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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深夜不習慣回家,而流連夜店。偶爾會有喝醉的女人過來,但我不碰她們,因為我答應她只和她做愛。幾年前的我,看她指著天空上那顆最閃亮的星星,邊說著哄小孩似的童語,我不以為然。賞完夜景,回房間後我們做愛。她皺眉輕輕喘息的樣子很美,儘管她說不希望我看到,但我總會把蓋住她臉的棉被揭開。然後相擁入睡。一杯可樂映入眼簾,打斷我的思緒,我抬眼看向始作俑者一個短髮的女人。「少煩我。」我勾起一抹笑,說著不禮貌的話,希望她能知難而退。「好幾個星期六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裡。」顯然她不怎麼識相。但,滿特別的開頭,和那些女人比起來。「我習慣一個人喝酒。」「一起喝杯飲料?」我接過她遞來的那杯可樂,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笑了。她和Ann完全不像,但和她聊天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在異地流浪遇到鄰居的那種感覺。很親切,很安慰。她叫做Rose,身高不高,滿可愛的。可愛到讓我忘了Ann十秒。在那十秒裡我做了以往不曾做過的事,至少在Ann離開以後。等我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我們的唇已經貼著了。該死。「呃,我不是...」她望著突然抽離的我,明亮的雙眼像是在等待我的解釋。「...對不起。」想說些什麼,卻也只能說出最沒用的一句話。「我不在乎。」她衝我燦笑了一下「介意聽我的故事嗎?」我沒搭話,大概是還在為自己的無禮內疚吧,我想。「他是我大一剛入學的系直屬,很陽光,很開朗的一個大男孩,一開始我真的只把他當作學長而已,對於他小心翼翼的關心也裝作不知道。」「直到那天,聖誕夜。」那一晚我喝醉了,她後來說什麼我完全沒有印象,醒來後環顧四周,嗯...陌生的空間,陌生的擺設,熟悉的一個人。「醒了?喝咖啡嗎?」她從廚房走出來,端著一壺冒著熱氣的咖啡,身上穿著寬鬆的T恤,對我輕輕一笑。該死,我應該不會做出酒後亂性這種破事吧。即使很有可能,從昨天遇見她開始,我就已經失約好幾次了。跟自己的約定。「我只跟男友發生關係。」她看穿我的不安,替我解開疑惑。我鬆了一口氣。「除了你。」我呼吸一滯。「開玩笑的啦!只是想嚇嚇你而已,誰叫你昨天聽故事聽到睡著!」她吐了吐舌頭,把咖啡放在桌上,扮了個鬼臉。「還好我見識多,沒被妳嚇倒。」我說了個謊。她朝我鄙視的豎起她的小指。「再說一次妳的故事吧?」「突然下起了雨,在誠品站著看書的我有點不知所措,正想著該怎麼回宿舍時,他打給我。」「沒有啦,想說妳應該還沒回宿舍就隨便問一下,在哪?我去找妳。」她模仿那個男人溫柔的語氣,不知怎地心裡有點不是滋味。「然後他就撐著傘出現在門口,我們就這樣走回學校。」「那天之後,我們在一起了,分開四年了,我還是沒辦法忘了他,他就是個這麼好的男友。」「幫我撐傘,陪我買書,總之任何貼心的事他都做了。」「聽起來妳真的很喜歡他。」我說了一句講完才發現是廢話的話。「是啊!很難想像這麼好的一個人,老天竟然捨得帶他走吧。」我屏住呼吸,沒有再接話。交往三年,被她濃縮成了幾段話,卻放了最真最深的情感進去。「說完了,你呢?」「比妳好一點,但也夠糟了,她只是一聲不響的離開,只是沒有告訴我原因,只是突然消失在習慣她在身邊的我的世界裡而已。」「噗哧!是繞口令嗎?」我只是想讓妳開心點而已。我看著她,然後吻上她。我承認趁人之危的確很垃圾,但這樣其實有點同病相憐,兩個有心事的人互相傾訴,掏出深埋心底不輕易對人言的故事之後需要一個擁抱來忘卻突現的空虛,把對方揉進身體裡的那種。不是替代品,不是不清醒。甚至是失去Ann後我第一次感覺如此理智。欲望沒有凌駕於理性,在意識清晰的情況下我們做了愛。「他是怎麼...離開的?」結束後我問躺在身邊的Rose。「車禍。」「那時他正和我通電話,他說他訂了餐廳慶祝我們的第四個情人節,然後,我再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很難想像這些年妳是怎麼過的。」「我也不知道,行屍走肉就走到了今天。」我沉默。因為我也是。直到現在還是不曾在夜晚抬頭,那會讓我想起她。「欸,幹嘛不說話?那你呢?你怎麼熬過沒有她的日子的?」「喝酒吧,醉了會讓我好過一點。」即使我從沒醉過,除了昨晚。「那酒醒之後呢?」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我。醒了之後就在這裡了。每個星期六,我們都會在角落那張桌子相遇,喝可樂,回家,然後做愛。和她的連結只有夜店而已,所以當她沒有拿著可樂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們就失去了互相安慰的對象。我是可以到她家找她,但她既然不想來找我,又何必纏著她不放?雖然我很想一輩子纏著她,用餘生。被自己這個念頭微微嚇了一跳,大概是懷念她煮的咖啡了吧。嗯,一定是。不自覺出現在她家門口時,我苦笑了一下,然後按下門鈴。幾十秒後,門開了。她牽著我走進屋裡,然後沿著樓梯到了頂樓。「每顆星星都是自己的眼淚。」「它們再難過,也要讓你看見最美麗的樣子。」順著她纖長的指,我抬頭望向天空,眼淚撲簌簌地掉落。「而我們像兩個幾近滅頂的人,在掙扎中找到彼此。」接過她的話,我緊緊抱住了她。在愛裡,我們都是對方的救世主。# k0 d/ v" \: d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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