' I* z    愈是想不出來，她愈是在意，總覺得那些是一定要想起來的，只是她自顧自地回憶，沒有注意到她說完話後，他的眼神在瞬間黯然沉下。

    看來她真的是忘了他，甚至完全忘了九年前他與她相遇的一切！
) S0 ?1 a9 b$ T' L- G# O
    他詫異失望，卻沒將心緒顯露在臉上。
* Z) h6 |) b2 j5 X9 m9 \
    “九年的時間不算短，畢竟當年你只有十四，忘了我也是情有可原，但難道你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不死心的問，心中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j6 e, j" N. c: H
    “就說了我和你素昧平生，我能對你有什麼印象？”她回過神，不耐煩的瞪著他。“我警告你，少演戲誰我，最好老實承認你究竟有什麼陰謀！”
2 F4 `( _  L3 K2 `9 N9 o' |
    他扭動嘴角露出苦笑，萬萬設料到九年來的等待，竟然全是他的一廂情願，他想過無數種她嫁給他後會有的反應，卻沒想到她早已將他忘得一千二淨。

) e0 o1 g2 L0 k4 K2 M) ^+ l( q    “我沒騙你，九年前我們確實是見過面。”他試著提醒她。

2 j) d2 D, C) S  t, |9 V    她孤疑眯眼，盯著他不像是在說謊的表情，左思右想，總算推敲出一個可能。
, d6 q: r7 t1 |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沒錯沒錯，他八成是將她誤認成他人了。

    “我不會認錯。”他篤定搖頭。

    “那你是記錯人了？”這世上叫做喬明珠的，可不只她一個吧。
1 }2 j, \. |. I8 W( P2 t8 M
* D6 n( O& L0 R/ w# a0 J    “我也不會記錯。”他還是搖頭。

    她皺眉，沒耐性的做出結論。
+ b: `+ u: \) J1 o8 Z
    “哼，那一定就是你腦袋有問題啦！”她喊得斬打截鐵，怎麼想都覺得一定是這樣。畢競她對他壓根兒沒半點印象，他卻堅持他們彼此認識，自然是他的腦袋出了問題。

    面對她的結論，他沒有開口辮解，只是若有所思、目光賠然的凝視著她。

5 h; T. t: c9 y, N- w    這麼多年來，她是唯一令他心動的女孩子，為了迎娶她，他信守承諾耐心等著她長大，從來不曾放棄尋找她，她卻違關于他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8 [! y0 H3 Y: O* s0 N3 Z: g
    但是這怎麼可能？那承諾是他們彼此親口允諾的，他們相互扶持逃避追殺，一起躲在樹里替彼此療傷，即使過了九年，即使她忘了他，也不該連一絲印象都沒有，這其中絕對藏著什麼原因——

    他相信她，卻止不住心情沉重。
  ~! B4 x, {$ H/ b8 U  a
$ I) p, q/ d1 {8 x) U; `* L    三個月來的期盼喜悅逐漸消餌，他又嘆了口氣，終于松開她的雙手，思考著該怎麼化開她的敵意，才能與她對談好厘清一切，但他泣意到她沒有馬上逃離，依舊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強悍的與他大眼瞪小眼，他微微一笑，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到她左臉上的傷疤。

    大而化之、正義勇敢、直來直往……
/ A2 w# F4 I/ P& ]
" k8 j* ^7 O' V    當年相遇時他就是喜歡她這樣的性子，才會親口仃下她這個新娘子，九年後再見面，她性子依然不變，他不知有多開心。
+ l. }( V% T8 J
( h4 x) O% R$ [) w2 O: _    當年與她相遇對，他就有一種神奇的感覺，仿佛她就是為了他存在的另一半，與他心魂完全相契，如今再見面，這份感覺仍然不變。
& K5 F1 S. C  o0 d( p: e& z
' @- Q# Q/ Z  ]    看著她倔強的小臉，他侍不自禁抬起手撫上她左臉頗上的疤，可惜指尖還沒來得及踫到她一根寒毛，她就忽然發動攻擊，一拳朝他揮來。

    他偏頭閃過，她再次發動襲擊，黑眸一瞬，他卻不再閃躲，任由她粗魯地揪起他的衣襟，對著他低咆警告。“你少給我毛手毛腳，我警告你，你最好別亂來，否則我一定揍得你鼻青臉腫，讓你爹都認不得你。”
1 R3 e- i- a. N2 h5 J# t" [
( v; q2 m6 \+ b9 Y. Q( t9 n    她凶巴巴的瞪著他，表情是那樣的凶悍，語氣神態與九年前完全如出一撤。即便她忘了他，卻仍舊說出與九年前相仿的話。

8 u* ^7 U$ y$ R: H    也許她並非是完全忘了，也許關于彼此，她仍然還有點印象的。
; I7 [" [9 H1 N- O9 B
' b5 F8 u1 L+ y( k" j    他重新燃起希望，心頭陰霆頓時一掃而空，于是逗弄似的提醒她。“你已經嫁給我，我爹也是你爹，你該改口了。”
$ \3 y* y0 w, w! z
    她一愣，果然大受打擊的微微松手，凶悍的表情瞬間瓦解，就連氣勢也弱了泰半。
4 \4 r7 o; l( x: K2 c
- @! w* O9 S2 Q8 A. j    該死，他說得沒錯，她已經嫁給他，雖然她迫不及待的想揍他，但蔚傲鷹已經是她的公公，而不巧的是，當今武林人物中她最景仰的就是蔚傲鷹，她實在不能不賣他幾分顏面，更不該出手毆打他唯一的獨子——

+ S- j+ l0 V- [, _+ i    她緊緊皺眉，只好強迫自己睜只眼閉只眼，不跟他計較方才的小事。
% ^5 L: z. L& L
8 @, E0 i6 G/ q+ m3 Z) c! t& N    “反正這樁婚事我是被迫的，你也不想和個不甘願的妻子一塊兒生活吧，重要的是我還破了相，你若是不想將來遭人指指點點，最好主動休了我。”她好心建議，就希望他能夠知難而退，畢競他堂堂京城第一鏢師娶了個破相丑妻，傳出去面子一定掛不住。
# J7 G" `2 Y' S( ]. {# R' i: s3 ~
: S9 q0 E3 z/ [1 W0 Z* y, t' q' I    “我既然娶了你，便不會休了你。”他溫柔地凝視著她。
1 N" S, I4 O8 j; D
5 B9 g0 r: m$ Q    “為什麼？”她凶狠的瞪大眼，將他的衣襟揪得更緊。
: N: s6 v8 [; ~' h9 s3 |* K
! o4 j' i' M5 l    “因為這是我的承諾。”
6 [* g( r9 m' s# I
/ v  [7 e" l3 F8 d$ i/ I    “去你的狗屁承諾，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啊！”啊，煩死了，這個男人怎麼都說不通啊！

0 J& }4 V) M  a; B0 D* ]    知道她對九年前的事完全沒有印象，他只好換個說法。

3 d0 L0 `! C: m/ M: l# f    “我一直等著你，明珠，我是真的想娶你。”他輕柔說道，注視著她的目光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

) c0 O2 J9 P% _, s4 P- X    若是其他任何姑娘見到他這眼神，一顆芳心恐怕瞬間就會被他揉碎，不顧一切的大喊我願意，並飛奔投入他的懷中，發誓一輩子都不會紅杏出牆，但此對此刻她卻只想賞他一頓毒打，看看能不能揍醒冥頑不靈的他。

    “但我就是不想嫁你啊！”她受不了的大乳。

    “明珠，別這麼倔強。”他失笑，即使連毒遭到拒絕，卻愈挫愈勇，甚至還反過來耐心的勸導她。“我知道你是忘了過去才會如此排斥，但我是真心的。”就算她忘了他也沒關系，他的心意仍然不變。
" ]' d( Z+ k/ Y; x
    “我要你休了我，也是真心的啊。”在怒氣徹底爆炸之前，她連忙深吸好凡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行不行，她得更冷靜一點才行。

; ^) n3 h0 ~+ L1 c* |3 E) M    握緊拳頭，她將氣得嫣紅的小臉欺到他面前，與他大眼瞪小眼。

/ U+ L0 J1 `" M" h  L, J8 A' t    “我就老實告訴你吧，要你休了我不是沒原固的，事實上琴棋書畫我壓根兒沒一樣會，就連女紅都不行，這些我爹鐵定沒跟你說過吧？”這男人一定沒好好打探她的“底細”，所以才會蠢到將她娶進門。
" {# S6 L% e0 J
0 F4 \3 N! T! Z6 Q' Z! r8 l    “是沒說過，但我知道你刀劍戟斧樣樣精通。”他微微一笑，比誰都曉得她的優點長處。他喜愛的是她直爽的性子，不是她會不會琴棋書畫，或是會不會女紅，他若是介意這些，就不會娶她了。

    “我不懂操持家務。”她皺眉，另外補充。
' ^1 Y0 M& v9 D+ C0 n. k
: u7 Q$ \4 c/ |" _. e: J+ _" {% [    “沒關系，府里有總管。”他還是那般的寬容閑適。

) n9 Y8 w* y% H0 E) I* q# G    “我脾氣不好。”她將他的衣襟捉得更緊，非常老實的承認。“尤其現在，我就非常的想揍你，將來也一定經常會有這種念頭，你不要以為你生得好看，我就下不了手。”
/ I, q: h/ d, P! M2 X! z7 a2 ~7 u# r
4 @$ U6 n* V# w- z5 p2 z    她的誠實坦白，逗得他差點噴笑。
$ ?( }. c" }* [1 p& u& I( O
    “你放心，我脾氣溫和，身子功夫還算不錯，應該躲得了你的攻擊，就算不幸躲不掉，也絕對耐打耐摔，足以讓你經常練練拳腳。”
2 B4 u6 ~1 Y( ~
+ G* X8 O0 x. Q9 J- r% Z, L    “你！”沒料到她說一句他就應一句，她為之氣結的大叫一聲，素性一次把話說白。“我粗魯莽撞、野蠻不懂規矩，一點女人家的樣子都沒有，只會到處惹麻煩，壓根兒不討人喜歡，難道你真的喜歡這種妻子嗎？”
# g! N( L$ G- p/ ]/ p0 T
    每次她在外頭惹了麻煩，爹就會長篇大論的教訓她，街坊那些婆婆媽媽雖然表面對她客客氣氣，私底下卻總愛躲在角落指著她竊竊私語，她們以為她沒聽見，事實上她把每一個字都聽進了耳里。

    她知道自己是什麼德行，她學不來溫柔姑娘家的那一套，也改不了與生俱來的脾氣，樂得獨身一人，打定主意將來要當個俠女，誰知道他卻忽然上門提親，完全壞了她的計劃。

    “那是他們不懂你，我倒認為你直率正義，可愛得不得了。”他微笑，每一個字、每一勺話都是發自肺腑，誠心誠意，沒有半點虛假。
) g% Y- Z8 d* @1 s( ?3 P
    “哼，你壓根兒就不認識我，少說得一副好似很懂我的樣子，油腔得調、花言巧語，原來你就是這樣欺騙我爹的！”

% W# q4 }. z* b    他對她的指控不以為意，反倒嘆了口氣，萬分憐惜的凝視著地。

  }2 ~$ r) X2 g2 |, k: Y6 J    “我當然懂你，我也知道你不習慣南方的生活，這些年來一直過得不快樂，雖然有岳父和客錢里的那些叔伯們陪著你，卻找不到一個懂你的人，你一直感到很寂寞。”找到她後，他除了著手籌力婚事，同對也派人打探她這些年在揚州的生活，于是明白長久以來她過得有多拘束。

    她是北方長大的女孩兒，長年跟著商隊一塊兒生活，早已養出熱情奔放、大而化之的性格，自然無法適應南方人的含蓄與規矩，但為了不讓岳父失望，她始終努力學習復雜的規矩禮儀，只是她天生正義感旺盛，每每見到有人恃強凌弱，就是無法袖手旁觀。
8 C' S! @% B. A# _9 C
+ C4 ]4 B+ Z: T    可人心險惡，加上一般世人怕事，她的一片好心總是換不到同等的對待，又怎麼會快樂？

    他慢條斯理的說著，語氣是那樣的徐和輕緩，但一字一勺卻都重重打在她的心坎上，她瞳眸驟縮，如遭雷壓，瞬間松開他的衣襟。

* m& [- E0 B3 H7 S; K    六年前她曾受了一次重傷，險些喪命，她知道爹是為了她好，才會決定到祥和繁華的南方，所以即使她不適應南方生活，也無法任性地要求爹再回到北方，只能努力再努力，試著學會人們口中的規矩。

    但她總是失敗，每次都讓爹失望，她表面上雖然裝作不在乎，心底卻是難受至極，這些事她從來沒對誰說過，他怎麼會知道？
/ A/ W6 {' l- [* G
2 e# [3 {  H' j( K8 e

g520

第三章
1 J8 \6 H4 G+ r4 A9 v! d- G, r
/ l/ P# s9 o4 q6 T    “明珠，別怕。”她臉上的慌亂讓他更憐惜了，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去她臉上無措的表情，誰知她卻用力拍開了他的手。
, H% }8 f* B+ M1 [+ n5 X( l
    “你少自以為是，誰、誰說我寂竇了？我根本不在乎！”她死鴨子嘴硬，打死都不肯承認他說中了她的心思，倔強地不肯在他人面前顯露絲毫弱點。
* s3 }. U. A6 A
+ [2 T; ^$ |( l" p% i    “可是我在乎。”他堅定說著。得知她這些年來的生活後，他的心里就充滿了不舍。

    “你、你……你在乎個什麼勁，那是我的事，又不是你的事！”他溫柔憐愛的眼神讓她不知所措，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 M' m4 U7 \, S2 H* [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答應你，我絕不束縛你，將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你希望的，我都盡量替你做到。”他溫柔說著，就希望她能活得更快樂。

8 R, ]: D% q0 v& _( A) o    “那好，你現在就休了我啊！”她反應極快，馬上打蛇隨棍上的提出要求。

4 X. B  K) g* R( A    他一愣，倒是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只有這件事我辦不到。”

    “你說話不算話！”她眯起眼兒，生氣地伸手指著他鼻子。

    “這件事除外。”
5 F/ j0 @* n' d( \: g
    “你根本就是滿口謊言的騙子。”她氣得跺腳，因為他的黃牛更加確定他居心叵側。
+ b- A; s2 i1 {& E# |; c
    他先是莫名其妙的娶了她，又詳裝溫柔，她絕對不能對他掉以輕心，他一定是盤算著什麼陰謀。

7 p& {! i8 s0 q. x+ P! ~/ _* A    看著她防備的眼神，他不禁又嘆了口氣。“明珠……”
" Y/ N. q; l; b$ X6 o# _
: A  ]7 g+ N- Y1 c' o/ X! m    “不準喊我的名字，我和你又不熟！”她凶巴巴的打斷他。“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用再惺惺作態，你就老實說吧，到底要怎樣你才肯休了我？”可惡，她好話已經說盡，為何他就是不肯聽勸，難道真的要逼她動手嗎？

    小手不著痕跡地往寬大的袖內一縮，瞬間自里頭暗袋拿出一只小瓷瓶。
0 o$ {: L7 n3 I1 o* Y0 A
$ Q4 j$ j- T" D" M2 r* H3 K; I    他搖搖頭，斬打截鐵的回答她。“我不想休了你。”
7 ^+ T8 C" P5 A0 Z+ w# n
" h7 z* |) w2 N* |0 D3 e( x  e5 m    她忍無可忍，險些將手中的小瓶握碎。“你、你……你不要逼我！”

    面對她的威脅，他只是重重嘆氣，心知肚明自己是被喬家人給騙了。
  x0 K5 n. c0 T5 ?
6 A$ g$ J1 Q9 F' Q    原來她早已忘了他。

4 W* A) Q# D2 N  i/ p! ^    原來她壓根兒就不想嫁給他。
8 ?) T( ~6 C. A/ a$ \
9 e/ z; G* H5 U/ z! s( h    原來整樁婚事她都是被逼的，而他卻喜悅得毫無所覺，甚至沒有絲毫懷疑，她嫁得心不甘情不願，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3 Z- b' M% @$ v
    就在他微斂眼眉思索該怎麼安撫她，並說服她改變心意時，鼻端驀地襲來一縷異香。
; K4 F% Y: O# T+ g+ U; x
    這香味……是迷魂香！

8 F  l$ B7 I& A1 a  b    心一凜，他趕緊閉氣，卻為對已晚，腦袋登時一陣暈眩，讓他身子瞬間一晃，雖然他試圖站穩腳步，仍然不敵藥效，四膚發軟的往一邊傾倒。

    誰知無巧不巧，門邊正好就擺設著一只半人高的古董大花瓶，眼看他只差幾寸就要撞上，喬明珠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做賊心虛，二話不說就往前奮力一撲。
" _# z; }1 O- ~- E% R9 ~9 V
$ g& R5 A$ R- g" {    “小心！”她睜眼低叫，動作退如雷電，極力將一雙小手伸到最長，終于趕在千鈞一發之際，緊緊抱住那只半人高的古董大花瓶，往另一個方向迅速一躍——
9 P7 t* |2 Q) k
9 o3 ]( d- ^9 o5 K# U1 H    砰！
: P7 ?9 D0 r* M+ y2 H5 c9 g
' N4 f9 x# s$ k6 K8 ~    伴隨著一記間響，下一瞬間就見蔚超恆倒臥在地，整個人暈眩得爬不起身。
0 o- X0 {6 Y6 \
    她縮緊脖子，光是聽那聲響就知道他摔得不輕。
, M' \& M6 r  V' e9 R: U  O# m
; i* B' Q8 h8 n' m' M! \1 j    糟糕，她真的不是故意害他的，雖然她也想救他，但無奈她只有一雙手，加上事有輕重緩急，要是讓他撞碎這只古董大花瓶，發出聲響引來外人的注意，那她就跑不掉了。
9 T. e7 y- B/ M* a2 |
7 c7 M0 r7 @0 f8 F1 h2 Z" W    因為太過內疚，她連忙將懷里的花瓶往身旁一擱，便匆匆來到他身邊，將他扶起倚牆而坐。

- r9 o; x8 f( m+ W% M% R8 G    雖然她不想嫁給他，但絕對沒有傷他的意思，本來她是打算與他“情商”，看看他願不願意主動休了她，誰知道他卻固執地不肯答應，不得已她只好換個辦法，祭出迷魂香。深怕他摔傷，她打算低頭察看他的狀況，誰知道他卻碎不及防的捉住她，力道之大，仿佛未中暗算。
3 ^1 w' p" X) _( C+ t
    她差點開口尖叫，驚愕得連扮甩手想掙脫他的執握。

    “你、你……快放開我！”老天，他怎麼可能還有力氣捉住她？

    蔚超恆只覺得頭暈目茲，全身虛弱得幾乎無半點力氣，一雙黑眸更是渙散沒有焦距，眼前的她變成了好幾個模糊的影子，他全憑著過人的意志，才能緊緊捉著她不放。

. [8 H- y  @5 [( R2 [" z4 P    “你竟然使用迷魂香……”他威攝指控。

    “我、我我……她嚇壞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

6 E  u* f$ _' I6 S4 @    這不可能啊，他明明中了迷魂香，怎麼可能還有力氣捉她？而且她竟然還甩不開他的鉗制！眼前的局勢讓她慌了手腳，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擊上他的麻穴，這才得以脫身。

    脫身後，她連退了好幾步，再也不敢輕易靠近他。
  o7 V8 c( g" @7 }
    “明珠，別做傻事……”他焦急地喚著她，知道她是打算乘機逃走。
5 P! x; ~) k& X: H- g9 ^
    “我留下來才是做傻事，你、你也別怪我，方才我已經警告你別逼我了，是你固執得不肯聽……”她囁嚅不安的解釋，偷偷摸摸將手中裝著迷魂香的小瓶收回到袖間的暗袋里。
9 A3 ^& [' R) R+ d& C
    江湖上只有醒凝的人才會耍陰招，但狗急跳牆，她哪里管得了那麼多？總不能因為爹的一時糊涂，她就真的要與陌生男子成為夫妻吧。
7 O/ t# |1 D- D% K
( }5 I5 X" {/ V) d: m& Q0 K    反正她嫁也嫁了，對爹也算是有個交代了，只是她雖然答應嫁人，卻從來沒答應過爹不會逃跑。

$ @  c9 p+ Q/ }6 e& l    既然他不肯休了她，那她只好逃了！

    “你……”眼前的身影變得更加模糊，甚至扭曲旋轉，讓他腦門愈加暈眩，他卻仍不肯閉上眼，始終緊緊朝著她的方向看。

, Y4 G3 T9 T+ c6 H    她心虛得不敢與他對視，方才她一對火大撒了不少迷魂香，那樣的分量恐怕足以讓他昏到明日，如今已是初秋，氣候早晚偏涼，她若是還有點良心就應該將他扶到床上去，但夭曉得他會不會又捉住她。

3 ]2 E) k! W/ M: a! G    看來他“京城第一鏢師”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里少他絕對是她唯一見過中了迷魂香卻還能支撐意識，直到現在還不昏迷的人。

    咬著下唇，她左思右想，最後只好轉身走到床邊，一把扯起那繡工精致的鴛鴦喜被，回頭蓋到他身上。

    而他依舊睜著眼，緊緊鎖著她。

    “總之，你、你就當是作了一場惡夢，待你醒來看是要休了我，還是宣布這樁婚姻無效都行。”替他蓋上襲被後，她立刻又往後退去，就怕他又伸手捉她。她邊說邊退，最後來到一扇窗子前。
2 l3 {" ^! Q9 @7 E. ]# x" G3 u# D
3 ]9 j4 ~* k0 Q# P0 x8 P0 i, I    她悄聲推開窗扇，小心翼翼地往外探頭察看，慶幸地發現外頭競是呀下無人，顯然是他事前就吩咐過，不許任何人來鬧洞房。

    太好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 b) E7 W* p- p! ^  n/ _5 w    她迅速伸手扯開身上嫁衣，嫁衣底下競是一襲黑色勁裝，顯然早有預謀。

% B, ]6 B, o4 s6 a) V6 ^    “明珠。”他急聲低叫。
: J6 u% k8 @) W1 ?: ^: m) Q
    亟欲離去的腳步乍頓，她不明白這一瞬間的猶豫從何而來，卻真的為了那聲呼喚而回過頭，看見他掙扎著想要自牆邊起身。
& ~" b3 q& @2 i4 T5 \1 j% U0 D
    算算時間他早該陷入昏迷，但吊詭的是他始終沒有倒下，原本該是炮婦有神的黑眸雖然呈現渙散，但那深邃目光卻依舊讓人感到威脅，甚至心慌意亂，為了阻止她跑走，他竟然能支撐到現在還不倒下，他對她到底是，一到底是……
, I) c: q3 \, T2 z9 F
    莫非他沒說謊？他們以前真的見過？
" h* S: g5 h* y9 o& [. O
3 l- L% S- Z5 j1 ~    不！這一定是他的詭計，她絕不能……絕不能被騙了。

: k" J1 i$ F3 Q* \    咬著下唇甩甩頭，為了阻止他再大叫，她從懷里拘出一枚銅錢朝他啞穴擊去。
' b5 ?$ R  q) X2 l5 M+ S7 M
) I5 D" S( l. f& a    “我不會再回來了，抱歉，後會無期。”她狠心轉身，朝窗外輕巧一躍，瞬間消失在喜氣洋洋的新房里，也徹底消失在蔚超恆的眼底。
) i1 V' T7 g4 G/ b5 J8 d3 ]3 _" z
    九年前，初夏。

    昨晚的一場大雨，讓忙著趕路的喬家商隊不得不停下腳步，在一片樹林前方停馬扎營，幸虧大雨在琴明之前便停了，一早天邊就探出太陽的身影，照亮萬里無雲的蔚籃蒼考，以及那懸在半空中的一彎彩虹。

* h6 t  `8 R5 _$ H- V    只是昨夜為了不讓商貨林到雨，所有人忙著掇貨披布，忙到了四更才睡，雖然天色已亮，所有人卻還在營帳里睡著，除了輪守沒睡的老胡，喬明珠是商隊里最早醒的一個。

    朝陽下，就見她精神奕奕的自營帳里走了出來，一頭光滑如緞的長發在腦後扎成一條長辮，一襲黑色窄袖勁裝顯露出她修長健美的體態，外罩銀線繡雲紋丹形半袖更是村亮她一身蜜色肌膚，雖然年僅十四，可眉宇之間卻蘊著一股英氣，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同齡的男孩。
% H* P5 C( c$ M# X6 t1 {. u6 N
    尤其她身形修長，秀眉大眼，猛地一瞧還真的會讓人以為她是倘男孩，可只要那張軟潤紅唇微微一彎，流露出女兒家的靈俏明媚，那張小瞼就會像是盛開的花朵，叫人移不開目光。

& H, q2 j! X" a: T0 k( S    她的容貌雖不出眾，卻自有一股英艷風情。
" T- h0 C5 e: P3 p( ]1 s
    “小姐你醒啦，來來來，快吃顆包子。”輪守的老胡就坐在半雞的營火邊，才瞧見她自營帳里走了出來，便立刻咧嘴對著她招招手，獻寶似的捧上剛蒸熱的一顆肉包子，寵溺得像是對待自個兒的孩子。
* c% z" k& I5 `3 m8 Z  B
    “胡伯我還不餓，倒是想去跑跑馬。”她也笑，撒嬌似的連忙湊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
1 ^$ [( j. E# a0 }
) t" j3 W" _2 I  o. {    “跑馬？”老胡一愣，任她拉著，臉上卻流露不確定的神情。“可這地方陌生，恐怕不妥吧。”

- j# l/ f) Z* g" \5 X    “我自個兒會注意，這幾夭老是在趕路，我好久沒到處逛逛了。”她擺出無辜的表情。
% A' ?7 E+ v( m9 _% Q
3 V, a- j6 f6 s    “可待整理好貨物後，咱們就要出發了。”他提醒道。
' {2 F# j+ z7 m0 s/ w
& n1 N. ^, K1 V    “我不會耽擱太多時間，保證一個時辰內就回來。”

    “這……”老胡搔搔頭，知道若是頭子在場，鐵定不會同意小姐亂跑，但他又不忍心拒絕，不禁左右為難。
$ E5 V4 |- Z' ~3 z, B7 q
    “爹還睡著呢，他沒說不，那就沒問題了。”她沒讓他有思考的空間，逗自作出決定。“那就這麼說定了，謝謝胡伯！”

    語畢，她立刻將兩根指頭湊到唇間，吹出一記響亮哨聲，接著就見一匹在遠處吃草的棕色駿馬拔足飛奔而來。
: C  M5 Y5 }0 S9 T: P8 N
    她動作敏捷，在駿馬錯身的瞬間，利落踏上馬鐙翻身上馬。
# P, S( ]+ D; B( r2 Q) P* G; H
    “小姐。”老胡連忙追了過來。
' p- A( }9 C, `* E4 m! _3 m) G
: r6 V+ t) {# \/ L9 A. q) g. Q8 e    “我很快就回來。”她揚笑執著緩繩，風弛電掣往後方樹林里奔馳而去。
: D2 c7 D$ k4 z0 `9 j2 a
/ ~9 Y1 d& K; T3 ^! u$ N    樹林里古木參天，大小樹木林立，著郁幽暗，偶爾還有半腐朽木橫在草叢間，壓根兒不適合騎馬，要是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出意外，可她三歲便學會騎馬，騎馬就像是跑步，加上跨下的馬兒敏捷聽話，一人一馬配合得天衣無縫，竟能在樹林間奔弛如電，遇到障礙也能從容跳躍閃進，很快就穿越了樹林。

    蔥郁樹林退去，映入眼市的是綠波萬頃的草原，再過去則是大片無垠的金黃色麥川。

; Q- f% i+ H8 b$ v3 u2 _    因為昨夜的一場雨，綠草洗盡塵土變得更加鮮嫩翠綠，就違最上等的碧玉也比不上，空氣間充滿泥土泛軟和麥子成熟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她彎起紅唇看著夭邊的彩虹，開懷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雙腿夾緊馬腹又是一陣奔她，在籃天下化為一道炫紅的影，在草原上盡情奔馳，只是她的快樂卻沒有持續太久。
# r1 N- o/ z$ J9 \" {
* r) ^7 G/ Y! x% [( F( [/ [, P 當一人一馬幾乎就要抵達麥田邊對，她立刻敏銳的注意到，前方麥田里有一處麥稈憲率亂晃，雜亂的往兩旁傾倒，仿佛有某種野獸在里頭穿梭。
! |6 _0 _6 m' a4 o; T4 M1 W/ m' F
    看著大麥傾倒的速度，顯然還是頭相當敏捷的野獸！

: |# M- X7 B# N, s0 o    她斂下唇邊笑意，瞬間收緊緩繩，跨下馬兒聽話的瞬間疾停，一雙前腳高舉過頭卻設有發出嘶嗎，更沒有將背上的她給甩出去，看得出是匹訓練有素且反應機警的上等好馬。
5 T- @5 K6 n! E6 a. }9 H
0 x/ t0 f# i& W4 u# V6 {* K) b    她贊賞地拍了拍馬頸側，一雙水眸瞬也不瞬緊盯著那些搖晃的麥稈，另一只手則是迅速抽出環在細腰上、隨時防身用的烏色長鞭，野獸愈靠愈近，接著唰一聲，金黃色的麥田間終于探出一道黑影。

    小手握緊長鞭，烏色長鞭瞬間化為一條猛蛇凌厲破空而出，誰知下一瞬間她卻赫然發現，那道黑影竟然不是野獸，而是個人！

+ B# c* H: W( ?" ?9 @' y" ]    俊容躍入眼底，她反應極快地將手腕巧妙翻轉，這才讓那勁勢渾猛的長鞭揮了個空，沒將那張俊容給抽花。
( P! m4 z% s1 @, L* F& a
% d. ~1 u! e6 [  Q5 x    搞什麼，這人有路不走，做什麼偷偷摸摸的走在麥田里？

    柳眉緊皺，她正想開口數落個幾聲，不料眼角余光卻發現他的左手臂上競是一片黑紅，村著他一身白袍讓人不注意也難。

: l( z! @. s- r5 {5 g. H    “你受傷了。”她眯起眼，沒有婦人之仁的下馬關心他，反倒更加防備。
9 W! _* Y* \8 c1 K
1 a: W( ^5 k4 L6 n: C    她打小就跟著爹爹叔伯跑商隊，早已見足世面，為了打劫商貨，那些綠林盜匪什麼詭詐伎倆都使得出來，這男人放著大路不走鐵定也是有鬼。

    “小傷。”陽光下，蔚超恆輕描淡寫的說道，即使方才他險些就要被突如其來的長鞭抽花臉，臉上卻沒有絲毫驚嚇，只是腳步不停的快步離去。
4 x3 K- _* l0 Z( F8 X
1 a+ Z% e- V. k    蜜晚一扭，她迅速收回長鞭，看著他快得不像話的腳步，雖然依然戒備，目光卻離不開他臂上的傷。
9 H8 c0 Q; f: H& v, |1 Z
$ l' M8 L# C4 p$ m' z    “不是小傷吧，你的袖子都濕了，血還是黑的。”她戳破他的謊言，控制不住自己策馬跟在他的身後。
. P/ b/ ^( x- r; b7 k: W* ]5 V+ l7 V
, i% T8 T( p( a$ s$ U5 z7 ^# f" h    “我正遭人追殺，姑娘若是不想遭受波及，還請趁早離去。”他頭也下回，腳步是愈走愈疾。

    他是八方鏢局的鏢師，兩個月前受某位商賈所托將一只木匣送到東北，原本只是一趨單純的鏢程，卻在中途開始變得危險，甚至引來殺手的靚靚。
0 o2 [+ d7 ]0 v9 L8 Q5 C. m
    為了遵免招惹更多麻煩，一路上他謹慎躲藏多于出手反擊，卻仍因為一時大意中了殺手們設下的圈套，被一名孩童刺傷，甚至還中了毒，所幸及對以強大內力護住心脈，迅速逃離。

+ ]) ^' b6 L5 n# S    他臂上的傷口確實算是小傷，因為要緊的是體內的毒素，縱然如今他還能保持清醒，但為了防止毒液滲得更深，他不能再輕易運氣防身。

    而現在殺手緊追在後，他必須盡快找個隱蔽的地方解毒，再思考如何甩開那些死纏爛打的追兵。
8 J+ G8 B: e& a" x9 V
7 D1 v7 i; \! i: b; l2 R0 k2 K    追根究抵，一切的風波必定是起因于那只木匣，但行有行規，即便他因鏢物遭到追殺，也不能打開木匣一采究競，就算只剩一口氣，也必須想辦法護住，無論如何都不讓鏢物落到他人手上。

( W% F" C5 H4 w    她若也是殺手，方才就不會及對抽回長鞭，可見只是正巧路過的小姑娘，如今他自顧不暇，自然不能再牽連無辜。

    “遭人追殺？”她意外地挑眉，望著他好看的俊容，以及那舉手投足間濃濃的爾雅書卷味，不明白像他這般溫文儒雅的書生，怎會遭人追殺。

2 w6 F  j, A1 \! r    不過見死不救向來不是她的作風，縱然她並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眼前的男人在逃命之余還會好心的提醒她離開，應該不是個壞人。

    “你有傷在身還中了毒，一定跑不遠，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她彎起紅唇，收回長鞭瞬間策馬燒到他身前，義氣爽朗的朝他伸出小手。
5 v* v$ N3 M# p( f/ P# u& J% ~
    他一愣，看著她熠熠閃亮的水眸，以及那比艷陽還要奪目的燦笑，凝重的眼神不禁微微釋然。
# j# S) O( \2 W5 c% X/ \& x
    真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勇氣可嘉，卻讓人擔心她的天真善良。
' O7 l2 I- u7 A9 g8 Q
1 j" P8 k" c4 P( C; z( r. L    “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他設搭上她的小手，只是暫對停下腳步。

+ n9 H6 V; A4 K* K0 Z2 n    “有什麼好怕的，如今你受了傷又中了毒，你若是想使壞絕對打不過我，我倒是一拳就能把你打得鼻青臉種，讓你爹娘都認不得你。”她自信滿滿地秀出結實的拳頭，虎虎生風的對他揮了揮。

    看著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忍不住莞爾勾笑，明明該是危急對刻，緊繃的倍緒卻因她輕松不少。若不是後有追兵，他想，他會非常樂意和眼前的小姑娘多聊幾句。

    “多謝姑娘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想牽連無辜。”他加深笑意，接著迅速燒過她繼續前進。
2 F4 b0 q# T% z' W
1 e7 c- \) ?8 f; k1 O    “要牽連我，那還得看追殺你的那些人有沒有那個本事，要我見死不救，我可辦不到!”她固執的又曉到他身前，這次她可沒管他答不答應，坪不及防地伸手扛住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拖上馬。
: M* T7 |0 u: v* N8 j* o: w
    只是說時遲，那時快，身後一道飽含殺氣的箭矢對準他的心窩而來。
& l2 v$ p9 }1 j/ Q6 _5 m8 ~" Q
    銳利的箭鏃凌厲破空，發出極細微的聲響，他敏銳察覺，她卻已施力將他往馬上拉——

8 k# C& V% x4 l% ~4 \8 g    不好，他就站在她身前，若是他上馬，箭鏃勢必會傷及她！
/ m. M0 V* B8 {  G: @
" b$ ^  i/ B7 N    千鈞一發問，他毫不遲疑的借力使力，反將她從馬上扯了下來。

" P' P# b4 |  a4 W4 p+ r    “喂！”

# b& `  X/ W* W* |    她睜大眼發出低叫，雙腿本能緊緊夾住馬腹想抵抗他的拉扯，但仍然敵不過他的力勁，被他狠狠扯下馬背，長長的辮子往空中拋出一個弧線，整個人瞬間撞進他的胸膛。
; k4 ?; d: v; i* p
. v7 Z9 _# W; ~/ _    咻！
) N. @3 T' j& }& D1 ]/ d* }
    殺氣騰騰的箭鏃破空疾掠，正巧刺穿了扎辮的紅緞，軟薄紅緞瞬間被狠狠釗裂，亮麗發辮因而松散，在充滿麥香的微風中四散飛揚，其中幾絡發絲意外貼上他的鼻尖，一縷難以言喻卻誘人心神的女子淡香，無預警飄入他的鼻尖，讓他多年平靜心弦乍然悸動。
9 w+ g: X0 b; [, e: @4 J* T; B
% a& U" _8 b% b" z0 p    只是他無法細思這份悸動，為了防止更多暗靜襲來，他順勢抱著她倒在草地上翻滾一圈，將她嚴密護在自己的身軀之下。
9 v: i. x  w2 V. g' o
1 r: ]) i4 Z; q; h* T/ d0 C: {    艷陽照射，讓他的身軀在她身上投下巨大的陰影，對比出她的嬌小，那英秀小臉還透著幾分稚嫩，顯出她的年幼。

    即使不想牽連她，他卻還是將她給扯進來了。
, D# v" @+ l; E4 h
/ v* i  j4 G* n- z% n) S    他想嘆氣，更多箭矢猶如狂雨似的落下，駿馬聰顆，連扮掉頭避難，他緊急抱著她在草地上連續翻滾，每次翻滾，眼角余光都能替見銳利箭矢驚險掠過，插射在離他們幾寸外的草地里，遠方更傳來急促的馬玲聲，顯示殺手的節節逼近。
; ^4 i* Z4 b) V; G* @
  O7 H5 \: Z4 p$ A+ Y$ `    面對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喬明珠卻始終未顯慌亂，處變不驚地配合著他翻滾閃躲，同時發出特殊的哨音召回不遠處的馬兒。

    馬兒訓練有素也不見驚慌，一聽見哨音立刻奔弛到兩人身邊，她捉緊空隙，緊急拉著他一塊兒躍上馬背。
5 ]; j; V* N% m9 p
! {1 V, v* p: h, L* O    兩枝箭矢緊追在後，他瞬間彈出兩枚銅錢將箭矢擊飛，看得她膛眼一愣。
9 d7 Q% c: k! |/ ]& j, [
' P  _( |7 ]' {, N    他一手環抱著她，一手快她一步握住緩繩，騎術精堪的駕著馬兒飛奔逃離，速度之快憂若流星追月，徐和暖風瞬間變得銳利，扶著風沙撲打在臉上，讓她疼得不禁雙眼泛淚，然而她明白，他並不是刻意讓她坐在前方擋風，因為箭矢不斷自背後襲來，他是冒著生命危險坐在後方，用自個兒的身體嚴密保護著她。

    只是，這並不是她所希望的局面。
0 t/ Y; h) \" p( W$ S  P
    她可沒有嬌弱到需要依賴他人的保護，而什麼事都不做！

    忽然間，她竟揪緊他的衣袍，藉由他作為支撐，在馬背上利落旋身側坐，同對朝他身後甩出長鞭，精準打飛兩枝箭矢。

    他下領繃緊，連忙出手環住她的細腰，對著她大喊。

    “別那麼做，太危險了！”莫名的，他就是明白她想做什麼，她竟然想躍到他身後替他抵擋那些箭矢。他想拉回她，卻又擔心此舉會害得她失衡。
1 J! C& p3 Z$ v: s8 w. }6 v" n
7 r, {3 w. t  y( G    “什麼都不做才是危險門”她也對著他大喊，氣得再次甩鞭打彈那些箭矢，每一次出手都能精準將箭矢揮開，沒有絲毫差池。“什麼嘛，暗靜傷人，那些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甚里還有閑情逸致埋怨。

5 [" l/ w; I( e1 Z9 B. X; g    “他們是殺手，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獵獵風聲中傳來他飽含笑意的嗓音，即使她的好身手、好膽識令他詫異，但她夭真的埋怨，卻讓他在這最不適合笑的對候，忍不住笑了出來。
/ X) Q# K+ L" C& F* M! B
. l! l- I3 Z3 M2 r; z: _    “他們是殺手？”她一愣。“你究競千了什麼好事？”她嘀嘀咭咭，眨眼間競矯捷地躍至他身後，與他背對背跨坐在馬背上，手中烏黑長鞭始終沒有停下過。

2 G4 z+ Q4 M( S; Y4 F& v3 ]1 r    “我什麼也沒做。”他坦蕩回道。

+ h! q2 f1 n+ N/ Q" C    “怎麼可能。”她本能反應。

    “事實就是如此。”
" ]/ Y9 D- m' T
9 P0 x6 S% G7 z5 V8 {' C    “哼，事出必有固，那些殺手總不會是妒忌你生得俊俏吧？”她伶牙俐嘴，再次惹來他一聲低笑。
+ z2 Z0 _& @7 k: _" D/ O9 @
    箭矢愈來愈急，她不再玩笑，聚精會種抵擋來勢洶洶的攻擊，他則是單手往後扣住她的細腰，在每個急轉奔躍間緊緊保護著她，以免她意外墜馬，同對還能分神泣意更多細節，及早提醒她提防。
3 V0 C/ U7 M4 O5 I8 j  K0 s2 \) X
    兩人默契十足，配合得夭衣無縫，仿佛就像是搭擋多年的好伙伴、好戰發，在多名殺手和數十枝箭矢的追擊下，競甩開十數人的追擊，逃進遠處的樹林里。

8 H" g$ t  d) L9 I1 ?) l    樹林深處傳來細微的騷動，是殺手搜尋他們的動靜，這座樹林極深極廣，以彼此距離枯算，那些人絕對不容易找到他們。
% y5 S$ [2 M+ X$ D) D: k
- A+ z7 R) a, @6 l1 n( q' L! ^    喬明珠無聲將藤蔓垂下，悄步回到蔚超恆的身邊。
( v6 [0 K9 m& W
    如今他們躲藏的地方是一株上千年的巨木樹干里，不知什麼原因千年巨木攔腰折斷，只剩一半樹身聳立，樹身內部早已腐朽成空，前後還破了個大洞，空間大得足以容納七、八名壯漢，樹身上下攀滿一層又一層的茂密藤蔓，適巧遮住了洞口，也遮住了他們躲藏的身影。

! a3 m2 ~6 K4 o" V, M/ [" b    若不爬上周圍其他大樹，絕對察覺不到樹里竟然藏著人。
1 x8 Q4 p/ l/ b$ u
& d8 N; @  o0 Z9 S1 F7 a    這棵大樹是絕佳的藏身處，全靠著他過人的洞察力才能找著，那偌大的洞口，甚至連她的愛馬都能一並躲藏在內。

    如今他們兩人一馬就藏在樹身里，藉著上空希微的日光，等待那些殺手放棄搜素後離開，或是等待更好的逃跑機會，不過在那之前她最擔憂的還是他的傷勢。

    她雖好斗，卻也明白寡不敵眾的道理，因此沒傻得出去與那些殺手一較高下，何況他還中了毒，除了想辦法盡快解毒，還必須讓他好好靜養。
: l' \4 C6 B" ?2 V6 a  M: U
! f) d7 y) n' g/ L    “你沒事吧？”她在他的面前蹲下，擔憂地看著他閉目養神。
$ i, @$ V* k6 ]5 E# f$ M
- y1 V0 ~: T* b6 _7 ?1 P7 V- r    “我沒事。”他緩緩睜開眼，目光隨即沾粘在她左臉頰上一道傷口，那道傷口約莫一寸長，此刻還滲著鮮血。“倒是連累你受傷了……”沉靜深邃的眼掠過幾縷憐惜的波光，瞬間變得復雜，摻著一聲輕嘆，他競伸手撫上那站血的小臉。
* f( v: B; M# f
# j9 p% y1 s. [    她一愣，卻沒有揮開他的大掌，任由他撫著自己的臉，感受他偏高的體溫，也感受掌問粗繭摩竿在臉頗上那股麻麻剌剌的陌生感覺。

    江湖兒女原本就不拘小節，但終究只是初識，她再如何大而化之，也不該任由他動手動腳，但神奇的是他看著她的目光、撫觸她的方式，像是有一種魔力，讓她完全無法設防，甚至情不自禁的想要貼近。

" G3 w/ T+ L9 i6 X    她打小跟著爹和叔伯們跑商隊，早已習慣與一群男人生活，也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男人，甚至連胡人都不陌生，但只有他給她的感覺特別不同。她喜歡他的撫摸，卻莫名覺得羞澀，想要大膽親近他，卻又別扭旁徨，蜜色的小臉蛋！”他的撫觸而微微發燙，甚至連心跳都莫名加快。
, ]" w1 Z- t5 T  C$ r

g520

第四章
9 O, x) W- [  r7 }
7 P! _; f! e9 R  ]8 o8 b    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她僧懂天真，還不明白這一切的異樣是為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十分欣賞眼前的男人，因為除了爹和叔伯們，他是第一個願意以身體保護地的男人。

9 G/ L2 a7 b+ P/ b    在危急時刻，他沒自私的只顧全自己，而是護著她閃躲接連不斷的危險。
3 S4 N" {8 f7 M5 g2 B
    “不過是道小傷。”她不甚在意，蜜色臉蛋卻隱約浮現嫣紅，泄漏出小女兒家的嬌羞。

: [- H9 l) i8 {; L+ b& V( l$ D    “哪里是小傷了，將來鐵定會留下疤痕。”他又嘆了口氣，神情懊悔。“方才真不該讓你冒險的。”即便她身手了得，與他合作無間，但終究還是因為人數上的差距，害她受了傷。

    這傷，是她為了保護他而受的，所幸傷她的那枚靜簇並沒有喂上毒液。
% ~7 i* P; J5 w  `, D: A
3 ^) ?  C4 a9 Z( R; r8 A2 c& _    “反正沒出大事就好。”她聳聳肩，樂觀得很。“何況這地方隱密，那些殺手一時半刻絕對找不到我們，待天黑了，他們就會放棄了。”

1 v9 }3 t  Q8 b/ u* U/ P' B: I    “但願如此。”目光一閃，他迅速想起帶在身上的木匣。
. N1 j+ G+ c, X8 C  k
% ]. c0 H- ?$ b; N  m: w* P) e    “就算他們不死心，我爹見我遲遲未歸必定會來尋我，那些殺手絕對不是我爹和我叔伯們的對手，你放心吧。”聽出他話里的猶豫，她立刻替他鼓勵打氣。

6 _* f! n- t  a$ C+ U6 z  E) h% g" Q' T    不過提到爹，她倒是忽然想起身上有個小藥囊，里頭全是爹和叔伯們擔心她行事魯莽，或是著了江湖陰招，替她準備的各類傷藥、解藥。
: z; _" _+ i/ v; m3 C( o: \0 y
    方才情況緊急，加上她平時甚少用到這些藥品，就忘了拿出來，現在想起，地立刻解下系在腰間的藥囊，將里頭大大小小的藥丸、藥瓶倒在地上。

    她翻了翻、找了找，終于在眾多藥丸里找出一顆特別封蠟保存的藥丸，她咬開封蠟，將藥丸遞到他眼前。
9 [& Y5 L  {: o  L( z
    “這顆是解毒的藥，雖然不曉得對你有沒有效，不過還是試試吧。”她水眸晶亮潛澈，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 Q0 g' F: M" O0 ^* X% r; d    他微微一笑，毫不遲疑的接過藥丸一口吞下，但下一瞬間，他突然將衣袍潔淨的一角撕裂，極為輕柔的按壓在她臉頗的傷口上，為她止血。

+ v, V" ]1 u; T4 z" }# o    她再次一愣，傻傻看著他溫柔似水的目光。
3 q" ?; v4 }; F) F7 ]5 k4 B. R9 y& Z
# ]3 a$ c  A9 ?8 D" H7 Y2 V0 y    “疼嗎？”他以為弄疼了她。

/ F+ A- j3 }( S    “不、不疼。”小臉更紅，她迅速別開臉，競不敢再直視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 s" g  j! x8 d6 _
    她的慌亂讓他加深笑意，更加輕柔的為她止血，並為她細細抹去尚未凝結的血痕。
  o1 U7 x/ j, i4 W; p
    明明是與爹一樣粗大的手掌，他的動作卻比爹溫柔了上百倍，勾得她不由得又轉過頭，偷偷盯著他好看的臉。以往只要她受傷，為了讓她記取教訓，幫她上藥時爹必定會讓她痛得“刻骨銘心”，可他的動作卻是那麼的小心翼翼，飽含呵護，反倒讓她覺得受了這傷……好值得。

    為她抹去血痕後，他接著自地上拿起傷藥，她知道他是打算為她上藥，目光卻忽然譽見他左臂上的傷，于是連忙搶過藥瓶，匆匆打開。

: b# a9 b' d: E& j3 P    “你傷得比我還重，還是我先替你上藥吧。”她盯著他手臂上的傷，柳眉不禁皺起，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愧疚。

4 ]& ]8 Z9 O+ e& |- |+ P. i    這一刀劃得極深，幾乎就要見骨，可方才策馬逃命時，他為了防止她自馬上墜落，始終反手扣住她的身子，如今他的衣袖幾乎整片都浸染了黑血，出血情形遠比初見面對還要嚴重，怕是她手中的傷藥也醫不好。

9 \1 Z3 E0 b2 D# R! ^    爹總說她魯莽，看來說得一點也沒錯，都是她害他傷勢變得更嚴重的……
: @" {* q4 T- g% a5 q
    看著那大片血腥，她不敢再耽擱，立即扯下潔淨的內襯撕成幾片，小心翼翼為他止血，怕弄疼他，她頻頻詢問他疼不疼，他總說不疼，臉色明明微白，卻始終沒露出絲毫痛楚神色，甚至還能與她閑聊。
) Z+ M  w) m2 I9 ^$ q% s' n( }
6 ~' h5 i8 e( Z    “你很會處理傷口。”他低頭看著她熟練的動作。
) y) T$ t; w  m+ h; E% X) a
    “我習慣了。”商隊買賣，路上總少不了貪婪盜匪，護貨受傷是家常便飯，她打小幫著叔伯們包扎傷口，動作自然熟練。
" C) N& [2 Y9 O' g" ^
7 l; [. {# c9 b& b2 p/ V, B1 M    “你的身手也很好。”他繼續道。
9 k" |$ C; K  H' S1 V/ q# S
    “誰說的，比起我爹和叔伯們，我差得遠了。”她眉頭皺得更緊，實在擔心他的傷勢，但他輕松的語調卻安撫了她，看來他沒逞強，是真的沒事。
0 N$ M/ L2 b' D* Z' L
" A+ ?- v' w: y2 M, d- M5 I+ S    “是嗎？”聽見她連番提及親人，他不禁對她的來歷好奇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是這地方的人？”

5 F. l; \1 `, h+ k0 O: Q    “喬明珠，我跟著爹和叔伯們跑商隊，行經此處，並不是這地方的人。”她邊說邊幫他處理傷口，沒有絲毫分神。

5 g% L; J3 \0 {4 A    “你呢？又為什麼會被人追殺？”

7 D0 r/ A& Z7 f3 [    他微微一笑，扼要說出自己的來歷，以及被追殺的原因，她不好奇那只木匣究競裝了什麼東西，反倒停下手邊的動作，抬起頭看他。失去發帶的束縛，她的一頭長發自雙肩垂下，亮如黑緞，柔如絲綢，讓他忍不住伸手觸摸她那又黑又亮的長發。
1 X: H! t5 o8 i9 B  O
/ j6 t: \; V# R& G9 x* Q' a    “你是個鏢師？”她將雙眼睜得又圓又大，裝滿了疑惑的光彩。
* y' ~, ~( Z" z
    “不像嗎？”他笑。
$ i) J1 N, u! ~/ t4 |: @6 A5 I
) t* K5 f+ y: d$ ^9 g0 N# N/ G  I5 N    “我以為你是個書生，不過方才以兩枚銅錢打開箭矢，我才知道你是真人不外露。”她老實道。彈指神功呢，那可不是每個人都會的，必須要有強大的內力，以及超手水準之上的速度與反應，才能將這門功夫練得好。
' e- W* m% s, L- ]1 m( B. J& {
- q; `/ ^/ g( B. y    “不，我還太嫩。”他微斂笑意，嚴肅搖頭，自知歷練不足。
0 ?1 D' D2 X( }: U; m4 V
    行走江湖不能光靠武藝，還需要更深厚的經驗與奢慧，他會上當受傷，就代表他還需要好好磨練，這次是他僥幸遇到她出手相助，下次恐怕沒那麼幸運。
, W- t- l% P: T# I. B
6 v2 O+ G) W% |- f" L/ I8 F    “你功夫修練至此都還會遭受意外，莫怪爹總不許我亂跑。”她一臉泄氣。“不過論武功，確實是一山還有一山高，若是有江砌秘術——易容術輔助，往後只要遇上危急，便能換張臉瞞天過海，這樣行走江湖定能輕松不少。”她低頭繼續包扎，一邊說出自個兒的想法，因此沒看到他瞬間一愣，表情宛如醚蝴灌頂。

8 N2 l: N' l5 r0 w; n4 B    她卻徑自說著。“不過既是江湖秘術，深諳此術的人自然不多，要學恐怕難如冬天了。”

    “倒也不見得。”他低低一笑，就是知道江湖上誰深諳此術。
" k) T9 ?- @- ^
+ c% }9 n! e! q0 c    她孤疑抬頭，卻墜入他深邃熠亮的眸光之中。

    他有一雙極好看的黑眸，煙煙有神銳如鷹眼，又鋅髻內斂不使人感到壓迫，還有一張極好看的俊臉，輪廓深邃，五官俊挺，他也只不過是微微笑著看她，她的心便詭異的又重跳了起來，想別開目光，卻又舍不得不看他。
  Y4 M" l+ g7 P' e1 F' S7 f0 l6 k6 f
% w3 U( `! `8 E, O0 U    真是奇怪的感覺。

! C$ `* x% E. D; C8 }    她皺眉按撫自個兒的胸口，感覺自己變得好矛盾、好奇怪，仿佛成了她最討厭的那種扭扭捏捏的姑娘家……

    “你許了人嗎？”他忽然夭外飛來一筆，岔開話題。

    “怎麼可能。”她本能回答，接著才回過神臉紅反問︰“你問這做什麼？”

, h( i' S7 f: k5 S, X9 G) }    他再次輕輕撫上她左臉頰的傷口，眼底浮現絲絲憐惜，另外還有一些熾亮、欣賞、愉悅的光芒。

    押鏢多年，他見過許多人，但沒見過像她如此義氣大膽、率直可愛的姑娘，他難以形容此刻心里頭的騷動，卻明白這份騷動摻著濃濃的喜愛。

    “這傷鐵定要留疤的，女孩子破相不是件小事，將來若是想嫁人……”
2 n$ M8 D( U) h* b% A
    “我才不嫁人呢。”她匆匆打斷他的話。

    他深深看著她，語意深遠地道︰“女孩兒總要嫁人的。”
* W! R# I+ b# R/ L5 p
    “誰說的。”她皺鼻。“我就只想當個俠女，游走天下。”她打小就一直這麼夢想著，也深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實現。
. d1 z  S# [, c9 r
. L, S$ b. w* @- y1 W) m    “你家人肯嗎？”他微微一笑。

    “嗯……”想起嚴肅古板的爹，她競無法肯定地回答。
8 q$ v5 }" }3 E1 B- m- Q9 u
  e" m! d0 i# W* A7 z    娘早逝，爹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或許不會逼她嫁人，卻也不見得會任她單獨游走夭下，所以她不斷精進武藝，為的就是將來能夠說服爹，讓她出去闖闖。
' I) I* W2 Y+ V, L
* x% `- h- s; a2 H% t) @. _    “我是鏢師，必須經常出門在外。”他忽然又道。
! @+ g% r, S% M8 u& T
    “所以？”她眨眨眼。

& i( Z& o: a, J$ n    “若是你嫁給了我，就能與我一同行走江湖。”他溫和建議，神情怡然，將嫁人一事說得稀松平常，仿佛是與她討論一樁買賣。
- R: }! O& _3 A$ R- Y7 M
    他今年二十，已有不少媒婆上門說親，卻都讓他給婉拒。
6 _( W" o8 a0 W5 a  h
( i: j; @  H" @" m; m# {0 H    毫無疑問他喜歡女人，也踫過女人，然而優游自在的腳步不曾為了誰而駐足停留，山水風光、江湖豪情遠遠勝于任何迷人的溫柔鄉，然而膽大如她，卻在初見面便為他挺身而出，在馬上曉勇躍到他身後，為他鞭去一枝枝箭矢，默契十足的與他並肩作戰，甚至心中懷著與他相同的夢想。

, P1 }% @8 p) L: i2 X    她尚未有女人家的風情，還是個小姑娘，卻輕易躍入他的心房，撞震了他波讕不興的心湖，他喜歡看她多變的表情，與她隨口閑聊，喜悅她不經意流露的小女孩嬌羞。

    她為了救他而破相，他自然得負責，也樂意娶她為妻。

9 Z" [$ k& S; Z3 N$ v- w    “嫁、嫁給你？”她小臉更紅，一臉不可置信。“誰、誰說要嫁給你了，我一個人也能行走江湖，何況今日是我救了你，要以身相許也該是由你來許！”她倔強地抬起下巴，本能地用輕哼掩飾滿腔的嬌羞。
9 P6 b, _8 H2 X) |* A: e9 x- z
2 @; T4 b5 M2 V    “一個人行走江期不孤單嗎？”他笑瞅著她紅撲撲的臉，故意忽略她最後一句話，錯開她的注意力。

    她一愣，倒是沒想過這種問題。她打小跟著爹四處走，無論走到如何荒涼的地方，或是踫上再大的災難，身邊永遠有爹和叔伯們陪著，他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早已習慣那樣的生活，倘若將來爹跟叔伯們都不在了，那她……那她……
, r' n6 U# `* ^, o* l. I
  n3 _9 k1 r- H# s, E& ]* b2 f3 d. S    “有我陪著你，你便不孤單，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不好嗎？”他誘哄道，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又拉回來。
6 Z8 u, ?: Q* u) L6 `; a
    她看著他不像是說笑的眼神，心跳不禁又莫名加快。

7 j4 [$ }2 b. K' X+ M. {2 g    “我今年才十四歲，壓根兒還不到談這種事的年紀，你……為什麼想娶我？”她徉裝滿不在乎的問著，看似隨口問問，雙耳卻高高的豎了起來，心頭端上了她也不明白的期待，像是想聽見他說出讓她更開心的話，或是露出更溫柔的目光。
. C1 N* i) [3 p. E3 v! K
2 r8 T3 a2 L8 d7 m% o    “你是姑娘家，我卻害你破了相，自當負責。”他看出她眼底藏不住的在乎，卻故意微笑一語帶過。

    “負責？”她猛地一愣，期盼落空，小臉登時露出錯愕與失望。“我才不需要你負責！”她賭氣的起身要走。
5 _- l9 ^  \- F( Y
* W7 Z5 w- u. L7 Z6 X9 R    “可我想。”他忍著笑，迅速伸手拉住她。
% i# t+ `; u! _  L8 Y( _
+ l) l% Z) s4 s. m/ ?  s/ w3 d$ X    “我不要。”她用力甩手。
- M7 C/ ~7 [# R& t& P' Y7 c
7 x0 S- B" o: ?, k" j3 y2 D    他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幾乎就要忍俊不禁，生手頭一次逗弄姑娘，也是頭一次這麼開心，幾乎遺忘危機未除，外頭還有殺手環燒搜查。
4 T8 T, ~5 q; u' @1 w/ I
    此情此景一點也不適合風花雪月，他卻管不住自己地逗弄她。

3 P4 i: _5 p9 _* E; w    “我身家還算可以，若是提親令尊應該會允婚，只要嫁給我就能夫唱婦隨，與我一塊兒出外押鏢，游走大江南北一圓俠女的夢想。”他繼續建議。
! U& Y" k2 M' E
) l2 M  Y2 ~, B( F9 U8 G    “不希罕！”她悶著氣，討厭他那順水推舟的態度。

9 D7 I6 _2 T* w5 ^) _1 m  q! \    她又不是沒人要，只是目前“還”沒有人要，救他也是雞婆便然，就算她真的將來破相，也不要他負責，更不要他施舍、報恩似的娶她。
6 s, P8 @# k6 |  A
    “你看慣北方的風光，一定沒見過東方浩瀚大海。”他忽略她憤慨的語氣，逗自說著。“卷卷浪濤打在奇形怪狀的岩石上，瞬間碎成片片浪花，小蟹在石間攀爬，小蝦小魚在石縫間優游，海風灌進岩洞里會發出不同的聲音，偶爾似笙竹嗎奏，偶爾急如戰鼓，偶爾甚至像人在說話。”
! [" F2 d  }0 y  |
1 @' `( _5 v+ A: S# ^氣憤的背影瞬間軟下，她竟忘了掙扎，反倒好奇的豎起雙耳，仔細傾聽他口中她從沒見過的世界。
. z4 `5 L4 a) _  ]
# ^5 N' w- s' ~2 m  n& ~: s    他唇角勾揚，繼續道︰“成都也不錯，十二月皆有市集，一月燈市，二月花市，三月蠶市，四月錦市，五月賣扇，六月賣香，七月賣寶，八月賣桂，九月是藥，十月是酒，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四季熱鬧非凡，蜀戲冠天下，更是一絕。”

    嬌小的身影動了動，終于被他旬惹得轉過身，好奇的問︰“你看過嗚？”
1 I% @0 m+ V4 L9 E# X8 k$ U
    “當然。”
; P- W9 h4 Z7 Z% J9 m* r2 M! z
! q1 T; e* U! Y    “好看嗎？”她睜大眼，眼里盛滿羨慕和向往。
6 Y( }* t4 s/ K
5 ~/ \6 i/ J0 C) w2 J    “戲劇、歌舞都好看，茶香更是令人回味。”他看著她熠熠閃亮的水眸，一眼就看出她與他興趣相投，他喜愛的一切她一定也會愛上，他們天生契合。“將來那些地方勢必還有機會再去的，路上有你作伴一定愉快。”
$ x- y  N6 ?$ K* o' @4 {: V+ x: Q- T+ o
    “陪就陪，不一定要娶我負責吧？”她別扭又計較的吸起小嘴，心里還是有氣。

    “娶了，你就是我的。”他笑，瞬間握緊她也是粗糙帶繭的小手，語帶佔有的宣示。“這一生你只能跟我走，再也不能跟其他人走。”
  y: \& n% ^" C
    小臉驀地通紅，她羞到不能再羞，再遲鈍也聽得出他的佔有。
% d, R( J) f, g/ Q( d
    哪有人這樣的？竟然將她當成貨物先下手為強，但是她卻……她卻一點也不討厭……
; l8 ^1 \- E' Y2 Y/ v8 c+ U& }
& K2 b! q9 m; }4 J( E    他看著她嬌羞卻稚嫩的小臉，想著身上的木匣以及自己欠缺磨練的地方，靜心思量，才又開口。
% b: A3 R' Y& z7 B8 Z
    “我等你長大，四年後待你十八歲時，我一定去找你。”屆時他二+四，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傷，他保證。
3 j' S( j' G# i8 Q
; i$ G, r  N3 ?7 s    她還是低著頭不發一語，但已不再掙扎著想抽回手。
- Q0 Z. C9 o# e. b
$ k% t. k  N& d/ Q. t. a- K- V# |    他們明明才第一次見面，卻一點也不陌生，她不想與他保持距離，莫名在乎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甚至無法開口向他坦承，方才他所形容的那些地方已在她腦中形成一個景，而景中有她，也有他。
- q) H* j4 A. w% k* j5 w& U
; }( J, F* Q! d% J0 ~    她想去那些地方，和他一塊兒，但是嫁給他……

2 C* T* I: m5 E- E    “君子一言，四馬難追，那你呢？”他微笑，挑起她低垂的小臉。

    她還是不說話，也不看他。
& I9 Q% d: l' S$ o
    “明珠。”他輕聲叫著她的名，那溫柔的嗓音，讓她再也無法徉裝無動于衷，更無法否認滿腔的羞澀與喜悅。
! i" T% P. v; S- G- l/ x' g+ P
$ K0 B9 K1 U$ T; q    他對她不只是負責，他說了，這一生她只能跟著他走……
, t# C- o# O/ v/ n$ y
    這是私仃終身，而且她才十四歲，爹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準的，但她無法杭拒他的提議，因為比起他所形容的那些風光景色，她最心動、最期盼的是將來能再見到他。
+ I7 ~: R$ u9 L4 c
    他說了會再來找她，會來找她呢！

    “看……看在那些山水市集的分上，隨便你！”她輕咬著下唇哼了哼，卻不敢對上他的目光，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真怕他也聽到了。“過說好了要帶我去游山玩水的，不許你騙人，騙人的是小狗！”她臉紅紅的瞪了他一眼，又臉紅紅的匆匆別開視線。

: @8 w! k$ }  b    “這是當然，騙人的是小狗。”他揚唇一笑，更加握緊她的手，在二十歲的這年，親口為自已仃下年僅十四歲的小新娘。
1 ~4 G0 d5 K  v# f
! W$ w1 U: f7 T/ y# O, H  Z    往事歷歷在目，這些年來他信守承諾一直等著她、找著她，好不容易終于將她娶進門，她卻忘了他。
' f5 y; b' x4 I, X2 r* x( f
0 m3 t/ n! S& S) v* E1 S5 Y/ M    不僅如此，她還跑了！

    新婚翌日就不見新娘子蹤影，這事就算想瞞也瞞不住，新娘子逃跑的事很快就在京城里傳開，他堂堂八方鏢局的副鏢頭，堂堂京城第一鏢師，自十五歲獨當一面以來押鏢從未失敗，不料一夕之間丟了新娘子，成了京城第一棄夫。
* j# w6 r# H4 R& f
0 K1 u  [' ~6 y2 l( X    喬家所有人自知難辭其咎，得知消息後就立刻上門致歉，並承諾竭盡所能將人尋回，卻讓他婉拒了。

0 _1 y  F6 G6 G! g% B* T    縱然尚未打探到她的下落，他早已料到她會往哪里去。
' I/ c) w/ R( Z2 U& X7 D; v
    她就像是只被禁錮太久的鳥兒，一旦重獲自由，必定會飛往她最朝思幕想的北方，因為她原就屬于那里，也只適合那里。
% G6 e; a! m1 @% h& w. T- K
    如今因為她的逃跑，他成為京城內最大的笑柄，為了鏢局名譽，也為了自身名聲，他應當如她所願千脆休了她，但是……
6 l3 X* M! r* v' j4 y5 q
% N, C. C' ]! A  p+ d) V    你有傷在身還中了毒，一定跑不遠，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她義氣爽朗地對著他笑，笑容比陽光還燦爛，讓他移不開目光。
1 B& b6 K' d/ |! O6 v+ B* A* g
    你若是想使壞絕對打不過我，我倒是一拳就能把你打得鼻青臉腫，讓你爹娘都認不得你。
) k1 b0 o7 A+ B0 z& |; K
) U! z! U# Y! Y1 m1 e    她胸有成竹，逗得他直想笑，幾乎忘了殺手還緊追在後。

* x3 F/ X! w4 Y/ R    你傷得比我還重，還是我先替你上藥吧。

    她遂著眉頭，為了他的傷勢滿臉擔心愧疚，不像一般姑娘見了血總是發暈。

. l9 n: b- u' W4 W6 Z+ b/ O  i    我才不嫁人呢。

    她才十四歲，卻是天不怕地不怕，不受世俗拘束，已經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不過說好了要帶我去游山玩水的，不許你騙人，騙人的是小狗。
/ S& R' U( i8 r, b  z
    她嬌羞臉紅，懵懂地還不明情愛，卻讓他心弦震動，期待再見面的那一日。

% b( G, n+ J& i# H4 J: x, k2 o  i    她的一擎一笑、每一個可愛的反應就像一顆顆種子，在他心中落地發芽，讓他想忘也忘不了，但他克制著不去打探她的消息，四年來專注致力于鍛鏈，只盼再見面時她仍然不變，誰知四年的承諾卻延長成了九年。
; n8 p5 `$ d3 b3 ?1 y
    他等了太久，但心甘情願，只因等的人是她。
5 R7 @' Y8 m3 u
7 ^, U3 {2 K" e    再見面，她出落得成熟誘人，性子卻是絲毫不變，既沖動又可愛，依然是那不懂得拐彎抹角、不懂得隱藏心思的率直小姑娘。
% u; e" ^$ Z/ W0 A* Y0 c
    休了她？
* u; H1 H2 l( D* d) R
    不，他絕不會這麼做。
) w& A2 r+ ~: M1 s, X& H/ ?
. K0 S! [) f/ G7 D    她讓他心心念念了九年，再見面仍然強烈吸引著他，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許她逃出他的手掌心。
7 _$ _. a, G* @  k- i
    “啟享少爺，有少夫人的消息了！”書房外，驀地傳來一名奴僕歡天喜地的報告聲，瞬間打斷蔚超恆的思緒，他依舊坐在書案後，執握著小毫，慢條斯理為一團似薄羊皮又似面團糊的東西上膠，沒有起身開門，只是淡淡的出聲。

    “說吧。”
: \- g( D* `/ p6 l6 y; d4 h9 ?
    “奴才依照少爺的吩咐，向馬商羅老板詢問這幾日買馬的情況，其中果然有位種似少夫人的姑娘買了匹馬，並且往北方走了。”奴僕站在門外，喜孜孜的回答。

    “確定是少夫人？”
* _; B, {' w5 U0 W9 P" [) c) }
4 \/ }2 L/ U" s9 `/ d    “確定，雖然羅老板沒見過少夫人，不過羅老板特別詢問過賣馬的伙計，確定那買馬的姑娘膚色偏蜜，體態修長柔韌，左臉頗上還有道約莫一寸長的傷疤，讓人印象特別深刻，絕對就是少夫人沒錯。”

    “我明白了，你回頭幫我跟羅老板說聲，改日我必定登門致謝。”蔚超恆淡定的勾起唇角，輕輕擱下小毫。

$ U8 ?  l+ s5 w+ e+ a' M# R    “是。”奴僕一個鞠躬，接著馬上細心地問︰“既然有了少夫人的消息，該不該也通知喬老板一聲？”
  ^! W/ h" {4 q
    蔚超恆低頭沉思，明白以喬卦天的身手要追上明珠必定不難，但既然她嫁得心不甘情不願，就算勉強將人架回也只是適得其反。

    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更要她的心甘情願。
% }+ P( R, C! M8 p! `0 O
( Y( e" f" L3 H; h$ b    因此，他另有盤算。
: d2 \4 I" S# F; W4 c7 Y
    “不，此事暫時別告知岳父大人，也勞煩羅老板幫個忙，對外務必三緘其口。”

    “是，奴才這就馬上去找羅老板。”門外的奴僕得令，立即出門辦事去。
: B; _* s" ^6 s7 ]! Y0 N7 V, M" u
5 U. U4 @- E' O# t  p    蔚超恆則是自書案後方徐徐起身，拿起那由他親手制作，似薄羊皮又似面團物的東西，輕輕一個翻面，赫然競是張巧奪天工的面具，除了缺了眼耳，栩栩如生與真人無異，膚觸更是渾然天成，宛如真人皮！
% m- v! E7 m; f( k0 Y" ~
1 j. j  w0 ^. C0 v1 e    他走到銅鏡前，將那張唯妙唯肖的面具仔細貼上，氣宇桿昂的一張俊臉登時變得平凡，除了輪廓黑眸不變，那張稍嫌白暫的臉龐除了斯文，還邃著一股文弱，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就是英娶颯爽的蔚超恆。
; t) X+ b6 Z# {, d
+ c, }7 K. |9 }% q  L. p9 [    接著他換上一襲蒼色儒袍，伶起早就準備好的包袱走出房門，誰知半路卻適巧遇上蔚傲鷹回府。
8 v6 Z3 _" s2 i" Y
  E7 j) Q( _. l0 K; v2 H    蔚傲鷹一眼就認出眼前的陌生男子，于是氣定神閑的停下腳步，笑問︰“打探到媳婦的消息了？”
/ K  _* q% o  k- P
    提起那在新婚之日逃走，讓八方鏢局蒙羞，更讓兒子淪為笑柄的兒媳婦，蔚傲鷹沒有半點貴怪，反倒顯得興味十足，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 U$ y4 c9 G! q, c
    “什麼事讓您如此開心？”蔚超恆不答反問，心知肚明區區的易容術，還瞞不過父親的利眼。

    “多年來多少姑娘想嫁你，你一個也不要，好不容易終于娶到你想要的，人家卻不要你，堂堂京城第一鏢師輕易栽在迷魂香這種手段上，還弄丟了新娘子，這事說起來難道不有趣嗎？”蔚傲鷹含笑回答，雖已年過半百，發鬢摻白，歲月卻沒有在他臉上刻劃下太多痕跡，反倒洗鏈出一股更深沉的風範睿智，更顯迷人。
  s9 P6 v8 o4 g+ E) c% @' P/ z
    “您倒是懂得幸災樂禍。”他也微笑，卻是皮笑肉不笑。
& ]+ t' n7 o1 }. D
    “為父這是苦中作樂。”蔚傲鷹糾正。“你弄丟新娘子一事已傳違整座京城，

    每日都有人上門關切，為父若不試著苦中作樂，難不成要滿面愁容？”
; a- h4 Q; O0 Q0 ^! G' x
    蔚超恆看著那表面似爾雅君子，實則心似頑童的父親，微微挑眉。“若不是我真是您兒子，也許我真要懷疑明珠的事，是您走漏出去的。”
" T' U- O) W: m# J( H3 g! I: Y
& p9 W( E4 b1 c    “這是什麼話？你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太多。”蔚傲鷹四兩撥千斤，含笑將話題岔開。“不過為父這生見過不少人，就沒見過誰讓你吃癟，你屬意的這名姑娘倒是厲害，確實有做我蔚家媳婦的資格。”他贊賞道，挑選媳婦的眼光就是與眾不同。

$ W) Z, X: f' t# ^' w7 P    他蔚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在江湖上的地位勢力卻是不容小，加上兒子文武雙全，容貌出色，哪家姑娘不愛？偏偏甫過門的媳婦就是怎地不一樣，非但不在乎，反倒撂倒兒子逃之天天。
$ ~8 `. y; C& J7 M7 @6 {+ G
" c. j7 i6 x1 S    論膽識身手、眼界個性，這喬家姑娘確實出色。

    “您歡喜就好。”蔚超恆聽出父親話中的贊賞，也加深笑意，真心微笑。
- q! J9 ?/ f4 F. K% a1 z! o' X
4 I  h' G# f  d) x2 d' C, m    “不過媳婦若真不想嫁你，你也別勉強人家。”蔚傲鷹忽然收斂笑意，難得正經說出想法。

8 D: l3 B' a+ l- w    “我當然不奮勉強她。”蔚超恆依舊保持笑意，自信滿滿的說道︰“因為我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她自由了！
) }- ?& c* l4 ]5 y
    從今日起她可以恣意的上山下海，尋幽訪勝，愛到哪兒就到哪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不怕爹再叨念她多管閑事，只要在官府的人趕到之前溜之大吉就行，再也不會有人管束，耳根子也終于可以落個清靜。
  ~, ?+ ?% T: a, ], ]2 x
/ f+ T  H" n$ B4 o( }# g/ j& P    待她在外頭游走個三、五年，將想去的、想見的、想玩的、想感受的，通通都試過了，居時爹應該也氣消了，到時她再回到揚州賠罪，任爹責罰。
0 k7 N/ y# H5 x, z$ M) f9 Z4 v) j
    但是——

    奔促的馬玲聲乍停，官道上，就見喬明珠腳踢不安的坐在馬背上，回頭看向京城的方向，開心之余，卻也始終罩著一團沉重的烏雲。

" m: h  \3 J0 }. y4 P    她大膽逃婚，不但丟盡爹的臉，也損了喬家的信譽，此對爹一定氣炸了，也許正派人四處打探她的消息，磨拳擦掌地想將她押到蔚家賠罪，叔伯們尋不到她的下落，也一定很焦急。
7 Y9 [6 C% w& U" \& M
2 L% c: C( [7 f, F    此外，她也對不起蔚家。
' U* W- {; T" U' u6 M
: \% C- Z: W# \# }4 {    縱然那姓蔚的執意娶她，其心可議，但蔚家在江湖上可是名門正派，所經營的八方鏢局更是聲名遠播，黑白兩道皆有接觸，人面極廣，如今她一走了之，無疑是惡狠狠的賞了蔚家一個大巴掌，更破壞了八方鏢局在江湖上的聲譽。
0 g) C( l, d; H  ^; N/ U
    如今京城里的人一定都曉得她跑了，那些人不知會如何笑話蔚家，更不曉得會如何笑話她心中的英雄人物——蔚傲鷹。

  z% b7 C8 B$ x8 V2 u% n. x9 N    就算蔚家主議退婚，恐怕也難以修補被損毀的面子。

    這次她簍子捅得真的不小，眾人一定氣壞了，但是……但是……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8 ^+ y+ F$ a. M$ `/ a" i
4 u1 ~3 D- V; l) k* i. i4 j: I    要不是那個姓蔚的莫名其妙上門提親，要不是爹堅持一意孤行，她也不會出此下策，縱然人人都說蔚家多好多好、那姓蔚的多好多好，她這一嫁絕對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但這些都不是她要的。
, F" W# }1 H3 h9 S

g520

第五章

    從來沒有人間過她要的是什麼。

! P% d) a/ c0 q7 u' |    爹爹沒問過，那些叔伯們也不曾問過，而她想要說的，他們卻連一個字也聽不遷去。
) s% \, u" F5 M4 A5 u  t
) Q, O( w% }" q8 ^2 D* l  p9 B    他們總說是為了她好，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聆聽她真正的心願。
7 U, M/ b7 J8 S( {* K
5 t' p& _, D2 \    她落寞地垂下雙肩，連日來的快意自得早已消逝，徒留絲絲惆悵、縷縷愧疚，以及她也不明白的濃濃寂寞……
; q7 S- Z; _7 p! w
    從今日起她自由了，卻真的也只剩她一人了。
8 ?% ?3 T& m* ^) y/ c
7 R1 s8 [6 L# Q( d- e! t# s; S    她握緊緩繩，不再策馬奔馳，而是緩緩前進。

5 R% p4 E# n% p( y% C8 m    夭色漸漸黑下，甚至飄起冰冷細雨，她卻不急著趕路進城投宿，中途經過一間破廟，正打算靠近，不料閹黑的破廟里忽然火光一現，她本能地全身戒備，火光接連閃爍，明暗間，她發現一道昂藏身影，是個男人。

    隨著火燒千柴的煙味飄散，火苗壯大照亮破廟里的情形，也照亮那男人身材高大卻斯文平凡的相貌。他著一襲蒼色儒衫，正慢條斯理朝火苗四周搭上細枝，腳邊有堆拾來的干柴，看來也是打算在這間破廟過夜。

: ?1 ?1 z2 p* i& }5 T    那人顯然沒有發現她牽著馬來到廟門外，慢吞吞的生好火、清出一個干淨的位置後，才自包袱里拿出一顆饅頭，誰知一轉身，卻讓她無聲無息的身影嚇了一跳，手中饅頭險些自掌心滾落。

# W! ]1 Q) s1 `# R! Q    “放心，我不是壞人。”她無精打采的說道，由他的反應，瞬間判斷出他應該只是個尋常百姓。“方便嗎？”她指著火簇，感到雨勢愈來愈大，只能在此過夜，眼前的男人不懂武，雖然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卻不用過于防備。
$ [$ b  J3 K+ u
2 ]# L6 @- u9 b    “當然，姑娘請進。”那人很快就恢復鎮定，看著她一身G林林，立刻好心讓出原本的位置，再為自己清出一塊干淨的地方，只是他選擇的位置與原先的有段距離，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心防她。
8 T, ?) D; c4 C# }& s
/ y  E3 }. i* _( O+ T! p( C    她也懶得猜側。
6 G! d$ O( e5 o* }
    這幾日為了掩人耳目，買了馬之後她便刻意不進城，不走官道專挑小路，總在野外過夜，干糧若是沒了便到小村莊購買，極力避免與人群接觸，就是怕留下線素讓爹和叔伯們發現，設想到卻在荒郊野外遇到這個男人。

    她若是夠謹慎，就不該進入這間破廟，但是連日來的奔波確實讓她暴壞了，尤其秋日冰冷的風雨早已將她吹林得一身濕，腦門也始終隱隱作痛。

! Z0 n9 F1 u# \* H1 B' n3 I, @    這是她的舊疾，是多年前一次重傷後種下，那次重傷讓她忘了些事，若是過上變夭頭偶爾就會犯疼，但她也懷疑自個兒恐怕是著涼了。

    只是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她強打起精神將馬兒牽到大樹下綁好，接著神色自若地拿著包袱跨過廟檻，來到他讓出的位置坐下。

    “打擾了。”她朝他點頭致意。
: M8 t  j8 @% l* e& a. D
    “姑娘客氣了，這破廂並非在下所有，自然人人可入，在下也是適巧經過，姑娘就安心在此避雨吧。”男人彬彬有禮的說著，應該是名文人。

    “多謝。”她譽了眼他斯文平凡的臉龐，並不試著交談，只是不著痕跡地往火簇又靠近一些，忽然有些冷。
) u8 z. Z" _. b) Z3 N( r
    如今她全身濕透，衣囊蓄滿雨水，沉重的貼在她的身子上，讓她狼狽不堪，也渾身難受，她必須得換上干爽的衣裘，但是——

    她不著痕跡觀察眼前陌生的男人，發現他刻意面向門外，坐姿端正，目不斜視，仿佛是體貼她的狼狽，不曾試圖偷瞧她一眼，頗有正人君子之風範，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湖險惡，大意不得。
+ F* F2 I% C  V2 R9 C
    想了又想，最終她還是選擇將衣角擰干，再往火簇靠近一點，不料那男人卻忽然彎身朝腳邊的包袱摸素，她戒備眯眼，小手無聲摸上腰上烏鞭，全身警戒，蓄勢待發，只要那男人敢使壞，她就要——
5 X1 F, k) p" \: \0 T/ A" p
    “在下有條毯子，姑娘若是不嫌棄就請用吧。”

    一條半新不舊的潔淨毯子自包袱里被抽了出來，男人拎著毯子遞向她，還是設有轉頭看她。
) X1 y2 ?" _! F/ a' b
$ \5 L; h, [& I" `: ~    她一愣，小手瞬間僵凝在腰間。
+ U8 [5 r9 f, o1 X1 U0 R, k5 G
2 j2 R7 m* {' {    呃，原來……他只是想拿毯子給她擦身啊……

    “姑娘淋了一身雨，要是著涼就不好了。”見她遲遲沒接過毯子也不回應，男人只好將手伸得更長，溫聲勸著，說起話來就和他生火的動作一樣不懾不火、慢條斯理，透著一股暖暖的善意，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卸下防備。
2 ?8 e  ^! o! `0 K
    “我沒那麼嬌弱，我也有毯子，不用了。”她逞強皺眉，始終不肯輕易接過毯子。誰知道那毯子有沒有問題，就算沒問題，她也不願與他有所牽扯。
2 t! X' L) G- D- m0 P5 S
9 q2 D) f; a( L    爹和叔伯們隨時都可能追來，進來躲雨全是無可奈何，她並不打算與任何人有所交集，明日一早就要離開。

    “毯子若濕了就不好睡了。”他的手還是伸得長長的，善意滿滿，卻固執得讓人想瞪他，也讓她莫名想起一張俊臉。
; N4 s0 |! I9 `/ d6 K
. a& ^5 H+ j( c: Y8 L* [0 ~& I) u9 p    哼，那姓蔚的也是這麼固執。

: a/ @. h7 h. J. q& c4 f" [    無論她怎麼勸說就是不肯休了她，逼得她只好使出迷魂香，如今她逃出京城讓他顏面盡失，他的休書總該寫好了吧？
" Z; x0 z; |, H/ D
    紅唇彎揚，她得意洋洋的差點笑出聲，可下一瞬間喬卦天震怒的表情卻忽然自腦海中浮現，讓她害怕得縮起脖子，霎時沒了笑意。
1 k( H, v1 T$ B
* D8 w  K7 Y4 J) f    “姑娘？”男人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她連忙回過種。“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不要。”她也不拐彎抹角，干脆利落的拒絕，接著從自己的包袱里抽出毯子裹住自已，再拿出一份干糧，只是沒什麼胃口。

    腦門還是痛，而且愈來愈痛。
( G$ o, k! p9 r( D& V
    她難受地遂眉，卻不願意讓這份痛楚顯示在臉上，讓人發現她的虛弱。

) h1 E3 m) [  |( p1 S% f5 V    如今她又冷又累，恨不得倒頭就睡，卻礙于他的存在無法卻下防備，只好睜大眼暗中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脾氣甚好，連毒踫了軟打子也不氣惱，只是不以為意的將毯子擱回腳邊，拿起饅頭慢慢啃著，就連吃東西都顯得慢條斯理。
" [8 \7 h9 b) |
    他就像北方人一樣高大，卻又文質彬彬得像個南方人，氣質爾雅溫和透著一股文弱，應該是待在書房里舞文弄墨的文人，實在讓人想不通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野外破廟里。
1 H8 e: @, M3 r  M; r, O
    她孤疑推敲，腦門卻再度傳來抽痛，她忍不住伸手按壓額際，他忽然轉頭對上她吏緊的眉心，以及來不及移開的目光。
, O4 e7 m" u$ O# O$ V
4 N+ }" U  P0 I* _, B1 g+ u6 k* e4 B" Y    “姑娘你還好吧？”他關。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你的臉色似乎不大好。”

    “我沒事。”她匆匆別開小臉，徉裝若無其事的將干糧塞回包袱。
( O" i0 a: d3 M
: T; ^2 _8 F8 h4 W    “抱歉，那應該是在下多心了。”他有禮致歉，不再多問，回過頭將手中最後一口饅頭吞下肚，眼底深處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憂心。

    外頭雨勢愈下愈大，他自言自語的低語。“這雨怕是一時半刻停不了了。”
* f3 w! y3 z2 s& Q
9 e6 w( ~8 P9 ]" K. p) P3 F9 ^( @    她徉裝沒聽見，拉著毯子將自己裹得更緊，抱著雙膝縮在柴火邊假寐，毯子底下的嬌軀始終處于警戒的狀態，一雙巧耳更是嚴密監控他的一舉一動。

7 H: K7 I/ F, d3 ]    她聽見他不知何種原因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廟！邊，將料垮的半朽！板扶正，勉強擋下風雨侵襲，馬兒因為他的接近而抬起頭，在泥濘里噴氣踏步。
) d0 i  u8 }8 M* n0 n
    接著他走回原位，將千柒往火里堆，然後攤開毯子就地躺下，直到他的呼吸變得徐緩緯長，她才又抬起頭盯著他毫無防備的身影，一邊觀察四周。
& X: G; J  m4 @6 y0 |
1 D+ |7 M6 U: W8 q    許久之後她強忍著痛楚，將臉又埋回膝間。
: J9 U2 K6 c$ d6 N( s! _
    好痛……好冷……好難受……

    雖是舊疾，但她已經好些年沒犯頭痛了，因此身邊也就沒帶任何止疼的藥，如今只盼這一覺睡去將所有疼痛都帶走，明早又是生龍活虎。
$ Q2 p& p+ J8 B6 H# ]0 N, @
' ~6 G8 }: p+ s( F+ ^! o- `/ o    她緊咬著下唇，呼吸略顯急促，強迫自己忽略那磨人的頭疼試著入睡，煎熬了半個時辰，總算迷迷糊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卻睡得不很安穩，隱約間仿佛還是聽得到風雨聲，又似乎什麼也聽不見，身體忽冷忽熱讓她意識逐漸模糊，不知不覺竟虛軟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整個人虛弱昏沉。
, @' z9 X$ i6 c  T
    而殘破的廟牆上一抹黑影陡地躍起，宛如一頭捷豹。
8 [# ~" z; P+ q; t+ a/ j, Z1 c
+ _5 l5 S* m7 M& M) Y; [$ P    火光照耀下，就見早已入睡的男子筆直站在柒火前，無聲無息低頭凝視著她，臉上毫無睡意，只有濃濃擔憂。
* y" `, J+ p# n4 N  k) }% d& t- C
8 w1 W5 X; Y) W: E0 e8 {    他拎著身上的毯子來到她身邊，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染滿掌心的熱燙立刻讓他奎起眉頭，將手中毯子嚴密蓋到她的身上，不留半點細縫讓涼風審入。
4 J$ G! s6 A" N0 g/ i& K
+ c, I$ s0 o2 N* |7 h: ?    仿佛察覺到有人靠近，她迷迷糊糊的想要睜開眼，眼皮卻擾如千斤般，就連身子也仿佛被綁上鐵塊，沉重得不聽使喚，她不安地張開千燥的小嘴想斥喝，吐出口的卻是一連串虛弱的喘息。
  O3 u  R5 I; \# z- {4 b
7 @. g! L' q0 B0 j; t$ r4 V* W$ a    一聲嘆息落下，她焦急不安，嬌軀顫抖又緊繃，宛如拉到最滿的弓弦，想掙破睡意起身攻擊，意識卻深陷在一層又一層的黑霧之中，怎樣也無法清醒，她愈來愈不安，額頭滲滿薄汗，表情掙扎。
7 D7 \0 i( J) I% S
    “噓，沒事的，沒事的……”

* ?- @  k& j8 ~% m5 R# A    伴隨著安撫的話語聲，一雙大掌也分別落到她兩邊額際輕輕按揉了起來，速度不疾不徐，才道強弱適中，竟神奇地化去那間脹在腦里的疼，而冷涼的掌心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一點一滴鎮定她緊繃焦急的情緒，讓她舒緩的吐出一口長氣，竟忘了掙扎防備。
2 c% P8 j7 Z' U5 y; C) G' R
    大掌持續揉按，緊鎖的眉頭逐漸松開，緊繃的身軀也終于漸漸松弛……
8 F! P7 D7 ?# |2 T' R
2 @" ?. O" y% G( v( q; ^3 Q0 r' B    “為了逃跑，你續密謹慎幾乎不留半點痕跡，卻偏偏不懂得照顧自己，才幾日就受寒，如此粗心大意還想往北方跑。”他半是責備、半是憐惜的低聲呢喃，那低沉的嗓音流入她的耳里，卻不再讓她戒慎緊繃。
; n8 ~8 ]' K: c& Y+ n# a
    火光中，她靜靜沉睡，意識憂”喀，完全分不清落在耳邊的呢哺聲究競是夢還是真，只是貪圖頭疼漸退的舒坦，更眷戀大掌揉按額際的那溫柔魔力，記憶深處仿佛有道絲弦被挑動，浮現一幕模糊的畫面。
4 M' A) D4 j4 Q+ g. O# q( q
    在好多年前，依稀有個男人伸手為她擦拭臉上的血痕，他也用著相同的溫柔才道輕撫著她，讓她無法對他設防，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

    她輕吟一聲，像是深受寵溺的貓兒，渾身松軟，嘴角微揚，不自覺偏頭往大掌掌心偎靠而去，輕輕蹭了蹭，無言要求更多的憐寵。

" y& C. t5 [& \# V8 x5 x    沉靜的黑眸波光晃動，男子眯眼瞪著她撒嬌的娶態，表侍似惱怒又似無奈。

2 E$ S' P* D4 d+ k5 ~    “頭一次見你撒嬌卻是在夢中，究競是夢見誰了？”他忍住又想嘆氣的沖動，持續不問斷的為她揉按，撫去疼痛，早在她伸手按上額際時，就看出她難受的根源。

+ k' T. x4 M3 K$ x6 l    就如同她暗中觀察他，他也始終無聲無息地觀察著她，而且長達一日的時間。

; W9 a, y# v7 e3 J    其實今夜的相遇並非偶然，而是他刻意的安排。
/ z6 F* l3 u* h9 t- p  c7 Z% s9 ~3 v
& o0 w+ L! H3 y" o    盡管她再續密、再細心，卻還是多少留下了蛛絲馬跡，加上他押鏢多年，南北各地幾乎都有他結識的江湖好發，才能憑藉那些人提供的風聲消息，以及她留下的絲絲線索，追上她的腳步。

    整整一日她以為路上只有自己，卻不知他一直跟在她身後，早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進了眼底，並暗中盤算接近她的方法。
  U# d0 T0 `8 D& ~7 n
    涼風吹襲，火光搖曳，煙煙有神的黑眸閃爍著堅定不搖的決心，易容過的蔚超恆俯下頭湊到她耳畔，勢在必得的對她宣示。“明珠，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

5 w; m; l" n" R$ l" {% V( Y) R- F    “姑娘︰”
; _. E- n+ b" k( y$ G4 ?
    焦急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徐徐灌入喬明珠昏昏沉沉的意識中，卻不足以將她喚醒。

8 x3 ?. k( x1 Y- A2 r, b    “姑娘快醒醒，情況似乎不對！”

7 V) T/ I8 W; |    又是一聲焦急的呼喚，不過這次，喬明珠清楚感受到一陣震動，仿佛是地牛翻身，卻又更像是有人在她身邊推著她。
) [/ z9 f3 B# [$ P
    緊閉的水眸檻地睜開，柔韌身軀迅速躍起，一記拳頭同時也件不及防往身邊那抹身影招呼去——
5 ]* ~& {( q& ]4 B) U; s$ V
) Y. |0 F3 ^2 Z" |) l9 u+ t; r7 A “你做什麼？”她眯眼斥喝，瞪著那被她揍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便認出他就是與她在破廟里一同過夜的男子。
: i6 d0 I; |8 N, x3 E
    “姑娘你誤會了，在下並無意冒犯，而是外頭似乎情況不對。”蔚超！，s搗著被擊中的手臂，忍痛解釋。

    她輕哼一聲，壓根兒不信，一雙小手仍舊緊握成拳，考慮著該不該再賞他一拳，卻也心驚于自己的硫于防備，完全不敢相信自已竟然會睡得這麼沉。
2 s# ^, k4 b4 c2 @' S+ ?
# N7 v# b3 P4 K3 r$ P8 q1 M( E" }  L    比起昨夜，她的頭疼雖然緩上許多，身子卻更加疲憊沉重，看來真的是病了，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該連人已靠到身邊了都沒發覺。
! w! E4 Z; m: o* i
    “外頭有人——”蔚超恆開口解釋，但為時已晚。

9 Y$ v: v3 F6 t    隨著一聲巨響，他身後的廟門忽然被人一腳瑞開，朝陽灑入，一名彪形大漢也跟著跨入破廟里，手中拿著一把大刀，笑得十足不懷好意。

+ k+ p: H) h- N$ X    “嘿嘿，遠遠瞧見樹下有匹馬對我還不信，沒想到廟里頭真的有人，還有個年輕姑娘，雖然臉上有道疤，仔細一瞧倒是生得不錯，尤其那體態身段……”彪形大漢色迷迷地舔了舔唇，狠瑣的嘴臉差點讓喬明珠甩出腰上烏鞭，抽瞎他那雙眼。
6 S. G* t$ j( R, s! t  g
$ x# S2 e, k4 |    不過在她出手之前，蔚超恆已出手她預料的迅速起身站到她身前，以高大的身軀替她擋去那令人反感的視線。
0 s; k& I( u! ~  C
/ Z: ]& j% N9 u# J7 i    “非禮勿視，非禮勿動，還請兄台自重。”
- V  c6 |7 O- d$ a+ X$ a
, v9 L( P6 `9 Z; N    “自重？”彪形大漢哈哈大笑。“老子是個盜匪，長這麼大只曉得千壞事，從來不曉得自重兩個字怎麼寫，你最好馬上將身上的錢財交出來，然後將身邊的娘兒們選給老子，或許老子還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此處雖是荒郊野外，卻也是國法管制的地方，莫非兄台真要目無法紀，為非作歹？”蔚超恆皺眉。

+ R, b: ]3 Z" j$ I9 [    “什麼國法、法紀，在這地盤上，老子的話就是聖旨！”彪形大漢狂妄抽刀，將鋒利刀刃指向他。“少羅唆，快交出身上所有的錢財然後滾，否則莫怪老子改變心意將你碎屍萬段。”
8 o+ a, G# |- s# g3 Q9 l
    “要被碎屍萬段的應該是你!”喬明珠終于打破沉默，甩著烏鞭自蔚超恆身後沖出。蜜晚翻轉，烏鞭嘶喻瞬間雷霆甩出，剎那不見鞭身，只見一道道黑色殘花在人眼底曇花一現。

5 o2 H- P7 g" d. M3 C    “什麼？”彪形大漢狠狠一愣，連忙往角落一跳閃躲，完全設料到她競是如此凶悍。“你、你竟然懂武？”
0 H$ @5 M' i9 t" N
( X. O9 _. u- {* W    “就算不懂武也要教訓你︰”喬明珠強忍身子不適，張唇斥喝，凌厲烏鞭如影隨形、死纏爛打，彪形大漢跳到哪兒就追到哪兒，仿佛一條嗜血毒蛇，非要絞爛男人的筋骨，將他咬得千瘡百孔。
3 M# F$ I' I0 b6 a- y
4 i4 ]# a# o4 U( D( _8 F7 T8 ]1 A    驚險間，彪形大漢連忙提刀反擊，可烏鞭反向一旋，下一瞬間又撲躍而上，直逼他的面門，險些就要抽爛他的臉。
) X$ t1 l& c1 P& ~. K, s+ c  y. _
    “啊，別抽臉別抽臉，我還靠這張臉吃飯啊！”他偏頭閃躲，魁梧身軀順勢往後一個空翻，靈敏得令人詫異。

    “去死！”她捧聲詛咒，愈掛愈勇，甩著烏鞭緊追著他不放，每次甩鞭都扶著驚人的才勁，絲毫不留情。
# R+ {7 C5 Y% B' Q' E
* Q4 T$ U# P9 @    眼看兩人一來一往，場面驚險，蔚超O卻是謹慎地站在角落觀戰，將文弱書生扮演得透澈。
! h; D* t+ ]4 F  F- d
    眼前這場搏斗看似平分秋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彪形大漢壓根兒沒有使出全力，只守不攻分明是逗著明珠玩，抑或是為了某種“目的”而演戲——

7 m5 X# b# F8 U8 x* I    “嘿，我可不能死，我要死了，可是會有許多姑娘傷心的。”大漢無賴抿唇，轉身一躍用足尖點上廟牆，瞬間借力反彈又是一個後翻，及時遵開凶猛長鞭。

, e( k2 _: l. j7 b    長鞭掠過，廟牆上登時出現一道明顯四痕。

  y, }  H; A) w: }2 @    “下流！”喬明珠低聲怒罵，雖然頭重腳輕，卻再次猛才揮鞭。
3 H/ h8 |9 D$ u: p1 o- G" v6 A2 E
    “唉唁，胸膛也不行，那地方可是要給姑娘睡的。”
6 N2 W2 ~& L8 z$ Z4 Q
    “無恥！”

    “又是下流又是無恥，你這娘兒們嘴巴可真利，老子讓你也嘗嘗厲害！”彪形大漢本是嘻皮笑臉，接著神情卻陡地一變，無預警提刀朝她劈去。
% w$ g/ [9 s- \. U" q( E( v, |
    那氣勢、那速度、那勁道完全不同于先前，競是雷霆萬鈞，令人措手不及，若是平常她應該可以閃過，可如今她受了風寒，身手比往常遲鈍許多，想閃躲已是來不及，眼看鋒芒大刀就要當頭劈下——
1 m- N2 b+ i9 R( L: a2 |
    “姑娘小心。”
2 R! H' m! i4 R( h
    始終在一旁看戲的蔚超恆，就像是算準了時機，立刻將她拉入懷里，以自身化為護盾，替她擋下這一刀。
) @  ]7 S4 P! ~) K9 g8 Q" g
    刀鋒劃過，瞬間將他的手臂劃出一道口子，當下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看得喬明珠撞眸驟縮，愧疚感激瞬間漲滿心房。

    “你受傷了。！她立刻退出他的懷抱，使才甩出長鞭擊退彪形大漢，以防他再出手傷人。
5 ~0 i8 w. Q3 s1 D& h
1 a- z' y7 [  X0 t- ]- S( ^    “在下沒事。”他忍痛微笑。

    “什麼沒事，那可不是小傷啊。”她看著鮮血迅速染！他的手臂，知道必須盡快為他療傷止血，但在那之前，她得先解決掉那下流無恥的臭男人。
7 ]/ T- I, t8 i- v8 w- x
    只見她持鞭轉身，正打算狠狠戰上一場，不料那彪形大漢卻已退到廟門邊。
* w% T3 d( ?5 h; |# k
7 N1 P, o( v5 D% x* X5 o1 p6 P    “嘖，還以為有女人可以玩玩，設想到卻是個凶婆娘，看你們一副窮酸樣，身上鐵定沒有多少錢，宰了你們也是白費才氣，老子沒興致了。”那人邊說邊退，接著竟然轉身就走，連她綁在樹下的駿馬都不屑一顧，好似連馬都入不了他的眼。

6 T) x5 c/ `. |6 i* h: o    喬明珠氣得想追上，不料身後的蔚超恆卻忽然跪坐到地上。
9 M' p% I5 z+ P' I% q' ~2 i
    “你沒事吧？”她立刻轉身關心。

; j( s1 |9 v. N/ b    “在下沒事。”他搗著傷口，說得輕描淡寫，鮮血卻滲出他的指尖，迅速自他的手背淌下。

    那道傷，應該是落在她身上的。

    他一定早就察覺那男人不是好東西，所以才會試圖喚醒她，可她非但不信他的警告，還出手揍他，但他沒有因此心懷芥蒂，反倒在最危急的對刻，勇敢的將她拉開，以自身保護她。

+ B4 O9 f0 p0 @3 Y4 _    他明明就不懂武，卻仍然選擇出手保護她。

+ Z7 P  f" n' W  F+ h    是她不好，是她害他受傷的！
) h+ Z0 w. k0 N, }  u
& ]  J1 S3 ^2 \2 u, E    她迅速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輕輕撒在他的傷口上，接著俐的一聲扯下半截衣袖，為他包扎止血。最後她不顧男女分際攙扶著他起身，蜜色的小臉上再也不見絲毫冷淡防備。

4 W/ H- E5 ]( W( m: P/ x+ w% T    “你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自從逃出京城後，她始終刻意進開城鎮以免留下線素，但為了找到大夫，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 B+ [* q# a5 l' u1 [4 E$ G4 A# T
+ D$ Y  t9 \6 i8 v0 b$ s( a9 n2 \+ X    他傷得不輕，窮鄉僻壤壓根兒不會有大夫，固此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策馬來到最近的城鎮，讓醫館的大夫重新檢視傷口，所幸他手臂上的傷口雖大，卻並未傷及筋骨，只要好好修養，服下一些補血益氣的湯藥，半個月內就能痊愈。
  ]- F+ P% ^  f3 f
    眼看他沒有性命之憂，她才松了口氣，正打算拘錢付帳，不料他卻說她似乎染了風寒，最好也讓大夫也替她診診脈，她怪他多事，可想起到北方少說還要走上兩個月，不如趁早將病治好。
$ J) C4 V$ ?, ]8 P/ U
    念頭一定，她立刻聽他的話，伸出手讓大夫診脈。
  d- A- h" h& V& m7 z* A# T
  H, c% ^8 n  ^% r% {. U    “確實是寒氣入體，所幸姑娘根底不錯，只要服下幾帖藥，靜養幾日應該就無大礙。”一會兒後，大失徐徐說出診脈結果，正打算提筆寫下藥方，不料蔚超恆忽然插話。

    “她還犯頭疼。”
# J2 @; B# g' S
8 A0 L  O; ~! [( Y1 d    “頭疼？”大失一降，立刻看向喬明珠。
: G% l7 I9 q, O! |2 o- ?2 d
" f* B8 Q8 C; E6 x% {5 v    喬明珠錯愕的看向蔚超恆，完全沒料到他竟然知道自己頭疼，她明明不曾開口喊痛，始終默默隱忍，他究競如何得知？

  n6 U( l6 j) y3 _* w    “那頭疼不大尋常，她疼得臉色都白了。”他徉裝沒瞧見她孤疑的目光，逗自同大夫說道。

9 N9 P$ T1 p. w8 b) A6 b2 |    大夫聞言立刻擱下筆，再次為她診脈，詳細詢問。“敢問姑娘是何對開始頭疼，又是何種痛法？至今可還頭疼？”

    “我這頭疼是舊疾，是許多年前一次重傷所致，除了變天時偶爾會疼，以及想不起一些陳年往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她漫不經心的聳聳肩。“您另外幫我開些止疼的藥方就行了。”
4 e- x$ X6 \1 L" E
    大夫撫著長須沉吟，沒有馬上做出回應，倒是一旁的蔚超恆猛地一震，瞬間鎖住她略顯倦意的小臉。

    重傷？想不起一些陳年往事？

    難道這就是她遺忘他的原因？
" j. t, X- B5 J
) N* y9 r. F% `8 L2 }- c3 K( c    “人體器官之中就屬腦部最為精密細微，至今仍有許多未解之謎，照姑娘說來，應該是尋過不少大夫，不知那些大夫說法如何？”大夫不敢妄下定論，詳細詢問。
+ w. Q5 }- ]' j7 V, g+ J. w, K
    “不如何，全都找不出解決的辦法，只能開些止疼的藥方子。”喬明珠還是聳肩。

    大夫又撫了撫長須，沉吟了半晌才收回診脈的手。“若是如此，老夫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喬明珠早料到結果，固此並不以為意，任由大夫提筆在紙上寫下藥方，付了錢後，便一馬當先走出醫館。蔚超恆則是慢吞吞的隨步在後，一路緊緊盯著她的後腦勺，一臉若有所思，直到她轉過身才迅速收回目光。

7 Z2 T! Q) L  _! f  y; O6 O    “你叫什麼名字？”她發善詢問，嘴邊喻著爽朗微笑，與昨夜的態度是天差地別，顯然已不再對他充滿戒心。
# p  ~. }1 |# n) N8 ?
" m0 G- t9 R3 }# m8 h9 \' _    “在下藍恆。”他也微笑，明白自己的苦肉計已經成功，這一切全多虧方才那位江期好發的鼎力相助。

3 K4 D9 W, l; y8 _    “我是喬明珠。”她也大方報上姓名，雖然不想與人有太多牽扛，卻不願對救命恩人有所隱瞞。“在破廟對多謝你出手相助，我很抱歉先前還揍了你，又害你受傷，我……”
$ v# |) X: G; X1 p# q# k; {# d+ q
( T1 V& P6 S2 G6 ^! r    “姑娘千萬別自貴。”他微笑斷話。“扶持老弱乃是人之天性，只怪在下不懂拳腳功夫偏又自不量力，才會受傷，倒是方才大夫說了，要姑娘靜養幾日養病，姑娘若是不急著趕路就找間客錢住下吧，這幾日天候不定，說不準何時又要變天，要是病況加劇就不好了。”蔚超。氣度寬宏絲毫不介意這點小事，反倒刻意將話題一轉，關心起她的身子。
5 D; u' Q4 A) g' U  R
    他從來不曉得她曾經受過重傷，更不曉得她固此忘了一些事。
# H6 D2 o! p8 G' y* g0 H' y
    縱然他從未埋怨她遺忘了他，但事實真相仍然讓他寬慰不少，因為這證明了她並不是因為對光流逝而將他遺忘，全是因為那次重傷使然。

7 s4 V$ _! U5 F    也許有朝一日，她會恢復記憶將他想起，也許永遠都無法想起九年前的事，但他不在乎，只要他明白，她不是不在乎地忘了他就好……
0 g$ S! N; w5 h$ E# V' k) w
    “我的身子設那麼差，倒是你失血過多，得馬上找間客棧住下養傷。”說話同時，她也迅速觀察四周，正巧發現咐近就有一間。“那邊有家客棧，你先去挑間客房休息，房錢算我的，找這就先去替你抓藥。”話還沒說完，她已忙著轉身，打算到大夫口中的藥鋪幫他抓藥。
7 _# [/ x! s  ]4 N
, p1 a% Y" \8 h6 B    “姑娘還請留步。”他連忙開口喚住她的腳步。“方才讓姑娘破費已是過意不去，不過在下有要事在身無法多作停留，恐怕得就此與姑娘別過了。”他溫文有禮的拱手作揖。

    “你受傷了。”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有什麼事比養傷重要？”

+ }9 _' N* q8 u. Y    “姑娘不也病了，有什麼事比養病更重要？”他微微一笑，競拿她的話反過來堵她。“在下看姑娘神情疲憊，呼吸喘促，此刻應該正難受著，比起抓藥，應該先到客棧歇息才對。”

# k* e0 i" W: r6 X  h/ h1 z    “你……”她檻地一愣，當下啞口無言。
* G( ^; B' ~* S; ?" q
* D; D' c' p3 Y% l    沒錯，她確實是不舒服，一早醒來就是頭重腳輕，與破廟里那無恥大漢大戰一回後更是難受，可她以為自己隱藏得極好，沒想到逃不過他的一雙眼。
! x. m' l3 u! j2 g& }8 q1 ^
* |; `8 B7 B& m3 u* d, t" F2 R    他明明是個文弱書生，卻出手意料的敏銳，總是能夠洞察細微。
" w0 S, u! ^0 F

g520

第六章
1 y0 J. q$ V; O4 {+ L5 _% N9 E
3 G" z/ U+ N3 F) H, x  s% K& U    “方才姑娘出了醫錢，這次就讓在下禮尚往來出客棧的房錢，還請姑娘盡早養病吧。”他苦口婆心的勸道，語氣又輕又暖，宛若春風，讓人難以拒絕。

* ^3 ?: U5 r+ a    “不行，你有恩于我，我怎麼能讓你破費？”她堅持著，氣勢卻弱上許多。
5 O  C$ [  X: N! B0 U3 _, n* K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姑娘若願意當在下是朋友，就聽在下一勸。”他盯著她微微蒼白的小臉，知道她向來重情重義，“朋友”是親近她最好的辦法，也是侵入她心房的最佳武器。

    既然她不願嫁給蔚超恆，那麼他只好扮豬吃老虎，以藍恆的身分接近她。
# }1 O% K, f7 ]9 z
    她是他的娘子，他說過，他絕對會讓她心甘情願嫁給他的。

3 A2 p: U7 G2 D    “可你手臂上的傷……”
+ F  T; ~( k+ M2 p
    “不礙事。”他嘴角輕揚，發現路上行人頻頻投來目光，看著她為了替他包扎而被扯裂的半截衣袖。勻稱縴長的手臂引來太多貪婪的泣視，他立刻不著痕跡來到她身側，擋下那些人的目光。
4 V2 e5 M3 o* K8 `% j5 b/ w
    她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卻在他的注視之下沒了聲音。
$ C1 P! d7 S( g- }: H9 E9 ^
    他救了她就是她的恩人，而她看得出他是真心關心著她，即便她對他曾是那樣的冷淡無禮，他卻願意將她視為朋友。

    在揚州時，從來沒人願意當她的朋友，沒想到……
5 b, h0 h, w% l2 j' B. x% Y
8 |( N' i& x! W" y( S$ I% W  g9 B4 n    她仰頭看他，凝視眼前說話文縐縐，走路慢吞吞，目光笑容卻是暖洋洋的男人，心頭不禁泛起喜悅與興奮，綻出燦爛的笑。

- h9 q' W  y! h) D( \9 I' l    朋友……

    好，她就當他是朋友！

    雖說兩人因彪形大漢的一刀結交為友，但藍恆說過有要事在身，她也就不好耽擱他的時間，到了客棧後便與他揮手告別，接著來到客房內躺下。

/ }' T' f" u# v" N' f! z* ~- V    也許是因為心情愉快，也許是因為身子太過虛弱，她競忘了爹和叔伯們隨時都有可能會追來，一睡下就忘了防備，直到外頭忽然落下雨聲才自睡夢中驚醒，由一室的昏暗分析天色已黑。

! I' O& g+ Z( O# I8 X; u, C    她迅速自床上坐起，身子竟是異常疲憊沉重，甚至盜汗畏冷，腦門又開始作痛。
" t2 r! O8 W' w) {" K: `2 L" q
    糟糕，看來病情又加重了……

8 P4 ^! [# g4 p3 ]    叩叩叩，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接著是一道又輕又暖、不疾不徐的嗓音。

+ l, a$ `# Y  m9 v( ~    “喬姑娘，你醒了嗎？”

    這聲音——是藍恆。
1 P+ U. y4 d- C
    她一愣，違忙起身走向房門，即使一室昏暗也能行動自如，只是短短一段路她卻走得微喘，遠比睡前還虛弱。
  V- T4 r; \: T2 N* p& W8 ^
    她拉開門，看著門外端著餐盤的蔚超恆。“你不是有要事在身，怎麼會……”

! W, W1 B8 s7 l2 |8 D: z! M4 ]2 E6 ~0 k6 U    “又頭疼了？”他不答反問，一雙黑眸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眉頭深鎖。
6 x  E5 M4 [. T1 B2 S( |; p
8 @0 X- m; i3 k* Q/ m8 O    她先是一愣，接著苦笑點頭，表情可憐兮兮，萬萬沒想到身強體健如她，竟然林了小雨就受寒，連舊疾都跟著落井下石。
1 D, S1 k  ~2 f- v: N* z
    他將眉頭皺得更緊，強忍著將她抱到床上躺好的沖動，有禮詢問。“在下可方便入內？”
$ j% ]5 o- V; t8 o
    “當然。”她點點頭，連忙退開身子，看著他端著餐盤，利用外頭微弱的燭光緩步走到桌邊，替她點燃燭火照亮室內，然後報開餐盤上的一個碗盅。

    隨著熱煙梟梟升起，一股藥味也隨之飄散。
& T# V; B* Q5 I+ \: [. n
    “趁熱喝吧。”他端著藥來到她身邊，同時順手替她將門板合上。

2 j- V4 O, ]: u1 o, P. h3 T- q    “這藥是……”她愣愣看著碗里深褐色的湯藥，頭暈得無法理解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又怎麼會突然端湯藥給她。

/ `0 L0 L# ~( E/ _4 k4 ?    “是大夫開的藥，在下請店里伙計幫忙熬的。這幾日天候不穩，在下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留在這兒，待天候穩定後再上路，于是便多事幫姑娘抓了藥。”他輕描淡寫解釋湯藥的來源，卻沒有解釋為何會如此照顧她。

    但是不用他解釋，她已感動得鼻頭發紅。
5 v3 g3 `$ P, q- F; y, m+ z# K8 }& N
    自小到大除了爹和叔伯們，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她總是跟著商隊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無法在同個地方待上太久，雖然認識許多人，卻總是來不及成為朋友，到了揚州後更是孤單。
( c. @; v  d+ b: u, D' o4 t
) J: b4 y+ {, F! n; j    沒想到他不是嘴巴上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將她當朋友，也真的願意做她的朋友……
+ q* \/ U4 k5 Y
. A# `$ b/ [  L2 T    “怎麼不喝，是不是太燙了？”他看著她眼底隱約閃爍的淚意與孤單，心頭一陣疼，卻無法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只能若無其事的微笑詢問。
1 f4 {: _5 E( h
    她搖搖頭，立刻將湯藥一飲而盡。
( U1 h! J( a- x$ h  l+ C% f0 A
    湯藥苦澀，她的心卻是又暖又甜，仿佛連頭痛都不再那麼磨人了。
4 G8 o5 l: x" ]5 Q5 G
% k. k9 u/ G5 v3 T% \, m6 ~5 g    她感動滿滿的望著他，他接過湯藥，對著她又是一笑。“餐盤上還有碗粥，吃得下嗎？”
4 T" l, x; n7 m1 y2 ]0 j
    “我沒胃口。”她又搖頭。
5 I( ~/ R8 p4 |, G1 S0 B0 i5 d
; v2 s+ }) q2 T6 h. \0 p  e    “那就再躺一會兒吧。”他也不勉強，理所當然地牽著她的小手就走向床榻。
) e" w, _" _% E0 O0 }. \; ^
5 e5 m+ S( t$ {; C    她一顆心盈滿了感動，絲毫沒有發現彬彬有禮如他，理當不該有如此失禮的舉動，反倒還傻手手的任他牽著，真的回到床邊躺下，直到替見他左手動作退鈍，才又擔心的自床上坐起。
. ~  I  p" j# W+ Y1 V: z5 f$ i
* U3 |% k/ v# Y5 C, W( v    “對了，你手臂上的傷……”

    “已經服過湯藥，沒事的。”他一語帶過，阻止她下床。“你頭還痛著，別勉強起身，能躺著就躺著吧。”說完，他立刻將登子拉到床邊坐下，仿佛是打算坐在這兒陪她。
. k" C& d; B) @* F4 o
    他的坐姿筆直端正，一如昨夜。當時她對他充滿了不信任，如今她卻是多麼慶幸外頭下起了雨，讓他決定留在這兒，願意費神照顧她。
- h# ~! }& v% ~0 }' Z8 ^
! r) `' D9 x  M3 B6 w    她雖然成功逃離京城，可心情卻始終旁徨不定，身子也是虛弱難受，在她生病的此刻益發感到無助孤單，然而他出現了，像是一道溫暖的光，驅走了她心中所有的孤獨和不安。

! D( d- s* _" T, `6 k* u6 r    “藍恆，你這個朋友真是沒話講。”他的臉色說服了她，她安心躺下，隨手將囊被拉到身上，誠實說出心中的感動，決定往後他若是生病，她一定也要不離不棄的照顧他。

& m& M3 U- |: U" R6 W5 i+ S    他微微一笑，替她將襲被拉妥，更為密實的履蓋著她。“在破廟遇到危險時，姑娘不也勇敢挺身而出？多虧你武藝精堪，才能化險為夷。”
% p( a. s2 N8 R8 L: j
+ f( I& h- S6 o9 a' q    “那是因為那個混帳不規矩，而且率先挺身而出的應該是你。”她誠實地還原真相，提醒著他。當那個混帳以不規矩的目光盯著她瞧時，他二話不說立刻護到她身前，替她擋去那令人不舒服的視線。

+ l$ B0 |+ b7 F# G' C  I    他倆明明素味平生，他卻自一開始就待她如友。
0 y* @7 \4 n2 m& k
4 ~( I4 c- h- N! y    “但最後人是你打退的。”

    地張開小嘴，還想說些什麼，腦門卻猛地一抽，疼得她瞬間白了瞼。
) e9 U, }* c0 D- J/ r
  |# k, z' J7 w, _! t+ y    他瞧見她眉心一緊，貝齒本能地咬緊下唇，登時起身來到來邊坐下。

* I( {9 p% f; `+ Y( T1 z  K$ o    “別傷了自己。”他迅速伸手按向她兩邊額際，像昨夜那般替她輕輕揉按，為她舒緩頭疼，不想她為了忍痛咬傷了自己。
6 P1 j+ m# {6 s
* U' }* k/ d: _6 [8 T" F7 P8 K    這舉動雖是出自于善意，卻太過親密，她又疼又愣，發現他的大掌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磨人的抽疼瞬間鎮定了下來，雖然還是疼，但已不像方才那樣猛烈。

    她不適應這樣的親昵，想婉拒他的好意，虛弱的身子卻渴求他的溫柔揉按，渴求別再飽受折磨。
# S0 Z  d6 J+ p" V) I5 ~
    他就坐在她身邊，斯文平凡的臉鹿透著發善，深邃黑眸卻蘊著某種會侵蝕人，甚至蠱惑人的光芒，讓她心頭一陣騷動，競不知該不該再繼續凝望他，但也不認為別開目光情況就會有所改善，因為他是如此地靠近她，雙手依舊如春風般溫柔，持續不斷的為她揉按著。

    “我好多了，你……”
/ Z: u  x! h/ t3 ^- w
; n( e) t: J" p. ?; z: X: P% P! e* P    “朋友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病了就別顧慮太多，安心養病吧。”他溫聲截斷她的話，試圖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將彼此距離拉得更近，讓她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他的觸踫。
9 O) I5 ?0 I1 F$ i9 w
    乘虛而入非君子所為，然而他並不是君子，而是她的相公。
+ L. h) S2 J, Z7 Z  ~5 Z0 c  u
3 a# O" i" ?& m# H. N    她病了，而且頭疼得臉都白了，他做不到無動于衷，更做不到坐在一旁袖手旁觀。

1 r3 t1 ~. L7 m& Z$ C7 W" S6 r    “可是……”
# q$ e5 Z' F8 F8 A" I
    “噓，別說話，你需要好好休息。”他以緩到不能再暖的聲嗓說道，蠱惑著她放松精神合上眼，不再抗拒他的撫慰。

    她試著抗拒，卻辦不到。

    他受了傷，與她同樣需要好好休養，但是他的善意溫柔卻一點一滴滲入了她的心房，逐漸將她催眠，讓她再也無法逞強。
: ]4 W5 i" ~7 x1 A6 M
# l! m6 \9 ^4 b; y$ ~0 b    在她最脆弱約這個時刻，她真的希望有個人可以依靠。
1 `8 a4 t$ b6 L% g1 X
- s+ C2 `& A( g    不知不覺間，她緩緩合上眼，在他溫柔的揉按力道下，再次進入夢鄉。

7 X3 P( h0 j' d' X    雖然這場病來得又急又猛，但是在藍恆悉心的照顧下，喬明珠很快就恢復了健康，隨著天候穩定，惱人的頭疼也不再作怪，只是病好了，她也急著離開這座小鎮，就怕爹和叔伯們隨對會循線追來。
9 u/ {7 Y. x. o; p7 H" K
. H  V& c) n0 d: R% o    她不想被捉回京城，更不想再回到揚州，她想回北方，踏上回憶中那塊遼闊的土地，看看北方的草原與天空，甚至尋找夢里頭那金黃無垠的陽光麥田。
: [) L* k) T+ S
    她曾經作過的那場夢，不知為何總讓她莫名在意。

* T. D# e5 V9 n* w0 o( x1 p    甚至就連夢中的那個男人也是。
" x" ^8 [  V& v6 _& S5 _" z
4 G5 a( A6 N$ }  ~( d    也許那只是一場夢，然而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仿佛有道聽不見的聲音，催促著她回到那個地方。

    也許只要到了那里，她就能弄清楚那種感覺究競從何而來。
3 V7 j2 S! V3 x( ^* d, C
    不過在到那兒之前，她必須先報答藍恆的恩情。

. o" l, z+ O, [4 K    為了照顧她，他竟然擱下自身要事，在這個城鎮照顧了她整整三日。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這三日來他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擔憂的神情，暗地里嘆息，臉上的神情就像是遺失了某種珍寶，顯得心事重重。
' _9 K! S2 \# D0 \( }
! Z" b, i. ~: J7 h& v    她不願多問，卻決定他的事她是幫定了！

    冷冷秋風掃過，街上老樹無葉，路上行人寂寥，僅存壽菊在籬笆邊綻放搖曳，她牽著馬與藍恆一塊兒走出小鎮，直到來到一條岔路前。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她沒有上馬，反倒轉身對他燦爛一笑，一如當年初見面對的義氣爽朗。
  y: J: I- O7 X2 r  X
. u' e+ O& k2 V, f, ~9 N    他也回以一笑，明白自己已完全取得她的信任，除此之外他徉裝心事重重，果然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用開口說上一句話，她就主動上了鉤。

) c7 F6 i: c9 f9 f    縱然她的這場病來得太過突然，令他擔憂得夜不成眠，卻也意外促成機緣，迅速拉近彼此的距離。

    “不敢勞煩姑娘，姑娘應該另外有事——”

8 P1 Q2 A( O* O( N4 p/ ^8 a6 [    “我的事不急。”她匆匆打斷他。“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別老是喚我姑娘姑娘的，聽起來真不順耳，你就喚我明珠吧。”她開心要求著，早已將他當作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4 v+ y, L% l. ?3 x5 }
' l; B8 b( C2 r' `    只是他文質彬彬，謙虛有禮，偶爾說起話來客氣硫離，相較之下她還是喜歡他照顧她時，那真心真意、理所當然的模樣。
  T4 b8 h# Y5 x
    “這……”他徉裝擾豫，以退為進。

    “我也喚你藍恆，是朋友就別拘泥小節。”她有些嬌、有些蠻的說著，總是維持一貫直來直往的作風，永遠不懂得委婉遷回那一套。

    他凝視她直率熠亮、一如當年般澄澈無邪的大眼楮，嘴角勾揚，實在喜歡她這種直率的性子。

8 J8 S( W( I% Y$ u    江湖詭橘，陰謀詭詐，即便不在江期人心也是難側，她卻能始終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實屬難能可貴，在地身邊他不必處處設防，也不必花費心機，人若是願意對她五分好，她便掏心掏肺回報十分。
; R3 }9 f' }! o6 {5 `/ Y
" M% k- M- ?2 @2 U, D    她確實人如其名，是顆咬潔瑩美的明珠，世人只瞧見她臉上的傷疤、她的蠻悍莽撞，卻設發現她無價的純潔美好，他心憐，也亟欲珍惜。
. a( X; J, h/ v' T6 V8 I  C( h
% B6 H+ X/ G: k    “你不願意？”見他遲遲沒有答應，小臉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神情。“你不喜歡叫我明珠嗎？”爹總說她太莽撞，行事說話不經過大腦，她是不是又犯錯了？

    “當然不是。”瞧見她眼底的局促不安，他立刻出聲解釋。“只是姑娘閨名唯有親人夫婿可以叫喚，在下若直呼閨名，恐怕有損你的名聲。”
* |, G. L6 O7 f, V
1 R# K) O* n3 `# Z6 ]    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別擔心別擔心，我住南方，這兒誰也不認得我，就算你直呼我的閨名，路人也只會將你當作我大哥。”她將紅唇笑得彎彎，就知道他與眾不同，不是只會墨守成規、遷腐不化的書呆子，而是真心替她著想。
) |1 Y9 _6 U) P$ X6 b, H) O% L& {
  Y4 `" i/ Y! [    “也許更像是相公。”他低聲呢喃。
6 C# g9 [+ t! `0 w
9 I1 z$ |- l1 L9 R5 c, q    “什麼？”她設聽清楚。

2 s: d2 R) M1 t) k% }    “不，沒什麼。”他從容微笑，從善如流的答應。“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3 ?, E: P( {% v
) i' T' Z3 c/ U& f) k- q. q    “就知道你夠朋友。”她笑得更燦爛了。“對了，你到底要去哪兒？”

3 X/ P/ ?! S" M1 I6 S" O2 f) |    “北方。”他如她所願，說出她最想去的地方，看著她燦笑如花，替衰颯秋色增添絢麗的光彩，迷亮他玄邃的黑眸，也擦動他的心。

: |+ L, C7 E5 y+ g6 ?" t3 _    “真巧，我也是要往北方走。”她雙眼一亮，沒想到彼此往的竟然是同個方向。“太好了，出門在外福禍不定，一塊兒走就能彼此照應了，況且你手上的傷也還沒痊愈，半路上我正好幫你包扎換藥。”她病好了，也沒忘記他手臂上的傷，即使他總說不礙事，但若沒親眼瞧見他痊愈，她就是放不下心。

2 I; S- r5 b/ A    雖然彼此相識才三日，他在她心中，卻已佔上了重要的位置。
; B: l( p: u8 T# `5 F; N
7 \9 k& O) G3 g    “那在下就先謝過了。”他有禮作揖，不料一陣秋風襲來，他忽然分神往北方望去，眼底又見點點愁光。
9 M6 D. F! {1 d" I) T
/ e1 Q$ o1 d- z6 s: u* J$ H    見他又顯心事重重，她差點就想開口問他到北方的目的，所幸及對將話吞回。
; F1 _: k& l5 Y! |$ _4 w6 K: T
) o* Z# ?' t8 x3 P8 B0 u7 U    她再無知鴦鈍，也知道哪些事該問、哪些事不該問，他若不願主動談起那她就不問，何況他一臉愁容，肯定不是件好事。

    他已經夠憂愁了，她可不想讓他更傷感，于是她徉裝若無其事，牽著馬兒率先往北方走去，與他一路同行。

    出門在外，果然還是有人陪在身邊好。

    自從與藍恆結伴同行後，喬明珠每日都覺得好快樂，本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必定禁不起長途玻涉、日日餐風露宿，不料幾日下來，他卻依舊精神奕奕，沒有絲毫疲態，山路不但走得比她還穩，就連下水後，身手也是出手意料的敏捷，比她還會捉魚，手臂上的傷更是好得極快。

    即便秋風凜寒，他也從來不畏寒冷，每個夜里總會陪她坐在星空下，低聲述說許多地方的趣事，他說那些事都是聽來的，然而他所描述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景色、每一棵花草樹木，甚至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栩栩如生，鮮明真實，仿佛就像是他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 l) J5 X2 P$ ?$ f: A3 c
    她聽得入迷，經常在他輕和的聲音中酣然入夢，夢中全是他口中的那些風景，還有他高大的身影和和照的笑臉。

    自從有了他的陪伴後，她再也不曾感到孤單。
7 S3 D0 w/ E6 j6 ?( D; @
: c) |7 J& h5 J) }2 J7 ?    在他身邊，她什麼都不用顧慮，她可以說她想說的、做她想做的，而他總是認真聽著，含笑看著，從來不曾訓斥她不懂規矩，即便她不慎做錯事，他也不生氣，只會以更柔軟的嗓音教導她，往後若是再過上相同的狀況，該如何解決一
  i* m# H! e' x7 k
) I+ L. |; a  P) B) D3 H4 U/ X    他胸襟開闊，是真的懂她，而從來就沒有任何人像他這般包容她。

& F, e$ }; I- _    爹疼她，卻總期盼她能更規矩懂事，成為他理想中的大家閨秀。
9 u$ x  G0 J; V/ q, _8 y
    叔伯們寵她，卻當她的夢想是個玩笑，出嫁從夫才是最理想的幸福。

    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傾聽她的話。

    只有他……

    馬蹄聲輕緩，規律踏在小鎮的石板路上，與鎮里鼎沸的人聲、馬車聲交織。因為干糧已盡，加上夭候愈來愈寒，恐怕再過幾日就要下雪，因此這天她和藍恆特地來到這座小鎮，打算添購一些食糧和御寒衣物。
- V; s% C2 C; x
6 I/ X% u' I( j  J( ^! S1 ]2 A2 O0 x    放眼望去，石板路兩旁店鋪攤肆林立，路上行人往來，馬車穿梭，是這段旅程中最熱鬧的一座小鎮，若是平常，她早就被街上的新奇玩意兒拉走注意力，湊到攤肆前東摸西瞧，可今日她卻怎樣也管不住自已，硬是頻頻扭頭偷瞧藍恆的一舉一動。
# \& t* H9 P0 Y" Q$ M, U1 ]; S
3 t7 z7 F+ p, h# V( i* S9 T/ @    如今他就走在她的身側，牽著馬兒尋找雜貨店鋪，凜冽寒風吹得路上行人縮著脖予直喊冷，更吹得他一身衣抉獵獵飄揚，然而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只因他適巧就站在風口，為她擋去了泰半的寒風。

( F( J/ ?. `/ P: @0 C    她心知肚明這並非巧合，而是他刻意並不著痕跡的體貼。
' z, l! i! i% g+ K. a8 v6 h
    一路上，像這樣的情形已經不知發生了多少次，她卻始終渾然不覺，直到兩日前她與他一塊兒走在路上，一輛馬車急駛經過，誡起地上一灘泥濘，他忽然轉身以身子護著她，任由所有泥濘誡噴到他身上，她才猛然驚覺他那深藏細微、教人不易察覺的溫柔體貼。

    自從那天起，她便莫名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

. E. E; K+ d* V' ~  h" Y    再美麗的風景、再好玩的事物都無法吸引她，反倒他的每一個眼神微笑、每一個舉手投足更令她神往，甚至讓她懺然心動——
7 C5 I) X  T) P
! ^* p0 I. z' p6 U, |: \1 u    “怎麼了？”忽然間，他競停下腳步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被他發現偷窺的目光，她心頭猛地一跳，連忙別過頭，但沒多久她就後悔了。她只是盯著他瞧，又不是做壞事，她這樣作賦心反倒敵人疑竇，他一定覺得她很奇怪！

    “明珠？”他揚眉，朝她靠近一步。
& D) H( s/ s( Y7 q( Y% g2 \
    她緊張得微微僵硬，因為他的靠近，心跳瞬間又加快不少，卻依舊沒有勇氣將臉轉正，抬頭迎上他的注視。
+ X% T; @) [0 R( H" S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盯著她心虛閃躲的目光。
1 s6 Q/ M& v6 T; ?# ?" a
; A6 ^! o$ @9 b- u* o* p' }    “我、我……”她囁嚅結巴，誰知道他競忽然伸手撫上她的額頭。
  r0 a( E) c% b3 h5 P( ^( O7 g
& I/ e8 X- X# e' N  Q: M. k    她全身一震，小臉登時微微發燙，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他松口氣似的收回手，喃喃低語。

    “幸好沒發燒。”
8 k$ Y  B: ?( m* [. n5 H
    “我本來就沒不舒服……”她紅著臉，終于慢吞吞的抬起頭，亂七八糟的心房因為他的關心，頓對溢滿暖暖甜味。因為天候愈來愈冷，這幾日他總擔心她會再受寒，經常交代她要注意保暖，夜里也必定會熬煮一鍋熱湯，讓她暖身。
4 O, {) T( y- e: t4 I
1 U) a' h; I4 |  c    他看著她臉上的嫣紅，以及眼底藏不住的扭擔，眼眸深處瞬間掠過一抹黝光，接著他勾起唇角，若有所思的笑了。
' Q8 m3 K2 i6 U  v8 o; ]% @( @
& R. x1 i5 N- k; y* I( H    “可這兩日你的話變少了。”
) N1 {: c! l% V4 a4 g
, a$ I+ I6 L9 }+ H% ?9 V, U* g    “那是因為……因為……”她扭扭捏捏說不出答案，心中卻突然出現另一件讓她在意的事，表情不禁更別扭了。
. h- H3 K( T$ \- x( I$ a$ o
1 D2 R! b5 j1 f0 {0 V6 d( G; _    “平常都是我在呱呱喳啥，老是聽我說話，難道你不覺得……不覺得我煩嗎？”唔，為什麼她會突然在意起他的想法？以前她明明不會留意這種小事的。

    “當然不會。”他誠實說出答案，一雙黑眸始終盯著她臉上迷人的嫣紅，意味深長的補充。“我喜歡聽你說話。”

% h( \, m! I0 ^7 K  }! n    她又是一震，小臉更紅了，可心里那份擔憂卻神奇的被抹去了。
; q1 L" Z9 p( E
- Z" S( [6 J) E  }7 k    還好，還好他並不覺得她煩人菇噪。
/ N, P$ {2 @+ u4 r- W
0 {8 S5 b3 w) @    她悄悄揚起嘴角，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不料前方含路上忽然奔出一名婦女的身影，神色驚慌的對著街上行人哭喊，引起她的注意。

! f% d& d  d. r- r    “救命啊!救命啊!我家丙兒掉到水井里頭去了，誰來幫幫忙啊!”婦人大聲朝來來往往的行人呼救。

9 X1 f$ ]& [3 D8 K7 M+ {    “什麼？”路上行人詫異，紛紛停下腳步。
! P4 @+ c& t: M$ f/ f9 x8 ]
    “大爺，我拜托你，我家丙兒才五歲，他就快要淹死了，求您快去救他吧！”婦人嚇得六神無主，只能胡亂抓人幫忙。

. |! {2 p  D/ {    “咦？不行不行，我不會泅水！”被拉住的男人連忙抽回袖子退到一旁。
2 `" k$ c& R" y5 ?4 q# |0 E
' I2 ?* W( h8 u/ o. v# v0 ~9 v# o7 d1 a+ A    “大爺——”
3 D/ K+ c# I+ P. q
4 v* x+ f% h% E2 r    “唉，你找別人吧！”

3 O, r% t% @- s: ]" z, d    婦人淚流滿面，慌得連十指都在顫抖，連忙又朝另一個人伸手，只是那人也是急忙後退，不願伸出援手。
+ G( X' H$ O' s( I0 X
    在婦人就要因為心急如焚而崩潰大哭之際，喬明珠已奔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問︰“水井在哪里？”

    婦人一愣，接著就像是見到救星一般，拉著她迅速往水井的方向跑。“在那里、那里。丙兒不會泅水，沉到水里去了，我們怎麼撈都撈不到，嗎嗎……”

$ r0 B: N  p* [/ B    喬明珠任由婦人拉著，很快就發現街角底的那口井，接著瞬間越過婦人，沖到井邊。井邊早已圍了許多婦人，全是來打水洗衣裳的，見到孩童落水，雖然試著拋下粗繩木桶救人，孩子卻早已沈到水中，一群人只好一籌莫展地圍在水井邊，莫怪婦人不得不涕沁縱橫的向外求救。
, p: C8 ?& ~7 L) A
    “明珠！”

    藍恆的大叫聲忽然自身後響起，她卻無暇細思溫文如他，為何會發出如此氣勢驚人的叫喊，更無法細想以他總是慢吞吞的腳步，究竟是如何趕上她的腳程，只擔心自已的動作要是慢了，井底的孩童就要溺斃。

    因此她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腳步。
: B7 p/ J+ R* a7 A0 |
    鑽過人群，拉著井邊綁在木樁上的粗繩，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握著粗繩自井口垂降，速度不敢太快，就怕落水時那股沖勁會壓到沉入水中的孩子。

4 A% z+ t& h9 A4 J, f    “啊!”井邊的婦人們沒料到來救人的竟然是個姑娘家，各自發出驚呼聲。

    撲通！
1 z$ j& ^* I# k3 _6 S
8 k: f- y& ]& i2 y7 _    隨著水花四濺，寒凜刺骨的冷水瞬間淹沒她的頭頂，浸！她全身，那股寒意幾乎就要凍結她的呀肢，她奮力劃動四肢往上游，直至沖破水面，然而映入眼簾的黑暗讓她什麼也看不到。

    縱然她眼力還算不錯，但忽然從明亮的白參躍入暗黑的井底，實在很難馬上適應，不過她不打算浪費時間，只想馬上沉入水中救人。

& d  s5 `4 P" {; A+ Y0 f0 H    “明珠你沒事吧。”藍恆趴在井邊大叫，井口雖然不大，卻不致阻礙他一塊兒跳下水並，只是他擔心井底空間不夠，倘若他也跟著下去恐怕會傷及她和孩子，重要的是，他若是不留在原地，他擔心街上的人恐怕無法通力合作，安全的救起兩人。

' a. P) p( s/ w4 N( R( X% R% x    “我設事。！她大聲回應他焦急的呼喚。“你找人幫忙拉住繩子的另一頭，我一找到孩子，馬上就用粗繩把孩子綁著，你們用力的往上拉！”
4 V( [8 J7 I6 G2 R/ p
& m* q" B; {2 ?/ V! I    “那你呢。”深邃的眼底寫滿憂心，全是為了井底那隱隱約約的身影。
" v7 B; d2 t6 B* L2 r
    “孩子要緊，救起孩子再說。”她再次回道，接著仰頭深吸一口氣，打算替入水中找人，卻忽然譽見他心急如焚的臉龐。
. \6 R4 H8 e8 {1 T0 h
9 W# S1 b; [7 d. r; o2 C$ M" {. r5 C    他正在看著她，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8 G' e! X6 l' a
    她可以清楚看見他的神情是多麼的擔憂凝重，眉頭緊皺得仿佛夭就要蠍了，與他同行以來，她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連之前她生病時也沒有。
/ T0 y4 C4 R+ x0 B( n+ J7 A, S
    她臥病在床對，他始終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臉上總是淡定的微笑著，陪她說話解間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讓她過分意識到頭疼，穩健得讓她不由自主地想依靠。
: [5 d  z7 l) E& R( y, K, ^. L& _: q
    因為認識久了，所以她早已明白他其實是個處變不驚的人。
' S8 u0 n3 M6 L
6 H( R6 n( S. I8 ?( @, ~3 P: c    而他，卻為她露出這樣的神情。

    明明是危急的時刻，她卻不自覺地揚起紅唇，露出明亮而美麗的微笑，衷心期盼他能看見，也衷心期盼能鎮定他臉上的憂心。她會泅水，她不會出事的。

    仿佛看見她皎潔如月般的美麗微笑，井口邊的藍恆不禁也微微的笑了，焦慮的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鼓勵與信任。

    她一愣，笑容瞬間更為燦爛，在他充滿信任的凝視下勇氣更是加倍，扛著粗繩迅速俯身往水底下探去，消失在水面上，也消失在藍恆的眼底，只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濤脆波光在他心中晃蕩。

    “丙兒……嗚嗚嗚……我的丙兒啊……”婦人終于也奔到井邊，就見她趴在井邊猛搖著自已的胸口，好恨自已粗心大意，只顧著和其他人聊天，沒注意到孩子的安全。
6 i1 p9 c# C4 y8 O0 [, }; J
    悔恨的淚水自眼眶滾落，一顆接著一顆的往水井里掉，在水面上增添漣漪，一旁的蔚超恆則是淡定的拾起粗繩，大掌利落翻轉，瞬間將粗繩牢牢纏在健壯的手臂上，站在井邊靜靜等待。
4 h6 t$ A( w7 b6 u  K. ]! F

g520

第七章
( A( L' a( |8 ^# O4 }9 A$ l& s
- d2 v% u( {; ]( P    秋風掃過，吹得圍觀的民眾個個抱著身體直打哆嗦，他卻擾如寒山老木，挺拔穩健的屹立于原地，充滿信心地等待水面再掀波濤的那一刻。
( \( ~2 v: e! P- l! a3 [" u
    婦人愈哭愈傷心，幾乎就要肝腸寸斷，幾個人好心安慰，民眾在旁議論紛紛，井水逐漸恢復平靜，再也不見任何動靜，甚至不見絲毫漣漪，死寂得憂若再也沒有任何希望，讓所有人不禁懷疑救人的姑娘，是不是也不行了？

' F. f3 W! w  t9 ^& L' d    就在眾人幾乎失去信心的當下，井底終于嘩啦一聲再掀波潤，沉靜黑眸也瞬間泛開光菩，明白他心愛的女子終于平安歸來，而且還帶回了孩子。
: m! U, ?- e- x! K8 \( S+ @" \
( p; T) n* q4 T    粗繩晃動，就是她將井繩纏綁在孩子身上的最好證據。
# s8 `8 |/ L1 Y  ?  ]
* y8 ^7 ^! i0 Y    “快拉！小心孩子！”
4 [+ M* M! o' G. d* n' J* q$ |
    氣喘呼呼的嗓音自井底深處傳來，藍恆與她默契十足，配合得夭衣無縫，在粗繩變沉的刊那，立刻單腳踏上石井穩固重心，雙手緊握繩索迅速將孩子往上拉。

: j" S* z2 V& A1 |    看似文弱的身軀出手意料的有才，雙手不過輕輕一拉，瞬間就將孩子拉離水面，每一次拉繩都是穩扎穩打、從容謹慎，不見任何粗喘，也不見任何晃動，求快，卻也不讓孩子擦撞到井壁，進免孩子受傷。

    婦人見孩子被尋獲，立刻掙開他人的扶持，沖到他身後幫扮拉繩子，其他人見狀也紛紛伸出援手。

    一群人有的幫忙拉繩子，有的趴到井邊朗聲報告觀察的狀況，還有人指揮人潮後退，好空出塊空間給孩子急救，其中有人心思細膩，連忙奔向醫館去請大夫。一群人通才合作，不多久就將孩子拉了上來，眾人中一個有經驗的人，見孩子喝了水沒了呼吸，連忙施以急救。

    “丙兒！丙兒！”瞧見自己的孩子一臉死白，沒了呼吸，婦人再次痛哭失聲，跪趴到地上。

" d9 |1 X& t; |' r; X9 G% y    “別哭啊，也許還是有救的……”其他婦人連忙安慰。
/ O7 X& b3 i9 w0 ?9 N6 i/ ~1 \1 f
    眼看孩子有人照顧，藍恆再次將粗繩投入井里，與其他人合力將喬明珠也拉了上來。
, @3 x  y9 t  Z- ?
    眾人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幾個人瞧見她安全歸來也只是匆匆一笑，接著又將目光投放到孩子身上。

    “孩、孩……孩子呢？孩子還好吧？”喬明珠一身濕林林，冰冷的井水凍得她全身寒透，落地後，冷風吹來更讓她止不住顫抖，牙關喀嗒喀嗒的連話都說不好，她卻無暇顧及自己，只松著詢問孩子的狀況。

    “有人正幫忙急救。”他下顎繃緊，隱忍將她抱到客棧里的沖動，立刻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她全身裹緊。
+ s0 ]- b8 q+ l
! x' E4 Q  f( s. q" j+ s! `    “我撈……撈到孩子時他已經沒……沒呼吸了，我要是能快點……”她一臉難過，十指顫抖得連披風都揪不緊，小臉青白交錯顯示出她真的被凍壞了。

. u4 O3 U6 M' }, Y6 Y/ E    他全身肌肉繃緊，再也顧不得扮演謙謙君子，二話不說立刻伸手將她圈入自己溫熱的懷里，不想讓她再受冷風吹襲，更不想讓她濕漉漉的站在原地，難受地等待那不知是喜、還是悲的結局答案。
& @2 V7 _& P/ `! J
* m- a- R$ Q; \; o8 Z    “你已經盡力了，我們走吧，快找間客棧換掉身上衣裘，否則你會受寒的。”

    “可是孩子……”她一心擔心著孩子，因此設注意到彼此的動作是多麼親昵、多麼的不合宜。

    “有這麼多人幫忙，一定會有好消息的。”他低聲安慰著她，以熱燙的胸懷渡給她溫暖，更用高大的身子為她擋去凜冷的秋風。

    婦人依舊跪在地上痛哭，行人紛紛幫忙安慰打氣，而躺在地上的孩子依舊動也不動，始終沒有睜開眼。她知道就算她堅持留下也是無能為力，孩子需要上天的仁慈，而不是她毫無肋益的泣視。
2 ~! Z' o  J9 L5 B; X9 a% n
    她咬著下唇，難過的輕輕點頭，終于同意讓他圈抱著自己離開現場，來到小鎮西方的一間客棧。
* Y# Z4 ?/ K" y/ i; P
    喬明珠獨自一人待在客棧廂房里，身上已換上干爽的衣襲。

    方才她急著救人，隨手將包袱往路邊一扔，便急急忙忙的奔向婦人，所幸他思慮周全，及時替她檢起包袱，將東西和馬交給咐近一處店家保管，東西才不至于遺失，她也才有衣裘可以替換。

    換好衣襲後，她急忙拿起干布擦拭滴著水的長發，全身依舊冷得直打顫，恨不得房里有盆爐火，就在她想著該不該躲到被窩里擦發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 m9 X1 E8 \5 j% B
& h, {# j/ `5 C9 p: E  }    她知道敲門的是誰，立刻將門板拉開，果然就見藍！站在門外，一眼就鎖定她還摘著水的長發。

    他大步跨入房內，迅速為她關上門板，免得外頭冷風竄進，讓她受了寒，接著才將手中的姜湯送到她手中。
4 `$ l/ V: H; I6 m+ m. Q& f
+ U8 r* r4 x2 _1 [( j8 u( _    “這是姜湯，快喝點姜湯祛寒。”他的眼里話里都溢滿了擔憂，雖然同意她出手救人，但看著她凍得小臉微微發白，心頭還是覺得不合難受。

    她雙眼一亮，如獲至寶的連忙捧著姜湯，感覺瓷碗燒燙，迅速垠熱她冰冷的手掌心，梟梟煙霧抉著濃濃姜香撲鼻，讓塞窒的鼻腔暢通不少，她低頭輕吸一口，熱燙的姜湯自喉間一路向下，體內凝啼的寒意瞬間消散許多，溫暖了她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
6 e7 s# F) b, y5 ?# @1 }
0 e0 t0 H: J5 M# W    這碗姜湯就像冬日乍現的日陽，瞬間驅逐她體內所有的寒冷難受，讓她不再微微顫抖。

    捧著姜湯，她仰頭感激的看著他，終于明白他方才不見蹤影，原來是特地去幫她張羅這碗姜湯，只是他們踏入客棧時，適逢客棧最忙的對候，為了應付客人們的點菜，廚房小二已是分身乏術、應接不暇，實在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特地為她熬好姜湯，一定是他用了什麼法子，才讓小二答應的。

    姜湯雖然辣舌，可她只覺得全身暖和，心頭如蜜香甜，滿腔感動。

    他們明明是來這度小鎮采買東西的，她卻一聽到有人喊救命，就沖了出去，結果浸得一身濕，還得連累他如此照顧她。

    唉，她都已經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麻煩他了。

, I, G# [+ ?$ t! ^9 y. j7 ]4 Y    因為天性好事又雞婆，她不知多少次行事過于莽撞，他卻不曾貴怪過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幫助她，一次又一次的照顧她，一次又一次的體諒她。

    她感動之余，其實也忍不住心懷愧疚。

7 q  V$ N. k' w    看來爹說得一點也沒錯，她行事總是瞻前不顧後，沖動又莽撞。也許她早該收斂性子，學點女人家的規矩，少出頭多溫柔，將舞刀弄劍的精力拿來學做一點女紅，不求知書達禮，但求安分守己，不再讓人擔憂頭疼。

    以前她不懂，一聽到規矩就覺得心煩，爹和叔伯們苦口婆心的勸導全是束縛，卻設有想過她只身冒險，身邊的人會有多擔心，她惹了麻煩，還連累身旁的人得替她收拾殘局。

$ a8 E) l& ^$ g" F( |2 i1 {    她總以為行俠仗義是做好事，卻忘了孝順爹、做爹的乖女兒。
# H+ R4 ^8 `( Q* o1 g
    爹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為了給她更安穩的生活，毅然決然從北方來到南方，每日辛苦做生意，就是不想再讓她過著風吹日曬、危機四伏的日子，她卻不順從爹的安排，任性的逃婚，還迷昏了那個姓蔚的……

1 \# C9 w( {! ~1 e( V    “怎麼不喝了？是不是太燙了？”他始終泣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眼看她退遲不再喝第二口，不禁開口詢問。

    “不是，我只是……”她抬起頭，話到了嘴邊卻陡地沒了聲音，忽然覺得好抱歉。她是為了幫助他才決定與他同行，沒想到這路上她什麼忙也沒幫到，反倒連累他得分神照顧她。

    一路走來，他會不會覺得她麻煩？會不會覺得她是個累贅？
) b9 B: x( i: @0 V( C2 S( ?% J2 M
& J7 z3 v9 E+ g+ s: ?' W    忽然間，她好在意他的想法，好希望在他心中留下的是好印象，除了朋友對朋友的包容，她更想得到他的認同與肯定。
! H) z, a; C& \
. J/ G9 B' C! k: d# s# o- |    她不希望，也不要他討厭她，她想要……想要他喜歡她。

/ ^# _5 L: j( ]# F    就如同她喜歡他那般！

    “只是什麼？”他看著她臉上的怯懦，從來沒見過她如此不安。
( Y5 B! Q: o, ^8 `2 {
    她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平時的自信美麗、明亮色彩逐漸自她身上退去，再也不見燦爛。他無聲擰眉，不明白她怯懦的原因，卻心疼她的倉皇。

    一路走來他多麼喜歡看著她笑，當她開心笑著時他便也跟著開心，他只怕她傷心難過時，他無法理所當然的擁她入懷，只因他是彬彬有禮的“藍恆”。
& n: q% L4 q1 v$ k6 c. _9 K
    只是她為何會出現這種表情？她不該出現這種表情，她才勇敢地幫助了一個無助的母親，她應該自信、應該喜悅，甚至應該為自己感到驕傲，絕對不應該如此沮喪賠然。

    “藍恆……”她咬了咬下唇，擾豫了好久，始終鼓不起勇氣將心里的話說出口。

, E9 U* B9 l" l    其實她都知道，揚州城里人人都笑她是只母老虎，但只有她明白自己只是頭紙老虎，因為她總是在逃進，連面對自已的缺點都不敢。
) S; W7 a& @/ S: Y6 P7 G
3 f" T/ F# \3 x8 ?    連她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又怎麼能奢望——奢望他喜歡她？
3 K. Q" x  y& f) V9 X
    看著她的退疑，他沒有催促，沉默而耐心的等待著。縱然不明白她祛懦的原因，但她的神情，卻讓他直覺聯想到她在揚州的生活。

    相遇以來，她總是表現得強悍又開朗，可他始終知曉她內心深處其實藏著一份不為人知的脆弱，她不容許他人探觸那份脆弱，也不願意正視。
1 t" W: `+ i4 m" c8 o- q$ \  v
    而那份脆弱，正是世俗眼光、現實人性侵蝕造成的。

& h: r9 z9 L. V: I) o5 C    她熱心助人，卻甚少得到一句感謝，反倒只得到眾人的退避三舍，以及傷人的閑言閑語，她徉裝沒看見沒聽見，可一點一滴都藏到了心底，暗自神傷。

    他偽裝成藍恆，除了追回她，其實更希望她為他打開心房，讓他能夠進入她的內心深處。為了這一天，他始終耐心等著，而如今他的等待也許就要得到回報，她終于願意故開心房，對他展露那份脆弱了。

5 [" J9 R% f) _( g; I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蕩漾著暖暖的波光，寧靜而溫柔，競神奇的撫平了她的惶恐不安，讓她忽然想起他這一路上的關懷與照顧，只有他是與眾不同的，只有他會聆聽她的心聲，她應該相信他。
5 W- |7 n( U) g; c; Y9 B1 t5 Y
, u0 M& l1 B( m  N6 \7 ~! u: r    她舔著因為緊張而千澀的唇辮，在他的注視之下終于鼓足了勇氣，說出內心里的話。
1 I4 c% S( M8 a5 _3 ^
7 g& H" Z# Q6 _/ `) x+ P% r    “你會不會覺得……我麻煩？”
# ^$ Y7 }0 @  j- a4 a
" Q& Q+ ~' @" ?( c    “誰說你麻煩了？”他神情不變，目光仍然溫柔如海，語氣卻是堅定得猶如盤石。“你從來就不是個麻煩。”

    她重重一愣，心湖震蕩，卻還是沒自信。

5 U8 U6 `" L5 v3 }- z    她始終記得揚州城人對她的看法，記得街坊都居背地里的竊竊私語，甚至記得那姓蔚的曾經說過的話——
; Z/ F# @4 k& c, q! x$ m$ i+ ?
( j- a& T! y2 b- f! I    你一直感到很寂寞。
9 [: C0 }/ a8 r; K7 ^- v. U
    其實他說對了，她一直好寂寞。
7 ^! H! o7 o4 S: C
7 a( P* J, ~6 F) U( r    不只寂賓，她也好難過，只是多年以來她始終不肯承認，她徉裝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看法，其實只是在逃避。她不明白那姓蔚的究競是如何得知她的弱點，卻因為恐慌，所以更加堅決要逃婚。

    直到遇到藍之前，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夠坦然面對這份脆弱，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有他願意傾聽她的聲音，信任地的決定。

) ?* z( X) V0 w" Z' I( ?    在她心中，他是如此的不同。

# }: g. f- L1 {% n, I/ X9 v    因為他，她才能勇敢的故開心房聲也因為在乎他，她再也不想逃避。

& h9 n0 O) g% q0 C( x* j    倘若他覺得她哪里不好，她一定會努力改進。
5 [# w- U6 J, L8 _: Q) ^& i7 k
    “可是……很多人都這麼說……”她張開紅唇，囁嚅說著。

; M% y6 }9 T6 f8 ^9 v1 j0 y6 E# w" z    “那是他們不懂你。”他的聲音鏗鏘有力的打入她心底。

    她又是一愣，猛然想起那姓蔚的也說過同樣的話，而他說話的語氣、看著她的眼神，甚至那低沉溫和的嗓音，竟然與藍恆完全如出一撤，就連他昂藏高大的身影，也與眼前的藍恆如此相仿，仿佛兩人就像是……就像是……
6 D* _  ^5 H, L5 O) z
    不，不可能，她到底在想什麼？
( D) Q% u- L$ ?3 k% N' C
! H3 _8 O" N4 ?1 b+ {& x那姓蔚的居心叵側，藍恆卻是個正人君子，兩人長相不同，品性也不同，壓根兒是天差地遠，她怎麼會以為他們就像是同一個人，這太荒謬了。
' Y/ F6 P% }4 S# C; F7 y
    她迅速搖搖頭，甩去腦里那吊詭的想法，不願再去想起那姓蔚的男人。
# B! a! h# a- s( J# F
4 g* ]3 Y& H% P4 v, D/ e" _9 _" B    他一定早就休了她，她與他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 }7 T) ?) @. D6 O, ~0 X
    “可我方才就給你添麻煩了，你明明有要事在身趕著去北方，我卻多事雞婆，不但連累你得照顧我，還耽擱了行程，我……”

    “你熱心助人，怎麼能說是雞婆多事？何況你也沒有連累我。”他輕聲截斷她的話，因為她的賠然自貴，恨不得能將她緊緊樓進懷里，溫柔的親喻她，以最真實的“行動”贊美她、鼓勵她。

    發生意外對，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如此義無反顧的出手相助，人心險惡，就連他也必須再三思量觀察，才能判定該不該幫忙，而地卻沒有絲毫猶豫的挺身而出，一心一意只想要挽救一條性命。
  p; [5 g, G  h8 C9 @6 \7 Z6 \% Q& U
    他以她為榮，又怎麼會怪罪她呢。
7 E9 n4 r" ~5 [# N: N) Z3 [) M
. m) ^- w: F% y( L* |" I( F    “但是……”

    她還想說什麼，他卻忽然拿起她披在肩上的干布，繞到她身後為她擦拭起一頭濕透的長發，不願她再有受寒的可能。

    心弦震顫，她瞬間沒了聲音，心思和感官隨著他的腳步集中到了背後。

    她清楚感覺到他將她披散的濕發全攏到了一塊兒，而其中幾縷濕發正巧就落在她身前，他也細心的伸出大掌，將那幾絡發絲攏到她的耳後，再束攏到掌心中。
! |% I2 I" K$ X0 t+ T* S
    過程中，他的指腹意外刷過她的耳廓，粗糙厚繭摩擦在粉嫩的耳廊上，莫名讓她一陣顫栗，險些要將手中的姜湯溢灑而出。但他仿佛渾然不覺，只是慢條斯理的將干布攤開，將沮發包裹在布里輕輕按壓，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極為輕柔的力道，由發根至發稍，一路為她擦拭發上的水分，始終沒扯疼她的頭皮。

    從來沒有人像他這般對待她的發，就連她也不曾。

    她總是粗率了事，然而他卻是如此謹慎溫柔，仿佛她的發是縫著珍珠水玉、織著金銀絲線的絞羅綢緞，就怕稍有一個不慎，會扯斷任何一條絲線，掉了珍珠水玉，傷了整匹布。
3 W4 d3 Y6 V9 P
5 g# l6 ~2 G8 A    心弦愈震愈顫，她不只感受到他的溫柔，更感受到他輕柔手勁中那難以言喻的呵護憐愛，而他好聞的氣息，伴著他溫熱的體溫愈靠愈近，刺激了她原就敏銳的感官……

& P+ Y9 s% u5 v0 Y$ h: K$ L    不過，這、這是不對的，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過親密，也許他只是太過習慣照顧莽撞的她，也許他只是天性溫柔使然，但她好歹是個姑娘家，就算再粗枝大葉、不拘小節，也該矜持婉拒他的好意，或是邁開步伐，拉開彼此的距離——
1 s4 Y6 X0 D7 `+ @8 v" D" W
: H! B! I$ M- s9 i8 Z& T- M$ {    “明珠，你知道嗎？”他輕輕開口，用最輕柔的嗓音，瞬間斬斷她那微弱得近手躊躇的念頭。
! [! j4 {# N; g
9 b5 O. n! y( l" L) F& L: Z    低沉嗓音忽然落下，一股織熱氣息也隨之搔拂在她的耳背上，讓她不自覺再次微微顫果，無論是手中的姜湯，還是寧靜心湖，都再次掀起激檻漣漪。

    因為敏銳，所以更加敏感，他這一連串的無心之舉，對她而言卻像極了……像極了一種勾引挑逗……

    小臉辣燙，她揪緊衣擺，羞得只想逃，然而她的心卻像著了魔，竟然舍不得命令雙腳逃離他的溫柔，動也不動的佇立在原地，任由他為自己擦拭長發，耽溺在他的溫柔氣息里。

( W& ^8 M) i  z9 r    撲通、撲通。她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有多麼劇烈，每跳一下，都像是喊著喜歡他的證明，每次震動，都是對他的喜歡又深了一點。
, S" ~% m- }7 c" o$ h" F
) W8 Y( R" {$ L8 a' @    她喜歡他，喜歡得想一輩子都不跟他分開！

7 {2 z2 E8 q4 T6 m' `! {$ u) D    “什、什麼？”她咬了咬下唇，多麼慶幸他是站在她的背後，所以絕對看不見她臉上的燙紅，也衷心希望他沒聽見她擂鼓般的心跳聲。

2 \# ^; B4 m; z    “方才我拿著姜湯上樓前，街上正好傳來消息，說是那孩子被救活了。”他輕描淡寫地說出方才聽見的消息。
8 G) ^3 ^' I) W2 n( g
    她重重一愣，驚喜萬分的迅速轉身，完全忘了方才還慶幸他站在背後，看不見她臉上的辣燙。

    “真的嗎？”
, u2 q/ f+ M1 E
    “當然。”他微微一笑，滿意地看著她臉上迷人的嬌紅，怎麼可能遺漏她臉上絲毫的變化。一直以來，他要的、等的就是她這樣的反應。“大夫說了，幸虧及時從水里撈上來，否則要是再慢上一步，就算神仙下凡也是回天乏術。”

9 _* `$ p# Z) n  C" {! w0 k- A    “真的救活了？”她捉緊他的衣袖，還是不敢置信。
( J: x" K/ z* P: `* K3 F6 Q
    “當然，此對此刻客找里的人恐怕都在討論這件事，是你不顧一切救回了那個孩子，你還覺得自己是個麻煩嗎？”他目光泛著溫柔，知道這件事足以給她莫大的鼓勵，而自已的“勾引”，也成功的讓她更依戀他。
$ D) D# `7 K  c, ]
    她睜大眼，凝視他深邃如海的眼，想回答，卻更想得到他的肯定。

9 [: e1 m1 \- c. I& o9 r% y5 @    “所以，你真的不覺得我麻煩？”她又問了一次，屏氣等待他的答案。

    “要是覺得你麻煩，早就不理你了。”何苦還追得這麼遠呢。

- W6 Y7 v  h  r9 Y0 @  E9 U3 }    他忍著嘆氣的沖動，從她一連串的舉止反應看出她終于愛上了“藍恆”，但這還不夠，他要的是她愛得死心塌地，無怨無悔，直到他開口坦承身分的那一天，她也不怨。

    但是那一天，究競還要等多久？
+ d) e( ~) G. V0 E
/ z7 X2 G, @) P3 b* t    他的回琴，讓她瞬間笑開了臉，心里最後一絲陰霆頓對一掃而空，開心得幾乎想手舞足蹈，但她按擦住這股沖動，仰著頭，非常認真的告訴他。“藍恆，往後你若是覺得我哪里不好，一定要告訴我，我答應你一定改。”

& }5 \1 F) n. i' ?7 q: P5 F    “我覺得你沒有哪里不好。”他說出真心話。

- }8 J: d3 l0 s) H5 L3 q, ^    “就算沒有哪里不好，那也不算好，總要你喜歡我——呢！”她沖動的脫口而出，卻又忽然沒了聲音，只是搗著小嘴不敢相信自己說了什麼。

" c/ {" a. D: ?" n) ?+ ]    她竟然當著他的面，開口說了要他喜歡她？

    老天！
8 y7 R  e; S. V, @5 \
) R6 M* H1 Z0 B3 G/ @4 q+ [2 C; J0 }    她小臉瞬間脹紅，手足無措的想解釋，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怎麼說，因為違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瑞出這種話，所幸聽了她的話後，他只是微笑不語，沒有追問也沒有露出詫異的神情，讓她輕松不少。
* Y/ t+ u5 H5 c
    “你、你……你別誤會！我說的喜歡，是……是像朋友間的喜歡，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她是此地無銀三百想解釋，卻是愈描愈黑。“總、總之我的意思就是……就是……”
5 Y8 Q- u- x! u6 _' W5 Z( ^
    “我知道。”他淡定地安撫她的慌亂。

8 J! r3 y& i* r1 f# i    “你知道？”她一愣，懷疑他到底知道了什麼，畢競連她都不曉得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呢。
3 h0 Y0 b3 n8 L3 V
& |7 d* E# S3 W, Q3 k    他還是淡定微笑。“你受了涼，今日就待在客棧里別出去了，待明早買了東西再上路吧。”他不著痕跡的岔開話題，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 p$ V- C8 I7 ]5 {4 w& V    知道她開始愛上自己就夠了，接下來他得好好盤算該怎麼勾引她的心，不著痕跡的竊取她的愛。

5 @) Q: y! s! \    她是他心愛的娘子，他會讓她徹徹底底的愛上他的。

! _2 J; j# p, m* J- q. n    孩子救活後，孩子的爹娘不多久便跑到客棧里向她道謝。
  a! M8 `- b9 C/ a$ _# g$ v; N
    客棧里的客人見她和藍恆是外地人，不禁對他們產生了好奇，頻頻追問他們的身分來歷，有人甚至誤以為他們是夫妻，讓她尷尬得不知該如何解釋，正一個頭兩個大的對候，熱情的客錢老板竟然還提議擺上一桌酒菜，打算作東請客，所幸藍恆以她受寒身子微恙為由，婉拒了所有問話邀約，她才得以回房圖個清幽。

    只是鎮民的好奇心一起，就怎麼也止不住，深怕同樣的事又會重復上演，因此翌日一早她與藍恆匆匆采買之後，便以趕路為由火速離開了小鎮。

    之後他們一路往北，天空也開始降下白雪。
' \* X3 q) S8 R6 n2 v$ k
    北方風雪不比南方，更為刺骨寒冷，也更為變幻莫側，對而強烈猛如風暴，對而手靜清明。

    擔心天候變異她又會受寒頭疼，他不打算再在野外搭營過夜，天一黑非要找個村莊或是寺廟投宿，倘若氣候過冷也不同意趕路，只是他明明有要事在身趕著到北方，卻因為體恤她的舊疾硬是緩下行程，她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9 p5 m- D- w  r5 [4 o- h. X
. {9 r% m7 m5 H. m6 [    好幾次她開口反應，他也總是幾句話輕輕帶過，要她不必擔心。

1 R% ~/ ~9 w# s( D! X    原本這趨行程就是她自個兒主動跟上的，直到如今她還是不清楚他到底為何要去北方，又打算在何時之前趕到，可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行程一拖廷她就更歉疚，因此今夜她決定非要把事情問個清楚不可。

. U" n- o' k# b) k/ L; J    倘若他的事真的要緊，就算三日三夜不睡，她也要拉著他往北方走，她會以實際行動證明她身強體健，才不會風雪一吹就犯頭疼。

    塊定一下，她立刻轉身看著牽馬走在身後的藍恆，決定把他的事，"！個清楚！
5 Q- c" q; F* M% |% l
, l  v* e5 ~0 M3 X2 j* @    “怎麼了？”他微笑看著她，風雪呼嘯凍得人面頗生疼，他卻是一臉閑適，恰然自得得就像是徜徉在蘊滿花香的春風里，若不是他身上穿著毛裘大麾“她還真會以為他不覺得冷呢。
5 p9 }5 P: a" q
    “你到北方究竟是……究競是……”雖說她打定主意要問出個答案，可目光才觸及他的笑臉，不知怎麼的，她的氣勢就消去了一半。

' d$ K$ o$ V4 n- ]  J    一陣強風襲來，將她的斗篷吹得獵獵作響，連帶也將她頭上的帽兜吹落，露出她被風雪凍得微微嫣紅的小臉。

8 c3 ~# X( c- ?  N; W' ^5 ?    “你還是走在我身後吧，瞧你的臉都凍紅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替她戴好，將她的小臉重新藏在帽兜下，讓帽檐一圈溫暖兔毛阻隔風雪入侵，同時替她將細繩綁緊，不再讓帽兜輕易被風雪吹落。

    “一點風雪，不礙事的。”她匆匆回道，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只想快點將他的事問個清楚。“藍恆，我不是想刺探什麼，但是我真的想知道……想知道你為何要去北方？”
) R0 X( O, r3 L# i! k+ V0 k! A) ^
+ t( g( p" o' X% [$ Y# J    他挑眉，輕輕的揚起唇角。
' M* a7 F" T' h3 ]
    “我以為這件事你永遠都不會問了。”老實說，這幾夭他一直在等著她問這句話呢。
. b$ m! [; w8 k# h+ P
" g) E7 q5 A( e5 @8 a    “我不問是怕你難過，可我怕再不問，真的會讓你的事趕不上。”每次當他不經意露出擔憂惆悵的神情時，她的心也跟著難受，所以她更不能讓他為了她而耽擱了行程。
$ L1 t5 t5 m! ^0 Q, V
    “其實沒什麼趕不趕得上的問題，我只是在找一個人，她也許在北方，也許不在，只能踫踫運氣罷了。”他雲淡風輕的說著，卻聽得出語氣澀然，並不是完全的不在乎。

    然而他的在乎，反倒讓她真的好奇起來，亞欲知道究竟是誰讓他願意這樣長途跋涉，千里迢迢的一路往北。

    “你想找誰？”她立刻脫口而出，連拐彎抹角都做不到。
, e1 l! m! x6 w5 R
! |% v8 C7 O6 D4 i  }    他看著她藏不了心事的小臉，淡淡公布答案。
3 D2 L" y/ G' Z# B8 F7 r
    “我家娘子。”
: H3 N& m6 ~8 E% S, h6 `$ [2 b
    “你家娘子？”她一愣，心頭瞬間抽緊。風雪在天地間呼嘯肆虐，他的聲音卻是異常清晰的傳入她的耳里。“你娶妻了？”她不敢置信，四肢開始僵硬。
9 p- Z/ `1 v9 G) P& H! ]' v
- t7 o4 r7 v1 W' }! |    他輕輕領首。
0 ?) L4 i+ K1 R' I2 l
) F+ w$ w$ ]1 W; I- ]' |* M+ B    心房檻地又是一緊，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驚訝錯愕。他年紀正好，就算早已娶妻也是理所當然，但是為何她會覺得……覺得……
$ P3 x) }" q9 N) @
    心好酸。
8 B$ l7 j+ _9 e
" g8 |9 m, \9 \. r8 U7 h    他們是朋友啊，乍聽他娘子不見，她應該想辦法安慰他，可她的思緒卻在聽見他早已娶妻後就再也無法運轉，整個人震驚恍惚，仿佛忽然被入狠狠揍了一拳。
6 @% q+ ?# W  M2 Y! o0 I
    原來他不經意露出的擔憂惆悵是為了他娘子。

: y" x7 o0 q- @8 Y% k6 u8 P    原來夜里他那聲聲嘆息也是為了他娘子。

8 B3 G% |" I2 o0 @    就連此對此刻，他眼底那掩不住的苦澀也是為了他的娘子。
, i* b- o& G( s$ F
) v2 p# O9 j- X- j    若不是真心真意，他又怎會拔山涉水，餐風露宿，一路承受著風吹雨林，這一切都是為了尋回他的娘子……
7 e+ D5 ?5 v2 B" [5 ~  h4 b

g520

第八章

    她搗著胸口，感覺不只心酸還心疼，好後悔自己竟然問了他的事。

- j) L! H" u4 ^. z' b3 L$ z    她真的不該問的，她情願什麼都不知道，然而他的聲音卻還是伴著風聲，不停灌入她的耳里。

    “我與娘子相識于九年前，我對她一見投緣，因此親口仃下親事，為了娶她，我足足等了九年，不料新婚當日我家娘子卻跑了。”
) g- m" T. Z+ Y+ p
    仿佛設瞧見她大受打擊的模樣，他竟還解釋起事情的緣由。雖然新娘子大膽逃婚，讓他成了棄夫，但他的語氣中卻聽不出絲毫責怪，反倒只有濃濃惆悵。
2 y( Y2 {; i! G1 i
/ e  H) S/ t; z: K1 a3 \# E% b    “我家娘子自小在北方生活，我想她逃走後也許會回到北方，我只好來踫踫運氣，我不奢望其他，只希望她一路平安。”他嘆了口氣，眼底無限擔憂。
; m  I; h" e+ e; H. s. m- v
    她揪緊衣襟，仰頭聽著他溫柔的語氣，看著他依戀的眼神，知道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替他娘子著想，長途跋涉也只是想確定她的下落，確定她平安無事。
( i5 ?: v- P. @9 a* ^% k' [* }
    他是如此深愛著他的娘子，可他的娘子卻離開了他，他娘子怎麼忍心？

! U6 N  v6 w8 ^" A8 c0 ?    倘若是她，就絕對不離開他，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過到什麼困難，她一輩子都不離開他，但是——
4 G2 \* U1 Y( X9 b# p
: u! r- t1 b/ J7 N    但是，她並不是他的娘子，而他愛的也不是她……

# ^6 v2 E9 V* q    她咬緊下唇，心房再次狠狠抽痛，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也疼得她狠狠恍然大悟，原來她對他的在乎已是如此深濃，再也難以割舍。
; V' f' ?  K# k6 o1 ]2 s: H9 M( w
    她在乎他，在乎得不再像是個朋友，因為……因為……
& P" \0 w, q; u1 N: a6 @: o
+ C' d; ]% }! c1 J: j. S    她愛上他了！

    瞳畔驟縮，她如遭雷漁的全身僵硬，想否認，卻否認不了心中滿漲得幾乎要！出來的疼痛在乎、酸楚與失落。

4 _' X- R8 d, y& S. h7 \    “那你呢？為何想到北方？”他收斂情緒低頭看向她，由她蒼白的小臉知道她受到了不小打擊，卻依然徉裝不知。
& j/ \' q& D' q3 x1 D2 \% V6 J; S, Z
    縱然不舍她傷心，但只有這個辦法才能給予她暗示，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她明白自己的心。為了追回她、得到她的心，再不忍心，他也必須切確施行每一步計劃。

    “我……”她喉頭干澀，滿心疼痛，還無法面對他已娶妻的事實，又怎麼能夠告訴他，其實她的所作所為與他娘子同樣傷人。
+ V  r- t6 V/ g4 k2 U5 f8 t
    她也是逃了婚，打算回到北方。

5 G! s# g$ C" u, d2 r    她壓根兒沒有資格評論他娘子的不是，因為她更壞，她不只逃了婚，還拋下了深深疼愛她的爹和叔伯們。

( S  t+ \1 N( @- e    她張口欲言，最終仍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策馬前進的力氣都沒了，而他則體貼的不再追問。
6 A4 p9 R" I3 H  J/ \/ H
) {! ^% ?' A) r6 g! `    “若是不想說，也可以不說。”他體諒的微微一笑，從她手中接過緩繩，策馬繼續前進。
' R* J7 Y- g3 ]1 @$ i0 v, z
6 L6 ~, u" W$ F8 C2 @    她感激道謝，違忙將身子轉正，一顆心更加地亂七八糟，止不住發疼。
; J2 c. N1 M  P
    怎麼辦，她愛上他了，可他卻已經娶妻，如今就要到北方尋妻，也許找得到，也或許找不到，但這都改變不了殘酷的事實——
0 O2 _, h" Q4 b$ ]
    他深愛著他的妻子，而她只是一個朋友。
8 O* E8 [1 \+ j' \5 w+ h
# w' ]4 l5 b% ~$ A! E) M    她用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白天空落雪以來，第一次感到這麼冷。
2 T: V1 U: O. U$ _/ }' J
2 X& B2 o, R, h- y* `# g    因他而不再孤單的心房，變得脆弱而沉重，再也沒有絲毫快樂。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她明白自個兒和藍恆交情再好，總有一天還是得與他道別離，然而她始終認為那天還很遠，畢竟到達北方還有段距離，他們依然可以一塊兒趕路聊天，即使到了也不一定得馬上分開。

2 w5 [% w$ }0 s' W: [    與他在一起是如此的幸福快樂，她多麼期盼永遠不分開，總是相當珍惜與他相處的每一刻，但如今與他相處對快樂依舊，卻多了折磨。
0 t2 N+ o; s1 U  z
    縱然他甚少提及妻子，然而當他眺望向北方對，她便知道他正思念著他娘子，當他嘆氣時，便是擔憂著他娘子。

    他心里始終惦記著他的娘子。

! G+ \) a' j; w    她只能徉裝視而不見，心里頭卻是疼了一追又一違，傷了一回又一回，還得強顏歡笑，不敢將心思泄漏給他知道。

# X3 ]& X8 A+ i6 i    他只當她是朋友，倘若明白她的心情後必定會相當為難，也許還會考慮與她分道揚鐮——

2 D; y+ }6 D/ N- x0 F; c+ _    可她不要這樣！
/ z: L- \4 ~0 L& }4 Z4 O
    她不要他為難，更不想與他分開，縱然心再酸再疼，她還是想和他在一塊兒，何況當初是她說了要幫他的忙，也打定主意要一路保護他，即使明白他到北方是去找他家娘子，她也不會改變心意。
+ K4 F8 I0 h0 q: G/ N" z# d
( u2 A' K/ n- b1 w6 X    “風雪愈來愈大，待會兒進城後就找問客棧住下吧，明日一早再上路。”
! h% G+ X+ U2 i3 s4 j
# H" J5 V7 ~6 @. G2 H    藍恆的聲音忽然自她身後響起，因為風雪驟大，他倆只好共乘一騎快馬加鞭往附近一座城鎮趕去，打算趕在天黑之前連城進風雪，如今應該就快抵達。
% g% g1 x0 O; Z/ S9 [
' W& W! |5 P8 B9 [' T! p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卻是有聲無力，始終無精打采的垂著頭，任由他執著緩繩在風雪中策馬奔弛，一點也不像平時的樣子。
2 D. e# r0 R, F1 s: V, x
1 L; V" {" r5 V. [( i    “怎麼這麼沒精神？”他立刻低頭看著坐在懷里的她，唯有共乘的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貼著她，感受她的柔軟與體溫。
. F+ a. Y) y% |0 Z
    “沒什麼。”她一語帶過，哪敢告訴他此刻的心情。
, O  P1 h3 b+ G6 K, R' a
    隨著北方愈來愈近，她的心倍益發矛盾沉重，她希望他能夠找到他娘子，不再日夜擔憂嘆息，可內心深處卻有另一種邪惡的想法，不希望他找到人，就怕他找到人後會決定將人追回。

    她討厭自已有這種想法，卻怎樣也抑制不了。

    坐在他身前，她重重嘆了口氣，知道呼嘯風雪必定會蓋過這聲嘆息，直到抵達城鎮之前她可以盡情的傷心難過，而不用擔心身後的他會發覺她的心情。
% X3 [9 Z% C3 c: x2 F! k1 x
    小嘴一張，又是一替嘆氣，然而下一瞬間，她眼尖的發現前方路上有條繩子橫過道路，繩子兩端分別隱設在兩旁染滿銀白的樹林里，是盜匪半路劫財慣用的手法。
9 e! a* x5 y5 Z% L
    “藍恆，快停馬！”瞬間她臉色大變，張口大叫卻已是來不及。
0 W5 N/ S7 m+ T/ n
/ z2 Z" t; `3 t    粗繩藏在風雪之中原就難以發現，加上馬兒正在奔騰疾她，要在瞬間停下更是難上加難，當藍恆聽見她的大喝聲拉緊緩繩時，馬兒早已絆到粗繩失衡往前摔倒，而她和藍恆自然不敵那股勁勢，瞬間被拋飛了出去。

( ?& Q9 _* G' @5 o+ r' k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
. r7 a0 ]* Z3 ]# ^
6 R  ^8 Q6 w0 G) ^1 a    憑她的身手自然不至于摔傷，可藍恆不懂武，要是落地時撞上石頭或是路旁大樹，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 O# z2 C/ {0 O; `1 g; Z    剎那，她沒有任何退疑，張手抱緊他瞬間旋了個角度，打算在落地時以自身作為緩沖，可不知是不是藍恆過于高大，還是彼此體型有所差距，她算準的角度卻在落地前一瞬間歪偏，競是藍恆抱著她率先摔落雪地。
4 R4 x- V9 D0 p" d5 |
    那股勁勢實在過于猛烈，即使落地，他們還是停不下來，硬是在雪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能夠停住，一路掀得積雪飄揚成雪霧，整顆腦袋也被一連串沖擊攪弄得暈眩。

/ w. E+ f2 h! I    “藍……藍恆，你沒事吧？”她顧不得頭暈目膠，也顧不得滿身是雪，連忙自他的懷抱里坐起身，清楚明白在落地翻滾時他始終緊緊抱著她，以自己的身軀保護著她。
& W% s4 y/ J* a6 Q$ }* e, K
    縱然雪地柔軟，可她還是擔心他撞上了什麼東西。

, h6 `8 P, y: v+ M0 ~3 P3 y$ O    “我沒事……”藍恆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團白煙。
3 s! \9 v1 f6 }0 ?' k" ]) i  T
4 V) B/ z0 x. T  _+ I$ y: k    她松了口氣，卻還是一臉擔憂。

, @4 a7 \5 J+ O0 C    “能站得起來嗎？”她飛快問著，無暇察看他身上是否有傷，更無暇感激他的以身相護，此對此刻她全身的注意力全放在戒備四周，小手早已抽出纏在腰上的烏鞭，因此也就沒有注意到，他眼角的臉皮競報掉了一小塊。
* L1 m  e4 E) m! ^! {9 a( c
    遠處，馬兒正躺在雪地上嘶嗎，顯然摔得不輕，幸虧軟厚積雪緩了不少沖擊，應該不至于有什麼大礙，只是再大的馬兒嘶嗎聲，也隱蓋不了雪白樹林里那不尋常的氣息——
3 Q- U1 e' N9 L
9 w) V' k# K6 S2 I, f; c    樹林里有人！
% e3 o) b" {- @4 g
    該死，她多麼希望那條粗繩只是一場意外，多麼希望在這冰天雪地里不會出現盜匪，可令人失望的是，她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

7 f. P0 Y8 g+ z    幾乎就在樹林傳出動靜的瞬間，她的眼前也出現了兩道身影。

" w, ~5 R, v) U3 }# }. z( a    瞳眸驟縮，她飛快自雪地上跳起護到藍！，s身前，甩鞭揮向眼前的一男一女，眼底有藏不住的驚駭。
; F3 h$ y+ L1 w$ k& b
& l+ s+ n0 x4 V' {7 O0 p- _8 F; ?# X    這兩人來得無聲無影，她完全沒辦法瞧清楚他們究竟是從樹林里的哪個地方胃出來、是怎麼躲避她的目光，又是怎麼來到她面前一

( u0 s# O/ P$ ]! S& c    她甚至無法在雪地上找到他們的足跡！
9 }$ b3 f& n5 g. M$ q5 n
0 y7 ?( }% v6 T9 A! B' [4 F    這樣的輕功、這樣的速度，可見這兩人絕非泛泛之輩。

    烏色長鞭換著驚人威力凌厲揮去，可惜卻是撲了個空，原本佇立于眼前的兩道身影竟突然消失，喬明珠睜大眼，還沒來得及尋找兩人的身影，肩窩的一陣麻疼讓她眼底浮現驚駭。

    不好，她被點住穴道了！
1 k9 g/ [: ]& `2 u4 i7 f
    “呵呵呵，原來是懂武的姑娘家，可惜注定得落在我手上。”

    隨著陌生嗓音落下，喬明珠只覺得眼前雪花忽然片片亂飛，接著女人的身影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 y. c/ D6 x- L* c
$ t# y+ C. ~3 ^' M) k8 f# x    那女人有張嬌艷的臉蛋，可自艷紅斗篷下探出的一雙小手，卻露出十根又尖又長的靛藍色指甲，尖銳的長指甲宛如蛇行，自肩磅一路往上得到她的臉頰，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 p7 z' v, Y2 t) }4 m$ C& m
; R& w/ {/ E' T$ Y9 i    “你是誰！”縱然長指甲在她頗上排徹輕滑，也許只要加重點力道就會毀去她的容顏，喬明珠卻設有絲毫恐懼，比起容顏被毀，她更擔心藍恆的狀況。另一個男人不在她眼前，一定是到她身後把他給捉住了！“你們若是要錢，全在馬身上的包袱里。”
2 r: `/ P5 u2 A  C! ]+ ~
    “呵呵呵，誰說我要錢了，你以為我大費周章的在風雪中設下陷阱，只是為了區區幾個小錢？”雪靈花格格輕笑，美艷難喻，一手搶走她手中的長鞭，理所當然的佔為已有。

( e0 a8 c, q, F( A4 O7 P    “那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不要錢才是最恐飾的。喬明珠眼底掠過一抹焦慮。
6 ~- N+ R' b! O/ d0 k  @! L+ _
    “你不用知道太多。”雪靈花神秘一笑，接著往她身後瞥去。“人擺平了沒？還不架過來給我瞧瞧心”
+ F* ~( K" i$ S% ]6 P
    “擺平了是擺平了，可是……”男人的回答讓喬明珠的心頓對一沉。

9 P  u5 \4 C1 ~4 a2 I! l: a    “可是什麼？”雪靈花沒好氣地問。
" u+ ]0 J6 G6 F" E/ Q6 ?" w6 a
; i2 N! R" v/ I2 D    “可是這男人的臉皮掀了——”
. Z, l/ t! X2 C
    “什麼掀了？”雪靈花動怒斥喝，瞬間截斷趙梟的話。“我讓你弄昏他，可沒要你毀了他的容，你知道一張臉有多少用處嗚？我至少可以試上七種毒藥、八種蠱毒——”瞧見喬明珠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才連忙合嘴吞下怒罵。

    “又不是我掀的。”趙梟的辮駁從身後傳了過來，嘰哩呱啦的解釋。“這男人的臉皮原本就掀了一角，不過沒有流血，底下還有另外一層皮。”
# ?9 }  L) ^& }
. Z2 z' B2 R) p0 p, O' h0 E    “什麼？”雪靈花詫異殊眼，接著紅唇一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詭笑。“有趣，快把人架過來給我瞧瞧！”
8 a4 j! `2 x2 q' u3 I6 D4 ?" P3 q
    “喔。”趙梟照做。
" V4 z: h& n/ B, `/ x
0 n0 Z7 [& O5 G3 M    接著喬明珠就聽見男人的腳步聲，自她身後燒到她的身前，身後還拖著不醒人事的藍恆。方才那女人說了，一張臉皮可以試上七種毒藥、八種蠱毒，她一定善于使毒，藍恆該不會是被下了毒吧？
) ?* |( b2 h! C6 U
) _, X5 U0 D2 o/ u    她臉色發白，一雙水眸擔憂的直盯著昏迷不醒的藍恆，恨不得能瞬間飛奔到他身邊，察看他的狀況，無奈四肢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男人粗魯的一路拖行，然後按照女人的吩咐松開他的衣領，將他扔回到雪地上。

    雪花自他身周揚起，他緊閉著眼動也不動。

8 |5 D4 i& I: E8 M2 R: y    都怪她！

    若不是她一路上胡思亂想，失去戒心，也不會這麼狼狽的落到這兩人手中，如今藍恆昏迷不醒，全是她的錯，要是藍恆有個萬一……
1 I2 I8 \2 _  D( g* L; ?5 `
    她緊閉雙眸，用才揮去那不祥的想法，真誠的在心中祈求。

0 ^# D  |! U, i$ w    老天爺，她怎麼樣都沒關系，但請稱一定要保佑藍恆平安沒事啊！
. a+ \2 c/ Z, `+ O) X
! u8 J4 Q; ^0 U3 h' L' C7 _( b4 T“我看看。”雪靈花握著喬明珠的烏鞭在雪地上蹲了下來，長而尖銳的靛藍色指甲得到那張平凡無奇的臉龐上，縝密的仔細端詳。“嗯，果然是假的。”她若有所思地道。
3 b9 [/ i' R( y1 H% _- j
) B& N0 b1 F8 l1 C7 Y$ O) L    假的？什麼假的？

: r* f4 P. G0 y) i; u    喬明珠迅速睜開眼，雙眸蘊滿擔憂的看向藍恆，卻被女人和男人擋住視線，只能瞧見他胸口下的身軀，瞧不見他的臉。
5 @( j4 Z8 `. `" v6 v1 p& _7 s
) X1 Y: ~% v- m" p    “把這層皮給撕了。”雪靈花頤指氣使，指揮身邊站著的趙梟。

& E, X, a0 I8 d: B6 U    “就這層皮？”他撫著下領的小胡子，問得仔細，聽他的語氣似乎不介意多幫點忙，把藍恆全身的皮也一塊兒撕了。

    “住手，別傷他。”喬明珠疾聲大喊，整顆心房因為緊張而緊縮。
2 f" [& _  r) O0 Q  ^
    雪靈花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又慢條斯理的轉過身，一臉嬌笑的院著她。“這麼心疼他，莫非他是你相公不成？”
, n' V9 W. U9 c$ ^2 y$ w) Y' A
/ \# x0 G) N, [, }1 c7 K+ ?$ \; O    “無論他是不是我相公，都不許你們傷他！不管你們想做什麼，盡管沖著我來就行了。”喬明珠試圖將女人的惡意轉移到自已身上，明白眼前的女人是個邪門歪道，因此不願老實回答，就怕說出正確答案後，她會另外使出邪惡的手段。

    “呵呵呵，你放心，除了對付他，我也不會放過你的。”雪靈花燦笑如花，靛藍色的尖銳長指甲卻是戳向身邊的男人，頭也不回的下令。“動手，就撕最上層的皮，別傷了底下的臉。”

    “住手。住手。住手！”喬明珠放聲大喊。

# y$ _# j3 R- R; U2 R    趙梟聳聳肩，對喬明珠激動的叫喊充耳不聞，立即蹲下身照做，不料當他撕開藍恆臉上那層假臉皮後，卻震驚的睜大了眼。
; v4 l, h) q; {& g4 W7 \1 y! X1 R
    “這怎麼可能？他……他、他……”他食指劇烈顫抖，指著那張俊臉。“他竟然……竟然……”

    “鬼吼鬼叫個什麼勁！”雪靈花皺眉轉身，目光卻在觸及藍恆的那張臉後，出現詫異的神情。“唉呀！”

    趙梟忿忿不手的轉過頭，對著雪靈花抱怨。“這男人竟然生得比我還要俊，這還有沒有天理啊！”他邊說邊瞪著藍恆，認真考慮該不該乘機將人毀容，只可惜念頭不過自腦中浮現，雪靈花便忽然一腳將他狠狠瑞飛，瞬間取代他的位置，蹲到了藍恆身邊。

3 ?" [) S6 ]- o% o# T    “真的是他？”她發出喜悅的叫聲，十根尖銳的長指甲像是撫摸什麼稀世珍品般，輕輕撫畫著那張俊臉，眼底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戲諺與笑意。

3 ]! a, s( I7 y% m    因為瞧不見藍恆的狀況，喬明珠更憂心了，因此也就沒發現兩人間的對話，早已透露出不尋常的訊息。

% N: @$ V' b# s  F  n    遠方的雪地上，趙梟吐去滿口雪粉，一個鯉魚打挺自雪地上站了起來，瞧見她滿臉心醉神迷，忍不住酸道︰“你那是什麼表情，那男人該不是你以前的姘夫？”

    “嘴巴給我放干淨點！”雪靈花無情揮鞭，精準甩向他不干淨的昊嘴，若不是他閃得快，一張嘴恐怕早已被抽爛。
1 q6 E8 |4 K2 S+ V7 @' I2 N/ @7 e& S
    “你！”趙梟張嘴想抱怨，卻在她狠毒的注視下頓時沒了聲音，再張嘴，臉上已堆滿了討好的微笑，好聲好氣的改口“我說錯了，說錯了，應該是~一應該是舊識才對。”
0 B  o. V# \) [; e  B
2 y, X# J: d7 C) B/ Y! h    雪靈花輕哼，這才收回長鞭，繼續迷戀地撫著那張俊臉。

" N# f  }0 U+ P# s    “與其說是舊識，倒不如說他是現今江湖上唯一配得起我的男人，堂堂八方鏢局副鏢頭，人稱京城第一鏢師的蔚超恆，你竟然不認得？真是沒用，哼！”

6 n" S0 h9 s! }1 g    堂堂八方鏢局副鏢頭？

% W) r6 f/ V8 b! r9 V# V    人稱京城第一鏢師的蔚超恆？

    喬明珠莫名其妙的睜大雙眼，不禁懷疑究競是自己聽錯，還是那女人說錯。

! Q- `6 ]' w4 O* Y    躺在雪地上的分明是藍恆怎麼會是那姓蔚的？
) |$ }% X0 L2 [* j, T
5 q+ k, k) `+ M" h9 w3 k9 X; }7 ?    “八方鏢局副鏢頭、京城第一鏢師又如何了？”趙梟哼了哼，氣不過的奔到她身邊，指著人清算細項。“也不過就比我俊了“一些”、年輕了“一些”、高大了“一些”、斯文了“一些”，除了這“四些”，他哪里比得過我？也許那話兒只有我的一半——”

5 i; r. p& x$ R% i7 _; Z    “住口！”雪靈花大聲斥喝，截斷男人厚顏無恥的抱怨，看似森冷的小臉，卻隱約掠過一抹嫣紅。

/ e! W6 K, J% M2 y4 x+ }    趙梟眼尖，發現那稍縱即逝的嬌羞，埋怨的嘴臉瞬間被笑容取代，自信滿滿的雙手插腰，將昂藏身軀挺得更直。“看來你還是很清楚的，我才是最大的。”
$ S0 I9 @! T+ }4 h
; n+ }& T8 I0 T7 `5 j- L    “閉嘴，你要是再敢廢話，當心我拔了你的舌頭！”雪靈花撂下狠話，再次對他頤指氣使。“還不快點把副鏢頭扶起來，小心別傷了他，更不準你動他一根寒毛，否則我絕不輕饒你。”她冷聲警告，對他藏在肚皮里的壞水是一清二楚。

: \7 v" c/ n6 U+ q    陰謀被識破，趙梟一臉不甘心，卻也沒敢拂逆她的命令。“哼，什麼副鏢頭，裝什麼溫柔，明明都有我了……”
+ o: f4 n1 W+ ^9 H* \1 {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扶起藍恆往樹林方向走去，沒發現喬明珠在瞧清藍恆，應該說是瞧清蔚超恆的那張臉後，整個人就像是突然被人砍了一刀，瞬間睜大雙眼，臉色變得死白。
4 _4 r% L, O5 ~% v$ \
2 Z  U3 }$ F4 Z, z/ x' X! n    雪靈花可沒遺漏她的表情變化，不禁饒富興味的走到她面前。
) a% @$ A$ B4 |: W
" e& Z5 |( j+ Q3 U  {5 P4 R$ J+ Z    “怎麼，你與他策馬同行，難道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U# i% i2 s5 o) Y1 a
% @0 }$ W' T( Y- M) F- O3 f' j6 _! i    喬明珠壓根兒聽不見她的話，就算聽見了，也無法搭理她。
5 I+ D( Q0 \% b2 n, d
7 A+ g8 d4 P3 z2 U! ~; A. D6 `    事實真相就像一雙看不見的手，緊緊掐住她的預子，不僅掐斷了她的聲音，更掐斷了她的呼吸。

2 a! g6 S) ^/ W# V! T" N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兩個月來始終與她同行的應該是藍恆，怎麼眼前出現的卻是姓蔚的那張臉？他們究競動了什麼手腳？
" ]6 T6 ~: F+ k4 C* m
    她頭暈目茲，無法思考。即使方才自馬背上飛拋落地，在雪地上滾了那麼多圈，也不像此刻般惡暈，仿佛只要閉上雙眼就真的會暈了過去。
# m7 _( u% }5 ^. _' E% p4 w% k
7 f! E' s3 ]# B3 x6 r1 ?& \) y+ L    其實答案早已呼之欲出，甚里連思考都不用，只是她不願意去相信。

6 g" Z7 r2 V9 E! L' K    眼前的一男一女是牙，門歪道，半路劫人只是為了試毒，哪里需要動什麼手腳，那手腳壓根兒是藍恆自己動的，為的就是掩飾他的真面目與真實身分！

$ ?" Q; w9 {- E3 w) ~3 V/ Z) t! A2 T    即便腦門暈眩，她仍睜大了雙眼，瞬也不瞬地瞪著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俊臉，不允許自己除弱逃進，非要逼自已看清楚這血林林的事實真相不可。

9 D( Z! i5 {; Q6 W3 A/ o    眼前的男人不是藍恆，不是。

    因為他是蔚超恆，一直都是。
2 ]! i6 o9 M- t, N
    這兩個月來與她一路同行、日夜歡笑的人不是藍恆，而是易容過的蔚超恆！
9 F* n% g2 v7 B/ s; K* I9 K- F, h
  |2 M) X' f+ X+ e0 E( s, E& X, w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 c0 |) r1 {( X/ ?
5 w* y1 ~, q$ D4 P  q6 h5 g    什麼藍恆，什麼在下，什麼姑娘，通通都是假的。
6 S) S2 K: S; c3 q! F6 h* `
7 `2 ~$ W- b3 F7 c4 z/ h- @* u$ p    自他們在破廟見面的那一天起，一切就是個謊言，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的計謀，而她卻渾然不覺，還傻傻的信任他，傻傻的跟著他，甚至傻傻的愛上他……

3 r/ A2 x4 g+ U" W  f) c    喬明珠全身乏力的仰躺在床上，雙眼無種地看著那布滿蜘蛛網的石壁，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究競被帶到了什麼地方，也不在乎自己被關到了地牢里，更不在乎自己接下來會有什麼下場。

    即使在連入這牢房前，那女人曾掐開她的嘴，逼她吞下幾顆不知是何種毒物的黑丸，她也無所謂了。

    橫豎她是打不過那一男一女，倘若命中注定要命喪于他們兩人手中，她也怪不了誰，若真的要怪，只能怪自已有眼無珠沒看出藍恆的真面目，還一路傻傻為他心疼難過，才會失去戒備，栽了個大跟斗。

* P! j5 R" y9 P    那兩人雖然不是好人，但如今她卻得感謝他們沒將她和蔚超恆關在一塊兒，否則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更不知道自己會對他做出什麼事。

    一路走來，她競絲毫問察覺藍恆就是蔚超恆……

; g9 F" U4 \" M    先是娶了地，接著又騙了地，一路上隱藏身分不停演戲欺騙，他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報復她逃婚，所以故意戲弄她嗎？

2 I- E% A5 a& l; C( K8 F    哈鼻的酸澀伴隨著滾燙的憤怒，自內心深處翻涌而上，讓她不禁握緊了拳頭，咬緊了下唇，貝擊嵌入蒼白粉唇瞬間咬出好幾個洞，鮮血滲出，她卻沒有感覺。

    她從來沒這麼氣過一個人，氣得好想將他千刀萬剛，五馬分屍，氣得好想抽掉他的筋、拆折他的骨，但無論她在腦中如何“凌虐”蔚超恆，始終無法撫平心里頭那磨人的疼。

    她的心就像是被人創了個洞，淚淚流著血，疼得她好想放聲尖叫。
$ b$ ~) o4 }8 K$ O" M7 L/ v- j
    他是個騙子，可惡的大騙子，她不要再想他。
  t6 Y1 a- i( X: A% J$ z7 H
    然而自破廟相遇以來，他溫柔的眼神、說過的每一句話、對她的每一分關愛照顧，卻一幕幕、一聲聲不斷的在她腦中出現，不停刺痛她的心。
- O1 Q2 O6 B! }" N* u0 R6 ^3 n1 f
    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6 e9 m. Q5 T, ?; b/ g    迷蒙水霧瞬間彌漫眼眶，接著兩串淚水活著眼角淌下，再也壓抑不住。
3 }8 T4 u8 |' A) y" F# A8 `
5 H5 Y( z/ l1 H% f! p6 ?' M    “明珠……”

( L9 n& p1 I. {/ u5 a' H    溢滿心疼的呼喚忽然自牢籠外響起，鑽進了她的耳，侵入了她的心，讓她又是一陣椎心刺骨的疼。

% d$ ^# v$ E" W4 b; [+ A    瞬間她渾身一僵，迅速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起身的同對，也用力丟出手邊的竹枕，可惜竹枕過大，啪的一聲撞上牢房堅固的鐵欄桿，沒有替她催殘那張可惡的俊臉。

) ]# o; J1 o7 t* x% O    面對她如此窮凶極惡的模樣，牢房外的蔚超恆閃也不閃，甚至眼也不眨，依舊站在同樣的位置，憂心鐘仲的看著她。
# _9 ^) m" u8 M  ]& s6 a# B
    “明珠你有沒有事？他們有設有對你怎麼樣？”

    “你來做什麼，走開！”她對著他咆哮，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有臉出現在她的面前。他騙了她這麼久，如今假面具都被摘了，他就該知道她絕對不會原諒他，而他竟然還敢出現在她面前？
* a  s' m3 l5 R8 r* R
' d. [, S$ i! D. T6 x    “我不走，你必須告訴我，他們究競有沒有對你——”
7 v5 n1 d. n; T3 t2 }1 z& f. F
( @9 p8 T3 D# q2 _! B1 d; O! G    咻！

    蔚超恆無法將話問完，因為一顆碎石子忽然穿越牢房，以驚人的速度和力勁劃過他的臉，瞬間在他臉上劃出一道傷口。
; ~- U4 P- S" k' z# |
" U5 v5 v/ k! E  Z& P9 |" Z    沒有假臉皮的履蓋，碎石傷的是他真正的臉皮，薄嫩臉皮綻開，瞬間淌下刺目鮮血，他卻依然動也不動，甚至沒有伸手檢查傷口，反倒是出手傷人的喬明珠震驚得全身僵硬，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躲。
% @, _0 a* E7 [. H# c
    他是個鏢師，是八方鏢局的副鏢頑，每個人都說他武藝精堪、超群絕倫，不可能連區區一顆小石子都躲不開，他卻故意讓她傷了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3 f  n. l7 x# i
) @7 C: ~& c- l- g9 e  v* g    她不明白，漲滿胸口的憤怒設有因為傷了他而消失，反倒心更痛了。
+ v5 ]6 L( y5 V8 V
* o) s$ O' d1 D8 v7 E$ Q5 `    她實在太過難過，因此也就設有注意到同樣是被擄來，為何她被關在牢里，而他卻是站在牢房外。
+ z) R5 u, x& f* F7 K$ ~
    “他們不是正道人物，專門半路擄人試毒，恐怕早已弄死了好幾個人。”他泰然自若的解釋出現在這兒的原因，繼續詢問方才的問題，仿佛她從來設有拿石子扔他，更不曾傷了他，那熟悉又陌生的俊容上沒有絲毫的責備，只有濃濃的擔憂。“他們說曾逼你吞下五顆毒藥，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藥丸嗎？除了藥丸，倘若你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一定要拒細靡遺的告訴我。”

7 ~4 n" h" E- a6 C5 I7 T/ W; I& v& Z    小手握緊，她想別過頭不去看他臉上的傷口，想趕走心頭那油然而生的後悔與愧疚，但是卻辦不到。

    她沒有辦法不去看他臉上的傷口，更無法不去看他眼底臉上濃濃的擔憂，明明是他欺騙了她，這一切都是他自食惡果，她為什麼還要感到後悔和愧疚？
/ X+ Z; H/ u2 t( s$ n4 n
6 J. Y) i% y; }    她才沒有錯！她沒有錯！

    “我為什麼一定得告訴你，你騙了我這麼久，如今還想騙我什麼？就算他們拿我試毒，那又關你什麼事！”她惡聲惡氣的嘶吼，竭盡所能的將所有憤怒都塞入心房，試田用憤怒掩埋那不該出現的後悔與愧疚。
6 ~+ f/ s! }: B0 f* l7 ^
    “因為我必須確定你離開對，體內的毒已經解了。”面對她的怒吼和嘲諷，俊臉上的關懷始終未退，眼底反倒還多了淡定的溫柔，那深邃如海、溫柔似水的目光，讓她不禁想起了藍恆。
( r7 c0 J7 K5 }4 M3 r* I
/ K3 W' ?. n; P6 m) ~! y    當他假扮成藍恆的時候，也經常這麼看著她，但是……

    但是藍恆是假的，他的溫柔也通通是假的！
9 c) G# @. J1 a( ~8 G
    她用力甩頭，拒絕再被他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