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決明 - 甜先生【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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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確定早餐送到田圻炎手中，並且瞄見他咬下一大口后，傅冠雅就快閃走人。才不會呆呆留在原地，等他來抓咧。

    不過，晚上肯定少不了他一頓逼問，問她干嘛不聽話，偷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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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壞事的時候，身為家庭主婦，只能把家里打掃更干淨，藉以討好大老爺，多分一些注意力來誇獎她的盡責。

! \/ U7 f6 g1 }: {! c" i    所以，她拖了地、擦了窗戶、把桌面擦到會反光、書架里，不再散亂疊著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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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家事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等她吁口氣，癱坐沙發上時，已經快下午一點半。

    “唔，又痛起來了……”人一閑，又感覺不適。“提醒我吃午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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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好從沙發爬起來，去廚房泡一碗面。

    胃口雖然不好，她還是乖乖吃午餐。

    電鈴聲，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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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y9 D1 F  W8 d& P3 X" i    “回來了？”是田圻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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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I9 S& Y  h2 h+ S    她擺下泡面碗，跑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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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O: e) e' w, T7 k1 a0 @    門外，不是田圻炎，而是秘書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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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楊士偉很懂禮貌，向她頷首。他的身旁，跟著一個灰西裝的中年男人。

: ]* _# G2 B6 A( V- X    “你要找圻炎嗎？他人在醫院，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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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9 x1 G, h, ]    “不，老板和我連絡過了，他今天不會進公司，只吩咐我來拿些東西。”

* Q8 N" s1 F+ |- Z' ]    “原來是這樣，請進。”她退開，讓兩人進來，倒了兩杯果汁給他們。

    “他有沒有跟你說，爺爺狀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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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4 w1 x4 b: X0 l3 o& e# ^    “手术已經成功結束，目前轉送加護病房，密切觀察。”

- U4 n5 H' {, |* j2 o3 I& s    她點點頭，稍加安心了。

3 B$ J- W0 ?; w8 v1 O    “他要留在醫院陪爺爺，是嗎？我需要幫他准備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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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的手機、行動電源、筆電，他桌上應該有三份設計文件，再來是几套換洗衣物。”楊士偉一一細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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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等一下，我去拿。”傅冠雅二樓三樓跑，嘴里念念有詞，就怕漏掉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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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6 C8 z, w    几分鐘再下來，右手拎著小行李袋，腋下夾著文件，左手則是筆電、手機和行動電源。

    “對，就是這些沒錯。”楊士偉清點一遍，老板的交代几乎樣樣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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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最后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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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還交代了一件事，要我盡快處理好。”楊士偉與中年男人互視一眼，男人從公事包里抽出一份東西，遞給她。

    傅冠雅接過來，文件上的字体，躍入眼里。

    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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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協議離婚書人如下：

    男方姓名：田圻炎女方姓名：

7 @8 o4 ]+ q' Z) _9 x3 O9 _0 j    茲男女雙方因個性不合，難偕白首，無法繼續共同生活，同意兩願離婚，並經雙方協議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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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D" ~& @2 W+ p' p8 i( ?    她沒有反應過來，一臉愣呆，抬起眸，看著楊士偉，再看向中年男人，最后再低頭，視線落回手上文件，似乎很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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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給我這個？！”她問著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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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認識字吧？”不會要他一字一字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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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呀……”

    “離婚協議書，代表老板要結束這段婚姻。”

    結束……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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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你問我為什麼……我也沒辦法回答你，我只是按照老板吩咐辦事。”辦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唉。

5 K& K8 {. y* X8 a( J0 F" G0 \    她雖然跟楊士偉說話，卻更像自問自答：“我跟他沒有吵架呀，到昨天……都還好好的呀。”

    “夫人……”即便是精明干練的楊士偉，處理起這種事，也毫無經驗，看她臉上的震驚，他實在無法接下去細述那些離婚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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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他帶了律師，這種冰冷無情的條文式談判，交給律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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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6 b- Y; q8 b( a) s( {" j    楊士偉的眼神乞求，律師接收到了，他清清喉，主動開口：“傅小姐，田先生開出几個離婚條件，關于贍養費部分，一個月十万塊錢，外加信義區新建案房子一戶，你簽下協議書后，立即過戶，管理費由公司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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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d% _& P0 j    傅冠雅沒回答，他們根本不確定她有沒有聽進去，只知道她的臉色逐漸變為慘白。

$ w+ V. }5 _3 @7 u( ?! d! y    “不過，有附加條件，一，你有五個小時考慮，每過半小時，贍養費扣一万……你越早簽名，金額越高。從現在開始計時。”

    律師公事公辦，真的打開手機，計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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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超過五小時不簽，房子直接取消，田先生會轉為訴請離婚。恕我直言，我是建議他這麼做，那可以為他省下不少金額，不用給予如此優渥的贍養費。”

/ m- J! G) E' k    “陳律師。”楊士偉示意他先不要再說了。

! s& [; }$ N. D; e    “傅小姐越早簽，對她越有利。”陳律師不覺得自己嚴苛。

    “這種事……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談？”她困惑，問向楊士偉。

    就是沒辦法自己跟你談，才推我入火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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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Y8 v1 V0 b# s, h# m1 L. j3 A    他一定是無法和你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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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很想這麼回，但他不行，老板沒命令的事，一個字也不准多嘴。

    “我打電話問他……我不相信他要離婚……”傅冠雅本能要去撥電話，楊士偉晃晃手機，臉露遺憾……田圻炎忘了帶出門。

6 r  g$ H% o6 |. Q    她又放下話筒，額上几顆汗水，順沿臉龐滑下，她沒伸手去擦。

- {% b: Q) Y+ V* l7 O$ T. ^5 ?* a    “那我等他晚上回來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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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時，你的贍養費恐怕剩不到22k。”陳律師務實說。

4 ]- U& o* H7 e    “夫人，你身体不舒服嗎？”楊士偉是第一個察覺她有些不太對勁。

) U5 H2 Z4 h. u    “……什麼？”她沒聽清楚。

# z- e% L) P5 c2 e    “你不舒服嗎？”楊士偉站起來扶她。

6 r2 f5 E2 P7 [. e6 G% T3 f! H$ C    “肚子……有點痛……”她彎下腰，站不直身，手里仍緊緊握住那份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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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律師，快去開車！送她去醫院！”楊士偉反應很快，直接把她橫抱起來。

    “呃？哦！”陳律師手忙腳亂掏出車鑰匙，趕緊跑出屋外，發動車子。

    楊士偉和她一起坐進后座，她冷汗直流，他也毫不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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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1 T: B/ a1 Q0 |    老板，你這次派的差事，不如調我去非洲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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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l0 U! `6 [! x5 Y5 e) k/ k    躺在急診室角落的床上，傅冠雅的情況，打完安胎針后，已經穩定下來。護士要她暫時留院觀察几小時，要是沒再發生問題，就可以領藥離開了。

' B) h* a5 @# @9 T    “讓你太太多休息，不要提重物，不要奔跑，沒事多臥床躺著。記得改掛門診的時間，去婦產部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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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士吩咐楊士偉，楊士偉啞巴吃黃蓮，沒辦法反駁，只能抹抹臉，九十度鞠躬，感謝護士大力幫忙。

    “……要告訴老板嗎？”楊士偉在床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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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閉著眼的傅冠雅，對他這句提問，反應很大：“不要！”

    “也許說了，事情會有轉圜的余地。”他不相信老板聽見孩子一事，還能狠下心。

) x6 v8 ~' \+ W    “不會的，他離婚的理由，我好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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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身体好痛、好痛的那時候，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失去意識，明明耳邊很吵雜，卻又像死寂無聲。

. M! y! r5 s; W/ R    蘇幼容哀求他的畫面、他抿嘴不答的模樣，還有，浴室里，說起他的童年，話語里對爺爺的感恩……在腦海中不斷播放，一再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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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要離婚，要娶蘇幼容，要爺爺安心。

    她知道，他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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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2 Q# l( t0 S+ a; i5 B    因為，他是個心腸軟的人。

6 X; j. r6 `- `, B    爺爺這份恩情，他絕對會報，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不要害他留下遺憾。

    她不要成為害他遺憾的元凶。

" H) g, P) Z- f2 D* @; X    “楊秘書，協議書拿來，我簽。”

    傅冠雅淡淡說，口吻像極了……只是簽一張信用卡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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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還想說什麼，開了口，又閉上。

    他沒有權利插手，他的任務，是帶回一份簽名的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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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五分鐘，你的贍養費只剩兩万。”陳律師太盡責，遞出協議書，不忘貓一眼時間，精准報時。

' N; Q( b+ w2 e9 i/ m    “快簽！”既然都決定離婚，能多一万是一万。楊士偉站在務實角度，為她謀福利。

: W! J( ^4 P( S1 n# H0 g3 F! T    只是，路過的小護士聽見了片片段段，拼湊出一個悲劇故事，慘絕人寰、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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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床的男人，帶著律師，來逼險些小產的妻子，簽下離婚協議書！

- I) G% H4 T. S6 Y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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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院時，楊士偉與人擦肩而過，突然聽到一聲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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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開始，以為是聽錯了，那兩個字不是送給他的，但接下來更多的“畜生”，在他所到之處，窸窸窣窣、竊竊私語，由背后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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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 R0 p* k: D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現在已經千瘡百孔，渾身是洞了。

; t* T% i4 i/ D' C    “就是他，他對他老婆大吼，叫她快簽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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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人模人樣……沒想到，心這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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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畜生。”異口同聲的結論。

! b) R( W+ \( a" j& b    原來……

    楊士偉總算明白自己顧人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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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3 B$ [" R: o+ e    一肚子心酸血汗，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傅冠雅也聽到那些啐罵聲，本來想替他澄清，他卻搖頭說不用，反正出了醫院，誰還會記得呀。

    他的臉皮已經練就厚如銅牆鐵壁，刀槍不入。

# I* _0 ^8 b( W1 C% O, ~    坐上車，返家途中，她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害你被誤會……”

/ i+ u( V# z8 e9 v' e    “小事啦，別放心上，現在的你，關心小寶寶就好。”

% Z. F% ^( D0 l- l, K    她回以微笑，再沉默，抬眼，以祈求的眸光，望向楊士偉。

3 k  _" `, }5 \" F: c% i    “……關于小孩的事，你不要跟他提，當做不知情，好不好？”

/ [4 k/ r: |7 e6 d, d' U! r0 P    “我不覺得隱瞞老板，是正確的選擇。”

. @! {6 D$ E& o. I" Q: C    她頭低低的，雙手撫摸平坦小腹，“以后，他還能有其他孩子，我只有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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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M" F2 K+ d    “田先生有權爭取小孩。”駕駿座飄來這麼一句。

    “陳律師，請專心開車。”然后，閉嘴好嗎？楊士偉差點賞他個白眼。

    是想讓孕婦在一天之內，受多少次打擊呀？

  O6 w$ `3 ]* g    “不讓老板知道，對目前的狀況，當然最省事，也最簡單，可以離得輕輕松松，不拖泥帶水，要是扯進了孩子，各方面來說……都很困擾。”站在秘書角度，楊士偉自然明白怎麼做才是好。

    不過，站在人性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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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j. M9 V, P( n1 s, R9 i    “可是，全丟給你自己一個人承受，對你、對孩子，很吃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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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6 j) ?6 r: g& U( P9 N    “我不覺得吃虧……我也會好好跟孩子解釋。”

3 b: S7 G$ B. t# G7 B    解釋著，他（她）父親的為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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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m, b  { “會很辛苦哦。”如果真的做了決定，這種心理准備一定要有。

    “嗯……”傅冠雅回他一個勇敢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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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陳律師只被交代來完成簽名工作，其他還發生什麼事，我們不清楚，也不負責，誰都沒辦法料到，離婚一個月后，你才發現懷孕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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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這番話，是串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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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m$ x7 J! f# e  i4 w    “對，我是簽完協議書后，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傅冠雅馬上點頭，認同他這種說法。

    “……”欺瞞當事人，陳律師實在無法認同。

    楊士偉從后座探手，搭向陳律師的肩上，“律師和秘書，不包生小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協議書簽好了，拿回去交差，我們不就輕松愉快嗎？逼家庭主婦離婚的事，我不想再搞第二次……剛在醫院，那聲‘畜生’，不只罵我，也罵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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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a  B/ l$ d' Y9 R    “……”

    “拜托你，陳律師。”傅冠雅也開口請求，臉色還略顯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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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3 n. j; s$ N9 b8 Y    “你們真是……”陳律師找不出其他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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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x# i8 f9 R" E8 r) D5 y) T  k    “好啦好啦，這麼說定了，老板問起，為什麼浪費這麼多時間，你就說傅小姐考慮太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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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 K) z- Q    “嘖！”陳律師只能被迫淪為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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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傅冠雅回家，楊士偉拿起老板的行李，准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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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6 s* j  U2 ^* c1 [9 P    “他是不是……不會再回來這里了？”傅冠雅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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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3 Z9 \) R( N1 e/ G3 P    楊士偉回頭，盡可能保持微笑：“蘇老爺出院后，老板會搬回蘇家，這里……可能再來拿些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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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h# X: v8 k9 ~! Q    她藏起臉上的失望。“那要不要……替他多收拾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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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再走動了，忘記護士的叮嚀嗎？回床上去躺著……如果你真心想留下寶寶的話。老板自己會照顧自己，寶寶只有你能照顧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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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她有些羞愧。

    回想今天，自己又跑又跳，在樓梯上跌倒，她不禁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0 e2 @0 I. `  W1 `% N    “我等一下離開時，替你關好門窗，你今天也很累了，早點睡吧。”楊士偉走了兩步，及時想到一件事，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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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傅小姐，贍養費還有條附加條件，每個月的三万塊，你必須親自到公司向我簽收領取。”他的表情好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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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能用彙的嗎？”

5 ?2 x" w  `. j    親自跑一趟？好麻煩，万一，碰上田圻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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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的嚴格要求。”而且這一條，老板再三强調，絕不容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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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無理了吧……”她忍不住皺眉。“我給你掛號費，你幫我郵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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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9 ?7 J7 s$ r& [    “沒有辦法，這一條，老板很堅持。”他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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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7 e2 \+ Y/ I- M' M* H    八成是想……每個月隔著辦公室玻璃，看她一眼，也好。

6 D: I9 Y5 n9 f. ]    老板那點小心思，楊士偉不難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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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C" d2 R+ K9 I' {    “我不想被他看見我大肚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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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肚子，孩子的事，哪可能瞞住？

1 U: Z1 Q9 I9 K8 {! [0 ^( R    “等你肚子凸出來，再來煩惱那些吧，到時，你來公司那一天，我把老板行程排滿滿，滿到他沒機會離開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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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B" D; r$ x' h- {4 J' T    他的提議，總算讓她露出真心的笑。

    “謝謝你，楊秘書。”

    “別客氣。后續還有些手續要辦，我會再跟你連系，記得我的手機號碼吧？有任何事，都能打來找我，我能力范圍之內，無條件幫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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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8 ~7 h: J" E2 ]    傅冠雅把這番話當成了客套，她不敢太麻煩他的。

    “那戶要給你的房子，包含裝潢，等施工完畢，我再來接你去看看，有任何想變動的地方，你再提出來……一個人住這里，爬上爬下的，也不安全嘛。”

+ L$ D. N. m$ u2 h    “我會開始收拾東西。”把屬于她的……不屬于這里的東西，打包帶走。

7 {, C% {4 S( `! X3 M    “別誤會，我不是在趕你。”楊士偉連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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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了婚，總是要搬的嘛。”她朝他笑，笑容落寞。

    “那也不急，先把胎安好，醫院帶回來的藥，要按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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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i! \9 ^4 e+ j& V& Y" |    “我知道，我會的。”

    “很晚了，我先走了。”

    送走楊士偉，她渾身力氣抽干，軟癱沙發中，桌上是楊士偉中途下車，替她買的便當。

    就算沒胃口，睡前還要吃藥，她强迫自己咽下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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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說的沒錯，寶寶只有她能照顧。

$ S. t5 I5 k. o7 N: z9 e6 Q8 r3 i    吃，是為了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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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的食物，嘗不出味道，她還是要吃。

    吃了八分飽，她替自己倒杯熱水，喝著，也吁出一口感嘆。

  F/ J4 b  s- W- o) s5 g, W    “……沒想到，我的結婚和離婚，都像一場夢，發生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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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 M$ q% k* W/ L7 q' f    躺進抱枕堆里，半張臉陷進軟綿綿的枕芯，她累得睜不開眼，身体像灌飽了鉛塊。

; }7 M: i! ]" [  H/ A    想著，等一會儿要吃藥……

    想著，還沒洗澡……

7 \6 ~, f( ]5 \- n% m$ q  r+ E7 ^    想著，還要爬回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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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1 h. a/ n! O    想著，沒想到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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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他在協議書上簽名時，是怎樣的神情……

9 f, }- |: `8 s* k1 J, o    想著想著，跌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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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了嗎？”

* w, P8 e, X1 q- z% H    全面禁煙的醫院里，田圻炎忍住想抽煙的衝動，卻沒有忍住……捏皺手里那張離婚協議書。

    “沒有，傅小姐算很鎮定，只是她思考了很久，才決定簽名。”楊士偉回答。里頭几分虛、几分實，他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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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吵著要見我？要聽我說清楚理由？”

    “吵……有用嗎？”楊士偉不過就事論事，不帶嘲諷，卻換來白眼一對。

    “所有的條件，都跟她說清楚了？她沒有追加任何要求？”

    “沒有。只對每個月要親自到公司一趟，表達了……一些些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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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4 p1 G' a9 E3 x% I    田圻炎靜默，濃黑眼眸落在手中那紙協議。

    “戶政事務所辦手續，什麼時候安排？”楊士偉又問，要把這件事排進行程。

% h9 g) Z8 i2 _0 F9 |) j7 [5 ~$ z    “……等爺爺出院再說。”

- G* z$ e( B; e8 _: f& g7 C    “是。明天我先去處理終止收養事宜，讓您和幼容小姐能順利結婚。”

    顯然這件事，對田圻炎而言，並不重要。

    他臉上的表情，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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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間房子的室內設計圖，我后天給你，你讓袁博世去接，材料費無上限，都用最好的，派兩組施工團隊給他，一個月內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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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K2 x6 F' P8 N" c) C1 `) Z    袁博世是設計部里，口碑最好、顧客滿意度最高的設計師，手上案子排到了年底。

    “袁博世可能有困難，他現在手邊有‘經典皇宮’的案子。”

  {$ ^2 y9 t* P4 I$ `- C6 K    “叫他交接給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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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D, C% b+ `  c+ s% l3 a    “‘經典皇宮’是鄭董買給孫子的滿月禮，同樣指名袁博世，若臨時換人，怕鄭董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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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 ]( }2 y/ N    “我會親自打電話，去向鄭董說明。”

) H3 k) g) Y1 j7 k) `. @# h0 G. d' l    “是。”

    “沒其他的事，你先走吧。”田圻炎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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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頷首，離開醫院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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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J" W( I8 w4 G, Z9 h; V7 J    田圻炎一人獨坐，走廊好安靜，混雜著淡淡藥水氣味。

    “為什麼……明明愛著，卻必須簽署這種鬼東西？！”

    他咬著牙，低狺自問，手里的協議書，扭絞得更嚴重，几乎快破損。

) \, J; u( c7 y1 @! s+ P    而他，看著她的名字，痛到無法呼吸。

    他想要她，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想擁有與她更多、更多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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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可以什麼都不管，當恩情是個屁，只顧自己幸福快樂……不，他做不到。他能有今天，能遇見傅冠雅，能獲得那一段日子的開心，是蘇無敵給的，否則，他早不知在几歲時，就死于非命了吧。

  c2 Y  m2 E# ]0 m1 K. N: O' _    他不會后悔這決定，他只是……

8 s" w4 Z+ s, C4 i; I( Q    難過。

7 j6 b1 t+ s, e5 c5 z" g+ n# v4 o& f簽下自己姓名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比自己所以為的，還要更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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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2 W  H4 b5 t# |7 v- Q    失去她，是一種極度的痛。
8 @+ R* P% e$ L4 M. O- W$ Z+ {
    是一種……鼻腔泛起酸澀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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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無法親自面對她，無法開口向她坦言任何一個字。

! {( p, t1 J3 M0 u, ^    所以，他害怕她會撥打手機，質問離婚原因。

* _: d" j0 \3 m" f    他害怕，一聽見她的聲音，自己會提出過分的要求——求她等他、求她不要愛上別人，甚至，求她，在婚姻關系之外，繼續和他一起……
3 A/ ?) W0 g3 F3 V( S& P; H
+ n4 u4 i& n: q; S- ]0 ~& O    太自私了，她不應該被那樣對待。

4 ?- G9 g6 }8 S    而蘇無敵，也不應該被擺在等死的期待中。

7 q+ j. A' ?. Q9 W    他希望蘇無敵活得更長久、更健康，自然無法要傅冠雅等待。
2 `1 z% J) i& n& e* I3 A; o; y+ a$ N
# w2 c7 j& B# y. n# W$ e    等待著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宣告結束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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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圻炎……”蘇幼容來到他身邊，他沒有抬頭，因為她遞到他手上的東西，比她的叫喚，更引起他注意。
$ k( L7 G% v1 h) z2 P
    同樣的東西，他手上剛捏爛了一份。
' B/ Z, v! M5 b: Z# j- H% w
0 |5 t7 ^/ ^  W6 v- j! _/ \' A9 G    離婚協議書。

    “這是我和你的，我已經簽名了，日期還沒填，給你。”

& D2 T* q9 j5 B& k7 ~    婚尚未結，卻簽好離婚協議，而且，一天之內，兩份。

* U8 l- A( f# {7 u0 W    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8 M. n- }: `5 |" v' x5 f$ C5 {7 y    第一份，讓他想哭；第二份，則是無奈苦笑。
9 B( b  {4 T" s' U
0 U4 o" t) C+ R    田圻炎緩緩望向她，她露出堅强笑容，眸光溫柔。

9 O! U2 n( Z9 Z9 N    “謝謝你，成全我的任性，更謝謝你，和我一樣深愛著爺爺。”纖手搭在他手背上，分享彼此的溫暖。
) T- C' h8 V+ Y/ P
1 L: \/ b4 o1 X7 ]% S+ p9 B! h; n    那種溫暖，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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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3 W2 [6 y    她知道，只能是家人……

    “這出戲一落幕，我們馬上離婚，希望到時還來得及……”蘇幼容真心誠意，可是戲的落幕，也代表著……她將失去這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

    她不願多說，眼眶微微濕潤。
2 ~4 J' c2 N$ r
    只在心里默默補充：還來得及，讓你挽回傅冠雅。
# J) t, }# w: R
    “爺爺他醒了，我們一起去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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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3 W+ b. m+ G% w& O% b, B/ h     一場盛大、豪華的婚禮，占據新聞版面，整整一天。

4 n+ `- {. n/ K" c& r    政商云集，名人齊賀，更助長媒体追逐欲望。

" @: V4 j$ a" I7 G* |    被包下的五星級飯店外，各色玫瑰布置成大片花牆，排列成美麗圖形。
% @) c" z/ D+ K
* A& j( G7 s6 t! v+ J  [* @    紅毯上，撒有金色紙花，燈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宛若星河。

0 v: D/ T3 [+ C5 \4 y4 ^    紅毯鋪延得好長，穿過一樓宴客廳，繼續往二樓歐式台階鋪去，上方樓層招待更重要、身分特殊的貴賓，樓梯口，兩名男儐守著，仔細核對身分，閑雜人等，無法輕易上去。
3 u+ H! ?6 L4 y7 w
# Y! B9 M3 R# Z    媒体在飯店外守候了一下午，當禮車抵達，閃光燈瘋狂閃爍，長達几分鐘不斷。
8 R( n6 t) @$ X7 L( \# ~' |
    新娘身材姣好，法國手工婚紗，潔白高雅，更襯她美麗模樣，她被扶下禮車，鏡頭前，嫣然一笑。
4 D3 X% o  K8 a6 ]. y8 |  J
/ ~, y% L$ i2 @8 H/ p# {( p    新郎英俊挺拔，王子與公主的結合，羨煞許多人……
! A/ I$ Q$ \7 H! H+ A+ h7 y
    婚宴如火如荼舉行的那一天，傅冠雅正趴在馬桶旁，吐到天昏地暗。
( U: T0 q% ]& b- b' _
: e% a: a' C4 c7 w    對照電視上，手挽孫女的蘇無敵，蒼老臉上的笑容，光明燦爛得太刺眼。媒体捉緊時機，爭搶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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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先生日前不是才結婚？上一段婚姻維持不到一年，是個性不合而結束嗎？”

( i% w5 v- [8 P    “上一次結婚並沒有大肆宴客，是因為新娘的身分默默無聞，田先生不願公開嗎？”
% [# t8 a9 J+ R9 \
/ `. D/ X+ q0 g  Q1 f: |    “蘇董，什麼時候要再請滿月酒？”這一問，想釣出新娘是不是“先有后婚”。“是不是雙喜臨門？”

; B! t$ d2 E3 }    此刻，鏡頭對焦在新娘小腹上，明明一片平坦，沒有一絲隆起。

5 {3 X3 I. c( A: e* P0 r    蘇無敵今日心情好，太白目的提問，不會計較，還大方回應：“之前那一段，只是錯誤小插曲，圻炎和幼容才是真正一對，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几十年深刻感情，不是外來的狐狸精所能破壞。”

    “所以第一段婚姻的妻子，是小三？”記者乘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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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9 e7 ~# D. p* G    “只是要錢的啦，打發了！打發了！”蘇無敵擺擺手，不想多提路人甲。傅冠雅踩著虛浮步伐，回到客廳時，恰巧聽到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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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l7 ^* {" W5 {! q    她不在意蘇無敵的評語。

( X. {8 [  i( g( j5 f3 ]; X    她在意的是……田圻炎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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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F5 N) l" d1 L4 S4 j/ F    他沒替她辯護半個字，連試圖阻止記者采訪……都沒有。
1 H6 m7 Q+ J) d. t; g$ e
, N& S) \- J4 D& G- f' f    他面無表情。

    彷佛，記者口中問著的人，與他毫無干系。

. g" X% @+ y2 Z- m8 S    “也許，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他只是愛著蘇幼容，才要和我離婚……是我自己一頭熱，替他找理由、想借口，自詡聖母瑪利亞，懂他什麼屁掙扎……”

1 W6 ?6 u6 d3 s" |    傅冠雅最近越來越常浮現這樣的念頭。

2 r. @$ j0 X" B0 u: \* O    在她與他去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手續，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她一眼時。

    在她自己單獨去產檢，面對那些同情、好奇注目時。

    在她几次孕期出血，嚇出無數淚水，慌張就醫時。

- o5 \+ o2 x5 |9 o    在她對所有食物味道反胃想吐，几乎無法進食時。
2 W3 {% V) f; w5 a# Z! a
    在她的雙親？因為她離婚一事，承受商場友人的調侃、左鄰右舍指點時。
6 N* ?- q7 R$ [( X$ `2 c' Z
    甚至，在她硬著頭皮，到他公司，向楊士偉請領“贍養費”時……

    她都忍不住這樣想。
' f# y7 G. n8 B
! G  L# l! Z7 Z; X* X9 @    “只是要錢的……”她喃喃重復蘇無敵口中這几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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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陌生的。
5 v( F( w8 y. I- P: h/ M! W
4 B! y2 d7 S6 }6 j# T; W2 x    半個月之前，她也聽見過，在他的公司里，領支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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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5 J0 Y. Q( M7 i( z5 J4 Z7 C, v    楊士偉陪同老板外出，被客戶留下來喝咖啡，趕不及和她約好的時間，她在小會議室里，靜靜等候。
: G- }" v# Q2 }' U$ A
. @0 h  l7 c3 ?% i2 E7 n8 f    几個員工走過，竊竊私語：

    “她不是前一任總裁夫人嗎？來公司干嘛？”
1 D) v0 w% c; h( @( K! w
  x+ B& w% f, b1 m    “要錢呀。”

    “你們女人不是老說‘男女平等’，要拿贍養費時，怎麼不管平不平等？還不是能拿就拿，挖多少是多少。”
  \4 ]2 F, N) N
' f/ B3 r7 J8 j5 \    “她賺很大耶，結婚不到一年，有房有錢……”
9 H! W" ^2 S! E2 Y
    嘻笑聲，越走越遠。

    而等待的時間，越來越久。
+ @. v! _) x, j6 \$ w' o
    久到她以為，這是另一種刁難、另一種的難堪。
3 j( T9 p2 p- d+ K* M% ?4 X7 I9 ?( L
; O0 i$ k$ Z. y6 C' A    另一種……不付贍養費的手段。

4 ~4 M+ F" s- n) @; P    所以，她該不該識相點，自己走開？
: g: o& L- r% Q4 I- f4 u
    骨氣問題，她考慮過。

+ h( R- e, O* Q( l0 F    傅冠雅，你還坐著干什麼？被說得那麼難聽了，牙一咬，拳一握，昂首闊步，走出去！
. b3 |, }1 X7 y! F" v
    經濟問題，她也認真思忖。
6 D( d. p" F# o
/ f: w9 G( d: z8 J! x    傅冠雅，你現在的狀況……找得到工作嗎？顧主一聽見你懷孕，誰敢用？光想到几個月后，得給你產假、留職停薪……

    你根本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反對你生下來……
: P$ q  c2 d3 ]8 l, d- d2 J. k
. V8 W! _5 o' I7 g- p: Y    骨氣是很重要，但這一走，你要做好省吃儉用的打算。

    你是有些存款，几年內勉强不成問題，之后呢？

    你自己還沒關系，肚子里那一個，光靠骨氣，就能健康長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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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窩囊，所以她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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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g: Q! }  j* J    聽到了更多，這一次，換成茶水間閑聊的秘書……
4 \, w/ j: V# L* h+ M
    “你們有沒有拿到喜餅？”
0 N0 n# G; @) v" @- B
! f) Z5 Q6 I; R6 g* J    “總裁的嗎？有呀，那一盒不便宜耶，而且好好吃哦。”
* n/ [1 ?3 |$ y1 v3 E) M* R0 S
    “當然不是便宜貨呀，總裁夫人是什麼家世？要挑，一定挑最好的。我光幫他們擬賓客名單，擬了一個禮拜不止……”

) b) d" f  d' |7 k0 _2 D) w    “總裁他們婚后，要去度一個月的蜜月，真讓人羨慕……”

3 r& `7 Q7 g; x) V    “你以后結婚也可以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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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來的預算呀？”
4 b9 i4 e. v( x
. o8 `$ I1 E/ J3 y5 t9 v4 ?    “即使有預算，也不見得會去呀，總裁第一次結婚不就沒有，天天准時到公司上班。”
2 _; y* {( o# N) ?( W
    “不對啦，總裁隔天飛日本出差呀。”身為秘書，記憶力必須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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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對，他出差去了，之后都正常來公司嘛。”
8 l: o5 R' Z. l2 G+ b( S% z
" x8 Z1 @' g9 h# Z- o+ g* _    “相較之下，第二任夫人真受寵，總裁明明公事很忙，還是硬排出行程，准備陪她去歐洲，第一任夫人根本慘敗。”
+ D' M9 n# n! v: o9 m
; ^- J5 t% l' f7 O' S5 e  o0 Y    “他們兩個真的很恩愛，外形也很搭，第二任夫人超漂亮的，公司里本來還有几只小狐狸精，肖想吸引總裁，現在全摸摸鼻子，安分了……”

- \: o" l& z; E& c/ r, ^& `  s    傅冠雅衝了出去，直奔廁所，因為，她想吐。
- n. s+ z. y. H! j
$ W% v! h, S8 ?4 _0 Y4 E    她的胃，翻騰絞痛。
# w; h% T* j9 p1 x  n/ r/ y, n
) L* v* S# X+ ?3 M    一邊作嘔，念頭一邊增生。
4 M( T) {5 `0 U, \  D' Y
  R6 r9 N7 O( S& L4 ~2 J    我錯了？

) q: K& K) D7 r' R7 @6 q    他放棄我的理由，沒有我想的美麗？

) M8 H: `8 x" J0 i4 z+ A3 u) G    我錯了嗎……

    讓我簽字的原因，全是我自己對號入座？傻乎乎成就別人的好事？
# \+ C& [. S+ G7 p/ \4 j
( p. ?- V% Q$ ~    一直到現在，看著電視螢幕，傅冠雅沒有停止過質疑，質疑自己的蠢。

4 {' @0 m9 M+ U  _# K    婚禮持續，大宴客廳里，燈火輝煌，賓客精心打扮，媒体仔仔細細介紹餐點、替新人估算費用，甚至，放大拍攝新娘一身首飾，價值多少個億……
0 T5 y  T4 I# U- w# |
: l/ o1 v1 U3 D0 y$ f& n    “傅冠雅，不要看了，把電視關起來吧……”

    她告訴自己。
( Y+ R+ d1 n# X, v# ~
    “你現在該做的，是去廚房，泡一杯熱牛奶，把它喝光光……”

    她一個人產檢，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散步，一個人挑選嬰儿用品，一個人布置起小小的娃娃床。

3 W& H+ L- p* c) G6 T    一個人做寶寶成長記錄，掃描超音波照片、列印，貼在記事本，再寫下日常點滴、醫生叮嚀、身体變化，仔仔細細地。
. l8 F) k; F0 r: B' j+ [% O
6 C. O, W( j3 l& a) s; ?    一個人撫摸肚子，和寶寶徹夜說話。
3 {1 a$ K, u5 o$ h9 r4 U3 J
2 g" i, P2 g7 D3 w3 J    是她自己，選擇了一個人。
; t3 X# J8 u5 y) t1 u5 i
    她可以躲回父母羽翼下，讓他們照顧她，只是顧及他們感受……

; F. B3 n. U4 a    害怕他們說服她舍棄孩子。
6 m4 O' x. E! e6 W. k% q
    害怕聽到老爸唉聲嘆氣，說他看走眼。
$ e% d& |  n) y0 n/ C
    害怕娘親為這件事，又和老爸爭吵。

. J1 i! S3 _! a% x& Z; e: M  C    害怕大姐用玩笑似的口吻：“爸挑得也不怎麼樣嘛，妹的下場，還不是離婚？”

    “說什麼‘信我絕沒錯！田忻炎和李升峰不一樣’——是啦，有一點不一樣，李升峰女人越挑越丑，田忻炎倒選了個美女。”

$ H5 D( {' X1 |1 `% H& V; v" c    所以，她撒了謊，欺騙爸媽，她找到新工作，就在新家附近……

    工作有點忙，不能常常回家……
2 c- f% z; V/ s, l
6 W. V! U) V3 c/ P! P" J    她很好，沒有半點不開心，離婚不是什麼大事，打垮不了她……

! o  ^; `8 r& f. W    一個又一個的謊。

+ D& O% @# Z" k  產檢完，她到超市買了新鮮水果，途中看見飲料店，忍不住偷渡一杯珍珠奶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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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婦該忌口，她知道，可是今天特別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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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縱一次，就一次，她保證。
) K! z" r0 D# K/ l
# ^* S( e+ O/ W  A6 K    回到住處，在一樓管理廳，意外看見楊士偉……或許，該說“不意外”。

" F3 [5 s, E% J0 U3 g0 m4 [, H    他迎上前，幫她提水果，來意說得明白：“這個月，你沒有來拿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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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頓了頓，才回答：“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拿，在考慮，要不要干脆不拿？”她臉上有苦惱，這問題確實很困擾她。

9 y6 b5 b7 o4 j, ?& R1 U$ `    “是那次我太晚回來，讓你等太久的關系嗎？實在是客戶不放人……”
1 Q$ Q' U2 }3 u/ N* _+ x
    “不是的。”她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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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k: Y! Z4 `- ^$ v    “還是，哪個職員又說了什麼？你不用理他們。”楊士偉曾親耳聽見有人背后對她的碎語，畢竟八卦人人愛說。

- c0 {2 D! ~* L9 A0 S    他突然再想到，“又或者，是你差點和夫人碰到面那一回……”

0 p7 Z0 w6 ?  _    她仍然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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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來越覺得，當初，他堅持要我到公司領錢，是希望我有自知之明，能知難而退，沒那個臉去討。”她半玩笑、半認真。

    “傅小姐，你誤……”楊士偉想替老板澄清。

3 T  ^6 X/ K" i" V    “我不能一輩子向他拿錢，他也沒這種義務，既然……遲早都不拿，我應該開始學習怎麼靠自己。”

    “你才領了十二万耶！”未免太寬宏大量！起碼，拿個三年份！

, C8 J( C1 B- @3 ?0 m+ ^% n    “他給了我一間房呀。”仁至義盡了，有几個男人做得到？

1 l4 D* k+ B# e, Q    而且，從住下迄今，她沒收到半張水電帳單，全由誰買單，不難猜想。

( S/ O  C2 S2 X6 f: u, q! }    “你接下來才要開始燒錢，干嘛跟老板客氣？”
0 L7 L- \: C% N
    房子只能住，又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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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l$ t' M; {. q8 m0 \    日常生活開銷，總不能拆屋子來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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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c' @8 F7 f  A4 c+ j    “我不是客氣，只是之后……我怎麼去？我肚子都快藏不住了，去公司，給更多人當話題嗎？”她摸著肚，眼里有笑，有落寞。

; [! t2 q6 i7 d8 `+ R9 H- _    今天一襲寬大娃娃裝，還能看見微凸。

    她回望楊士偉，繼續說：“以后，難道也抱著孩子去討錢？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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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E  B4 v7 a    “這……我幫你去跟老板提，總能找到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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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臉淡色，不期不待。

  }6 n. W- R& u4 ?    “這個月的支票，你先收下。”

$ Y. L, I8 t8 \; j* i3 D/ g    “我還在考慮……”

    “你慢慢考慮，考慮完，是要兌現，或是撕掉，都隨便你。”他硬塞給她，不容她反對。
, L% q5 t5 m) Y
    傅冠雅說不出拒絕。

' _. y0 c+ D; H    有時，她無助得希望有人伸出援手，幫她……

    這樣的辛苦，她早就知道了，既然選擇，也只能面對。
2 I. ?! [* ]& B; q1 P0 b) s
  T# U( ~- a; a* r$ p    “我幫你提上去？”他指手上那袋水果。

    “不用啦，几顆蘋果而已，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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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6 ^! a' L5 e( ^6 N+ e    她拿回他手上的塑膠袋，慢慢走向電梯，按下鈕，等待電梯下來。
! j8 W" U& Y/ r) Q) S4 o
1 m0 X1 X  ]4 r, ?: q( f    “傅小姐，好好照顧自己。”

8 `3 E0 n; F" g# y8 J  n2 H    “嗯，謝謝你……”

    這種關懷，讓她感到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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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  r' q, ]; ?    電梯門打開，她走進去，向門外的楊士偉點頭，當作再見。
! c: T5 w8 N, v% F1 t! s4 {9 m
* D1 ^7 O% @' |" P! t2 I! z# z    “奶茶也有咖啡因，孕婦少喝。”門關上之前，楊士偉冒出這一句叮嚀。她來不及回應，電梯已經啟動，緩緩上升。

    傅冠雅在電梯里，眼淚落下。

3 e) y5 L0 E& z* c+ D    她好想聽見，有人用著這樣的制止，絮絮叨念，半寵、半威哄，告訴她……這樣不能吃、那樣不能吃，你應該多吃點什麼，你最想吃什麼，我買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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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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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C) V4 S0 \* ~) l2 n    沉穩的聲音，應允著敲門者的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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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夫人的生日禮物已經送到了，您要檢查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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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万的鑽石項鏈，璀璨耀眼，會扎人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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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處理好，直接放桌上。”田圻炎沒抬頭，專注審視建筑設計稿。

    “是。另外，晚上的湘園餐廳訂好了，三位，七點整。”包含蘇無敵，一家三口，准備為蘇幼容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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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淡然的應了聲，毫無半絲在意。

5 v7 a0 a: {9 S: z: |    報告完，楊士偉准備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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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r* M! q% N# S    “她這個月為什麼沒到公司？”田圻炎仍維持低頭，淡淡地拋來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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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2 f3 ~6 ^1 l1 h$ q+ O$ J    “她”是誰，完全不用多做說明。

2 {9 h2 e3 u  {3 ]    “傅小姐忙，我幫她把支票送過去了。”

, K  y/ a& }3 y: s; u$ A    田圻炎終于抬頭，濃眉緊蹙，對楊士偉的多此一舉，顯得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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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9 G+ i! r0 s; ~    “我說過，叫她親自來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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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您是存心刁難她嗎？”連楊士偉都產生了懷疑。

    “什麼？”田圻炎臉色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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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您在等，等她自己開口，說她不要這筆贍養費，想用這種方式逼她放棄？”

' o) v" ^2 ]7 @, m' [8 w    “你胡說什麼？”

7 K/ `) z9 j  x    “因為您從不避諱，讓她看見或聽見，您新婚燕爾；您也從不在乎，她一個‘前任夫人’的身分，踏進公司，會不會被員工指指點點；您更不曾思考，万一，她和夫人正面碰到，她心里做何感想？難不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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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口吻不失恭敬，一條一條，像在報告行程。

+ c. P" ~% P8 z3 n4 K- N+ `    田圻炎表情震驚，似乎沒想過這些。

. ?, G4 _2 s6 N6 b    楊士偉話還沒說完：“如果，您打的主意是這個，我建議您，直接把話挑明了說，傅小姐不是貪心的人，她應該會主動放棄贍養費。您就告訴她，不滿一年的婚姻，能換到一間房，已經對她很寬大，年輕人辛苦工作，領22K大有人在，沒道理她什麼事都不用做，白領如X。”

( y4 L9 `: }5 x. H4 _+ q- |& T8 c- L    “住口！誰准許你亂講？！”

    楊士偉的話，太現實，太酸諷，聽得他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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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Q, o6 ?& x  D    “可是，公司員工就是這麼說。”楊士偉一貫好秘書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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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6 A, ?3 ?# h. l2 @0 e3 @    “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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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L4 L. o+ F    “她每次來公司，大家都在咬耳朵，笑著說‘又是來討錢的’，或者，拿兩任夫人相比，說哪一個漂亮，難怪哪一個勝出、哪一個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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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 k! t    她遇見的遭遇，田圻炎全部不知情，有些話，傳不到他耳里。

2 R2 H# T: R- m) Q/ B7 z: e- W. y    “夠了。”田圻炎不想聽，桌下的雙拳已經握太緊，指甲扎得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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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語帶試探：“您若開不了口，我可以代勞，就像去逼她簽離婚協議書那樣。”這種折壽的缺德事，你敢下令，我辦完之后，馬上丟辭呈。

    田圻炎的沉默，並不代表他在思考楊士偉的爛提議。

9 ~+ f, J& w. r! b    他沉沉呼吸著，藉以平息胸臆間的疼痛。

    “我沒有要刁難她，也不要她難堪，我只是想看她一眼，看她好不好。”他說得很小聲，近乎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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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5 ^5 v) i8 \9 T    只能用這種方式，看見她……

    幸好，老板還有天良，也正如我猜想，就是想看人家一眼嘛，弄得像壞前夫一樣，干嘛呢？楊士偉暗暗松口氣。

) ^8 i4 c8 e! w) S, V    “以后，你親自替她送過去。”

    田圻炎不再堅持。

& D7 B8 I) R; T0 p    不再為了他的私心，讓她面對蜚短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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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法親自看她好不好，只能退而求其次，由楊士偉去替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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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親自。”楊士偉認命接下新工作。

; ~- g& e1 H+ o    田圻炎點頭，讓他退出去。

+ y% A4 P9 h* N; g' i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還來不及拉開的窗簾，擋住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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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笑聲，沒有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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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6 j% k+ t( @& P  g    失去她之后，他的生活也只剩這樣。

    寄情于工作，讓自己……很忙。

    與蘇幼容扮演恩愛夫妻，彷佛細心熟記種種節日，該送花要送花、該吃飯慶祝就吃飯慶祝……

    忙著作戲，讓蘇無敵開心。

    忙到，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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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得對這一切，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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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也可以選擇不再是一個人。

    房子太大、太空曠，只有她自己的聲音。那份寂寞感，揮之不去。

    既然，她一個人用不了那麼多房間，空著也是浪費，加上她思考過收入和儲蓄的問題，于是，她決定出租一間房，為自己找個“室友”。

" I, _5 q" V, G% r# b    一方面，有人同住，互相照顧，另一方面，不無小補……在她最后決定，不去兌現那張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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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6 W  i# E1 M/ E  \    她的新室友，可愛的“賴皮”小姐，一位半工半讀的夜校生。

    “五千塊含水電、家具，能住進這種豪宅？！管理費不用分攤一哇靠！光一間房間，比我現在租的小套房，大三倍不止！”

    賴皮小姐姓“賴”，不叫“皮”，一踏進屋子，處處驚呼、時時抽氣，哇靠聲不斷，猛看見傅冠雅的肚子，又自己拍嘴：“胎教！胎教！小寶寶面前不能講‘靠’。”

    然后，下一秒，又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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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靠！好多漫畫！好多小說！靠，這本絕版我沒買到！”賴皮小姐几乎在書牆前膜拜，周身一整個光芒四射。

    “所有的書，你都可以拿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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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_) A! }$ ^0 O- P    “靠！五千塊還含租書費，我要租！”

9 S8 Y( Q" V. s8 p7 k1 q8 {; d    “不過，我之前有先提了，再几個月，寶寶出生后，可能會有點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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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0 K# ]- _) L    傅冠雅征室友，只有三項要求：一女性，二好相處，三不怕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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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h) I. _9 P    “我不介意！”賴皮小姐咚咚拍胸，動作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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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a/ j0 V. m    “那麼，歡迎你搬進來。”傅冠雅與她握了握手。

, Z7 |1 q& D. m) a8 K/ ?+ N- w& g    賴皮小姐太興奮，除握之外，外加左右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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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f0 ?" K$ f7 m3 N    “我今天就可以住進來嗎？我沒什麼大行李。”賴皮小姐有一雙很亮、很靈活的大眼，笑起來，還有小小酒窩。

) V$ Z% V* z6 Q    “沒問題。”傅冠雅喜歡她的活潑，很有感染力。

    “哇靠！是喬巴——”再度慘叫一聲，賴皮小姐往壁掛方面飛扑過去，把粉紅色公仔當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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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不把“哇靠”當口頭禪，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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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里的寶寶動了動，好像跟著賴皮小姐一塊儿手舞足蹈，特別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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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K; I  Z; W- X    看來，寶寶也喜歡賴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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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不再是一個人。

% R8 \0 g1 R' Q/ ^. x    生活里，多了活力十足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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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f/ E$ A# H1 n& r    “雅雅姐，你……是富豪的情婦嗎？”

/ O2 ^: q1 {* G: N; U- _    賴皮小姐心很直、口很快，正義感十足，住進來一段時間，總看見傅冠雅獨自一人，搭著捷運去產檢、去公園散步，她心里的疑問越來越膨脹。

    藏不住話的她，很順口一問。

# j, d# m' d% ^# [% B    能住地段超貴的豪宅，不用上班，懷著寶寶……怎麼看，都是情婦人生。

    “我像嗎？”傅冠雅正在編蠶絲蠟線，聽見這提問，不由得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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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不像啦，但生活超像的。”賴皮小姐晚上要考試，一邊背單字，可惜心根本不放課本上。“……怎麼沒見過你家男人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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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麼男人？就我自己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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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G0 E! [6 c6 _    “沒有男人，你肚子里那條人命，從哪來的？又不是雌雄同体，自己受精哦。”好歹健康教育那一課，賴皮小姐學得很認真，男女構造背得清清楚楚。

    “以前有，現在確實沒有，我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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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i- N6 b6 [. a4 e    “咦？——哇靠！你結過婚？！”明明只大她几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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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是我前夫送的，我的‘贍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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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A% R+ t5 @9 y% D. Y+ y    “哇靠，能送一戶豪宅，換做是我，也趕快去結一結、再離一離。”真好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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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a4 ^) @" |: c. f7 o5 D! ^    “哪有人為了房子想離婚呀？”傅冠雅笑她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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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S# Y8 t5 m- Z/ B    “那……你為什麼離婚？他知道你懷孕嗎？知道了還是堅持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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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賴皮小姐唾棄他！以后見他一次，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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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2 p: L2 Y' A8 W- I5 ^2 [8 s    “小賴，這几條再麻煩你了。”傅冠雅不回答，選擇轉移話題，手邊第五條手鏈包裝好，交給賴皮小姐。

    日前，她做了一條送賴皮小姐，賴皮小姐戴著去上班、上課，沒想到几名同事及同學，紛紛追問哪里買的，一聽見是房東手工，也拜托賴皮小姐代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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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c- @; X! t; K    傅冠雅閑暇之余，賺了小小一筆手工財，不多，几百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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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事一件。”賴皮小姐收進背包里。

- t$ U( a2 S" \. T9 {. D6 q    電鈴聲乍響，靈活的賴皮小姐跳起來：“我去聽。”

    咚咚跑去，接起對講機，管理廳告知有訪客，詢問是否同意放行。

9 z, Y  ^. r( M) `: Z! w    “雅雅姐，有位楊士偉……你認識嗎？他在樓下。”

% w: I/ h. g4 [: T& l; J' g    “認識。請他上來。”

    該不會是“前夫”吧？賴皮小姐佇守門邊，開門等著。

    那一臉的氣勢頗有要對戰薄情郎的凶狠。

    楊士偉一踏出電梯，遠遠地，就感覺到不友善的瞪視。

4 W! Q6 S$ C: p1 Y2 v, R- ~: l    再走近，確定“瞪視”是直衝著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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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s6 V* R( M    “前夫？”賴皮小姐上下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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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夫的秘書。”楊士偉反應迅速，糾正，也問：“小姐是？”

    “前妻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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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Z, u8 G8 ^" p( I4 ]    “房客？”這兩字，楊士偉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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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l  K7 m& z/ z2 P    “幸好你剛答得快，不然我一拳就揮出去了。”痛扁陳世美，管他什麼理由，拋棄孕妻，罪該万死，不打，對不起自己。

    嘖嘖，好暴力。傅冠雅從哪里找來的小太妹？

    “小賴，請楊先生進來呀。”傅冠雅的聲音由里面傳來。

    賴皮小姐才挪出走道，放楊士偉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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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租房間？”楊士偉還沒坐定，便先問。

    “房子太大，多個人，多點熱鬧嘛。”

& ?  y" i. t+ L) ]2 |    “安全嗎？”那女孩看起來粗手粗腳，擺在孕婦旁邊，有誤傷孕婦的危險，長得就是一副“人間凶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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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賴很單純，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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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 p4 ]. ?    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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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i) g- d0 l/ i    單純到……守在門邊，想揮拳打前夫，真是扭曲，呃，修正，是扭轉了他對“單純”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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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小姐，別忙了，我馬上就走。”他看見她要幫他倒茶，立刻阻止。

1 E3 M5 V0 \3 D* S1 t2 C+ x    他的來意，彼此都知道，他也不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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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票掏出，擺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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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2 ^; H9 S  n6 b" @6 m- G, B. h    “這個月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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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垂眸，眼光有些黯淡，片刻后，才開口：“我決定不領了。”

6 Q1 X  Q3 G* V    “以后，我會親自送來，你不用再去公司，老板同意的。”

' ]8 O5 T* }0 t, y    “你拿回去吧。”她沒有改變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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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r0 j) \8 e- K7 s4 T    “傅小姐，我奉命親自送來，再拿回去，我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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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起身，回到房間，再出來，手里同樣拿著一張支票，上個月沒有兌現的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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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張支票，疊放在一塊儿，遞回給他。

2 S0 V0 h0 T1 Y5 Y4 [, W    “你跟他說，我不需要了，幫我謝謝他。”

    楊士偉很為難：“至少，孩子生下來之前，你還是拿吧，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別讓寶寶得不到最好的照顧。”

( y& T& A" N0 K7 h, F    “你放心，寶寶很好，在孩子身上花錢，我不會吝嗇。”

    “你要知道，這兩張支票我若拿回去退，接下來，親自上門的人，換成是誰……”想逼老板露臉就是了？

    傅冠雅面有難色，細眉緊皺著。

2 o0 k; G& b! B/ U: p    賴皮小姐摸不著頭緒，也搞不懂情況，她只知道傅冠雅現在很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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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1 j1 J+ F    賴皮小姐的正義感洶涌澎湃，激發她站出來的狠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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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逼她收？這什麼錢？封口費嗎？或是等寶寶生下來，要買斷寶寶的錢？！很過分耶你！還有你那個無良老板！”

6 A: u7 z( Y+ I6 b/ _6 E    “房客小姐，你誤解了，這不是封口費，更不是買孩子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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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橫眉豎目，一腳踩向楊士偉坐的沙發上，惡狠狠進逼：“哇靠！我知道了！是叫雅雅姐生完孩子后，逼她滾蛋的遣散費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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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

    這根小辣椒，腦子里裝什麼被害妄想症？

/ w! {# ~- b: `0 o. y8 \    “拿回去給你的無良老板！叫他去買藥吃啦！”賴皮小姐一把抓起支票，往楊士偉口袋狠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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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2 c, @+ a4 l8 n" D  N    凶惡的模樣，彷佛他再羅唆，接下來就是塞他的嘴。

    楊士偉還想辯解，一旁的傅冠雅淺淺一笑，拍拍賴皮小姐，賴皮小姐才肯哼聲，挪走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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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L( m" b9 t    傅冠雅才緩緩地向他搖了搖頭，要他別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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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w7 X- A7 ^. x0 c: \    “你退回去給他吧。我不認為……為了這種小事，他會親自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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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所以她何必被楊士偉的話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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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擔心了几秒……万一，他真的找上門，她該如何是好？

" w7 I' x! r" p% A3 n    根本不會發生的事。

/ m2 Z+ f4 s' Z6 n0 R    不會發生的妄想。

! E( @- A; x" f- H; m1 \% t$ K8 C    “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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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特別跑一趟，更謝謝你幫我爭取，抱歉，要讓你面對‘退票’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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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楊士偉，她滿心感激，不只是許多地方為她著想、替她安排，就連那一次……在公司中，險些遇見蘇幼容，也是楊士偉掩護她，幫她從角落躲開，讓她不至于尷尬去撞見，田圻炎和蘇幼容那麼融洽、那麼恩愛……

    那麼不像作戲。

6 Q% Q( w7 E1 T0 n: }    “老板那張水泥牆臉，我几乎每天要面對，不差多這一回……”

    傅冠雅聞言，衝口就問：“他……沒有比較快樂嗎？”

    問完，馬上后悔。

    她不想被人看見，她對田圻炎的在乎。

( ?& i2 s/ R6 V. S7 z9 }    楊士偉搖頭，十分堅定：“老板最快樂的時候，是和你結婚那段時間。我已經算不出來，他上一回笑，是哪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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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0 y& v/ F: R9 k9 A5 T$ b0 r    公司天天低氣壓，最靠近老板的他感受最深。

! y4 R! E; Z* J( [, J8 ~0 k    田圻炎當然還是會笑，應酬所需，表面工夫，扯扯嘴角，敷衍了事。

) @% Z  b. u8 h$ N/ H/ V& W    皮笑，肉不笑，心，當然更不。

    楊士偉口中的“笑”，是發自內心，更真實的那種。

    “也許，他只對田太太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傅冠雅另有解讀，不想因楊士偉一席話，心湖再生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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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小姐，你是不是覺得……你和老板，不可能了？”

    “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沒有什麼好假設。當初我簽字離婚，真的沒來得及想，以后會怎樣……”她坦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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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太混亂，腦袋都是空的，根本想不出頭緒。

    之后，忙著搬家、適應種種孕期不適，也沒辦法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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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1 A( }/ m/ v0 c9 o1 S, I    等到她有時間，開始想，才突然發現，他沒告訴過她，要她為他守候，或是，他在某年某月，會重回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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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 u! e9 Q* s' c" X    沒有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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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1 ]- k( e0 K) D4 N% e' u    沒有約定。

. ^% Y* p) \1 q9 u) i! t    “我，沒有要等他。”

    傅冠雅輕喃說著，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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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p+ }! H0 f+ z6 @: e    我怕，他也不稀罕我等他。

    楊士偉無言。

    他是旁觀者，無權多嘴，有時連他都快弄不懂，老板心思是什麼。

; h, g' e( J4 A4 F  w+ a5 [    事后……應該說，被賴皮小姐“瞪”出去的楊士偉，拿著退回的支票，返回辦公室，雖已是下班時間，但老板一定在。

    辦公室，几乎是田圻炎另一個“家”。

2 }( Z) P2 F; m: r6 s( c    以工作為借口，拖延回蘇家的時間，有時直接睡在左側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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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f) T. q  k    兩張支票，揉得有點皺，擺在辦公大桌中間。

    田圻炎的眸光，由支票上，慢慢挪向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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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j7 M6 R" E: ]% V" h1 G    “傅小姐說她不需要了，她的同居人把它們硬塞回給我。”

0 S, [$ {4 w7 m/ X  N/ ]& t* q    眼神轉為詫異，然后，變成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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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4 v& `+ N) h4 \    田圻炎足足有好几秒，喪失反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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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連呼吸，都短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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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找到另一個人，照顧她，陪伴她，愛她……取代他。

" m- A$ x; |0 E, J    他最害怕的事，終于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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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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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r3 ?* q    待產室里，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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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前方那床，待產的產婦凄厲哭叫：“好痛！好痛！我不要生了！救命呀！叫醫生、叫醫生啦！”

    家屬緊張兮兮，來來回回跑到護理站，不停拜托護士來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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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P$ e5 t' w2 C) G& n    “還早，才開兩指。”護士經驗老道，知道離生產尚有很長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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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你這個混蛋！嗚嗚……”產婦開始痛罵老公。

    老公任由她罵，一直討好陪笑，不斷說對不起。

    床與床只隔著布簾，所有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 C3 }( y5 W& P& x# b( B/ e4 a# g! z    左前方那床，准媽媽正為了即將上場的“大戰”，努力吃，認真吃，胃口超級好。

* I1 w: y1 P8 G* V, m    “蜂蜜水喝了沒？”婆婆問。

    “要不要再吃一顆小籠包？”媽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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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 [7 c% O! x% }6 i6 g1 _    “老婆，玉米濃湯我幫你吹涼了。”丈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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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直像是……來待產室野餐，一家子和樂融融。

    護士事先曾說，趁有食欲時，想吃就吃，只要吃得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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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e3 x" O9 J; t" h, d4 c# C* N    隔壁床，待產那對小情侶，忙著玩平板，憤怒鳥的叫聲“咿呀——”地叫。

    “老公，幫我過這關。”

    “就瞄准這邊嘛，然后——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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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一下進去生，你再幫我過4-3哦。”

    傅冠雅躺在床上，是最靜悄、最沒發出聲音，也是唯一一個獨自前來的產婦。或許是她沒有家屬陪伴，護士特別關心她，注意她的狀況，怕她發生意外，沒辦法被立刻發現。

. `0 M$ Y) u. W) w& f    疼痛邁入第三個小時，而且仍在持續，一波一波的，才稍緩，又馬上激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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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于右床的慘叫，她只是呼吸聲變大，偶爾，几聲痛吟逸出緊咬的唇瓣，其余的，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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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S5 U% b0 M) X    叫了，也不會有人安撫，不如省下力氣用在后頭。傅冠雅是這麼想的。

- e1 I+ ?0 c  x8 Q    這一刻，時間特別慢，煎熬特別漫長。

    終于，右床的待產媽媽吼到沒有力氣，終于被推進產房，准備迎接新生命到來，家屬慌忙轉移陣地，改往產房方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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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產室整個安靜下來，只有胎心音監測機的聲音，細微規律。

$ ?' T5 b* K6 d# e    左床的准媽媽也停止進食，開始進入密集陣痛，忍不住發出哭聲，陪產的丈夫不停安撫。

7 K9 J, F( N9 a. p) T    傅冠雅要送進產房前一分鐘，在冰箱上發現留言的賴皮小姐，匆匆趕來。傅冠雅看到她，第一句話是：“你晚上……不是要上課嗎？”這時她已經滿身大汗，嘴唇都咬破了，雙眼血絲明顯，氣若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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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到熟悉面孔，酸軟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滾出了淚水。

    “拜托，生小孩比較大條好不好？！還管上不上課！你干嘛不打電話給我，我請假陪你來呀！”

    “我怕你來，以后不敢生孩子……”傅冠雅想說笑，但笑不出來了。

    “要送產房了，借過。”護士出聲提醒，動作俐落。

1 b- g! d4 Y/ M  g" l- X- `    賴皮小姐快步讓開，目送傅冠雅進到產房。

    待產室一角，擺了個眼熟的小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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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7 M  V: W  Y* W    賴皮小姐認得它。

9 T; x- T) `9 D7 p    早在好几個禮拜前，傅冠雅就開始收拾所謂的“生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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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3 u# r! F7 S/ H    她拖起行李箱，到產房走廊外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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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v# J& C; B$ {    “雅雅姐自己一個人，挺著大肚子，拖著行李，到醫院生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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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d0 \8 T+ G# V    可惡！那畫面，讓賴皮小姐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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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I1 e  ^1 q% ~( @    “連留言都只是提醒我……‘晚餐在冰箱里，要記得熱來吃，我去醫院生孩子，你乖乖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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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真的流下兩滴淚，替傅冠雅感到生氣。

    眼淚沒澆熄怒火，倒像火里添油，燒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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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j& }3 T# c6 b9 ~4 ~( E    “哇靠，搞什麼鬼！她一個人在生小孩，其他人都死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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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太氣不過了，拿起傅冠雅的手機，滑開通訊錄，開始劈哩啪啦尋找名單，顧不得隱私不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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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w. s. j    頭一個，名稱寫著“老爸”，她打過去，聲音剛哭過，說：“雅雅姐在生寶寶！拜托你，快點來醫院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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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的回應是：“你詐騙集團哦？”然后被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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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E, \* G0 p3 h    第二個，名稱寫著“娘親大人”，她不死心，再打，重復同樣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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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婆在洗澡，你是剛那個詐騙集團厚？”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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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靠靠靠！我用你女儿的手機打，還什麼詐騙集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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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看來電顯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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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單繼續翻，這一次，鎖定了這一個。

    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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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一個，在姓氏旁邊加上臉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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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直覺知道，這家伙的身分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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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 a6 ]  m+ f- D5 e    至少，不會有誰在自家保險員的名字旁，加上這種鬼東西。

- X8 K) M8 u+ E    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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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6 L& N, g6 G+ {    田圻炎的手機，乍然響起。

; f/ ?0 Q$ P& K4 f6 S    他冷淡瞟去，甚至連手都沒伸過去，直到蛋幕上，燦爛的笑臉照片——屬于傅冠雅所有——落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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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G# W# R2 ?) c! A    那是某一天早上；他剛醒來，她正彎著腰偷拍他睡覺，被捉包后，還一臉笑咪咪的說：“你的睡臉，好可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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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3 M  y- T# B$ M    明明是她的笑顏，才真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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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h, b$ X4 ?    他本能拍下她這抹美麗……

    提離婚迄今，她沒有撥過電話給他，質問，哭訴，歇斯底里，追根究柢，一通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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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也不敢打。

    今天，她卻撥給他……

+ @" F* y1 E' o3 @4 \3 a    鈴聲催促，他快速接起，還沒開口，竟發現自己喉頭緊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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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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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 Y% }4 E0 n    “我雅你個瘦肉精口蹄疫啦！你是前夫對不對！你是那個拋妻棄子的爛男人對不對！我告訴你，你最好穿防彈衣來醫院，我一定扁你！一定把你扁得連你老媽都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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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爽快痛罵，前兩通的鳥氣，一塊儿發泄。

    “……你哪位？為什麼用傅冠雅的手機？她人呢？”田圻炎口氣也很冷。

$ U& e" U- u3 ~' H  r    “我是你前妻的房客！用她的手機是因為她不方便！她人呢？她在替你這個混蛋生小孩啦！”她一口氣回答，怒火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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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你耳背呀你！雅雅姐在醫院生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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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R8 o; Q0 d- U    傅冠雅失去了意識，几秒鐘？几分鐘？几小時？她不是很確定。

    半昏半醒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童年的田圻炎，在偌大、空曠的屋外角落，好瘦、好小……讓她好心疼，好想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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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e4 l5 z7 ]" ]: e; l# I: F    她陪著小小圻炎，一塊儿玩、一塊儿說話、一塊儿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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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很短，被一陣嬰儿微弱的、幼貓嚶嚀般的哭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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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1 }2 {( ~    她緩緩蘇醒，看清四周，同時，想再縮回夢里的念頭，强烈涌上……

    這、這是什麼陣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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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 A" c2 m* {& c/ S1 r    右手邊，老爸、娘親大人，一個沒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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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e! d. N4 t    左手邊，田圻炎、蘇無敵、蘇幼容，排排站好。

& s  `) C& }* p" J3 N; O9 j    床尾，站著賴皮小姐和楊士偉。

( s2 I/ ?$ @1 q; u    美夢做完，改做惡夢了嗎？

) @3 h- U1 G' \+ A    所以，眼前這些人，都是幻覺？

    “媽媽可以准備喂寶寶羅。”

4 l' p! [( G% }0 E1 l: f1 ~    然而，護士口罩下的笑臉，外加送入懷里的重量，以及傷口的疼痛，她知道……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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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該出現卻出現在病房的那几位，終于肯挪抬腳步，走到單人病房前端，一點都不小的小客廳。

    護士貼心拉起拉簾，教導她哺乳的方法，為她調整舒適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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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很想專心，可是簾外的動靜，又使她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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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c& M" G3 }" `( ~1 ^4 Q    她沒有心理准備，在一生完寶寶后，相隔不到几個小時，就得面臨這種陣仗，還一口氣兩攤……

- e: K4 }4 P: i    一邊是爸媽，一邊是田圻炎……同時都是她欺瞞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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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c4 I3 V; P7 X    一點聲響也沒有，兩方人馬，好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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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p' f% J0 M5 I    安靜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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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4 g' O1 a/ E, Q    她的喂乳並不順利，心里難免焦急，加上擔心接下來可能面對的種種狀況。其中，她最最害怕，怕他知道寶寶的存在，把寶寶從她身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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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覺地，她邊喂，邊掉眼淚。

    “很痛嗎？忍耐一下。”護士關心詢問，並且安撫著。

5 F: R2 _5 y/ h# h- S* W) t3 e    “有一點……”她只能這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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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簾外，有人几乎坐不住，要走過來查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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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麼？你這個‘別人的老公’，輪不到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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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大人的聲音雖軟，氣勢可不軟，阻止了“前女婿”的動作，也包括差點站起來的傅强生……他同樣算“別人的老公”，乖乖坐回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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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2 P: _/ a4 U9 I1 Z" {; ^    娘親大人逕自走到布簾后頭，去看女儿和寶寶，提供經驗幫助。

    田圻炎只能佇立原地，僵硬如石像，動也不動，聽見前岳母說：“你這個孩子，連爸媽都騙……自己一個人，不是要吃很多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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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罵的話，還太多太多，看到女儿現在的模樣，也罵不出口，只能嘆氣。

' }: d$ V9 N% i* q; P, r5 k& I0 F    畢竟，心疼多過于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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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傅冠雅的回應，是小小的啜泣、吸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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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7 x% r$ G" p! X    微弱的哭聲，像刀刺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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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不要哭，會傷眼的。”娘親大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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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8 H3 W4 F9 D+ W' D5 N9 `3 b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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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出生的寶寶，無煩無惱，吃飽睡，睡飽吃，小小要求，一點也不貪心。

% M* f8 b. H# h% k* N; T: V    所以，吮完奶，小嘴還輕蠕，已經又睡著了，她完全不知道，她這顆“嬰儿炸彈”，即將引爆一場戰爭……

4 w) c0 p0 W6 r: X/ [% [$ V1 u    賴皮小姐率先湊過來，瞅著孩子瞧，這麼小一只，粉粉黃黃的，看不出來像誰。

    “雅雅姐，是我打電話給他們的，對不起哦……我那時太生氣，很舍不得你，才自作主張……”她現在感到好抱歉……當下怒火衝腦，完全不覺有錯。

: L5 v. n2 f3 n. U4 Z, {" l; }6 d% v    “我知道，你是為我抱不平，不怪你……”怪了也沒用呀。

    賴皮小姐的衝動，相處數月的傅冠雅，已經相當熟悉，不意外。

6 M4 A1 \  e: g( ^% m$ @' M4 s    “你若需要我幫你趕人，我隨時可以動手。”

    賴皮小姐很夠義氣，銳利眼神，直接瞄准田圻炎。

    她也是一直到剛剛，才完全弄懂狀況……從楊士偉口中，了解復雜的“多角關系”，前夫、前妻、現任妻子、現任妻子的背后靠山。

    “……”傅冠雅偷瞄田圻炎。

    他也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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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r9 l4 y# j4 T) G# f4 x    看著她抱在懷中，他的女儿。

    冷靜的臉龐下，是激動的、喜悅的翻騰，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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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1 s1 |0 C6 ~: |' @2 D% ]. [    一個由自己延續下去，與心愛的人共同孕育，最純淨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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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u) i0 O2 |$ u3 d    他多想擁抱她。

% z3 v$ @: r4 H% `  \. t7 t    連同辛苦生下她，那個傻氣的女人，一起抱進懷里。

6 h# Q3 c+ Q( Y. d    為什麼……這麼容易的事情，他竟然無法、更無權去做？

9 z5 e7 \, g4 w7 {    “你前夫是第一個衝到醫院的人，我打完手機，不到十分鐘吧。我本來要揍他的，但是……看在他表現得很擔心，不忘幫你喬單人病房，處理雜七雜八的事，只好先放過他。”賴皮小姐貼近傅冠雅耳邊，講悄悄話。

3 m/ ^3 G* X& y! g+ W) o    另一個放過他的理由是……体型比例太懸殊，她應該打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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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個秘書也很慘，被他削得狗血淋頭……原來，他不知道你懷孕哦？”賴皮小姐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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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s# j3 ]' [# b5 N/ i6 |& W- h    他罵秘書，用一種沉且嚴厲，不是大吼大叫那一種罵法：

# {/ P3 s# c. @& `2 a( b    她懷孕的事，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多久前就知道？

    你竟然跟她一起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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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 r! w( s) I4 d    我是你老板，還是她是你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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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7 X4 b6 m  Z! S    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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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為何不講清楚？同居人？！那個小女生也叫同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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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的楊士偉，一個字都無法辯解。

  U% W( u. e# Q% q1 n+ L* y/ V    傅冠雅只能投以“抱歉”眼光，雖然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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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沒做們的事了，我們家自己的女儿和孫女，我們自己照顧，你們請自便，門在那邊，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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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  n& N: H0 S! J& a2 \4 h$ Z! s5 ?" P    傅家大家長，下達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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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大家長，不甘示弱，高傲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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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h% |) K( D6 ?, V  B# t    “稀罕嗎？我家幼容以后生的孩子，一定比這一個更漂亮、更可愛！你們家的，活像只小猴子！”老人愛逞口舌之快。

    “爺爺……”蘇幼容連忙制止，但來不及了，在場的人不管姓不姓傅，全倒抽口氣。

" B  G' E) S5 N  S2 ]9 \) X# ^, N- l1 \    賴皮小姐率先哇哇大叫：“靠！你自己不去照照鏡子！誰比較像猴子？！”

( m2 ]9 X" ]0 O    “哪來的不良少女？跟老人家這樣說話！姓傅的家教，就是你這德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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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無敵眯眼鄙視。

) I) w( e5 i' c8 X: R    看這打扮，染發、奇裝異服、舉止輕佻，絕不是什麼良家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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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w% G- P  o+ g    “哼哼，我又不姓傅，他們的家教關我屁事！”賴皮小姐手叉腰，下巴仰高三十度，用鼻孔示人：“我才想知道你貴姓，哪家的家教這麼失敗！”

6 \$ t9 y8 U  T# g8 j    “你……”蘇無敵指著她，一口氣險險喘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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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r. b5 G! O9 p8 F  o. I    “我，我怎樣？你媽教過你，可以說別人的孩子像猴？嗎？我媽可是教我，刮別人胡子前，先把自己的刮干淨！”

  q5 H* v  F% O* u8 j! @% W2 g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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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比口舌之快，賴皮小姐可不輸人。

! n; x6 r& a* }% d, h" y# S    “你喜歡自家小孩被酸嗎？不喜歡嘛，那你干嘛嘴賤，去說別人的小孩？將心比心呀，而且，小寶寶那麼可愛，何必睜眼說瞎話？見不得人家好哦？”

# d/ O% t3 ?5 w, o( w* ]    “你你你……你這個……”蘇無敵氣到手指發抖。

8 J( S2 B8 Y2 o4 K    這輩子，沒有哪個黃毛丫頭膽敢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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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q; T1 Y4 e2 B/ f3 W    不，三十年前有一個！

    拋棄了蘇幼容的那個小媽媽，除她之外，沒有第二個！

    現在，第二個，出現！

' a  @, D) G% g4 `    更嗆！更辣！更無禮！

    “小賴，不要這樣，少說兩句。”傅冠雅阻止她，爺爺身体不好……

    “他說你的寶寶像猴子耶！”還替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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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N* L* D5 A5 L# v    要是哪天她也當媽，誰敢這樣說她的孩子，她一定跟對方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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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小姐說得對，這種臭老頭，不用跟他客氣！”傅强生和賴皮小姐同一陣線，共抗外敵。

' X+ O' n/ g5 `9 S    “他是圻炎的爺爺呀……”傅冠雅小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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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不討厭蘇無敵，尤其婚禮當天，他牽挽著蘇幼容，珍愛無比，緩慢步入飯店，她只看到一個慈祥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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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他自私；也許，他獨斷，但他不是為了他自己。

3 [3 B9 k' R2 P! i: r( q9 T    而且，他幫助過田圻炎，把無助的孩子救出痛苦的環境，照顧他、教育他。她沒有辦法……討厭這樣的人。

    “好了，要吵出去吵，讓雅雅休息。”娘親大人連老公一起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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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t, n1 w/ t    “我女儿，一點都不像猴子，她很漂亮。”

" n5 i- @  ^/ R* t( r    開口反駁，捍衛心肝寶貝名譽的人，不是傅冠雅……她還沒那個膽，去頂撞蘇無敵……說話的人，自然是寶寶雙親中的另一位，田圻炎。

( D) c2 L  a) x2 u! h& J    新手爸爸不容有人說女儿壞話，一句都不許。

    “你又知道那是你女儿，離婚那麼久，誰曉得她……”話一脫口，蘇無敵自知失言，可是話已經說了一半，吞不回去。

  i& [( m- i1 A; a- z+ @    田圻炎雖沉默，但眼神强烈駁斥。

    蘇無敵明白他的脾氣，目光犀利、唇緊抿，是不悅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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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s/ M" x) N) ]* P8 Q1 N    “幼容，你陪爺爺回去吧。”良久，田圻炎只淡淡說。

  A6 ]! a, V( o8 h) \3 V) Z  因為心虛，蘇無敵沒有任何反對，像個做錯事、說錯話的孩子，低頭不語，快步走出病房，蘇幼容跟在后頭，輕輕合上門。

    “蘇無敵這死老頭，嘴真是無敵臭！什麼狗屎話都敢說！”傅强生手中若有鹽，絕對撒個兩大把，驅邪！

8 t9 R$ _* A& t    賴皮小姐耳朵一豎，聽見了關鍵字眼，異常驚訝：“蘇、蘇無敵？昔日……人稱‘房產猛虎’的蘇無敵？！是剛那個老人？”

    “是，他正是，有什麼疑問？”楊士偉回答，也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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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個小姐……不就是……”賴皮小姐張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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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幼容，蘇先生的寶貝孫女。”

    “啊！哇靠……”吼完，賴皮小姐宛如一陣颶風，猛掃出門，響亮腳步聲，在長長走廊里跶跶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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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知道她猴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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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沒人在乎她猴急什麼。

% D5 P) T5 o  {7 m2 {4 A7 ?    “你干嘛不跟著滾？！”傅强生沒給田圻炎好臉色。

    渾小子！答應過他的事，完全沒做到！

& F) u% K4 K3 ^: t% w1 X    什麼一定照顧雅雅，絕不讓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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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c  a" ~0 |  X    什麼跟她結婚，發自真心，沒半分虛假！

    結果……

" z0 X- ?! J+ r5 Q" `4 r    女儿哪里沒受委屈？！

    連生孩子這種大事，還是經由房客通知，否則他們沒有半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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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父母的，誰能不對始作俑者氣得牙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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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傅冠雅有絲不忍。

8 `! B* T5 Z6 I8 }    她對他……還是會心疼的，只能用眼神哀求老爸，不要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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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强生接收到了，看女儿這模樣，也狠不下心，于是撇開臉，不去看那渾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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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Q1 V; M3 M7 y/ p    “你……想抱抱孩子嗎？”傅冠雅輕聲問著田圻炎。

    她看得出來，他很想。

) v; ~8 o: r# T    他眼里，充滿渴望。

# Q2 ]% s4 B' \$ S# s; E    不，我最想抱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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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若脫口說出，絕對被“前岳父”直接轟打出去。

    但他真的想抱她。

$ U# G& X1 z3 t# T7 F8 j    不是情欲的擁抱，而是出于一種感謝、一種歉疚，更有一種……憐惜。

    謝謝她那麼辛苦：抱歉害她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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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7 O7 e( K* s    “嗯。”他點頭，朝病床走近，接過寶寶，動作近乎笨拙。

    幸好，寶寶沒被他吵醒，也沒為別扭的抱法，發出抗議哭聲。

    看了寶寶的睡臉，好久、好久，尋找著兩個人在她身上的遺傳，眉毛像誰，鼻子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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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H" [. g' J  _/ k    最終，他的眼神，還是回到她身上。

    “你的臉和眼睛……會痛嗎？”
5 Q+ m# P" f- o& B8 J- G
. \7 b- z$ ~5 e9 a" g    生產用力不當，導致臉頰和眼球的微血管破裂，她臉上花紅一片，眼白也布滿血絲，乍見下，頗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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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還沒機會照鏡子的她，不知道他所指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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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陣子，它會自己退掉。”娘親大人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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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q5 ~2 P5 p; W    “你們在說什麼？”娘親大人替她調整床位，要她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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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你呀，好好躺下休息，寶寶睡就趕快跟著睡，我叫你爸馬上回去整理房間，弄張嬰儿床、買几袋尿布，你一出院，立刻搬回家去。”

/ o' T3 D# n& \' k& z    “呀！對厚，我們什麼東西都沒准備……”傅强生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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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5 f+ f. \# ]& E; Z    “我布置好了，寶寶需要的，家里有。”傅冠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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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大人眼一眯，太后威嚴立現。

    “我不會讓你和寶寶自己住外面，給我回家來，好好做月子。我從沒看過有哪個孕婦像你，一點都沒胖，可以想見，你懷孕期間根本就沒補……等做完月子，再來修理你。”

" Z' a$ N  M2 I0 X5 J- N    最后那三字，說得又輕、又溫柔，更彰顯它的狠勁。

    傅冠雅頭低低的，不敢多嘴。

    偷瞄田圻炎一眼，似乎，他也無法反駁前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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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表情像在說：我不知道岳母這麼有氣勢……
+ D! ^- B, r4 I2 ], x3 ~+ V
. ~" P, \/ G3 w+ M# p  G    她則默默投以感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我尊稱她“娘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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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2 V) v& x! W9 a1 a# Y    在傅家，娘親地位無比崇高呀！

5 J) O. a6 [% |  兩人“眉來眼去”，看進娘親大人眼里，不知該不該打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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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k# e+ P4 K- B1 N0 T- ]2 P7 I    畢竟，兩人現在的關系，根本不該藕斷絲連。

    田圻炎可是有婦之夫呀！

1 |: k2 i$ s. Z! l    “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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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6 L' Y5 }+ W6 \    娘親大人已經改了稱呼，姻親……維持在婚姻之上的親戚，女儿離婚的那一天，關系就恢復成一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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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你是孩子的父親，不過，你也要顧慮到你妻子的感受，別再多讓一個人傷心……”

    語重心長，以長輩對晚輩的口吻。

" T) T) N5 ^2 {  U; ^# \    “若我們早點知道寶寶的存在，我不會希望雅雅生下她。我承認，我是自私的母親，我舍不得她變單親媽媽。”

6 H- X. G+ z9 l2 @/ Q    娘親大人淡淡說著，誰都插不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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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v3 O# C& N8 k' m- ~    “寶寶我們傅家會照顧，法律上，你當然還是有權利、義務，可以來看她，只是以后，你會再有自己的孩子，那些孩子能有正常的家庭，相比之下，你懷中那一個……”

    娘親大人難掩眼中的憐憫，望著甫出生的孩子，輕聲說：“總有一天，她會問：‘為什麼，我爸媽沒有住在一起？為什麼，我爸爸有另一個太太？’也許我們告訴她，她爸爸很早過世，事情將更簡單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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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他還會有孩子，他和蘇幼容的孩子，這一個，能別太親近，就別太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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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好想哭，被單越拉越高，藏住自己。

, K7 j4 |# _' y" \: D/ @( N  P    咬著唇，不讓哭聲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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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i1 U2 u, a" g$ e3 g    她沒有娘親深思熟慮，淺短的目光，沒能看那麼長遠……

& v- E( x% w2 b7 V    她還未想過，孩子仰著臉問她，為什麼沒有爸爸……她該說怎樣的謊？

    “我不會再有其他孩子……應該說，我孩子的母親，只會是‘傅冠雅’，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

( a6 j( U% v$ L8 W2 j% }3 o. H    田圻炎低首，看著臂彎之間那張粉色小臉，早已暗自發誓，他不會在她“父親”的角色中，缺席。
. D, O4 e& K: i5 L- M$ q: ?& q
1 B2 K+ I2 m; t" D4 F7 y4 W    抱住這小小重量起，他就明了蘇無敵的用心……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也要為心肝寶貝做最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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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 X& m& F: }& F# x    蘇無敵為蘇幼容，而他，要為自己的女儿，坦承不諱。

9 D. w8 k- z0 K    不在她純淨的生命中，夾帶半句謊言。

    更不會讓她小小世界里，遺失了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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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t5 A2 d& B! A* V1 a    “我和蘇幼容，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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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圻炎和蘇幼容，有志一同，在這一天，都說出了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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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1 U+ @* v4 J, k, a    他向傅家人坦言，離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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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f/ k( }+ D! d* `    她向蘇無敵囁嚅，結婚的假象。

/ w* p8 S0 [- ^1 A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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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s3 L, X; }0 c( j    “什麼？！就為了那老頭，和我女儿離婚？！害我家雅雅吃那麼多苦？！”

    傅强生一聽完，整個抓狂。

2 Q: W  F" m6 ?9 p) g3 ?8 O    “什麼？！你、你和圻炎……你們竟然騙我？！你們是不是打算等我一死，馬上離婚呀？連離婚協議書早就簽好？！你、你們……”

  b' P0 [: S  a& [" w7 K4 A    蘇無敵同樣血壓飆高，緊急住院治療。

    他遭傅强生趕出病房，蘇無敵和她進入了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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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D1 X4 U/ c% X4 D4 e    這對“難兄難妹”，前景仍然堪慮，一片茫茫呀……

    田圻炎要踏進傅家，不難；要看孩子，不難；但要看見傅冠雅，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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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4 R5 e9 c+ I" }% q. b4 q    傅家人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們見面。

    當初，娶她多容易，相形現在，就有千百倍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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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n$ v) F' z1 Q, Z    人生的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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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不懂珍惜，活該得到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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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 K: S# Y5 U  N    每天往來傅家，成功看到寶寶、抱著寶寶，卻沒有一次如願看見她。

; q7 X/ H& b5 @    傅强生夫婦不阻止他接近他的女儿，卻不准他，接近“他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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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換成是他，誰敢這樣對待他女儿，他絕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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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今天又見不到她了。

/ x2 V! H3 P$ v8 \# q1 Z    帶著這樣的心理准備，田圻炎又來到傅家。

    出乎意料，應門的，竟是傅冠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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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意外，導致站在門外，一時呆住了。

5 v# R0 U( q9 O: x; Y    “不進來坐？”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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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罕見的一臉愣傻，模樣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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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x' k- S3 _0 p6 `6 k5 |    “要！”他很快回神，迅速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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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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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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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1 J6 @& P/ ^! j    她走在前，他跟在后，她邊說：“蜜蜜睡著了，你要看她的話，小聲一點。”蜜蜜是寶寶的小乳名。

1 P3 _+ U( A9 ^( h6 ]3 Z! F6 n* K    “不急。”看寶寶是一回事，看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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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寶連續兩個星期天天都看，可是她，也已兩星期不見……

    他不急著要看孩子，卻急著看她，眼神不曾從她身上挪開。

* e7 c0 R( W  m- e, {    “我爸媽去喝喜酒。你吃過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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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R9 @' `$ s1 J; M9 q& c; T8 t1 S    “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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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3 y" @" X. [, u, y    “那一起吃吧。剛好，你來幫我吃……分量驚人的月子餐。”

    月子餐還是他訂的，天天新鮮外送，再加上媽媽的愛心進補，她已經飽了兩個星期，接下來就算三天不吃，她也不會餓。

9 K0 C) z! `6 F. [: s    “月子餐是幫你補回營養，你應該乖乖吃完……”

    他本想多說她兩句，一看見桌上驚人菜量，話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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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頓的分量？”這五六大鍋的食物？

: G# ~% G2 l/ ]% q7 t    “對，一頓。”她臉苦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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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m3 G; b6 }    喂豬也不是這種喂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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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P# R. p0 S% Y8 [$ k5 M    “辛苦你了……”他真心說道。

    這四字，包含太多，不只是努力吃下這麼多食物，更是拚了性命，為他生下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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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l) c/ U" g) F0 u    “趁我媽回來之前，你負責那三鍋哦。”她趕快分配食物，只留發奶功效的湯類給自己，其他雞呀豬呀內髒呀，求他幫她分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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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吃那些補品，吃到快反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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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幫他盛飯，兩人共坐飯桌前，盡力解決補品。

" y% f# a' e8 b9 E# d    “……爺爺沒事吧？聽到你和蘇小姐的自首，他……沒氣到昏過去？”

    “也差不多了，所以，二十四小時醫生隨侍在側，預防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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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不肯跟你們說話？”

    “嗯。”他點頭。

. w+ N9 }/ ?5 N    老人家的脾氣，真是又臭又硬。

* b7 K5 K# y8 o& ^    “他一直悶著也不好，你和蘇小姐想想辦法，哄他消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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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悶著，他天天開口、天天都在吠。”不然，她以為他們為何要安排醫生留守？

. p6 m4 c$ _0 R, H7 b9 S1 ?1 w    “唔？不是說在冷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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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6 d. a2 y+ _. T  W# X1 @    “他跟我們冷戰，跟你那位‘房客小姐’天天熱戰，吵得不可開交。”

  ?8 A& ?; r, n7 y0 G$ a% u* C    “小賴？”

' v' }; b/ ?3 }2 H    傅冠雅搬回娘家，新房子仍租給賴皮小姐，現在她一人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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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 e% ~2 z* G. B, E. {    “你還不知道吧？……她是幼容的親妹妹，同母異父。當年她母親年紀小，十六歲偷生下幼容，把她丟給爺爺之后，就不曾再出現。”

- y  V+ S" r% i5 V! }1 f    “難怪……當天在醫院，她聽見爺爺的名字，那麼吃驚。”

    “那是房客小姐尋找姐姐，唯一的線索。”

    傅冠雅先前與賴皮小姐閑聊，聽她提過同母姐姐的故事，不過聊得不深，只大概知道，她媽媽對那個女儿充滿歉意，總是掛在嘴邊。

    原來，賴皮小姐私底下有准備偷偷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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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9 t- y, Z- S1 y    “小賴上門去找爺爺……吵些什麼呀？”

    “她替幼容抱不平，指責爺爺讓她姐姐拿婚姻開玩笑，害她姐姐斷送青春，就為了演出戲，好使他安心……諸如此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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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5 y6 E+ J* P7 \+ d4 e    奇怪耶你！你干嘛逼我姐去嫁別人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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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姐條件那麼好，不值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嗎？

    天底下，又不是只剩田忻炎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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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發火大吠，在蘇家，拍桌跺地。

& `/ T2 I- m/ j    你不知道假結婚一次，對女人行情的傷害，有多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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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浪費她的青春，你多活三十年，她等于要守三十年活寡耶！

$ r' L: l; y" m7 v" a2 u% y    連離婚協議書他們都擬好了，等你一嗝屁，他們一定馬上離，這樣你也可以瞑目哦？到時，你想從靈骨塔里跳出來，難羅，托夢也沒屁用。

5 P( b3 H) ^6 `4 U    “小賴太衝動了……”傅冠雅不難想像她在蘇家制造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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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l/ D0 t4 e/ w4 P; w    “爺爺拿她沒轍，罵不贏她、爭不過她。”

    “万一把爺爺氣到住院，怎麼辦？”傅冠雅不由得擔心。

    “幸好目前沒發生過。”

. i: f+ Z! n; _) S# z    “我打電話勸勸小賴，要她收斂一下。”別老去找爺爺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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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5 h8 E% `7 N) w    “她那樣吵了几星期，我覺得，爺爺多少有聽進去。”他倒樂觀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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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x% T3 n) v+ v  R8 c    “怎麼說？”傅冠雅不懂，細眉挑很高。

    “他的態度……像接受了我們的作戲，一切都是假的，他不再斥責我們，對房客小姐，從最初的爭執，變成噴氣怒瞪，他嘴上沒說，但是……確實有些氛圍正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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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k$ r: j- Z% K2 a! l" z  p3 w9 A" `" ^    拜賴皮小姐之賜，蘇家的狀況不再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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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蘇無敵仍是生氣模樣，見人都不理，可是不像几天之前，臉孔緊繃漲紅，活似隨時要中風一樣。

" w9 L' [0 U- }, U2 H: m    他與蘇幼容都太珍惜爺爺，有許多話，不敢頂撞、不敢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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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少掉這層顧慮，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句句直搗蘇無敵的痛處……把蘇無敵的承受力越練越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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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 u$ C. i8 a/ x. ]# O    “你們聯合起來騙他，他會生氣，也是正常嘛……”她替蘇無敵說話。

+ O, z/ U4 m  v4 W0 U, c    “那你呢？你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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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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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U6 p" A  L    他的眉微微皺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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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樣對你……你也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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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8 l1 T  ~8 P) y; F3 j    她想了一下，喝兩口湯，才給他答案：

    “說沒有，是騙人的。”

. }/ V7 {0 l) E& S* M  [    他想說什麼，嘴開了，又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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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沒等他說，又接著再問：“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討論？連我，都不能說嗎？”

    “不是不能說，是……不敢說。”

. t2 Y! j" m5 N2 U    “怕我破壞你們的計畫，不肯跟你離婚？”她放下湯匙，表情認真注視他。他回以凝望，深深地，沒有心虛挪開、沒有企圖逃避，將她看個徹底。

( Z1 A4 w% r/ B    “怕我不肯跟你離婚。”他說。

    對這婚姻，戀戀難舍的，是他。

    “面對你，我沒辦法簽名、沒辦法坦白說，我怕我會開口，求你留下來；怕我開口……要你沒名沒分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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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T. k% a6 X6 f' u    所以，他不敢見她，不敢聽她的聲音，沒有半句解釋，沉默著，無言著。默默地，失去她。

    “情婦嗎？我爸會打斷你的狗腿。”她老爸不生氣則矣，一發火驚人。

    寶貝女儿被輕賤，沒有老爸不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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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前，她的兩條小狗腿，同樣不保……若她同意當人情婦。

6 J/ t2 v. m% M    “我知道，以后，有哪個男人敢這樣對蜜蜜，我也會打斷那人的狗腿。”天下爸爸心，全都一個樣。

( t0 J$ J; Z5 ?6 J9 s! ?  z    他懂傅强生的心情。

    那是一種珍惜，不願讓誰虧待自己的心肝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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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K) q; B% Z2 ~) j    “我對蜜蜜是這種心情，對你也是……我不敢要你等我，我更不希望……爺爺的死，成為一種期待，我寧願他長命百歲，因此，我不能給你期限、不能要你空等，那太自私。”

    田圻炎說得清淺，可是她明白，他那几句之中，充滿多少割舍。

6 k0 y. `1 o" u& O    要留她，不留她，要讓蘇無敵寬心，不讓蘇無敵如願……每一項，都是拉扯，逼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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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C/ f7 S    “我唯一的錯估，是你懷孕……士偉告訴我，簽協議書那一天，你自己才知道，而且，你不打算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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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R+ j( F- p0 w# \* E7 y! u    “我當時也很混亂，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想到哪、做到哪，我覺得……那時，若是知道寶寶的事，你會更苦惱，說不定，我們會做出后悔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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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o- {: T: H% b    或許，倉卒之下，扼殺掉蜜蜜出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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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沉默，餐桌上，誰都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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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 y. z. R* R0 O    直到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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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A3 G" }% v    “這一次，我可以請你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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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 S/ D) n    她望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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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久的靜默，几乎讓他以為她會拒絕，于是，他又說：“不會等太久，我已經跟爺爺提了，作假的戲，既然點破了，就沒有繼續的必要。”

' m' A$ x( c4 I3 z  o8 W+ {$ [8 X    大概是他話說得不如賴皮小姐狠，蘇無敵雖然不吭聲，佯裝沒聽見，卻也沒有激動反應。

    “你跟蘇小姐……沒有考慮假戲真做嗎？如果……是蜜蜜的關系，害你興起離婚念頭，我可以自己養蜜蜜。”

    “我和幼容不可能假戲真做。”他的回答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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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和她……不是相戀了二十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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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種“交情”，要再死灰復燃，應該不是難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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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U3 R# C7 T) Q1 I; K6 b    “以前，我也以為按照爺爺的希望，我會和她走上婚姻，所以，自然而然與她成為旁人眼中的‘一對’。”

    他不否認曾與蘇幼容的過去。

    “我是個不懂情趣的人，什麼談情說愛、浪漫因子，完全沒有，一切都是習慣。對幼容而言，我也只是她的‘習慣’。我們兩個明明是兄妹，硬擺進情人的位置，最后，總是會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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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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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e; y# \( R1 R! A0 Z' n0 P+ h    “她愛上了夏繁木。”

& m5 i. y7 G8 ~4 R5 B# `    田圻炎說出這句話時，沒有任何表情，一片淡然，不像是被拋棄那方該有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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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0 v$ k4 p7 l- X. {" J    夏繁木會追求蘇幼容，八成只是想享受從他手上搶走一個情人的樂趣，可惜夏繁木錯估了，他和蘇幼容的感情，並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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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因為她和夏繁木交往過，夏繁木又是你的死對頭，所以……你完全不肯原諒蘇小姐，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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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了，我和幼容本來就不是真正戀人，她愛上別人，我沒有一點生氣，或被背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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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y  b( |7 k- C    “有呀，你提到夏繁木時……咬了一下牙。”她有聽出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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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N# v2 `+ G. s9 ~5 p    他先是一愣，爾后，才緩緩笑了。

    “夏繁木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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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地一聲雷，轟隆隆，回響在她耳邊。

% w8 T4 l. d- z* N+ {# t0 m2 g" ^    “咦咦咦咦咦——”她大叫，忘了要輕聲細語：“他、他……你、你……”

6 A) D6 Z+ M' h( x9 Z2 Z8 F8 @    “他是我繼母的寶貝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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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4 x, P+ s! N, K, E2 _* G, U- k" G: ^    “就是你曾說……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處心積慮想‘處理’掉你的……那個女人？夏繁木是她儿子？”

: z, p- D( v) f% ?    “嗯。”

    “難怪你們兩個水火不容；難怪，他一提到你，也是那副刁難的嘴臉……”原來，有其母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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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果我剛有咬了一下牙，跟幼容移情別戀，絕對沒有關系，更不是吃醋，全是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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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你們是兄弟……”她好意外。

* a, T2 X3 r/ u9 O* R$ J& h    更意外的，當然是由他口中聽到，他與蘇幼容的關系。

    是兄妹呀，嘻……

    “他不承認，我也不承認，這件事你聽過就算了，只是不想騙你。”

    她臉上藏不住喜孜孜，那句“不想騙你”很受用。

/ f5 ^' q+ k% Q4 S8 X2 O! I$ @    他的手還疊著她的，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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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1 B: g5 T) }    暖熱的掌溫，渡了過來。

    “可以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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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呀，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和他是兄弟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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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是指……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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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4 i% ~; G: }) m- {/ ^" @; H0 {    她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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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s, s+ J3 W% \* ^3 [- \: ~    “你不願意？”他眼神微微黯淡。

3 l4 f, w% P1 b: r* _* P7 i    “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我就算嘴上說不要，身体的本能還是會等、還是想等……”她說著。

  黯淡褪去，光彩緩緩點亮，他的雙眼又活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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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 h' j- n% A/ O! h    大手忍不住收緊，把她握緊。

    “雅雅……”

5 \/ y' G" W& k" p, X3 b    “離婚時，你什麼話都沒說，沒有一句解釋，正常人早該認定……你變心了，誰會願意傻傻等？等了……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傅冠雅一頓，說得很慢：“我不只一次懷疑，自己可能想錯了，你會離婚，單純是因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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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這樣！我是——”他急著解解。

    換她以另一只手，按上他的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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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9 z  v9 M  ~' t; D7 w" _/ c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已經完全沒有疑慮了。”她給他微笑，但語尾又補上：“可是……”

" k( y  ~* O9 |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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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 w% x6 J: I7 _    “我不覺得爺爺那關困難，真正的難關，應該是我老爸，不，嚴格來說……是我媽。”她給他一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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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y$ O0 W9 H$ K1 ?    “嗯？”田圻炎對這番說詞，困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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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后來，他才知道，傅冠雅沒說錯。

, }3 n9 q" w, a6 h$ S    解決蘇無敵容易，過了一星期，蘇無敵結束冷戰，把田圻炎和蘇幼容叫到血前，問得很直接：“是不是准備等我一死，你們馬上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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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噤聲，等于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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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6 d+ C: E& }    蘇無敵很反常，沒生氣，沒發火，只是低低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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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這種事來騙我，浪費几百万辦婚禮，演這出假戲，蜜月是假，我看你們連晚上睡同間房，八成也真不了，唉……虧我還傻等，等著要抱孫……”

    隔沒兩天，一個天清氣爽的早晨，在飯桌上，正吃著粥的蘇無敵又說：“去離一離吧，不要再耽誤幼容的青春。不愛就算了，隨便你們了。”

# L! ?7 S: t0 E* t1 ~    他與蘇幼容相視一眼，同時，露出松口氣的微笑。

6 T/ f0 R5 z  O# d; n& j    而最大的功臣，一如以往，蹦蹦跳跳進來。

    像跑自家廚房一樣，連碗筷要去哪邊拿，一清二楚，不用誰來招呼，自己盛粥、自己坐定，每天早上都來報到，臉皮厚如城牆。

    除賴皮小姐，還能是誰？

5 c2 d) G! ^$ V5 H& n/ H" ?; w' s    “對嘛對嘛，本來就應該這樣，我還覺得你太晚看開！害我姐姐多浪費好几個星期，好桃花都飛光光了！”

    她更小訓了蘇無敵一頓，哇啦哇啦的，完全沒在客氣，不懂敬老尊賢。

    “你們趕快去辦離婚啦，解決一件大事，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解決’。”

4 y. w' s. C9 ^# J  @+ ^    說到“解決”，她做了個抹脖子動作，狠勁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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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要解決誰？

    當然是身為一個妹妹，替姐姐打抱不平，去將那個“玩弄感情、不負責任、聲名狼藉”的家伙，好好處理、處理。

! L2 b; [! ], Z5 y8 B4 N$ U    蘇家這邊，風雨漸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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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Z6 L2 p% E7 y" v$ \4 s    傅家那邊，長期抗戰，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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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 C3 {1 D5 ^* _) n    田蜜蜜，兩歲，口齒含糊不清，語句零零落落，言不及義，表達能力尚在發育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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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4 [, n* U    但從她七、八個月起，便被賦予一個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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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最愛把她抱在腿上，一字一字慢慢教，不厭其煩：

  Q* `2 i* f  P    “蜜蜜想要弟弟，蜜蜜想要爸爸媽媽住一起……來，蜜蜜，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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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阿噗……一……”

    “蜜蜜，想要，弟弟。”

    “蜜蜜……底底……”

    “對，很好。蜜蜜，想要，弟弟，想要，爸爸媽媽，一起。”

    從她只會咿咿呀呀，到開始單字發音，再到疊字，爸爸的一番苦心，期待能早日收獲。

: }; k7 N0 S0 V    這一天，她腳踩學步鞋，鞋底發出啾啾聲，已經會走會跑——只是相當不穩，

  w( D9 P: r- Q3 k! A% M    偶爾會摔跤——扑進阿公懷里。

5 B1 j2 `! a: k- Y8 W    “蜜蜜要弟弟。”疊字的句子，她說得很不錯了，加上軟糖似的甜嗓，說起話來，像要融了心一樣。

6 z8 U% R) Y" d9 B! _3 X! U    阿公毫無招架之力，根本只能傻乎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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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蜜要爸爸，媽媽，一起，還有弟弟。”

    “好，好，阿公幫你，阿公幫……”爽語被冷睨打斷，馬上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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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b" ]* G    話，不是阿公說了算。

    第一次匆促決定女儿的婚事，還拍胸保證，努力說服太座點頭，導致后來的離婚收場，讓阿公在家里地位一落千丈。

  U5 M3 C  C1 c) c& B7 F    以前，大事歸他管，小事阿嬤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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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家中大事全化小事，阿公再也沒有決定權。

9 S  a- R6 \! G    蜜蜜呀，你爸爸媽媽能不能在一起，阿公幫不上忙，嗚～

) d' I( H6 t5 X7 g3 ~/ }. V$ q    兩年多了，蜜蜜的爸爸媽媽始終沒辦法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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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感情生變，而是想和好，卻不被點頭答應。

) D. |; b2 Y+ N( }, O    阿公偷瞄一眼正慢條斯理啜品花茶的阿嬤，“水某，你真的不打算讓雅雅和小田……”

    “他們都不急，你急什麼？”阿嬤很悠哉。

    “蜜蜜已經這麼大了，也差不多……可以再生一個了嘛，看他們那樣偷偷摸摸，也怪可憐的……”阿公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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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嬤什麼也沒說，招招手，把蜜蜜叫到身邊，給她餅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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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_' }0 c( D3 j7 C4 L    有了餅干，蜜蜜哪還記得“弟弟”，開開心心啃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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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換坐到阿嬤身邊，幫阿嬤倒花茶。

    “你還是不信任小田哦？上回離婚的事，不是都解釋過了嗎？他不是變心，只是愚孝嘛，雅雅都不怪他了，我們梗在中間阻擋他們，是不是……有點不通人情呀？”

( j. }$ q. c! m! ]7 |: h" B$ g    順便幫阿嬤再捏捏肩、槌槌背，輕聲細語。

8 T( C% g+ K" w! K# }    “這兩年多，你也看到了嘛，小田對雅雅很好呀，沒得挑呀，蘇無敵更私下來拜訪過，希望我們成全，客客氣氣……水某是哪里還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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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嬤喝掉半杯花茶，才終于開口，說出本意：“我讓他把上一次沒追求雅雅的份，一起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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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太好得手，才不懂珍惜。

    要結就結，要離就離，真把他們傅家看扁扁、吃夠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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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水某是這打算呀……英明、英明！”阿公很諂媚。

    “阿嬤，餅餅，還要。”小蜜蜜滿手滿嘴都是餅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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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q9 {! ~* l* g% l1 t    阿嬤先幫她擦嘴，又給她一塊，蜜蜜回以大大的、燦爛的笑臉。

    “蜜蜜現在當小花童的話，一定超可愛的。”阿公看著小孫女，粉嫩嫩、笑咪咪，不由得喃喃說。

    “……”阿嬤也瞟去一眼，心里默默認同。

    “阿嬤，給你，吃。”蜜蜜樂于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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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蜜笑起來像傅冠雅，而傅冠雅又比較像傅强生，阿嬤對這一類型的笑靨，實在沒有抵抗力。

: f# p, J# T. f8 m1 l    年輕時如此，老了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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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蜜呀，晚上跟爸爸說，准備娶媽媽回家吧。”

    “……唔唔？”小蜜蜜又是一嘴狼藉，有聽沒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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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S  g& F: t( T' E. ?    難得阿嬤鳳心大悅，大赦天下，結果，蜜蜜轉達能力不足，只記得單字。

- r. s) q; ?2 ~5 R    “娶，馬，蜜蜜娶馬。”

    “取？取馬？還是……騎馬？”爸爸努力解讀童言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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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q4 V# }; s: x( u1 \    “嗯，騎馬，騎馬馬。”蜜蜜立刻改變說法，並且以為是新游戲。

; T6 L" A! o) F4 Z) N( n    娶、取、騎，在她的世界，都是相似發音。

    爸爸很盡責，襯衫袖管一卷，雙臂一抬，寶貝女儿坐上肩頭，變成她專屬大玩具，逗得蜜蜜又叫又笑，歡樂聲不斷……

/ p1 u, G& e5 C+ \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蜜蜜口齒越發清晰，才終于成功地將那句話轉達給爸爸——

( [0 L$ _* T- v: _5 z1 Z    那也是蜜蜜三歲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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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v" ]+ N6 ?# ]$ ~$ b, I7 K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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