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嬉春 - 嬌狐【單】

chocolat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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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為了不讓自己被雷公爺爺劈得連狐皮都不留
9 g* z* S: c7 F2 Y; N 她化身為凡人頂替合該香消玉殞的「她」嫁給他為小妾
" s8 B' J) |: x1 h9 W( L9 A 以期於七七四十九天內他求得避雷珠避雷劫
4 ?; J2 b2 \- N# ?' d. @& d 未料心急之下她竟脫口直接問他要東西
生怕他疑心一起便死也不肯借她珠子救命
3 e$ f- H* |7 N3 R 她主動提議要幫他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娃
沒錯！生個小娃兒、借得避雷珠、再將他還給正房妻室
/ m  k2 l1 D$ `) T- B! _* Z. s/ ] 然後逃過狐族五百年一次的雷劫、繼續千年修煉……
3 i9 @# f1 U9 g8 p) [/ n0 S/ L  P3 Y誰知如意算盤條得一級棒，她卻忽略了凡人情劫的可怕
何況得珠者活命、失珠之人則會喪命
6 l, d5 C  ?+ h$ \" G 她究竟該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之說
還是該執意「犧牲自己、保全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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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 2001年03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禾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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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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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3 Z, l8 D+ c6 R3 m' \3 d% ]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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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colat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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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朝年間

4 j* ]  p8 U! \# W  Z4 Q 　　泛著煙波水漾般的江南，總在臨春時分的濛濛煙雨過後，透出一抹淡淡的初花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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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 z; Y6 [% s* r# X 　　不知是誰曾經這麼說過，三月的江南像一絹雪白輕紗，四月的江南像一疋溫柔綴印上嫣紅粉綠色彩的綢綾，五月的江南則是盪漾著嫩嫩的青翠……

/ {/ U6 ]1 Q1 s: ]5 y4 b4 `4 s　　不過無論如何，江南是醉人的呵，教人情不自禁便會醉倒在那柔柔的風和暖暖的陽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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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過春來，好難得出了陽光，就連花草皆樂於沐浴在金光裡，又何況是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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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不知哪兒又竄出了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微微一晃身，就化作了身穿白衣、黑髮如瀑的嬌嫩小姑娘。

　　銀狐懶洋洋地覷了她一眼，絲毫不驚疑。

　　「姥姥，妳怎麼都不跟我說話呢？」小姑娘坐在樹上，小腳兒輕輕地晃動著，模樣透著精靈可愛。

　　銀狐睨了她一眼，突然口吐人言，「嬌狐，妳成日這樣纏著我，有什麼好玩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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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L2 B, C3 @; r4 j7 j# O# D 　　「姥姥，妳明知人家纏著妳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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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狐懶懶地伏在樹上，金光如雨透過樹葉篩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快活。「我自然知道，但是就算妳再纏我千年，我的回答依舊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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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A: h' f. B" y' r 　　「為什麼？」她睜大烏靈靈的眼眸。

9 p) q% g  z6 V/ S9 X" z. W+ l; R 　　「丫頭，玄生大法不是妳現在這等功力就可習得的，況且妳的資質並不適合，就算勉強修習，也只會傷了妳的元神，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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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狐兒跟在您身邊修行也五百年了，眼看著雷霆三擊之日即將到來，若沒有這玄生大法，狐兒如何能借物還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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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我狐族在修行過程中，每五百年便有上天考驗之雷霆劫，能逃過這三擊便可再向上修行，可是如何脫過這劫數並非靠玄生大法，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老天啊！」老銀狐苦口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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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8 {8 ?! N9 O+ p 　　「姥姥，我想像您一樣成為名列仙班的狐仙，我不要永遠當隻小狐狸精，您就成全我這個心願吧！」她傻氣地央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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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u/ E0 Z1 b6 X6 N 　　老銀狐噗哧一笑，「我從沒聽過有哪隻狐狸會承認自己是『狐狸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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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7 R- m: c( E; `6 M 　　「姥姥，我跟您說真的，您倒取笑我起來。」難怪人們會說「妳這隻老狐狸啊」，原來狐狸一老就是會這麼奸的。她在心中暗自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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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銀狐忍不住抬眼瞪了她一眼，「小丫頭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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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T, I; M. m! K9 b3 r 　　嬌狐忙陪笑，「沒沒沒！姥姥，求求您，雖然您的玄生大法無法助我逃過雷霆三擊，卻能讓我在遭受雷劫時將一魂二魄藏身於花草樹木中，待劫難一過，再行回魂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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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G0 F4 m 　　雷霆劫是狐族的大災厄，也少有脫得過的，她還記得當年自己那一族就是在雷霆劫之日全族覆滅，若非恰巧有個小男孩的衣衫蓋住了她，也不知怎地雷公爺爺沒打著她，這才讓她脫了一劫的。

　　後來她跟著狐族中修為最高的銀狐姥姥一同修行，心心念念怕的就是下次雷霆劫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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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年了，她當時還是小小狐，什麼也不懂，等到她驚覺想找救命恩人時，那男孩該已輪迴好幾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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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S3 }; g; }6 ]( G2 F 　　歲月流逝、人世流轉，她現在已經是凡人口中所謂的亭亭玉立年紀，修行也稍稍有可觀之處，那男孩呢？

　　她的臉蛋兒陡然掠過一抹溫情之色。

　　待逃過了雷霆劫，她得好好地尋找那位救命小恩公才是。幾經輪迴，不知他現在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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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T. t( o　　銀狐銳利地盯著嬌狐，雖然懶得運用法力通心，依舊能夠感受她一絲絲異樣心思。「狐兒，妳在想什麼？」

　　嬌狐一動，臉色一紅，「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人。」

　　「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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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溫柔地道：「是恩人。」

　　「狐兒，狐與人相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銀狐眼底有一絲感傷，「老天不許，天道不允。聽我一句話，潛心修行做咱們該做的事，至於情愛，不是咱們可以碰得的。」

　　「姥姥，您想到哪兒去了！我現在只想如何躲過雷霆劫，然後找到救命恩公報答他，然後再繼續跟著您修行。」她的頭搖似博浪鼓。

　　銀狐凝視著她，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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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天真地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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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狐吞下到嘴的話，只是搖搖頭。

　　等狐兒到了自己這把年紀，看盡世間滄桑，自然會明白明哲保身、無為無動方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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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狐兒，她一直當她是狐族裡的小丫頭，教她只是本分，然而認真來說，皆有各自的劫難要渡，其餘的她就不需要理會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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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1 }3 x% v" H  a' T 　　或許有人會認為她無情，然而什麼是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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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不無心無情無牽無掛，也好過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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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妳有心事？」嬌狐關懷地望著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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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Q& X: U5 | 　　銀狐莫測高深地道：「城北緊臨富春河畔，有一大戶人家，主人是名聞天下、皇帝極為倚重的江南總督，他們家世傳有一顆避雷珠，常年繫掛在那位總督身上，如果妳能得到那顆避雷珠，即可逃過雷霆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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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我馬上去取。」嬌狐一晃身即要離開，又被銀狐隨手一撩而定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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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0 j6 u# u1 Z- f& p9 X- E 　　嬌狐愣了一下，「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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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雷珠是當年仙人贈予嚴家的傳家寶物，珠上設有法咒，舉凡魍魎鬼魅或精怪均不得近身，否則魂飛魄散，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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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聽得屏息，「除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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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微微一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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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就難了，她是狐又不是人，更不可能真變成凡人……何況她要是凡人，就不用避什麼雷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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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若想取得避雷珠，就注定得遭遇情劫。」銀狐平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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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複雜了！嬌狐微微張開小嘴，半天后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姥姥，狐兒……攪迷糊了，您的意思是我避得了雷劫就躲不過情劫？情劫是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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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狐沒好氣地道：「我瞧妳還是給雷劈個幾下子好了，看看腦袋瓜能否開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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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不了人，頂多被剝層狐狸皮罷了。」銀狐懶懶地道。

　　「姥姥，您別再跟狐兒開玩笑了，我都聽妳的，妳就教教我該怎麼做吧！」嬌狐淚珠兒都快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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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雷劫將來到，她怕得渾身都沒有辦法抑止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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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似懂非懂地聽著，問道：「姥姥，這跟我有什麼干係呢？」

　　「我算過了，那名小妾今年十七歲，會在這幾日得病香消玉殞，所以妳可以借屍還魂，頂替她嫁入嚴家為側室，只不過……」

　　「不過什麼？」

　　「會經歷數次劫難煎熬。」

　　嬌狐納悶地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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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高興地點頭，「就這麼說定，我立刻到嚴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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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丫頭，聽我說完。」銀狐眼一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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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妳答應我一件事。」銀狐眼神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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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妳做不到呢？違背了諾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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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C  |% u* [" d# z 　　嬌狐傻傻地望著銀狐，「如果……如果做不到，違背了諾言，那狐兒願意五百年修行盡毀，魂飛魄散。」反正她一定不會愛上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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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J3 v& C- z- f4 g. c 　　銀狐低聲地念起一連串古怪神秘的咒語，嬌狐陡然覺得渾身充斥著撕裂般的痛楚，彷彿自骨骼深處開始被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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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痛得想要張口呼喊的那一到那，一道光芒已然籠罩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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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B/ E) w4 {  k　　嬌狐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

　　嬌狐醒過來時，身畔是此起彼落的哭聲，雖不是嚎啕大哭，卻是一聲聲斷人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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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不住抬起手來揉揉眼睛，想要看個仔細，沒想到她這一動卻驚得哭聲霎時止住。

　　「嬌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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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_9 n7 L7 m+ v4 d- ?. d 　　嬌狐本能想回應，卻不能自抑地打了個呵欠，索性揉揉眼睛坐起身。

+ z$ A$ [5 W5 j 　　「誰叫我呢？」定睛一看，她差點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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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Q: j; F2 ]' | 　　屋裡屋外站了一大堆人，每個人都是哭喪著臉，有老、有小，看模樣兒都面黃肌瘦，沒有吃很飽、穿得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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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這屋子……她環視了起來，比她的窩還破舊，稻草桿子搭蓋成的屋宅能結實到哪裡去；還有空空如也的室內，只有一張老舊桌子和一張高低腳的長椅，一股奇怪、廉價的藥味兒濃濃地充斥裡間，她聞著直想打噴嚏。

　　是哪個蹩腳大夫開的藥呀？光是這味兒就能把死人給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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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她望向兩張同樣被辛苦生活壓得奇慘無比的瘦削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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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B& @- N! e! L3 j$ Y" R 　　這對中年男女臉上掛著淚，皆一副不可思議地瞪著她，看光景又是驚喜、又是驚駭，一時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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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我的爹娘嗎？」她眨了眨眼睛，想求證一下姥姥說的話。

　　「湖兒！」那個女人緊緊撲上前來抱住了她，熱淚奪眶而出，「我的乖女兒呀，妳當真又活轉過來了！老天……老天……」

　　「真是老天垂憐我們啊！」男人也拭著淚，又哭又笑。

　　隨即一堆小毛頭衝了過來，緊緊地擠抱著她，「姊姊！姊姊……」

　　嬌狐幾百年沒被人這樣抱過了，她先是一呆，隨即一股奇異的溫暖感覺濃濃地瀰漫在心窩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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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  Z# c$ ~　　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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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的「家人」過得這麼悲慘嗎？怎麼破破爛爛、貧窮潦倒……

. u/ J8 \! n4 o% z9 @4 [$ U　　所以說做人有什麼好的？每日就是為了銅板兒計較，可沒有銅板兒生活卻又是過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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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地撫著他們的頭，好想變出幾錠金元寶給他們，讓他們生活好過些。心念一動，她這才想到自個兒在這七七四十九天內是個凡人，沒有半點兒法力可用。

　　「為什麼我們家會這麼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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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Y  ^: A5 J: l/ K# u! q 　　牙齒漏風的老婆婆努力撐開眼皮，吸吸鼻子，驚疑地道：「阿水，你快請王大夫來瞧瞧哇！嬌湖……嬌湖會不會燒壞了腦袋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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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d! Y" h, p 　　就在全家人驚疑發呆的時候，嬌狐連忙擺擺手澄清，「我沒事，我只是還有些頭暈暈的，不礙事。爹，娘，我們家……我們家有沒有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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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3 ^  |3 i" S+ ]' _* W 　　當凡人還有一點點討厭，就是不管想不想，時候到了自然會肚子餓。

　　想她之前只要吸取月娘光華，或者喝點早晨清露、嚼點兒花瓣就能止餓了，現在變成人……恐怕還是免不了吃五穀雜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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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家？」柳水慌忙道；「有有有！金湖，快去拿兩個饃饃來！竇湖，去倒點兒水來給你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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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J- Q! U0 U 　　待那堆小毛頭團團轉地搬挪來了食物和水，柳李氏連忙將饃饃往女兒嘴裡喂。

　　嬌狐瞪著硬得可以砸得死人的饃饃，考慮了起來，「呃……」

　　她肚子好餓、可又怕一口咬下，牙兒可能會掉個幾顆，就算把這饃饃泡在水裡等它軟些，只怕得等上個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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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子？！」這一家人又是睜大了眼睛，活像她說的是什麼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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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得搖搖頭，苦笑道：「我喝口水好了。」

　　邊緣微殘的粗瓷碗內，盛的倒是清澈的溪水，她一口氣飲盡，覺得整個人又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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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差點嚇死娘了！這場病來得真是急，前幾晚上妳暈了過去，就發起高燒來，燒了兩、三天都不退，今兒妳氣息突然停了去，真真嚇死我們了！」柳李氏心悸猶存的道。

　　「原來如此。」嬌狐沉吟著，「娘，你們叫我嬌狐……怎麼這麼湊巧呢？我也叫嬌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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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幸虧不是辣椒的椒，胡椒的胡……柳胡椒？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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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8 F8 u7 X1 }  }5 X0 T# Y 　　「可不是……」柳李氏也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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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嬌狐在笑了半晌後，又認真地問道：「爹，娘，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耶。」

4 @) h( U8 @6 i' |- ~8 f( ~3 ? 　　「妳說。」柳水擔心地看著女兒。會不會一場大病過後，記性兒全沒了？要不她怎麼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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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家既然這麼窮，為什麼堂堂江南總督會想要迎娶我入門呢？」照理說，這門親事誰都想攀，因何偏偏落到這貧困的柳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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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R3 {; [( |0 J( t7 V 　　說到這椿婚事，柳水眼兒倏然亮起。「女兒呀，虧得妳沒忘了這椿婚事，可妳忘了嗎？就是上回嚴老夫人獨自兒到觀音祠拜拜，在後園子跌跤正巧被妳撞見，妳幫她老人家捏揉好半天，還背她回府，後來投了老夫人的緣，她老人家就派人上門來央求親事，說想納妳入嚴家為妾室，這等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妳自個兒怎麼都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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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J& o  ~% U/ Y9 Z+ Z* g% S+ R 　　「原來是這樣，既是如此，為何我們家還是這麼窮？」她納罕，「嚴家要迎娶不是得送聘金過來？這樣你們日子就會好過些了呀！咦？該不會是嚴家為富不仁，想要強搶民女吧？」

　　柳水張大嘴，好像沒想到女兒有膽說這種話。「可婚期是下個月，送聘送訂的事兒應該還沒吧！老夫人是吃齋念佛的老菩薩，嚴家更是財大勢大的官宦人家，怎麼會虧侍我們？人家老夫人光是讓媒人來提親，就囑咐了要人帶來銀子和好幾疋綾緞為禮，怎麼會是強搶民女呢？妳這丫頭是怎麼回事？病了這幾日，說話都讓人搞不清了。」

+ V3 G  V2 I2 ^/ G" ?4 N0 V0 b 　　嬌狐吐了吐舌頭，「是是是。」只是她搞不懂，既然家裡頭有銀子也有布了，為什麼大夥兒還是挨餓受凍的樣子？犯得著省成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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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連忙搖頭，一臉驚嚇，「不用、不用，那個王大夫是個蒙古大夫，開的藥那麼差勁兒，會吃死人的，你們以後別再讓他騙錢了。」

' h" ^# J% i9 W1 @! T. o( x 　　「湖兒，妳怎麼這麼說呢？」柳李氏大受驚嚇。

/ g' L6 d- [! ` 　　以前的女兒乖巧文靜，是個八竿子打不出聲吭來的姑娘，怎麼一場大病過後，就變成喳喳呼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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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實在搞不懂哇！

　　嬌狐訕訕地一笑，「我就是這傻里傻氣的樣兒，姥姥也常說我……呃，我的意思是，我大病初愈，腦筋還轉不過來，你們別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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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得快養好身子，眼看著下個月就要嫁入嚴府了，妳還是這樣怪里怪氣的怎麼成？」柳水擔心得不得了。

　　「下個月……」嬌狐本來還在微笑，隨即滿臉驚愕，「下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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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L/ }: f$ r3 H; g" @+ v 　　婚期在下個月，可姥姥給她的借屍還魂之期只有七七四十九天……若這四十九天內她還未能得到避雷珠，那她就沒有機會了。

( b$ k( M" K8 @' Z$ a, p 　　天哪！她分毫都不能浪費時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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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m& x( G  w# ]/ P9 E+ g 　　她就要下床，卻被攔住！

( ~) B- k( |# M* N% Z; v 　　「湖兒，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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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w. c( x4 H7 x2 d7 u2 r 　　全家人霎時滿臉驚嚇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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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水嘴巴張大了好半晌，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說話，「湖……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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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B6 l+ D& N; n0 d8 n+ m 　　嬌狐這才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天啊！這事情太複雜了，我該怎麼說呢？」

　　「嬌狐，妳要不要上床躺躺，休息一下？」柳李氏心窩兒怕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她臉色微白、小心翼翼地道。

8 b4 o: T7 x4 l' X 　　嬌狐還想再說，可是就算再笨也看得出現在情況不對，她再攪和下去只會把局勢搞得更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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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8 k3 M8 z% [3 _5 n3 N& Y 　　她只得乖乖地躺回床上，莫可奈何地道：「好，我休息……可是爹、娘，女兒可不可以求你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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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柳家夫婦微微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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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m" p7 D/ s( b* A* H- B/ N 　　她眼兒一轉，微笑道：「麻煩你們去對嚴老夫人說，就說我想早早進門服侍老夫人和總督大人，看婚禮能否在近日就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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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柳水與妻子相視一眼，有些為難尷尬地道：「婚禮……湖兒，妳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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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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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K2 s# M$ p- Z 　　哎喲！人真難做，複雜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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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8 w- |( w+ `3 M. B6 t 　　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才不顯得奇怪突兀……

　　「嫁人做妾是不會有婚禮的。」柳水神色有點黯然，「尤其總督大人正室尚未娶，納妾至多是一頂小紅轎直接抬入門，擺個宴小請一下自家人就罷了，沒有隆重熱鬧的婚禮，沒有拜堂成親的儀式，也不用大宴賓客……」

& j9 O' O. N/ J4 @6 c' G; @ 　　嬌狐看著他們的臉色，覺得奇怪，「那又如何？」

　　「湖兒呀，今天若不是我們窮，對象又是這麼財勢雄厚的人家，有誰會希望自家女兒給人做妾呢？誰都希望被明媒正娶做大老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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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們顧慮的是這個，不要緊的，反正我只是想要求得……」她差點岔氣，吞了口口水道：「求得……咱們一家能溫飽好過日，何況都是嫁給大官，正房或側室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老伴兒，女兒說得是，這已經是人家求也求不來的好姻緣了，你又難過什麼？總督大人年輕英挺，又是個大官兒，整個江南不知道有多少官宦或富有人家想要跟他們攀親，就算是做妾，也還有一大堆的千金小姐排著等呢！」柳李氏慰言道：「咱們湖兒嫁過去之後，只要肚皮爭氣，馬上生個白白胖胖的寶貝兒，母憑子貴，在總督府裡就不怕人欺負了。」

　　柳水這才醒覺，黯淡之色一掃而空，「妳說的是……說得太對了！」

; A1 |/ v( s/ ~ 　　嬌狐才不管什麼地位或生不生孩子的，她只是急著想要早日進嚴家求得避雷珠。

　　「爹，娘，總之還是快快讓我進嚴家門吧！」她在一旁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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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5 u! e6 B0 \2 w2 I 　　快點拿到避雷珠，她就可以恢復原身，高高興興地優遊山林，繼續和姥姥修行求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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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標是成為狐仙，早日脫離「狐狸精」行列……

chocolat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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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太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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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英偉、有著烏黑長髮和濃眉大眼的嚴自濤，是出了名的玉面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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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4 u% q. m  m" C$ W/ B, z' f$ M 　　當朝沒有幾人仕途像他一樣爬得這麼快、這麼高又這麼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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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寵愛，朝中文武百官都頗有交誼，再加上江南望族世家的基業，這樣的男兒真是打著燈籠也無處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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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他生性太過嚴肅，沒有風流分子哥兒的倜儻，也沒有人家傳言中英雄配美人、俠骨柔情的興致，以至於年屆二十八，依然沒有正室也沒有紅粉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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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x8 w4 R8 x" s$ c; w 　　他本人一點也不覺可惜，倒是他的娘親嚴老夫人急得幾乎要跳斷了腳，每日睜開眼就是哀悼自己離抱孫兒的希望又遠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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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Z% a4 {' W* g 　　所以嚴老夫人可以說是狗急跳墻，在觀音祠內眼見清秀溫柔的柳嬌湖，就迫不及待把人家訂了往自家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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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O3 ~$ R( w1 s1 p4 F3 R2 ]: C 　　她已經打定主意，這回兒子再退卻，她就拿把刀子架在自個兒脖子上給他看。

2 K0 p& x$ r/ z( @ 　　「我胡來？！婚姻由父母做主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看看你，已經推辭掉多少千金小姐了？那一日周巡察使親自上門來談親事，也給你一張死人面孔嚇跑了，你是想活活把我給氣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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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M) ]5 J+ D 　　他八風不動地坐在書案前批示公文，淡淡地道：「娘，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您成日吃齋念佛，閒了逛逛園子，再不就找嬸娘們聊聊，日子豈不快活，又何必自找苦吃。」

7 g9 V9 i% H0 f4 Y, Q 　　「我自找苦吃？我是怕將來沒臉見老爺子和咱們嚴家列祖列宗！」嚴老夫人雙頰紅潤、銀髮滿頭，胖胖的身軀穿著一身富貴牡丹紫金衣裳，氣唬唬的模樣還挺懾人的。

+ ^5 E9 n- G7 d" x# u& B: w 　　「我還年輕，這麼早娶妻有何意思？」他皺起了眉，「更別說是納妾了。娘，是誰給您出這個餿主意的？」若讓他查出是誰，先捉過來家法伺候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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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夫婦迫不及待要把女兒往嚴家推，這一點他可以想像，人總是要往高處爬，攀上枝頭變鳳凰，可是他幹嘛要跟他們窮攪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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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事都忙不完了，娘偏偏還給他尋這等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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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P7 }6 h6 V( N) j 　　「你不知道，柳家姑娘溫柔清雅，是個懂事寡言的姑娘家，配你恰恰好了，又不是要你硬娶人家做正室，她是個小妾，幫咱們家也幫你傳子嗣的，以後你若遇見了自個兒喜歡心愛的姑娘，再娶做正室，這不是很好嗎？」她沾沾自喜，「你看，娘都幫你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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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娶妻，可是我不要什麼妾室。」他仍舊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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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S; V% K( K# p 　　「又不是叫你硬跟她有感情，不過就是小妾嘛，你至少也給娘一個抱孫子的希望呀！」

　　「真搞不懂妳們女人究竟在想什麼。」他被吵得公文都批不下，不由得放下毛筆，沒好氣地望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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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完了孩子就等抱孫子，含飴弄孫的滋味你將來自會明白。」她白了兒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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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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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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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母親神色堅定，嚴自濤吁了一口氣，只得勉強答應。

　　嚴老夫人興奮極了，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我立刻吩咐他們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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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撫著隱隱作疼的額頭，他修長的手指執起毛筆沾濡墨汁，差點就在公文上頭寫下個「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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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果真沒什麼熱鬧耶！

　　一身粉紅嫁裳，烏黑髮髻上只插了朵粉紅色緞花，沒有鳳冠霞帔，也沒有吹吹打打的鑼鼓鎖吶聲，可是這一切對嬌狐來說卻是新鮮極了。

8 V. n9 V3 {4 }" {: p! \; q0 S 　　這頂粉紅色小轎美得不得了，裡頭鋪滿了軟綿綿的褥子，在裡頭東倒西歪地趴倚著也不怕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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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頭上綰著髮髻，又怕把一身美麗粉紅衣裳弄皺，她還真想在小轎裡頭偷懶地打個滾呢！

　　進了總督府的後門，小轎被抬向一棟小樓門口，喜娘將嬌狐攙扶出來，她一雙烏黑眼兒早就迫不及待地環視打量起總督府。

1 ]7 g5 E( P+ K5 [5 I* U( R 　　「二夫人，您得低著頭嬌羞不勝地才是，不能這樣張目四處打量的呀！」喜娘見她活像鄉下土包子，言語間不免流露出些許輕蔑來。

　　嬌狐怔了一下，「為什麼不能四處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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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k/ {# h9 X3 n1 U7 s( T 　　「妳今天是新娘子，快快進房才是真，別讓人看著妳傻里傻氣的模樣。」喜娘見她是個憨直好欺負的模樣，說話也不客氣了。

　　就是嘛，長得也不算是國色天香，家境又是一窮二白的，柳家人又是出了名的老實笨頭，呆得吃了虧還當佔了便宜，可偏偏就讓他們攀上了這門尊貴親戚，真是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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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論相貌，她也是這總督府裡數一數二美貌的丫鬟，怎麼老太太要為大人納妾，就不在她們這堆美麗丫頭們裡挑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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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雖然天真，可也不傻，她沒有法力也看得出這個喜娘對她沒什麼好感。

　　她笑了，「姑娘，妳不喜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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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嚇了一跳，沒料到柳家這個丫頭敢直接這麼說話。她連忙低下頭，心有些慌，「二……二夫人，沒有的事，奴婢怎麼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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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3 e, P4 C, D# o9 b0 q2 S 　　「妳放心，我不會用二夫人的身份來壓妳，我在這兒也不會待太久的，妳盡可放心。」嬌狐笑吟吟地道：「對了，我的房間就是這兒嗎？哇！真大。」

/ A' S9 ]6 t/ _3 ~ 　　喜娘偷偷地覷著她的神情，一時之間也搞不懂、看不清。這個二夫人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還有，她說不會待太久是什麼意思？

  e* K& _) f  i* I; s 　　嬌狐自個兒拎起了過長的裙擺就往樓階上走，她看著打理得潔淨喜氣的臥房，不由得心頭一樂。

　　真好，這裡頭有張舒服的大床呢！

　　也不知是狐狸的天性抑或是自己本來就比較貪睡，能夠窩在舒適的窩裡睡懶覺是她最愛的生活之一，其狂熱的程度僅次於修煉成仙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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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4 W& s2 q0 b  ~9 l# A 　　看見床，她就歡然地奔向前去，將身子舒暢地趴在泛著薰香氣息的被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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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看著瞠目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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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為什麼會看上這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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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 W7 ?1 P& X3 c& j 　　她實在太震驚、太不能平衡了，胡亂地福了個身就匆匆下樓。人比人氣死人，真真是氣死人了！

& c" w6 k- T; H: L3 o) B) y 　　嬌狐看見舒服的大床就禁不住微笑。先睡再說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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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2 v2 k% T; M5 c0 Z) i7 { 　　她嬌小的身子蜷縮在美麗的床褥內，然後呼呼大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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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3 r: R0 x5 x- ]) h　　自濤一身紅衣，勉強被推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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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睜睜被自己的母親陷害，原本只想要上樓繞個圈子，順道跟「小妾」撂個話後就到書房處理自己的公務，可是當他一跨進臥房門口，滿肚子準備好的話卻統統被一個呼呼大睡的聲音給趕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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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k5 K" M! u 　　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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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著連被子也沒覆蓋，就這麼和衣倒在大床上睡得不亦樂乎的嬌影，險些以為自己走錯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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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呀，這裡是疊翠樓，是母親選好安置「小妾」的小樓。

; [6 B$ `3 D) N5 t, j8 ~, T* D 　　這個女人竟然在嫁來的第一天就睡得不省人事？

1 W* z9 w9 Y1 d 　　她究竟有沒有搞懂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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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N: B( R3 u9 ]$ J$ O+ q 　　他本想轉頭就走，可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兀自睡得神遊九霄雲外的小女人，卻引起了他一絲絲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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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 ?1 D" ~: S6 Z9 l8 L; w) w7 ] 　　管不住自己的腳步，他緩緩地走近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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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髮如雲，髻旁簪著的粉紅色緞花已經被她睡得壓扁了，雪白透著嫣紅的臉蛋兒清秀可人，長長睫毛隱隱約約動著，櫻桃般的小嘴兒彎成了一弧心滿意足的微笑……

　　果然是小巧得猶如香扇墜，沒有大家閨秀的艷容，卻自有一股宜人氣息。

　　他的腦袋提醒他得下樓做事去了，他的手卻自有意識地拉過了一張圓凳，緩緩地坐下盯著她的睡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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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人的睡相像透了一種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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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麼呢？

　　自濤蹙起眉頭認真思索、研究，就這麼抱著雙臂，很嚴肅努力地思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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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和侍女緊張地在門外屏息偷覷，狀似賊兒，實在也是不得已，她怕兒子只是上來隨便敷衍就偷溜下樓至書房處理公事，所以只好偷偷守在門邊偷看個究竟。

　　隱隱約約地，房裡頭沒有什麼衣衫褪下的窸窣聲，她和侍女互覷了一眼，兩人眼底都有著想衝進去一探究竟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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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有衣衫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傳來，她大喜，高興到差點壓垮了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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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4 a: w" _! d# w: f0 Z- | 　　嚴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嘿嘿，看來我抱孫子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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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B0 @$ ?2 _5 w4 ` 　　裡間的自濤只是褪下了稍嫌悶熱的紅袍，把它擱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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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X  }- g: [& Z7 l! V 　　這個小女人倒是睡得很快活，不過看她睡得這麼好，倒也挑起了他的睏乏倦意。為了處理幾椿大案子，他已經連著好多天都沒睡好了，現在倒好，可以偷閒眠上一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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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小的身子蜷曲在床上，還留有好大空間……

$ \  s" C8 c. ~　　自濤想也未想就躺了上去，未攤開來的大紅錦被就成了他倆的楚河漢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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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5 f, w; ]2 K4 S0 @: b: r$ D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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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 C+ e. t3 T　　嬌狐難耐地掙扎著身子，幾乎喘不過氣來。

　　是什麼東西壓在她胸口？好重……

* q- j6 n' v  O2 f　　小手一揮，嬌狐本能就想運法將沉甸甸的物事揮開，可是任她揮了老半天，依舊沒有什麼效果。

　　好重……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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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j+ I9 u/ F- P7 m+ U　　她勉勉強強地睜開了眼睛，倏然瞪著壓在她胸口的長臂。

　　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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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y  i. Q5 P& ]. B2 j, h 　　她順著手臂的方向一看，登時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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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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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心翼翼地把長臂移開，好奇地湊得更近，打量起男人來。

　　她從未這麼近看過凡人……更別說是個大男人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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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1 D0 f0 D$ R! |7 q% `　　嬌狐難掩好奇與興奮之情，小手在他堅硬的身上摸摸敲敲的，一會兒抓起他被散在枕上的長髮咬一咬，一會兒在他的額上舔一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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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好奇怪的東西，摸起來又硬又舒服……

0 L$ L4 X2 e# ~# p- @$ [9 |0 x　　摸了好半晌，她狐類的本能陡然決定了這是一個很舒服的「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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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q2 x- S9 {! \, I 　　慵懶地偎進了他胸膛前，她在他懷裡蹭了贈，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然後嗅著他胸膛和肌膚髮梢上散發出的清新好聞氣息，就這麼舒舒服服地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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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P) x1 @% I: B1 G 　　嬌狐一睡著，自濤醒了過來。

. S6 a6 r+ Q0 f 　　唔？是什麼東西搔得他鼻子陣陣麻癢？

　　他有點納悶地拈起了垂落在鼻端、惹來發癢的肇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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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綹烏黑美麗的髮絲……他忍不住將之湊近鼻端聞了聞，那幽幽散放的花果香氣沁入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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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兒倏然一睜，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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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3 z  G( D0 {0 P( @9 z 　　這個男性本能的慾望騷動令他大吃一驚，一把就將她推離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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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j9 L+ B) D 　　「你是誰？」她迷迷糊糊地問，意識似醒未醒。

　　他瞪著她嬌憨清甜模樣，小腹下方的某個部位陡然堅硬若鐵。該死！

- {0 s& V3 E' H( D: |$ M7 E  e 　　他一個翻身坐起，神情莫測，「妳一定是柳嬌湖！」

　　發展至此，嬌狐整個兒醒了過來，眼兒驀然躍上一簇歡喜希望光芒。「你是嚴自濤？江南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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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雷珠、避雷珠……在哪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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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興匆匆地往他身上摸去，「在哪裡？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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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她摸得下半身更加僵硬疼痛，急急握住她闖禍的小手，「妳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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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天真地抬頭，「我要問你借一樣東西，是救命用的。」話一出口，看見他滿面驚異疑惑之色，她才驚覺自己說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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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捂著小嘴搖了搖頭，小小聲地道：「我的意思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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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3 U7 [: ]5 \6 r1 i0 T3 P$ ` 　　「妳要借什麼東西？救什麼命用？」他瞇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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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該怎麼樣回答他，驀然一個想法衝進她腦海裡。

　　好久、好久以前曾經聽過一個媚狐姊姊說過，男人只要女人軟玉溫香抱滿懷，就會忘了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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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考慮也沒考慮，整個人「撲撞」進了他懷中，甜膩膩地喊道：「相公！」

　　他一個沒留神被她撞入懷裡，差點跌下床，「噢！」

　　總算是手臂夠長，一手急攬住她、一手急勾住床欄，這才沒有摔得四腳朝天；饒是如此，他也被她驚嚇得臉色微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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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噗哧一聲開懷大笑，他忍不住瞪著她，想氣，卻又情不自禁微笑了起來。

　　這就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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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始終搞不清楚狀況的丫頭是哪兒來的？他從未見過比她更迷糊的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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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2 f& E/ c4 V" i 　　「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的？」他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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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b! T# n& V% t9 W3 V 　　「總之就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也弄不懂當人家的侍妾，以及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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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嚴自濤看起來不壞，也許她幫他生個姓娃之後，他就會大發慈悲地把避雷珠借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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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生凡人的娃娃得多久？兩天？還是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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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傷神苦惱的模樣看在自濤的眼底，不覺又納罕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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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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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A( s, k2 t 　　「我明白了，我母親說過妳是個溫柔沉靜的女子，自是習慣了逆來順受。」他滿眼不贊同，「可是命運在妳手上，妳還是可以選擇不當我的待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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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9 \8 M% \& a* ?1 H2 _ 　　他倒想考驗一下這個女子，是否真心嫁入嚴家，而非出自母親的逼迫。

　　更重要的是，一旦她承認自己是被逼的，那麼他就可以借此理由退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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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天下太平。

" a3 c+ P8 F7 ]3 Q8 Q0 s+ C! J( i  E5 v 　　嬌狐聽著他的話，想著他的話，略微遲疑地道：「逆來順受……不會呀，我是真心要嫁入嚴家，成為嚴家人的。」

9 b2 \% O0 R; U% O9 { 　　他緊盯著她，彷彿要看入她眼底深處，「當真？」

/ K0 Q4 d3 V  }0 g* l 　　他的眸光似寒箭，她依舊笑咪咪，「真的，半句不假。」

" ?% F  `0 r# ^7 U3 g( r% m" h* U 　　他的心情突地沉重起來，卻又有一絲異樣的釋然感，兩種矛盾的情緒將他緊緊壓迫住，他的眉頭又深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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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 H9 Z& b- x+ J& r- _7 z! y 　　「可惡！」他有預感，此後生活將不得寧日，一定會變得很複雜、很複雜。

　　她還是笑咪咪地瞅著他，關心地問，「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他站了起來，取過紅袍就穿將起來。

　　她雙腳懸在床沿，著繡花鞋的小腳晃呀晃的，奇怪地問，「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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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F1 N2 b( [5 u 　　「辦公務。」他面無表情地繫好了腰帶，邁步就要離開房間。

　　他要走了？避雷珠怎麼辦？她匆匆忙忙地跳下床，緊緊跟著，「我還沒有幫你們嚴家生小娃娃，你不可以走！」

　　自濤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地回頭，「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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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 T& j( _& k& @/ Q6 G5 y 　　「生小娃娃呀。」她險險煞住腳步，拍著胸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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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8 j, u$ O+ B) y" F4 e* ]  f 　　他大大皺眉了，「妳一點都不害羞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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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b% C. k7 ]! K. y; h* I 　　他瞪著她，「柳嬌湖！」

　　「做什麼？」她笑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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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m; b* g. I  P 　　他一肚子的怒火原本要竄出口來，沒料到她的笑靨如花，奇異地打動了他心底深處某一點……

+ Y" ]: a: W( _/ a/ L& n6 B　　一種柔軟的感覺盪漾在他胸間，溫柔得像是可以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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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頭凝視著她討好的神情，心念驀然一動，小腹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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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他低低地咒了一聲，雙臂倏地將她一把騰空抱起！

　　嬌狐驚呼一聲，下一瞬問看見自己離地面好遠，宛如騰雲駕霧般，她整個人兒被拉得老高，隨即又落向柔軟綿厚的緞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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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頭模模糊糊地察覺到燥熱緊張……他、他這是在做什麼？

　　自濤的濃眉大眼透著隱約熱浪，他緩緩地解開了紅袍，輕輕地欺身在她之上，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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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軀雖然沒有壓上她，那種壓迫感卻已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嬌狐臉紅心跳著，覺得有股麻癢緊張的熱浪緩緩自小腹湧起，心頭彷彿有一千隻彩蝶齊舞動，鼓噪得她身子微微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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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微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趕走被緊緊箝縛住的感覺，可是他的臉卻俯低了下來，瞬間攫住了她冰涼柔軟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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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5 {$ E8 a& R! ]1 _  U1 _ 　　自濤看著她呆掉的模樣，想笑，可是突然衝上心頭的熱血與激盪卻深深地燙疼了他，骨子裡拼命叫囂的慾望排山倒海而來，連他自己也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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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b+ z$ N8 W/ F 　　他微微輕顫著手撫觸著她細緻光裸的粉頸，輕輕地往下游移而去……探入了衣衫，緩緩地撥開了她胸前衣襟。

+ Z- n7 \4 P/ R 　　嬌狐直覺想要拿開他的手，可是當他的唇瓣欺上了她的耳垂，輕柔地呼起氣來時，她推拒的手再也管不住，反而自有意識地緊緊抓住他腦後的髮，燥熱難耐地扭動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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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扭動更加刺激了火熱的慾望，自濤倏然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一把抓住了她的腿兒往上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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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D, ]6 q& e 　　她癡迷地望著他，臉蛋兒潮紅酡然，嬌喘吁吁。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呀！

　　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嬌吟，大手飛快地褪了她的鞋襪，然後緩緩地滑行撫觸著她光滑柔嫩的小腿……然後是大腿……內側柔軟的肌膚被他挑逗得敏感緊繃，她羞澀地想將腿放下，他修長的手指卻在這時掠開她的褻褲探入了毛茸茸的幽處，漸揉出了滿把濕淋淋……

　　她嚶嚀一聲，嬌軀扭動得更急，可是她的扭動卻令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她的嬌呼喘息更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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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臉龐緊繃，唯有眉宇間洩漏了狂野的慾望，他伸入的食指被她緊窒的濕潤幽穴緊緊夾吸著，她的窄小火熱幾乎奪走他所有的自制力。

　　他粗喘了一聲，指尖滑得更裡，在一片柔軟濕熱中碰觸著了敏感的小小蓓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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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5 D* U! z 　　嬌狐忍不住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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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逗弄著、攪動著她的花心，蜜液淌流出，濡濕了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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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F: b. d. m4 J　　他內心強烈激盪著、悸動著，很快將第二根手指勉強塞入了她的窄道中。

　　嬌狐挺直了腰想要推開他，可是那狂喜像浪潮般一波波地衝擊著她所有的知覺，她快被這樣的挑逗探索給攪弄瘋了。

　　「噢……啊……」

$ M2 D  X9 l$ S9 q' q. | 　　她忍不住嬌吟出聲，小手緊緊捉著他的衣襟，抬高的腿兒被這瘋狂歡愉撩撥得幾乎要抽筋，就在這時，他的手指將她撐得更開，來回翻攪撥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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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n- t0 _& x! v7 j 　　嬌狐緊緊咬著下唇瓣，想忍住那極致銷魂的感覺，卻依舊無力控制住那聲聲嬌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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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O8 E; S0 g* _' b! x 　　「啊……啊……」她快要瘋掉了，再不……再不填滿她……她便會因空虛而死掉了……她渴望某種勁力狂野地填滿她，幫她止止這麻癢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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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 O, {; O 　　聽著她的嬌喊聲，自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個翻身將她平放在床褥上。很快地，衣衫褪落，露出了她白晳誘人的肌膚和肚兜兒，她幽柔無力地環著他的頸項，本能將小嘴兒貼向他胸膛，細細地喘息吐氣。

　　她溫癢的氣息將自濤最後的自制狠狠粉碎，他低喊一聲，撕下她的褻褲，猛然將自己的碩長堅挺送入她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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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穴兒被撐得好開，開得嬌狐痛喊出聲，嬌軀瘋狂地蠕動著，粉拳如雨搥落他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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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j4 D4 l* `" Z) K+ I" P 　　「嚴……相公……好疼……狐兒受不了，禁不住……啊……啊……」她被塞得好緊、好疼，那勉強被撐大的甬道被熱燙的堅硬填得滿滿的，麻癢感雖已不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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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種又舒服又疼的感覺漸漸在他移動進出時蔓延開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地衝擊著她。

　　狂喜歡愉再度攫住了她所有知覺，這次愈發來勢洶洶，在他將堅挺輕輕抽離又深深進入她，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了起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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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的銷魂嬌喊聲響了一整夜，未曾停歇……

chocolat

第三章

　　清晨初醒，枕畔健軀已然不見。

) m% x% m& v9 F0 [0 w 　　嬌狐渾身酸疼，幾乎動彈不得，可是軟綿綿、懶洋洋的歡愉倦意殘存在她每一寸肌膚裡，她本能地伸展著柔軟的身子，釋放且回味那動彈間又疼又倦又滿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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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成親、做嚴家人是這麼銷魂至極啊！

　　一夜纏綿溫存，嚴相公每一寸肌膚和每一個眼神都被她看在眼底……那種男兒濃厚的豪邁和氣度，還有他深深凝望她時黑眸閃動著的熠熠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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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j* J. T- ^; C$ }2 X　　嬌狐輕撫著心窩兒，陡然覺得有抹甜甜的滋味在心頭盪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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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c8 a4 h5 t. C9 H 　　驀然間，姥姥的聲音如冷箭般射破了那層甜蜜夢幻！

7 y' i2 P' B  r/ S' A 　　「狐兒，妳答應過我，絕對不會愛上嚴自濤。」銀狐倏然出現在窗台上，冷冷地看著她。

, b, d4 W9 m8 x9 m( Z 　　嬌狐驚呼一聲，隨即臉紅了，「姥姥，妳怎麼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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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提醒妳，別忘了妳的目的。」銀狐銳利的眸光緊盯著她，「妳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嬌狐臉色微微一變，茫然失措地道：「我……沒有吧！姥姥，但您不是說成為嚴家人才有法子接近避雷珠嗎？我這麼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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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狐眼神複雜地盯著她，「狐兒，妳要記住，世間歡愛不過虛夢一場，千萬不可墜入慾海之中，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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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i$ w. i: n7 b9 m+ O; V% y* K 　　她紅著臉，又羞澀又惶然，「狐兒知道。」

　　「別忘了妳對我發過誓。」銀狐喟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狐兒，不是姥姥故意要刁難妳，情關慾念也是修行的一大阻礙，一旦妳能超脫這一切，那麼離得道亦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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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道？！嬌狐眼兒一亮，堅定地道：「狐兒明白，絕對不會讓世俗煩瑣牽絆修行之道的。」

　　「妳明白就好。」銀狐微鬆口氣，「狐兒，姥姥今日就要到終南山去閉關，待七七四十九天後自會來尋妳，但願屆時妳已得到避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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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狐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息，「妳好自為之，在這四十九日內，無論多苦妳也要熬過去，記住，若脫得了這一關情劫，妳的雷霆劫也將可輕易逃過，若脫不了這關……自有人世輪迴之苦，切記、切記！」

　　「狐兒因何要輪迴？」她不解，「狐兒要跟著姥姥修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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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g1 `- O/ B 　　銀狐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瞥了她一眼，隨後迅然消失。

8 T1 [" Y! j8 Y 　　嬌狐好不明白，她坐在床沿捂著散亂的衣襟，苦思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兩下輕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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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 Q, |9 z3 M( |( K$ F7 y 　　「是誰？等我一下下！」她連忙把衣帶繫好，匆匆地過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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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昨兒個那名喜娘。

　　嬌狐歡喜地看著她，「咦？怎麼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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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納罕地看著她的背影，摸不著頭緒，不過還是先梳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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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x4 ^( ]/ {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過去請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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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B4 @  V9 Z2 b, }; E9 B) ? 　　嬌狐素手將長髮綰成一個松松的髻，用支銀簪子插入如雲秀髮，淡淡雅雅地起身。

  O3 \) b" B/ y- H/ M 　　「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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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 f3 A3 c# W2 P* e 　　喜娘挑剔地看著她，「這樣就要出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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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愣了愣，打量了裙裾衣裳，「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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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N8 U7 D$ V  D" m 　　喜娘沒好氣地道：「雖是妾室，也算是新媳婦兒，難道妳不懂得該簪花別柳，穿戴喜氣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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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h4 N, v2 U3 d# s6 R5 ] 　　「妳還穿著昨兒個的衣衫！」喜娘指責，「這樣是不對的，若讓老夫人見了，會罵我們不懂服侍的。」

9 H5 j, ?1 T: f9 i7 h) v0 m, N1 n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我會告訴老夫人，說是我自個兒要這麼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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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5 D% K1 F- a 　　喜娘望著她清靈含笑的眼眸，心兒微一錯愕，隨即皺眉，「誰要妳做人情？過來，我幫妳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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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9 Q. a# `2 S# Y+ m1 u 　　「當真不用了……哇，」嬌狐愕然地看著喜娘已經動手脫她的衣衫了，連忙用手掩住，「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喜娘不由分說，面無表情地動手，「老夫人已經差人幫妳做了幾套新衣裳，妳就穿這個吧，以前在柳家的舊衣裳可千萬不能穿出去了。」

2 R0 S8 [- S9 s1 o" n, D 　　「我……」她捂住自己的小肚兜，滿臉羞澀，「我來就行了……」

5 F* i: y& _( x- W 　　喜娘取過一件牡丹紅的衣衫就往她身上罩，三兩下就打理繫綁好了，然後又強將她壓坐在椅上，打散了她的長髮。

" ^" K% X) l2 y) f# B6 l 　　怎麼總督府裡的丫鬟動作都這麼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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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P9 y$ X% Q; e, ]9 P% v 　　嬌狐就這樣傻傻地被擺弄，直到長髮編成兩個並蒂髻，喜娘又在她髮鬢上別了數支晶瑩寶石簪，最後用秀筆在她眉心描出了一點嫣紅，這才肯放她起身。

# {4 A# L: g9 g* J: Y3 V 　　嬌狐莫名其妙地看著雪白光滑的前額被點上這麼個怪東西，忍不住問，「這是做什麼的？」

　　「漂亮啊！」喜娘撇了撇嘴角，暗自咕噥一聲，「土包子。」

/ @  G% u  s1 h. O  {' N& K. f 　　嬌狐左顧右盼，實在看不出額上點這一個紅紅的有什麼漂亮，簡直就像黏了顆沒煮熟的紅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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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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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她不敢再抗議，省得喜娘又罵人了。

4 w/ Q, t; {8 c$ X+ _! U0 W2 a 　　「走吧，哪有新媳婦兒睡到日上三竿還沒去向婆婆請安的，我看也只有妳了。」喜娘在前面領路，邊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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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不覺好笑。雖然喜娘看她挺不順眼的，不過喜娘終究是挺善良熱心，還會主動幫她這個狐狸精打扮呢！

9 Q% E( x8 v& v3 |: ` 　　走過了小橋流水，走過了蝴蝶翩然的花園，最後她們走進了一棟典雅的屋子裡，才一跨進房門，一股寧靜幽然的香氣就飄散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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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燃起了薰香呢！

　　嬌狐嗅著這個味道，噙著笑意歡歡喜喜地跟著喜娘，來到了眾丫頭環繞著的老夫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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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很是開心地行了個禮，興高采烈地道：「老夫人，您早哇！」

" V  C  [: h$ V8 d 　　嚴老夫人被嚇了一大跳，她訝然地看著這個打扮喜氣美麗的新媳婦兒，怔怔地回應，「早、早……湖兒，妳氣色挺好，昨兒個必然睡得很好吧？」

　　嬌狐臉紅紅地道：「昨兒根本沒睡，後來是到破曉時分才朦朦朧朧睡去的。相公也是，不過他起得還比我早，真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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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話一出，所有的丫頭臉兒瞬間飛紅，就連嚴老夫人也忍不住捂著嘴兒，羞窘驚訝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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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m; B% u8 R 　　「湖……湖兒，這等事兒不必嚷嚷這麼大聲呀！」話雖然這麼說，嚴老夫人卻情不自禁地歡天喜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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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U/ s  z5 Y7 l  P& K 　　既是一夜未睡，那麼濤兒就是很「努力」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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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看來她抱孫有望了。

　　一想到這兒，嚴老夫人也顧不得這個新媳婦兒是否說話太驚世駭俗，立刻就喜歡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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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a3 S; s' C& Z4 ~1 A4 R9 v 　　「春花，秋月，快去備下早膳，我和二夫人一道吃。」她笑吟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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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 A/ R; v 　　喜娘不可思議地望著嚴老夫人，和春花及秋月交換了一個「我的天啊」的眼神。這種側夫人，老夫人怎麼會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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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看著這個老好夫人，直覺就喜歡上她。

　　「老夫人真好。」嬌狐感動道。

　　「妳是我的媳婦兒，就是咱們嚴家自己人，我對妳好是應該的，謝什麼呢？」嚴老夫人瞧著她，是怎麼看怎麼歡喜，但是總覺得她和上回見到不太一樣。

, M: N4 C( _& O: t; ^! l0 `# |7 c 　　嬌狐自動自發、親親熱熱地偎在嚴老夫人身畔坐了。這是種很難改的本性，看到了軟綿綿很舒服的東西就想偎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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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兒，妳爹和妳娘還好吧？因著禮俗之顧，昨兒個也不便擺宴請他們，妳千萬別見怪才好。」嚴老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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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0 C+ M0 I 　　嬌狐微笑且困惑道：「我爹娘……喔，我爹娘他們……昨兒很快活也很感傷，拉著我的手都不忍放……可是我不明白，老夫人，為什麼娶小妾就不能設宴大請賓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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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似懂非懂，「這樣啊，難怪我爹娘說當人家小妾不是件太光榮的事兒。」

　　嚴老夫人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道：「這……這我也是出自下策，妳千萬別氣惱才好。」

　　「老夫人，其實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著惱，當小妾才好呢，不用擔什麼責任對不對？還有，將來也不用持家管事，只要每天高高興興跟相公玩兒就好了。」她天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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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0 k  ], ]' t 　　嚴老夫人張口結舌，好半晌才噗哧一笑，「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論調……不過很有趣，只是妳一點兒也不擔心將來正妻欺壓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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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5 Z! N; i: O, h. |9 q* s 　　她驚覺失言，連忙補救，「呃，我的意思是……既然相公娶了正妻，為了不打擾他們夫妻倆恩愛，所以我這個小妾也該功成身退離開了，是不是？」

　　嬌狐這番話倒讓嚴老夫人更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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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先也是這麼盤算著，若自濤娶了心愛妻子，這小妾又尚未有孕，就重金將之遣回家去……可是聽她也這麼一說，她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怎麼可以有了正室，就把偏房給休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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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不明白地望著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老夫人在想什麼？是為了我傷感嗎？不要緊的，反正不過是個小妾，沒什麼好令您為難的。對了，老夫人呀，我可不可以請問妳一件事兒？」

　　嚴老夫人凝視著她乖巧的眼神，對她大起憐惜之心，「是什麼？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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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6 A- ?$ l8 G4 h: ~" K+ I8 ?, E 　　「我想問問，嚴家是否有顆避雷珠？」她直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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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微微一驚，「妳怎麼會知道的？」珠子是傳了好幾世的傳家寶，卻不曾外傳出去，她怎麼知道？

　　「我……」嬌狐立刻發現自己又問錯話了，搔了搔頭道：「我是……聽相公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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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H$ I3 m7 m  ^3 B 　　「自濤告訴妳的？」嚴老夫人更驚訝了。沒想到兒子這麼喜歡嬌湖，竟然這麼快就告訴她這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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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陪笑，「呃，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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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我們嚴家的確是有顆避雷珠，據說是祖上曾有幸與仙人邂逅，仙人特意贈給嚴家為傳家之寶，戴在長子、長孫身上，可以庇佑全家福壽安康的。」嚴老夫人笑道。

3 I+ `  e* f. p( S  j, |" c! i 　　嬌狐驚喜地道：「真是太好了！」

　　「怎麼？」

　　她趕忙搖頭，眼角和嘴畔卻仰不住地笑意飛揚，「我是說……這對我們嚴家來說真是天大的福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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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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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避雷珠如果被借走一下子……該不會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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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D  g6 s: @8 C5 a+ j) v 　　「借？誰要借？」嚴老夫人表情陡然驚慌。

　　嬌狐被她的表情嚇住，連忙住口。

　　恰巧在這時，一盤盤早膳由丫鬟輪番送上，有雞絲燜白粥、核桃酥糕、糖心捲子，還有三碟子清爽小菜，這一打岔正好替嬌狐解圍，她忙著幫嚴老夫人盛粥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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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您擱著讓奴婢來就行了。」丫鬟大驚失色。

# v& ?9 E" K8 T0 S: o/ t. f4 S; g 　　「不要緊，服侍婆婆是我應該做的，對不對呀？老夫人。」嬌狐甜甜地夾了塊蝦糕置入嚴老夫人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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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心滿意足，笑瞇了眼，「好好好，真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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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塊兒用膳，可是嚴老夫人沒多久便發現嬌狐淨挑糖心捲子吃，盛好的雞絲白粥和葷菜連動都沒動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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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妳瘦巴巴的模樣兒，怎麼還不多吃點呢？」她體貼地夾了片炸黃魚放進嬌狐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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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9 `0 `6 d; ~9 K 　　「多謝老夫人，可是我吃不得葷的。」嬌狐微笑，「這糖心捲子好吃極了，我吃這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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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吃素？我怎麼不知道呢？」嚴老夫人嘆道：「怎麼年紀輕輕就吃素了？我還是初一十五吃全素，其他日子則葷素不忌……妳怎不早說，我讓廚子多做些精緻小巧的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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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F5 L  H( d- A 　　「不用了，狐兒吃得不多。」她笑道：「有時一天只吃兩、三枚果子也就夠了，我很好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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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W  i0 ?* A+ N& |/ X 　　「可妳這樣身子受得了嗎？」嚴老夫人遲疑地道：「將來還指望妳為我們嚴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呢，不多吃點補養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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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v4 F* J 　　嬌狐微笑，「您放心，我沒問題的。」

　　不就是生小娃娃，三兩下就解決了，一點兒都不打緊。

　　以她和相公的賣力，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孕，然後「噗咚」一聲就產下小娃娃。到時候嚴家上下必定很高興，她要求借避雷珠應當就不會有啥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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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下小娃娃，借得避雷珠，將嚴相公還給他的正房妻室，然後逃過雷霆劫，繼續千年修煉！嬌狐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哩啪啦響。

' W) |+ S) y' e& K  ]9 Q; o# h! L 　　「湖兒，我們嚴家就指望妳了，快快爭氣地為我生個胖大孫子啊！」嚴老夫人笑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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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兒會努力的。」嬌狐笑得更開心。

　　避雷珠呀避雷珠，要等等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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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了早膳，嬌狐又回房去睡了個回籠覺，待一覺醒來，又到午膳時分了。

　　照這情況下去，她恐怕會直接從狐狸精變成豬八戒吧？

　　可是她已變成凡人之身，不知怎地，就算想像平時凝神觀心地修行，腦袋瓜子又總是靜不下來。

" s. x3 {; S9 _/ L 　　不行、不行，她滿腦子像塞滿了漿糊，亂七八糟地黏成一團，什麼事兒都不能想。

　　嬌狐懶洋洋地伸直腰肢，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春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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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小妾的日子嗎？真的挺悲慘的，因為悶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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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倏地起身，索性到外頭逛逛。

　　才下樓，她就看見了喜娘繃著張臉、手捧大食盤走了過來。「喜娘，妳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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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看見她，沒好氣地道：「服侍妳用午膳。」

　　「我還不餓，妳先擱著吧！」嬌狐笑意盈盈地道：「對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出門去呢？」

　　「今天晌午時分是二夫人回娘家的時辰，老夫人吩咐了讓您帶禮回門，妳快快用膳，張頭兒已經準備好了馬車，等妳吃飽就送妳回去。」喜娘恨得牙癢癢，心理不平衡極了。不過是個貧窮女罷了，竟搖身一變做鳳凰，現在成日吃飽喝足等人伺候，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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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B1 v) M' \9 @  N 　　嬌狐溫柔地看著她，「喜娘，妳不快活嗎？」

　　喜娘一窒，勉強道：「二夫人多心了。」

　　「不知老夫人備什麼禮呢？」嬌狐微微一笑，也不細究，反而轉過話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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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r: D+ D 　　喜娘臉色更僵，「等會兒奴婢去拿來給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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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_" k$ \9 P1 f2 B- m/ b 　　喜娘彆扭著性子，悶著聲端大食盤上樓去，然後瞧也不瞧她一眼就立刻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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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6 F' j5 m2 v/ U. E 　　嬌狐回到了樓上，看著食盤裡的幾碟子精緻素菜和水果，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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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P* v; [% f  X( o 　　老夫人還當真特意讓廚子做素菜給她吃，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化作凡人，吃凡人的食物、過凡人的生活，還接受如此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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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神溫柔，卻不勝欷吁，「爹，娘，如果你們還在人世的話，那該有多好。當年若不是那場雷霆劫，女兒一定要早早修煉成真仙，保存咱們這一系狐族的根，絕絕對對不再讓舊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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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3 v+ S" s3 H/ D* e' M 　　雷劫過後，狐族們的屍體在瞬間消散無蹤，只有焦炭般的味道漾散在藏身的洞穴前……大株大樹底下……若不是她恰巧貪玩躲在小男孩袍子底下，恐怕自己也是煙消雲散了。

　　雷霆劫，是狐族的大災厄，每五百年就要遭受一次……

8 ~0 U  b7 y1 M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求得避雷珠，助自己脫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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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帶回去的禮統統在這兒了！」

　　喜娘的聲音驚醒了嬌狐，她抬頭綻出笑靨，可愛地偏著頭道：「謝謝妳……等等，且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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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盒盒檀木小箱子裝盛滿了金珠寶貝，她拉開了其中一匣子，散發著瑩然寶石冷光的髮簪和各式鑲珠髮飾柔柔地漾著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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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一點兒也不覺稀奇，她拉開匣子挑了幾支紅寶石髮簪，解下衣帶上繫著的小荷包，細細地裝入裡頭，然後遞給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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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給妳。」嬌狐有預感喜娘一定會喜歡這種亮晶晶的物事。

　　喜娘受寵若驚，不可思議地瞪著手上的荷包，「二、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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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X. n/ ?: E$ b7 [4 O1 |* V/ G; K$ K 　　「這些東西對我沒用，我也不喜歡在頭上插滿沉甸甸的玩意兒，所以這個送給妳。」她笑道：「我本來想把這些統統都轉贈丫頭們的，可是今天是回門，我把禮統統都送光了也說不過去，所以我留一點回門的時候給柳……給我爹娘收著就好了。」

　　喜娘拿著荷包，想笑又想哭，又有些遲疑。她是在賄賂她嗎？是故意要給她嘗甜頭的嗎？

　　等不及喜娘細想分明，嬌狐已經站了起身，伸伸懶腰，笑道：「好了，我也該回門了……大人應該不會陪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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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腦袋、心底亂糟糟，聞言立即回道：「大人一早就辦公去了，不到晚膳時分是不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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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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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U6 ?- `( N* ^# Y 　　喜娘與有榮焉，一挺胸膛，「這個自然！大人是出了名的勤政能幹、愛民如子，是朝廷甚為倚重的大官兒呢！」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原來如此，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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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二夫人……」喜娘望著她，不無感慨，可是言語間已少了那份蓄意的疏遠諷刺，「您真是好福氣，能夠嫁給大人……我們都好羨慕妳。」這才是她的真心話。

　　嬌狐聞言咧嘴笑。這怎麼說呢？說是天意也不盡然，說是刻意也不完全……

　　她是有目的而來，等到目的達成就會離開，也沒什麼好令人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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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T2 r  k" d9 Y 　　銀狐姥姥說過，不要沉浸在男歡女愛的俗慾裡逃脫不開，世上情關不過是轉眼雲煙，這一點她可是深深牢記在心頭。

　　她不會忘了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嚴家的。

chocolat

- a% g0 {. L% S& N+ z2 u6 k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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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p  d& k0 g& Q) U5 A 　　自從進門的第一晚和自濤纏綿一夜後，嬌狐接著好幾日都沒見到他。

* v5 H( E0 X9 ~/ t. p" d 　　從喜娘斷斷續續的傳話裡得知，相公這幾日為了一椿大案而忙碌，連用膳都快沒時間，更別提好好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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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r- r. b" y6 H6 _/ a) M% O! I 　　嬌狐在屋裡扳著手指頭算。這麼混著、混著過也浪費五天了，她現在只剩下四十四天可以幫嚴家生小娃娃，然後開口求借避雷珠……時間還真不太夠，如果要等嚴自濤自動走到疊翠樓來找她，恐怕到雷公爺爺來了，還見不著他的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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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9 X- @# K4 ]" ^; w. M" i 　　是不是當人家小妾的就得每日苦守空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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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柳嬌湖，她可是個小狐狸精啊，做什麼乖乖遵守「為人妾」的教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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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 G  p4 z% k$ y 　　眼見日落西山，她又多浪費一天，嬌狐再也忍不住地跳了起來，小小身子像箭一樣迅速往外飆去。

　　嚴自濤該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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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莽莽撞撞得像個失控的馬車頭，半途遇見了丫頭打聽，才知道嚴自濤有自個兒的房間，還有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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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j( ?8 D7 o4 h$ l　　原來她當真是小小的妾室，專門窩在小金屋裡等待良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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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p* z' e$ _& z' c3 D. B3 h1 m" d 　　她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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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胡思亂想著，踏進了自濤的書房後依然止不了唇畔那抹笑意。

) |" k2 z) \, a4 ^) Y: N4 t 　　自濤烏黑的髮梳理成冠，寬大的肩膀緊繃著一件淡白色長衫，外頭罩了件鑲銀邊外袍，英挺的容顏嚴肅專注地盯著案上的公文，手中狼毫飛快地批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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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很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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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D6 e  c# i( ^ 　　嬌狐的眼神溫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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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緩緩抬起頭，低沉冷靜地道：「是妳，有什麼事？」

　　言語平穩無波，一點兒也不像她的新婚夫婿。

　　腦海自動閃過了當他進入她的一剎那，身子被填滿的感覺……她突然口乾舌燥起來。

　　也許是他亮晶晶沉靜的眼眸，也許是他濃眉微蹙時的神采……他有種漫不經心的嚴肅，卻勾得她心窩泛起了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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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雷公爺爺打著，也是這樣震撼的滋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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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撫著亂跳的心房，好不明白。

　　自濤盯著她發呆的樣子，有一絲忍耐，「若沒有別的事，妳可以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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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0 }# W) D* ]1 T5 O) s3 z* N! E 　　「我好幾天沒見著你了。」她呆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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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蹙眉，「別忘了妳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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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是一呆，「我的身分……是你的小妾啊！陪你玩兒的，有什麼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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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小妾還要做什麼？」她滿臉疑惑，「幫你挑水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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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妾就是……」他一時語塞，隨即面色一沉，「妳還沒有說妳到這兒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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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無聊。」她坦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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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 R' g9 V2 ]& f* r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無聊？」她無聊……跑到這兒來找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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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點點頭，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腳有點兒酸，看來看去還是他的懷裡最舒服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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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溫暖。她依戀地巴著他胸膛，舒服地道：「這樣好多了。」

　　自濤瞪著懷裡的人兒。她已經滿心歡喜地閉上了眼睛，敢情是要就此賴在他懷裡睡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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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g, r  w9 K  x8 @# }5 t1 T9 P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搞什麼東西？！

　　他差點脾氣失控，直覺想把她趕下去，可是懷裡已然飄出了一聲輕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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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僵直著腰桿，手執著的毛筆已經滴落了點點墨漬，可是懷裡的傢伙已經熟睡，絲毫沒察覺他的僵硬震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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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Z+ K5 P6 ]0 L3 | 　　嬌狐酣睡的呼息聲完全沒受到打攪，兀自睡得好沉。

* B7 k7 W+ u& ^4 D' ^  _' D" Q 　　他啼笑皆非，卻也沒辦法當真把她丟在地板上不理會。

　　自濤邊怨嘆質疑自己為什麼會攪進這一池泥巴裡，邊艱難地伸長了手試圖沾墨，繼續批成疊如小山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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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懷中的小女人，臉龐有些痛苦地伸了伸長腿。要命，他的大腿已經被她睡麻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移動著腳步將她往書房外帶。

　　雖然他懷疑這個傢伙是母親派來存心攪局的，但是她好歹是他的「小妾」，已經是他們嚴家人，他也不好對她太過嚴苛無情。

! T( s' O5 O4 F) ~2 p# D/ T 　　他抱著她往疊翠樓走去，途中遇見的每個僕人都詫異，隨即掩口強忍住笑聲，然後假裝沒看見他懷裡的人兒，胡亂叫了聲「少爺」，就匆匆跑掉。

　　自濤可以想見等到自己一走，背後會響起多少鬼叫和大笑聲。

　　他瞪著臂彎裡的小女人，齜牙咧嘴道：「妳是來搗亂的是不是？別以為是我娘作主收妳，我就不敢把妳給休掉……喂！妳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還笑、還笑，我一世英名盡毀妳手，看妳醒來之後要怎麼對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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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9 ]' m( B: ^ 　　就在他抱她上樓，要將她放到大床上時，她忽然嚶嚀一聲，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9 H  q( x( Q- H$ ~) [) z- ?# Q 　　她緊緊巴著他的衣服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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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O) @% m9 `$ [- ]. p& K* V8 ]/ D' ^ 　　「相公，你要去哪裡？」

8 t  _1 M2 W% }% g9 v 　　「關妳什麼事！」他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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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想咆哮，可是她燦爛如星子的大眼睛閃動著迷惘的求懇，奇異地融化了他所有的戒備和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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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微帶沙啞地道：「妳不是睏了嗎？在床上好好歇著，待會兒用晚膳的時候我再叫起妳。」

- p( w, N+ W( X: Z9 y9 D5 r5 [9 a 　　她的小手緊緊地捉住他，祈求地道：「相公，你陪我說說話好嗎？我已經獨自發呆好些天了，再不找點事兒來做，我會直接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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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笑，卻不由自主地在床沿坐了下來。「有這麼嚴重？」

　　她拼命點頭，「就是有……我已經夠會睡了，依舊填不滿這白晝黑夜的時辰，我又不能出去散散心，老實說，這個身子實在有夠彆扭，一點兒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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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f, m0 @. k- c9 `. ~+ | 　　如果是之前的她，就可以自在變幻形象，一忽兒是老婦、一忽兒是公子哥兒，再不就是跟小鳥兒聊聊天，聽狸兒們吵嘴……

" S" f9 k2 [4 F　　現在的她靜不下心來修行，更沒有其他事好做，簡直快悶出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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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1 u9 Q( @+ k" { 　　凡人的日子都是這麼難熬的嗎？難怪世人都想成仙，當了仙果然是自由自在多了，也不用擔心生老病死、飢寒憂愁的事……

$ L, a' a9 w/ _" o　　若要讓她選，她寧可當小狐狸精也不要當人。

  X& P; q) K+ l9 n8 O 　　「妳身子不舒服嗎？我讓人請大夫來看看。」他認真地就要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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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 G2 z- c, F* K; u: R6 O- v 　　她拉住他，「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哎呀，你不會了解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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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頭打結，承認道：「我的確搞不懂妳的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麼。」

6 s& `) o1 W' e9 n- H 　　她瞅著他眉心深蹙的模樣，猜測道：「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他挑眉，戒慎回答，「我不是不喜歡妳，只是……這種局面很紊亂，我不喜歡事情被攪弄得這般複雜不清。」

% j3 x- E% |3 z3 u$ f5 t 　　老實說，他從來不想要娶什麼妻、納什麼妾，男子漢為國為民當如是，成日沉浸在兒女情長裡算什麼？

  a9 e  [9 ^: D* a% N0 N  e' I8 M 　　他以前想過，若真到必要成親的時候，就隨便挑個文靜大方的名門淑媛，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盡了責任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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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情情愛愛的事兒……麻煩透頂，他沒精力應付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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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母親自作主張就為他納了這門妾，而嬌湖又奇異地撩動瓦解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

　　他有預感，情況會愈來愈複雜，以至於他看到嬌湖的時候都本能心浮氣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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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c3 P/ \6 e" J* z8 Y4 s 　　這個女子向來不按道理行事，亂七八糟的舉止卻偏偏剋住了他。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很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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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趁他發呆的時候，開始在他身上亂摸起來。避雷珠、避雷珠，姥姥說避雷珠都戴在他身上的，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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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胸膛麻癢了起來，他自思緒中回神，驚愕地看著她不規矩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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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B" U; @; H2 l4 u+ j 　　「妳在做什麼？」他連忙捉住她亂點火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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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渾然不覺自己這樣亂摸是會讓一個男人慾火中燒，她只是訕訕地笑道：「我是想……想……」

　　「想什麼？」他眸色陡然深了，威脅地俯身欺向她。

　　嬌狐被他眼底那兩簇小火焰驚住了，她雙頰酡紅、耳朵發燙，手腳出奇地發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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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

　　「小傢伙，妳存心誘惑我的，是不是？」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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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心跳如幼鹿亂撞，她輕顫著手抵住他的胸膛，訥訥地道：「相公，我不是……」

　　他微微一使力，她已然跌入了他懷中，倏然間，空氣瀰漫起了某種曖昧火熱的氣息。

　　她想反抗，想掙脫奇異危險的魔網，可是他已經開始在她身上點火……他修長粗糙的手指解開了她衣襟上的繡扣，嘴兒濕潤柔軟地封住了她的……
8 G+ t9 j5 l/ [. A' n" ?3 h3 V- N. @
+ ^# F! ]" X$ A4 c  r　　不能沉浸在男女情慾裡……不能……

　　她的意識拚命告訴自己，千萬、千萬別再墜入那極致狂歡的慾潮裡，可是當她酥胸前那兩點嫣紅的蓓蕾被他輕囓含舔起時，所有的理智統統石沉大海！

　　老天……姥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控制不住……

　　他的大手輕撫過她赤裸光滑的身子，激起她一陣陣顫抖……

　　很快地，她的意識被拱上了雲端，飄浮著、飄浮著，強烈的歡愉讓她想攀住什麼，可是波波狂野又將她推向另一個高潮，她扭動著、啜泣著，想要掙扎又攫取更多……

5 Z5 T* P2 T. n& F3 A　　自濤的衣衫也褪了下來，露出光滑結實的寬闊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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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火熱激情中，她情不自禁弓身向上，恰恰一個冰涼柔潤的圓珠體碰觸著了她的臉頰，她的神智有一絲清醒，在看到懸繫在他頸項的五彩斑斕珠時，她整個人震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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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m# A0 ], l$ w& L, D 　　避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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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g( L4 R. _. _ 　　她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可是他也在這時衝入她體內，她驚呼了一聲，瞬間又將避雷珠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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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o3 z  w: V( J0 Q 　　「相公……相公……狐兒好疼……」這種又疼又舒爽的滋味是怎麼回事？她輕哼著、挺動著，卻只是讓他的碩長更加刺入自己的幽穴裡。

! l# [. q" k/ h. d% [  H0 x) X 　　嬌狐汗水淋漓，雪白的背脊彎著，可是自濤依舊攫住了她粉臀，深深地一沉，將全部的自己抵送進去。

  K* [$ u/ E. |5 @( E! | 　　她緊緊地包裹著他。自濤銷魂愉快地低吟出聲。好熱……好緊……她的緊窄濕熱幾乎夾得他衝上高潮。

/ w% V, S# U: D6 N* _ 　　自制力總算又發揮了效用，自濤放緩了動作，輕輕淺淺地進進出出，撩撥起一陣又一陣的舒暢狂喜滋味，卻也幾乎將嬌狐弄瘋了。

& r6 z* J) T* V5 l$ E: q/ n8 n3 ~ 　　「給我……相公……別再折……折磨人家了……」她嬌喘吁吁，求懇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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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為所動，兀自讓緩慢折磨的痠疼舒服滋味一次又一次挑逗著她的感官。她翻扭著身子，到最後實在沒法子了，她瘋狂難耐地咬住了他的肩膀，狂叫出聲──

　　「相公，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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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的指尖在自濤背脊上劃下幾道印子，卻沒有人理會這些，因為高潮已經將他倆緊緊牽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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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幾天，自濤都與嬌狐共榻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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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9 e7 D 　　情慾彷彿像永遠不滿足的猛獸，一旦見血便永不止歇地渴望索求。

4 Z7 c& m7 ]9 H9 [( n 　　自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當他看見嬌狐傻笑的模樣和天真的笑靨，他的心頭就會湧起奇異的溫柔與憐惜。

　　習慣了她蜷縮在懷中睡覺，也習慣了她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尤其在她好奇地摩挲著他頸上的避雷珠，接著又往下撫摸時，他的慾望便這麼不爭氣，輕易地被挑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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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小東西每次都辯稱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臉頰那抹紅暈和眼底嬌羞渴望的神彩，每每誘惑他失控。

　　除了她的出身和不曉世事令他有些許遺憾外，他幾乎可以說是對她滿意極了。

0 Y; h0 B: K1 g5 z8 ~! B 　　如同這一天，他還伏案疾書看請安奏摺，那個小傢伙穿著一身火紅衣裳、香肩微露地舞了進來。

- j, w; j1 z0 d0 K3 b 　　她臉上帶著明顯蠱惑的笑容，眼兒清亮晶晶；他胸口亦陡然一熱，小腹倏然騷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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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手中還握著筆，人還坐在太師椅上，可是整個人已經像被剝得赤裸裸一般，男性已然堅挺勃發起來，頂得好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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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端著一盅香噴噴的八寶粥進來，當她將粥放在一旁花几上，誘惑地向他走來，過長的裙裾卻在這時絆著了她——

  }" ?8 ?1 N5 i　　「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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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z. O; b" a, I 　　他還來不及起身接住她，她整個人已經摔趴在地上了。

　　他又是驚駭又是好笑，急忙抱起她，慌忙檢視，「沒事吧？給我看看，摔著哪裡了？」

　　她一抬頭，俏鼻尖紅紅，「嗚……好痛！」

　　他啼笑皆非，心疼地抱著她往一旁的長椅上，輕輕讓她躺在上頭，細細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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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r6 G# S8 O% B 　　「鼻頭擦紅了，還好，沒有什麼大傷。」他松了口氣。

　　嬌狐不雅觀地隔衣揉著酥胸，傻氣地呻吟道：「臉蛋還好，最疼的是這裡……唉喲，怎麼地板這麼硬？」

　　「明兒立刻叫人來鋪上軟墊子吧。」他強忍著笑，正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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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齜牙咧嘴，苦著臉咕噥，「果然是不能做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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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7 N6 U+ ?0 n 　　「妳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她連忙搖頭，「沒……」

　　原本她是想趁今兒個誘惑他，然後問問他什麼時候可以生小娃娃，然後什麼時候能把避雷珠借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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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z! `+ q. k2 p　　她甚至還親自下廚熬煮了碗八寶粥給他，沒想到這麼一摔，把所有的氣氛兒都摔跑了。

　　她揉著胸口，「心痛啊！」

& A9 e. @+ z" `. q: c1 Q 　　「妳怎麼連說話都是這樣奇奇怪怪的？」他微笑，幫她揉揉胸口，「可憐的小傢伙，妳是特意端八寶粥來給我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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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覺得心頭有處堅硬的地方慢慢在融化……

/ m7 N# `1 Y1 l3 I9 f　　或許兒女情長也沒什麼不好……

2 h. S: z7 c, F0 J% R% A4 B　　「八寶粥你快趁熱吃了吧！」她拍拍他的肩膀，嘆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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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7 I8 m/ D# d8 b 　　看樣子她得另覓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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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回都是他把自己弄得欲仙欲死，害她魂兒幾乎飛掉，沒有一次記得起要提避雷珠的事。下一次她一定要反客為主，把他攪弄得神魂顛倒，然後乘機要求商借避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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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c) V* L1 Q 　　自濤端來八寶粥，仔細吹涼了，沒有急著自己嘗嘗，反倒先舀了一匙喂入嬌狐小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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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x+ L6 ]* S1 T( ^ 　　她嚇了一跳，滿口香甜黏膩，「嗯？怎麼是我吃？」

; ~& [& N4 d1 b: e( C 　　他滿眼笑意，「多吃點，妳太瘦了，得多補補身子。江南的冬天雖然比不上北方冷，但是寒意水氣很重，妳沒有紮實的身子怎麼熬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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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覺笑道：「我不怕，到時候我早已經到終南山去了。」

　　他臉色陡然一變，「妳到終南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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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 \7 N( T9 z3 c& t6 R' M 　　他瞪著她，突然笑了出來，驚魂未定地道：「妳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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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著搖頭，「妳呀，說話總是這麼顛三倒四，這怎麼成？將來生了孩子，難道讓娃娃學著妳講話嗎？」

　　「娃娃？！對啊！相公，我們來生小娃娃好不好？」她睜圓眼睛，很高興有這機會湊嘴兒說話，「人家不是說生小娃娃很辛苦嗎？那如果我幫你生了一個娃娃，你可不可以送我一個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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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順著話湊趣兒，似笑非笑地道：「妳想要什麼獎賞？」

　　「把你頸子上的避雷珠借我戴幾天，可成？」她屏息以待。

　　他臉色驀然一沉，沉聲道：「妳怎麼知道珠子叫避雷珠？妳又借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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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5 ~" N6 h$ G+ @1 [# J# K) X 　　「我只是……」她訥訥地道：「它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不能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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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不能離身，這是嚴家祖訓。」他也發現自己神色繃得太緊了，微微一松眉宇，「此珠若離身，便有殺身不測之禍，嚴家也將破敗……妳不明白，嚴家幾世皆是一脈相傳，香火單薄，我不能冒此風險讓嚴家祖先不安，惹娘親傷心。」

3 e; B! s# T0 z' d) E  F6 i) E 　　嬌狐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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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事情有這麼複雜嚴重……姥姥為什麼沒對她說起呢？姥姥並沒有說，借了避雷珠，自濤就會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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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臉色漸漸褪白了，她手腳發冷，茫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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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z1 E6 T2 R+ R 　　她自僵麻的思緒中醒來，咽了口口水，勉強一笑，「原來如此，那以後我就不提這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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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才鬆氣微笑，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妳還沒告訴我，妳借避雷珠做什麼？」

　　她心頭滋味複雜，小小聲地道：「沒有，我只是見它漂亮，想戴戴……不要緊的，既然是這麼嚴重的事兒，以後我就不提了。」

) q; E- B* ~& I9 s. A4 u" E 　　他笑道：「妳喜歡珠子嗎？我讓人幫妳買一盒浦州明珠好嗎？浦州產的珍珠又大又圓，瑩然皎潔，串成鏈子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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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l8 l3 X0 \; H4 v7 e 　　她需要的不是美麗的珍珠呵，就算一百顆滾圓大珍珠也比不上那顆避雷珠對她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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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A7 U( g　　可是要她犧牲自濤的性命換來她自己逃過雷霆劫……她如何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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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著下唇，有些遲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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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F1 t, O+ O　　靜夜明月下，嬌狐獨自兒睡不著，胡亂披了件繡花袍子就下樓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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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 W+ a& i7 ?7 m5 h9 Z9 z 　　幽然芳香的花園裡，有叢叢小米蘭遍生，在夜晚裡香得迷離，她輕移蓮步，在亭子裡覓椅坐了下來。

　　一抬頭就見皓月當空，溫柔得無語。

　　她也無語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沉默不想說話的，心頭好似塞滿了包了硬鐵的棉花，軟綿綿又沉甸甸地壓在她心上，叫她喘也喘不過氣來。

　　照道理來說，她應該別管這麼多，反正凡人是凡人，狐族是狐族，她得先管自己的死活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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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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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4 e9 v4 U( d6 s% l 　　明月不回答她，姥姥也不在身畔，她煩惱到整個腦袋兒都快要炸開了。

　　老夫人對她這麼好，喜娘也對她好，更別說自濤了……

　　他真的很疼她……可是就因為這樣，她就要放棄掉五百年得來不易的修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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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的雷霆劫她必定是躲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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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要煙消雲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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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才想要下定決心偷走避雷珠，可是自濤深邃澄淨的眸子又出現在她眼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決定又隨之瓦解潰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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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  E+ D% v; n8 z* b 　　不行、不行，自濤對她很好，她怎能恩將仇報？

　　而且一想到他會死……她的心也跟著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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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捂著胸口，驚惶失措起來。「老天！難道我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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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r7 @& \$ R5 Q/ Z 　　嬌狐坐不住了，她急急站了起來，又開始在亭子裡團團轉地踱步，心浮氣躁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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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9 ?0 \/ a9 X( b, v: m% b  K4 ` 　　「不是！我才沒有愛上他，我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他，就像我喜歡老夫人和喜娘一樣！」她大聲地告訴自己，彷彿要證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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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A# L% q! ` 　　一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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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8 R: u( o% b. B 　　「那避雷珠怎麼辦？」她又陷入了苦惱。

5 t) X, V% ~0 |; J+ z" A4 M! x 　　哎喲！恐怕她還未被雷公爺爺劈斃，就已經先被這煩人的抉擇給惱死了！

　　「嬌湖，為什麼還不睡？」醒來不見她，自濤急急披衣下樓，就看到她皺著小臉在亭子裡走來走去，一副困擾得要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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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驚，驀然回首；在月光下，高大的他濃眉微蹙，卻掩不住一絲關懷憂心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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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7 K+ ]& |# M/ s3 T/ Q2 m　　她到底該怎麼做？

- ]. l$ x9 q; ]( R2 N: f& _ 　　嬌狐撲進了他懷裡，苦惱地道：「相公，我好難受……」

　　緊攬著她的腰肢，觸手冰涼，他驚喊道：「妳渾身好冰！是不是傷風了？哪兒疼嗎？」

　　她在他懷裡搖搖頭，怎麼也弄不清擁擠在心頭的陌生滋味到底是什麼，是酸是甜是苦是澀，她已經想不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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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v+ m: [% } 　　還有三十六天，她還有時間仔細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也還有時間決定究竟該怎麼辦……

: q9 T4 Z. e7 P1 W, l" u  `　　唯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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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H+ v8 F4 C* i# ^* G& B 　　她逃避地更加偎進他懷裡，讓溫暖的胸懷驅離渾身上下的冰寒……

chocolat

第五章

2 f$ G3 C, k/ [) k 　　一早，嚴老夫人特意喚兒子和媳婦來陪她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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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裡，素的葷的美味菜餚擺滿了大桌子，還有各式各樣小巧美麗的糕點，都是嚴老夫人特地讓廚子為媳婦兒做的。

　　嬌狐一夜沒睡好，但是她依舊興致高昂地陪著嚴老夫人用膳、說話。無論如何，老夫人對她是真心的好，她也真心地喜歡這個長輩。

　　自濤一身靛色官袍，濃眉大眼、神清氣爽，看起來英俊極了；嬌狐邊吃小點邊偷偷覷著他，心底不知怎地，滿滿地充盈著暖洋洋、甜孜孜的滋味兒。

7 l% e' K$ L; W) M& s 　　士大夫之道講求食不言、寢不語，自濤一向奉行不諱，因此他雖然很歡喜母親和柳嬌湖的感情如此之好，依舊沒多說什麼，只是慢慢地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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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你也別淨顧吃啊，陪陪你新媳婦兒說說話吧。」嚴老夫人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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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1 ?4 ^* C, P6 T& I3 X 　　自濤咽下一口粥，只是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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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滿腦子的困擾又不見了，她好奇地望向他，「淨顧著吃？是真的嗎？」

% Y) e" f$ w+ T- U; ? 　　自濤眉眼間有些困擾之色，又覺好笑，怎麼她們婆媳今日故意連手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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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v9 S3 |* w: u 　　「自然是真的，妳瞧他此刻像個啞子一樣，挨罵也不會還手的。」嚴老夫人幸災樂禍。

! u2 Z, c! Y; L' l  D 　　自濤緩緩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筷子笑道：「妳們今日存心欺負人，我一張嘴怎敵得了眾口？」

　　婆媳倆相視只是笑，片刻後嚴老夫人笑問，「你怎麼吃得這般快？難道真是我們婆媳倆招惹得你沒胃口了？」

　　「不，今天忠誠王妃偕家眷到江南省親，身為江南總督，我該去接風款待，今晚在煙霞樓設宴，所以晚上就不回來用膳了。」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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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眼兒一亮，「王妃？我從未見過王妃呢，我可不可以跟著去見識？」

　　自濤微訝地看了她一眼，「嬌湖，不太方便吧？」

　　她傻呼呼地笑道：「不會不方便，反正我在屋子裡也悶得緊，還容易胡思亂想，倒不如跟你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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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輕咳了一聲，扯了扯她的衣袖，「湖兒，那是官家公務，咱們去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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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嬌狐愣了一下，「請的是王妃家眷不是嗎？我也是相公的家眷，為何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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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7 D) Y1 X3 o# n 　　「嬌湖，妳是小妾。」自濤挑眉，老實道：「身分上來說是姨夫人，那樣隆重的場合妳不該也不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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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陡然沉默了。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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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在凡人眼中，當個妾室也有諸多缺點和為人瞧不起的地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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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c, S: E6 |' ]0 D+ e4 k 　　「妳別不開心，我答應妳會盡早回來。」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好嗎？」

　　嬌狐乖順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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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她是個小妾，反正她三十五天後就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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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 F% S0 |! ~- X$ ?2 ?" U　　想到這個，她又開始發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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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孩兒出門了。」自濤微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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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打量著滿面愁容的媳婦兒，還以為她仍然為了不能去湊熱鬧而懊惱。

　　「湖兒，妳如果悶的話，不如陪我解解悶兒，看是要下棋或是賞花。今年桃花開得多美，湖畔那一大片都是咱們自家的桃花林，如果覺得無聊就去逛逛呀！」

　　嬌狐搖搖頭，「老夫人，我不是為了這件事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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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到底在煩惱什麼？何不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替妳解決。」嚴老夫人熱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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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倒被她挑起了好奇心，「妳倒是說說，是為了什麼事兒？」

# ]5 G' w/ I# a/ x" b% v8 | 　　拗不過她的熱心，嬌狐只得拐個彎兒道：「老夫人……如果說有一樣東西，得到它的人能活命，失去它的人則會喪命，那麼妳認為是該給第一個人還是第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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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_: {) @" J& T 　　嚴老夫人睜大眼，「什麼活命喪命、第一第二的……妳是說有樣東西嗎？」

　　唉，就連老夫人也覺得複雜，更別說她這位當事人了。嬌狐於心中苦笑了下。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做人終究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較對，還是『犧牲自己、保全他人』較好？」

　　嚴老夫人沉吟著，半晌後道：「阿彌陀佛，做人自然是不能自私的。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為了保全自己而犧牲他人，這人活著也不能心安呀！」

　　就是、就是！老夫人這麼說真是戳入了她心坎裡，原來她會這麼苦惱就是因為怕以後良心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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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N* c! l3 A1 k& K+ x9 A 　　可是……

　　嬌狐內心強烈掙扎著。難道就不能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可不可以都活著，都別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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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z# G! n0 Q; K( Z$ n　　「湖兒，妳問這個做什麼？」

　　嬌狐驚醒，「沒事，狐兒隨口問問，老夫人千萬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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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c$ l, W 　　※※※※

　　忠誠王是皇帝的表弟，為人寬厚卻無甚主見，皇帝一直不太喜歡他，又因為他相當懼內，而且他的王妃是出了名的醋罈子，生性如烈火兼之驕縱自傲，若不是看在乃屬皇族親眷的份上，皇帝恐怕早就將他們忠誠王一家給攆到烏魯木齊去了。

　　而這次忠誠王妃會自京師千里迢迢回江南省親，聽說也是因為仗勢強買了人家一處臨水宅子做度暑別業，被人狀告御史，御史再上奏摺彈劾，因而皇帝大怒之下，暗示忠誠王爺把她攆回娘家一陣子，以示警戒。
6 V! q! T. J+ c2 X# t1 ?/ `5 ^# Z" c
, ~& G' P6 ], k( ]1 ^( Y 　　可是忠誠王妃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已經惹惱天顏，還以為身蒙聖眷，皇上特意讓她風光回娘家省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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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8 ?& Z/ p  n0 A6 } 　　她高高興興地帶著寶貝女兒和大批傭僕侍衛，浩浩蕩蕩回到了江南，這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兒哪知其中緣由，自然是紛紛搶著接風奉承了。

! C- _6 ]$ z1 y" n7 H, \  M# E5 d 　　自濤是不必也不想奉承忠誠王妃，只不過身為江南總督，照禮數來說他也應該出面接風宴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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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在忙完公務後，午後便投帖登門求見忠誠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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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a0 b4 l9 w, o5 P 　　他昂然佇立在被匆匆換上「棲鳳樓」大大金字牌匾的丘家大門前，雙手輕負在背後，英俊的臉龐上有一抹不予置評的笑意。

! K+ C' j4 L+ W5 S! K 　　丘家是江南有名的世家，仗著是皇親國戚，在鄰里間自然趾高氣揚、橫著走路，幸而還有幾分自知，不敢做出太仗勢欺人的事端來，為的是當今天子聖明，就算是皇親國戚犯著了事也討不了好去。

" N( L7 M& i" |& j* q1 s 　　再加上嚴自濤這個天子親筆欽點的心愛總督坐鎮，再怎麼樣丘家也收斂了幾分高張的氣焰。

0 s5 z3 j' B  {- O4 O, { 　　在他身後兩名英姿煥發的高手輕輕向前一步，低聲請示，「大人，丘家氣派恁地大，竟讓大人等候這許久，咱們是否先回府？」

5 q. y' n( K3 o% B 　　自濤微微一抬手，淡淡地道：「無妨。求見王妃乃為禮所趨，丘家怠慢客人是他們的失禮，你我毋需心浮氣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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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兩名高手恭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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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才說完，大門裡立刻迎出了總管和傭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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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s- V- I2 C# y; g( Q 　　「總督大人大駕光臨，王妃和我們老爺有請。」儘管總管哈腰如儀，還是掩不住一絲絲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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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h+ a/ L+ P- E) |# w 　　王妃回鄉省親，這可是多大的榮耀呢，就算嚴總督是江南最大的官兒，也不得不敬三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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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平常憋著的這口悶氣總算可以發洩、發洩了！

( G* V  P- ?) r4 r. S% i( m 　　自濤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丘總管，今天經由你手中得見忠誠王妃面的官兒可不少吧？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也挺發財的嘛！」

　　丘總管滿臉的得意瞬間消失，他惶恐地低下了頭，微微顫抖道：「回、回大人，小的絕對沒有貪財收賄……」

　　自濤邁步經過他的，淡淡地道：「你並非官場中人，賄賂二字從何說起？不過雖然是你情我願的事，可是借由王妃省親從中撈了那麼多好處，本官只怕你屆時得罪的人也不會少，等王妃回京師後，不知還有誰可以為你撐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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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總管臉色倏地慘白。今早單單是兩個知縣大人要求見王妃，他就從中談價撈了一百兩銀子……他慘了。

　　自濤冷冷一笑，不再多提，緩緩地走進了丘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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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l5 P# n3 v# C% a　　丘晉雄的氣焰果然囂張了十分，他在見到自濤時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微微欠身了一下，嘴裡淨嚷著，「總督大人貴客臨門，您的到來真是讓舍下蓬壁生輝呀！王妃，我給您引見一下，這位就是嚴自濤嚴大人，是咱們江南最拔尖兒的大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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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淡淡一笑，「丘老爺，您客氣了。嚴自濤拜見忠誠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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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貴雍容的忠誠王妃斜倚在繡椅上，笑吟吟地看著俊俏挺拔的自濤。

7 d/ i5 h6 S% N7 x3 t 　　喲！這位就是皇上最心愛的巨子，那個年紀輕輕、才華洋溢的狀元公……果然是出類拔萃的人中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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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D6 A! I7 `3 f( M# D 　　正所謂自古英雄配美人……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她殷勤地展露笑顏，熱烈地道：「嚴大人，您千萬別多禮，朝野誰不知您是皇上最倚重的大臣呢？來來來，這邊坐。」

3 K/ q5 j$ M3 l+ [3 P0 n* X 　　丘晉雄傻傻地望向妹子，不明白她以王妃之尊，何以要對嚴自濤禮遇有加。

　　自濤有些受寵若驚，他戒慎地望向忠誠王妃，笑容恰到好處，「多謝王妃，下官坐這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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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r+ |5 F% j" P; l 　　他婉轉又不失禮的推拒，看在忠誠王妃的眼裡非但不覺突兀，反而歡喜在心頭。好好好，這個年輕人真是個好樣的，英姿翩翩又謙和有禮，又是皇上的寵臣，前途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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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忠誠王妃也不像傳言中那般驕蠻專橫。自濤心底迅速閃過一抹詫異。

　　「這是下官職責所在，應該的。」他彬彬有禮道：「今晚下官已在城裡知名酒樓備下薄宴為王妃接風，還請王妃不吝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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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W* z1 I% ]* Y0 r) l9 S' b1 V1 M 　　忠誠王妃笑得花枝亂顫，滿心歡喜道：「好好好，這當然好，既是嚴大人一片心意，我和小女一定會到。」

　　「多謝王妃。下官還有公事待辦，就不再打擾王妃休憩了。」自濤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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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b/ G! z! \ 　　「嚴大人這麼快就要走了？我讓小女送您出府。」忠誠王妃連忙喚道：「桃兒，快去請郡主出來送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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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詫異地望向忠誠王妃，趕緊道：「下官自己出府即可，怎能勞煩郡主相送？王妃，下官告辭。」不由分說，他快捷地退出大廳，大踏步離開。

+ v$ ^1 A0 c# r& e* g# A3 d9 H 　　「妹妹，妳為什麼要對那個嚴自濤這麼好？」丘晉雄滿面不解和悶氣，「妳都不知道，他平常都不賣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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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見自濤離去，忠誠王妃的聲音陡然尖了起來，驕倨道：「說你笨你還真不靈光，像嚴自濤這種人才哪裡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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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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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夠笨的，嚴自濤年紀輕輕就當了江南這塊肥地的總督，可見得皇上對他的器重，出將入相指日可待，咱們不早早將他籠絡到身邊，還待何時？」

$ Y6 `! e; g% O$ V' H! ^ 　　「可是他……」他眨巴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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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忠誠王妃一廂情願、喜嘖嘖地道：「你忘了蘋詩還沒許配人家嗎？」

* |( q0 l( A- u4 V5 d 　　「蘋詩和嚴自濤？」丘晉雄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妹妹的主意，「哎呀，果然還是妹妹聰明伶俐，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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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蘋詩郡主的身分下嫁嚴自濤，他一定會感激涕零，拿咱們當再世恩人看待的，以後這位女婿兒，還有不尊崇我們的道理嗎？」忠誠王妃自以為是地抬高下巴，得意得不得了。「今晚我就帶蘋詩一道去，以蘋詩的美麗雍容，嚴自濤想不驚艷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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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5 F% N& A5 B/ g% M2 _* L 　　好好好，就這麼辦，有了嚴自濤這個總督甥婿撐腰，到時候這全江南還有誰敢跟他作對？哈哈哈哈……

　　忠誠王妃望著自己的親哥哥，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嫌惡的表情。這老東西，其蠢如豬不說，淨會攀親帶戚地利用她的勢力，若認真要他自己去想辦法，恐怕事情早就被他搞得亂七八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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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1 F/ z3 G# I/ W 　　不過不要緊，等到江南總督成了她的親女婿之後，這個老鬼以後就有得苦吃了。

! a: N6 p& M% b3 o2 g/ z2 e+ G. C! S 　　她已經厭倦了每回都要幫他善後，將來有女婿替她壓製著，看看這個老鬼還敢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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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j5 d# |1 J( [6 q1 F, b% H 　　兩人各懷心機，不過在目光交會之時，還是硬裝作手足情深的模樣兒，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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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煙霞樓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布置典雅脫俗不說，道道料理都是極致美味，從太湖的草魚到西湖的菱角花，皆搖身一變成為此樓的聞名珍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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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k6 E/ l% T7 E 　　最雅致清幽的頂樓今兒個被江南總督給訂下了，人人都知是要宴請京師來的貴客，廚房裡的大廚、二廚、三廚，還有掌櫃的、跑堂，早已忙成了一團，備妥好酒和好菜，就只等待貴客上門了。

" `3 X3 Y6 n' I% |1 Q5 I! f" \ 　　自濤和幾名官員已圍著圓桌坐好了，首位自然就是等待忠誠王妃和郡主的到來。

　　總算，金纏玉繞、風韻猶存的忠誠王妃傲然地姍姍進入，身旁服侍的待女就有十來個，紛紛規矩地站在一旁等著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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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o) A8 l 　　然而眾人眼光焦點處，卻是忠誠王妃身畔的絕艷女子。

　　一頭黑鍛般的秀髮端莊地綰成雙髻，鑲珠如意冠簪住了髮髻，一支晃動著璀璨光芒的金步搖垂落她的耳際，雪白美麗的臉蛋兒，清亮嫵媚的丹鳳眼兒，挺直的秀鼻和嫣紅的小嘴，一襲淡紫色的宮裝，頸項處繫了一塊碧玉佩。朱蘋詩在顧盼之時隱隱透著抹古典婉的的氣質，看得在場的眾人是一陣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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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也是男人，自然也免不了驚艷一下，然而他隨即微微一笑，清亮的聲音喚醒眾人的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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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嚴自濤偕江南眾同僚拜見王妃、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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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x, i( j! |% a 　　「拜見王妃、郡主。」官員們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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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J9 j  \. G0 e7 [+ K 　　忠誠王妃還來不及說話，蘋詩已經抿唇兒一笑，輕輕道：「眾位大人太多禮了，蘋詩擔待不起。」

　　自濤挑眉看了她一眼。看來這位郡主並不是一般平庸驕縱千金。

　　忠誠王妃看著自濤，滿意地瞥見他讚賞的眼神，笑呵呵道：「諸位大人免禮，都坐下吧！」

( c  V, {! J; S 　　忠誠王妃特意將詩蘋推向自濤身畔的位置坐下，也不理會女兒羞窘的臉色。

: f# p; P/ g* A8 z; c: E6 x; l 　　在自濤的示意下，酒菜很快擺設上來；在有心人的刻意營造之下，席間的氣氛可說是非常融洽，你敬我、我敬你的，淨是一些官場交際上的好聽話。

  d( D1 `0 F: R5 d# \2 {3 `5 n 　　忠誠王妃笑瞇瞇地望著自濤，愈看愈滿意。「嚴大人，冒昧問您一個問題，不知您會不會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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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G3 g  \, @8 i 　　自濤謙虛道：「王妃請說。」

　　「不知嚴大人成親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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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臉龐沒來由地紅了一下，羞澀地扯了扯母親的衣袖。「娘，您問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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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還未開口，底下自有愛奉承的官兒急忙湊趣兒，道：「稟王妃，我們總督大人還未娶妻，唯有嚴老夫人先為他納了名小妾。」

2 p& n  k% b$ a& J3 c! z 　　忠誠王妃先是一詫，隨即笑道：「原來如此，小妾就不算名媒正娶的妻室……不過也不要緊，男兒有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呢？」

5 p; A3 Q/ U! n" v- e4 B" h; D8 j 　　自濤微笑，有些疑惑地盯著忠誠王妃，「王妃何故突出此言？」

　　「因為我想把寶貝女兒嫁給嚴大人，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忠誠王妃笑吟吟問道。

) ?" W0 h" k4 {. E; h9 L  P 　　席上登時響起眾人嘖嘖的欣羨聲。

　　自濤愕然地望著忠誠王妃，然後是滿面羞紅的蘋詩。

　　「多謝王妃錯愛，只是下官尚未有娶妻室之想，何況母親已為我納了一名小妾。」他堅毅地婉辭，「郡主乃金枝玉葉，下官不敢高攀。」

　　「嚴大人千萬不可推辭，我就愛你這種重情義的好男兒！家中已有妾室有什麼要緊？妻是妻、妻是妾，沒什麼妨礙。蘋詩是我和王爺的心肝寶貝，我們一直想為她覓得乘龍佳婿，可是現在好男兒已不好找囉！」忠誠王妃緊緊瞅著他，熱切地道：「嚴大人就答應了吧！」

1 e. V0 p; R% K- M8 t$ q7 K: |. i2 | 　　自濤濃眉一蹙，堅定地道：「王妃，下官真的沒有娶妻之想，王妃的錯愛令下官受寵若驚，只是下官不能委屈了郡主，也不能對不起妾室。」

　　「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為小妾，就該知道上頭會有正妻，她會想明白的。」忠誠王妃故意道：「難道你是嫌棄小女貌醜無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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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S$ _3 H3 J 　　這話就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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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x- r" H9 x1 Q' n9 d8 O 　　自濤連忙道：「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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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1 |6 d/ U# O+ o  O 　　蘋詩在一旁深深地凝視著自濤，臉蛋兒酡紅著，卻忍不住偷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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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家中有小妾，可是小妾算什麼？一點威脅性也無，一旦她成為了總督夫人，那個小妾就只有一旁喘氣害怕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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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N0 M- W6 _) ^7 r5 i 　　她可是堂堂郡主，難道還怕一個小妾不成？

5 P4 ?, S6 l% m- z 　　「嚴大人，就這麼說定，如果你再推辭，就是嫌棄小女。」忠誠王妃瞅著他，表現得好誠懇，「難道你不希望娶一個名門淑媛，光耀你嚴家門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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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微微皺眉頭，可是一旁的官員已經連聲恭喜他，每個人都開心得不得了，有的甚至已經開始猜測提議起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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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L# K# F, w! e. d8 @ 　　自濤凝視著秀麗典雅、雍容大方的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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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沒錯吧，反正他若娶也想娶個「花瓶」回家擺著給母親看，郡主看起來極有內涵，也是很難得的好女子……到時候必定不會對嬌湖造成任何壓力迫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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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為何當他理智上這麼決定時，心頭卻湧起了一陣強烈的痛楚和背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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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7 F% w: F+ O8 f9 p4 P0 I: s 　　他覺得……有種深沉的罪惡感在心頭漸漸蔓延開來，只是他怎麼也摸不清究竟從何而來。

# f/ a* q* q2 Z; E; E 　　嬌湖是他疼愛喜歡的小妾，但他也需要一個名門千金來做妻子，將來好幫母親料理發落嚴家大小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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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q$ r: i6 O* t) j* N 　　嬌湖天真無邪、不曉世事，又是個小妾，她也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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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驀然一咬牙，道：「多謝王妃厚愛，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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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上響起如雷掌聲和歡呼，可是在忠誠王妃滿足的笑容和蘋詩美艷含羞的笑靨裡，自濤的心情卻出奇地清冷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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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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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結束後當夜，忠誠王妃提議先定下親來，也先讓蘋詩以未婚妻子的身分住進嚴家熟悉環境，一方面等待她書信給遠在京師的忠誠王爺，稟明這樁婚事，屆時再由忠誠王爺親自主婚，將蘋詩風風光光地嫁入嚴家。

" A  _- M9 ~( [# K( J9 e1 o( E* y 　　「王妃，何必要這麼急呢？」自濤不明白，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再說郡主乃千金之體，又是冰清玉潔的清白名譽，若是未過門先入住……於郡主的清譽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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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0 H2 V% M* V5 |, q$ n 　　忠誠王妃哪理會得了這麼多，向來事情都是她想了、說了就算，再說她也怕夜長夢多，萬一被嚴老夫人給拒絕，那多沒面子。

" }$ q+ e; ~9 w. s- L3 _! h8 W 　　頂著忠誠王爺千金頭銜，她要先讓女兒過去未來夫家適應、適應環境，有誰敢說話？況且她這可是一番好意，有誰能說她這個母親不對的呀？

　　「我說賢婿啊！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未婚妻子住進未來夫家是時常聽聞的事兒，人家周尚書和周夫人當年也是這樣，他們自小就是定了親的表兄妹，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然後成親，至今還不是人人稱羨的一對鴛鴦愛侶？」

　　「王妃……」這事來得太快，自濤腦子還有些模糊不清，實在很難接受過兩天忠誠王妃就要將蘋詩送到家裡。

　　他甚至還未稟明娘親呢！

　　「我明兒個就登門造訪，親自和嚴老夫人談談這定親的事兒，我就只有蘋詩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務必要熱熱鬧鬧才行。」忠誠王妃說得好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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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K/ M+ ]) c. r  y2 x 　　自濤眉心微蹙，覺得不妥，「王妃，何需如此急？」

　　「賢婿，莫非你是嫌棄這門親事？」忠誠王妃瞇起眼睛。

　　他搖搖頭，「王妃，並非下官嫌棄，而是事有輕重緩急，先讓王爺知道這件事，也且讓自濤回去稟告娘親後再說不遲。」

　　忠誠王妃看出他的堅持，眼兒一轉，趕忙兒笑道：「好好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就讓你今兒先回去稟告親家母；我們家蘋詩最是溫柔有禮的，親家母想必也高興。」

# f0 X# f( _& c6 x0 C8 ^; m 　　自濤聽見忠誠王妃這麼說，再瞥向面若桃花卻落落大方的蘋詩。果然是千金閨秀，就是比小家碧玉多了一份磊落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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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嘆息。希望自己作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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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回府時已是三更半夜，或許是出於愧疚，他並沒到疊翠樓，反而是回到自己的掩雲閣。

( @2 O* B( }: F# `. l. } 　　他褪下外衫，心神不定地負著手來回踱步。

- Y" V) Z2 O$ R2 M6 B. X 　　他應該已經很累了，席上又被多敬了幾杯酒，此刻頭昏昏、心沉沉，可是依舊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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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F6 P9 F7 ] 　　今晚的事情來得太突然，雖然蘋詩郡主是他能接受的千金小姐，可是他心頭因何陣陣不安？

　　總覺得對不起嬌湖……但這種情緒是很莫名其妙的。嬌湖是他的小妾，應當知道他會再迎娶正室，這點並不能構成任何威脅和不安，然而他就是不能抑止地感覺到自己的背叛。

$ @" h+ ^0 a3 i 　　「該死！」他怎麼會讓這種兒女私情把自己狠狠地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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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在門外愣了一下，微掩著小嘴輕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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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兒被推開，一身雪白的嬌狐自月光下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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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冷地道：「公務繁忙，有所不便，況且我也不需要每日向妳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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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該死！他厭惡這樣說話，心頭的紊亂卻迫使他不得不這樣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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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D9 }, z2 l- g8 w2 [+ P 　　她已經夠誘惑人了，他目前最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甜美和蠱惑來啃蝕他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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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可她有更多的迷惑不解，「相公，你今兒很累嗎？怎麼了？有心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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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她滿是關懷的臉龐，滿腔複雜煩悶登時化作了一聲長嘆，伸出長臂擁住了她。「嬌湖，對不起，我心底很亂……嚇著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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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Y; R8 R' |# Q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息道：「如果說……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情，惹得妳傷心……妳會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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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 b* \: Q9 _1 {3 b+ u 　　她焦急地問道：「那你呢？如果是狐兒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相公會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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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如果這件事情湖兒是迫不得已的，我想我不會恨妳的。」

" W8 {6 e$ x* `$ {5 M 　　她鼻頭驀然一酸，感動不已，淚水登時湧上眼眶，「相公，你怎麼這麼好？狐兒……實在是太壞、太壞了。」

　　姥姥，狐兒怎能狠心這麼對待一個待我如此好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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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J5 f- L# x# r5 z; C2 ` 　　不想愛上他，她真的不想，可是自濤對她這般好……

　　姥姥，我好難受，我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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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s0 Q/ {3 s& Q 　　她吸吸鼻子，內心激盪澎湃地道：「狐兒也一樣，只要相公快樂就好了，自不自私又有什麼要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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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句話深深地化解了自濤心頭充塞的自責歉疚，卻也讓他更加憐惜心疼起她。

　　難得小家碧玉卻有如此寬懷豁然的心性，他嚴自濤何其有幸，納的小妾如此嬌甜可人、深明大意，將娶的妻子又是落落大方、雍容端莊……

) U' u3 @& L: @: n- A　　他前世究竟是修了多少福氣，才能得到這兩樣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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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 \& v" {. Y3 V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嬌湖，妳是我的寶貝……」

" j9 x8 }- e, B. V; z# G3 ?8 t; W( \  g 　　自濤真情流露的低喊深深撞擊了嬌狐的心，她在這一瞬間下了個決定——她不能辜負待她這麼好的男人。

　　姥姥，對不起，我寧可經歷雷霆劫，魂魄俱散，也不能辜負這樣一個多情男兒。

$ n. [7 I4 e; ~- \ 　　※※※※

　　早膳時刻，自濤親口說出忠誠王妃要他迎娶郡主的消息，震懾了全花廳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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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c( j/ P" P$ O! b 　　嚴老夫人首先大喜，隨即憂心地望向嬌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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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湖兒怎麼辦？」她對湖兒可是真心疼愛。
* C- _+ j1 ]1 }0 b( X- r4 V
$ l  I2 `' c2 E3 n" c 　　嬌狐心頭先是一震，在酸楚還來不及湧上時，她已經先展開真誠且燦爛的笑靨。

　　她已經決心七七四十九天屆滿時離開嚴家，她正怕自濤傷心或不習慣呢，沒想到嚴家即將娶新媳婦兒，那麼她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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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a- z; I: W, \/ g. v% C　　她凝視著神色複雜的自濤，笑了，心頭卻隱隱作疼起來。「這個消息真是太好了！」

　　嚴老夫人和自清震驚地盯著她。怎麼她不難過、嫉妒嗎？

　　一旁服侍的喜娘早就震驚得亂七八糟，急著想要二夫人千萬別答應，卻又考慮到自己是丫頭的身分，隨隨便便插嘴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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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傻傻地道：「我為什麼要介意呢？多一個姊姊來服侍相公，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真的，她「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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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Q  L0 ^# v$ M+ w 　　嚴老夫人緊緊拉著她的手，歡喜又感動地道：「湖兒果然是深明大理的，知道事情輕重，怪不得我這麼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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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i% f; {8 q% y5 N% c 　　嬌狐甜甜地笑了，「謝謝老夫人，狐兒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麼會和郡主爭風吃醋呢？」

　　她愈開明大方，自濤心頭愈是激動憐惜，他忍不住輕輕撫摸著她的髮，憐愛地道：「嬌湖，妳放心，就算郡主嫁進來，妳依舊是我最寵愛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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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M% z  A, D3 y$ i- I 　　就在這時，總管突然匆匆忙忙地進來稟報——

　　「稟老夫人，大人，二夫人……」他激動地道：「忠誠王妃和蘋詩郡主正在大門外，說是來拜訪老夫人！」

　　自濤和嚴老夫人倏然站了起來，滿臉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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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心頭大大一震，不能自己地輕顫起來。

　　姥姥，我不要當人了，凡人會有諸多莫名其妙的感覺和感情，我怕……怕當人久了之後，就不知該怎麼變回狐狸了！

4 {/ h8 i& s) F% K/ ?$ n0 K! a( y! E$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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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C. {3 W0 a! w1 {　　疊翠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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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l7 M; E% N% u% o, N5 ^+ Z 　　由於嬌狐是小妾，身分卑微，以至於不能見兩位貴客，所以被請回疊翠樓裡休息，靜靜等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等什麼消息，只是覺得郡主已經到來的消息，震得她腦海一片空白，心頭紊亂得像有千隻蜜蜂在亂闖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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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B2 T& ]' }/ D/ K1 y9 {( u% M 　　嬌狐趴在桌上玩著珍珠，將自濤送能她的圓潤珠子拿來當彈子戲耍，一旁的喜娘疾然地走過來、走過去，彷彿還嫌她不夠頭暈似的。

　　「喜娘，妳可不可以停一下？」她頭都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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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腳步一頓，焦急難耐地道：「二夫人，不是我說妳，妳為什麼要答應讓大人娶妻呢？對方可是郡主啊！到時候必定是嬌生慣養、頤指氣使的，妳想妳將來還有好日子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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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n( R, f3 I/ c7 C) J, i0 b 　　嬌狐溫和地道：「我只是個小妾，沒權利不答應大人娶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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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3 f3 ~: }# ~7 H1 D 　　「大人那麼喜歡妳，妳如果堅持不允，他或許會聽妳的意見。」喜娘急得團團轉，「這下好了，妳等著被虐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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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倒被她急呼呼的模樣給逗笑了，「我知道妳是為我好，可是我相信相公的眼光，他挑選的妻子還有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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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不差，到時候疼愛寵溺被搶盡，妳該怎麼辦才好？」喜娘儘管凶巴巴，卻是真心為嬌狐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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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z" g0 z5 g! i- p. n- k+ P 　　嬌狐微笑，「喜娘，妳不用替找擔心，反正我在嚴府待的日子也不久了，這些事情很快就與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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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2 C1 ^8 O 　　喜娘心頭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二夫人……」難不成她會想不開？

9 v8 a  X* t7 D, b+ @  j 　　嬌狐低頭，甜甜的笑容掩住了苦澀，「我始終不是這兒的人，該走的時候總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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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妳別想不開啊！男人娶個三妻四妾也不要緊，只要大人是真心疼愛妳就夠了！」喜娘急了，反過頭來安慰她，「大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絕對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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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害他。」她笑笑，「要不然會天打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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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0 h# G8 }  \: j( c% h1 X3 [5 i+ [ 　　「二夫人，妳現在說話怪怪的，我怎麼聽不懂？」喜娘吞了口口水。

　　「聽不懂不要緊，不用去懂。喜娘，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嬌狐凝視著她，輕輕地道：「以後要記得我，讓我在這世上還有點兒憑據，有點兒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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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8 C% z" j6 p- R/ s* f/ s, l1 ~. b 　　雷霆霹靂一落，神魂俱會煙消雲散，就什麼都沒有了。

& v$ x6 s8 I7 ?$ _ 　　至少這世上還有人記得她嬌狐曾經存在過，她於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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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妳別嚇我呀！」喜娘快急哭了。

　　哎呀！都是她該死！胡說八道講了一大堆的話，害二夫人現在想不開，她慘了啦。

* Y7 N2 M6 p8 k0 l 　　嬌狐拍拍她冰涼的手，微笑道：「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我會活到老天爺不讓我活的那一天，妳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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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屏息地看著她，「真的沒有想不開？」

* v& b9 ^4 f$ ] 　　「當然沒有。」她笑了。

　　雖然當人好麻煩，可是什麼滋味統統有，也算不虛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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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c1 Q) I7 s* M* S3 g: B' q; [ 　　她現在在等，等待七七四十九天一滿，她幻化回狐，屆時就可輕易離開……但願到時候她能瀟灑一點，千萬別依依不捨呵。

6 [& _, }8 _$ d9 f9 d. u 　　她拈起一顆柔潤光滑的珍珠在手心，打轉的珠身像透了一顆晶瑩的眼淚。

　　她會哭嗎？不，她不會哭的，她不是真正的凡人，狐狸怎麼會流淚呢？

　　也不應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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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V2 P3 l# M 　　※※※※

! T% p4 ]8 ^9 ]- H　　熱熱鬧鬧、盛大至極的定了親，蘋詩正式進駐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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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i9 ~% l) }" R0 J/ t 　　她住的是嚴府裡最美麗寬敞的鳳藻樓，整座樓閣彷彿天生就是為她所建造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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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3 x- O, ]! B2 B 　　蘋詩很會做人，進府來第一天就賞賜了大批首飾和銀兩給每一位傭僕丫頭，還送了尊白玉觀音給禮佛的嚴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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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p* R- B, ^) M" U  q9 X/ l 　　喜娘看在眼底，心底是替二夫人急得要命。再這樣下去，二夫人算什麼呢？在嚴府裡很快就沒了地位、沒了聲音，久而久之，還有誰會記得她這位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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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嬌狐沒讓喜娘陪，獨自個兒漫步小花園裡。

　　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她沒有再離開疊翠樓的小小範圍內；蘋詩郡主即將是嚴府未來的女主人，她不想引起諸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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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6 M3 A" H. d% c9 h( ^　　這些天自濤每晚都過來陪她說說話再回掩雲閣，她已經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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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3 A1 H0 t2 J 　　「我是隻狐狸，不懂凡人的感情，也不會愛上凡人，我對嚴自濤只是出自於感激和知恩圖報罷了。」她重複告訴自己，彷彿要自己深深地記住這幾點。

, Q. s9 t$ U# k 　　她絕對沒有愛上嚴自濤，沒有、沒有！

; h4 w% ~3 J$ {: {0 h1 x, |! w 　　可是她為什麼心酸酸的？當喜娘告訴她，相公晚上也會到鳳藻樓陪一下郡主的時候，胸口那種熱燙、撕裂的感覺深深地嚇住了她。

1 @+ g7 U, Z5 `4 u  n+ j 　　「唉！」她突然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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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嘆氣也是新學會的，以往當狐狸的時候還不太懂怎麼嘆氣，現在倒是由心底深處自然而然就吁嘆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妳就是自濤的小妾？」

　　一個聲音和一道身影倏然阻住了嬌狐前進的腳步。

0 i+ a" @4 _+ y' B- K/ Y 　　她呆呆抬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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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大紅薔薇色宮裝，蘋詩美得有些刺眼。她傲然立在嬌狐面前，美麗的丹鳳眼輕瞥著嬌狐。「我在問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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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也該知道我已經是自濤的未婚妻子，妳因何這幾日都沒有到鳳藻樓向我請安？」蘋詩看著眼前清麗可人的小妾，心頭嫉妒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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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難怪自濤不願每晚過來陪她，原來就是為了這個狐媚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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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K2 T$ J4 L 　　定是這個狐媚小妾蠱惑他夜夜流連疊翠樓。哼！出身低賤的女子竟敢和她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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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是皇親國戚，又是金枝玉葉的郡主，在父母的疼寵驕縱之下本就會有唯我獨尊的性情，再加上是獨生女兒，凡是她看上的東西幾乎沒有得不到的，也從不許他人來分佔，更別說是夫婿了。

/ g7 _' }/ P; Z: u 　　雖然自濤是先納妾後娶妻，但是她若嫁了，就不會把自己的夫婿分人一半；這個女子休想和她共擁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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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的本性不壞，只是自小慣成的驕縱，使得她沒有寬大的心胸來接受她所討厭的人事物。

　　嬌狐呆了呆，不太明白她的話，「請安？妳不是老夫人，又不老，我幹嘛得跟妳請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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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0 J5 ^: C: s: t 　　蘋詩杏眼圓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妳這丫頭在說什麼？放肆！」

) T5 C# b+ |5 W3 O7 R- ]/ k, r  f# t 　　嬌狐更加迷惑了，「郡主，我著實不明白呀！難道當小妾的就得去向夫人請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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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0 W+ j$ ~1 d( y1 a& F 　　她是茫然不解，所以誠心誠意請教，可是聽在蘋詩耳裡卻以為她是蓄意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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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嚇了一跳，「啊？這樣就得死？太嚴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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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1 }& i. P( V  x 　　蘋詩又以為她是故意說風涼話，仗著自濤的寵愛恣意撤潑，所以臉色更加難看了。

+ I+ `/ ^4 a" M  ]' A 　　不需要她動手，自有侍女上前摑了嬌狐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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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y2 d& Z8 e! ^4 C# ]) w 　　這一巴掌摑得嬌狐腦中一陣嗡嗡響，劇烈暈疼。

6 R9 N( G) u3 {; [9 u 　　她不可思議地撫著臉蛋，第一次嘗到被打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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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為什麼打人？」她不平地道。她再不懂得凡人的生活，也知道隨意傷人是不對的。

; A+ E# M/ ~" P( Q 　　蘋詩高傲地道：「打妳不知禮數輕重，打妳不知身分胡亂說話。哼！話說回來，我打妳需要理由嗎？妳是自濤的妾，我是自濤的妻，妳本來就歸我管，打死妳也沒人會吭半聲！」

　　嬌狐雪白的臉蛋兒已經紅腫了起來，她現在已經不覺得痛了，只覺得滿心震撼驚愕，愣了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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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怎麼世上會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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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個狐狸精算得了什麼，自濤即將娶的是個虎姑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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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口乾舌燥地道：「郡主，妳這樣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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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哼！這世上還沒人敢指責我不對的。」蘋詩對她是愈看愈不順眼，冷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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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9 A# E. K1 w8 p5 }3 H8 w 　　「如果相公知道的話……」

# L+ R1 r# ?& |5 u- m( k 　　「妳以為大人會為了一個小妾得罪郡主嗎？」一旁的侍女尖牙利嘴，輕蔑地看著她，「郡主下嫁嚴家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也是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好事兒，妳就算到大人面前去告狀，也沒人會理會妳的。」

$ j! e$ K$ R' B5 R3 E( _ 　　嬌狐張口結舌地望著她們，在她們的神色中看出絕非是虛言恫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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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z, j5 M* d: o8 @. ^) [ 　　老天！她頭好痛，這一切太紊亂了，她完全沒辦法思考也沒辦法承受了……

% v% |% B) J/ x$ T* g7 S/ [　　嬌狐呆呆地退了兩步，訥訥地道：「怎麼……怎麼可能……」

$ _6 V8 I- ~* d) _: w* c# c0 u 　　蘋詩滿意地看著她蒼白著小臉，繡袖一揮，「牡丹，我們走！讓她自個兒好好想想。」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同她作對！

　　嬌狐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能思考，可是漸漸地，當所有的意識漸漸回籠，她心頭陡然湧起強烈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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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麼呀！她可是修行五百年的小狐狸精哪，怎麼能夠被虎姑婆給打倒？她又怎能放心把自濤交給這樣一個凶巴巴、面善心惡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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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又怎麼樣？有本事跟她比比誰活得比較久，才不過十八歲的娃兒，想跟她這隻五百年的狐狸精拼什麼？

　　嬌狐雖然天真善良，可也不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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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她也是有脾氣的，如果那個郡主真是好女人，她會笑著祝福自濤和她；可是她親眼所見到的郡主是惡形惡狀，哪配得上她這一片成全之心！

　　望著蘋詩離去的背影，嬌狐的眼兒熠熠晶亮。「誰怕誰呀！反正早晚也是個死，要不就被雷公爺爺劈死，要不就被妳砍頭……咱們就來看看誰的手段高！我跟妳拼了！」

　　氣死她了！「小狐狸精」豈是白白被叫得的？

chocolat

第七章

　　當晚，嬌狐算準時辰溜到了書房，正好堵住合卷起身欲休息的自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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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 f6 N# i( T 　　「相公……」她暗暗往自己大腿一掐，疼得她淚珠兒自動滾了下來，「狐兒要跟相公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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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特意將紅腫的那一邊臉湊向他，啜泣道：「我早晚都會死的，我要趁死前跟相公訣別……要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他心疼如絞，急急抱起她往長椅上放，拿過宮燈細細端詳她的臉蛋兒，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妳的臉怎麼了？是誰打妳的？」

　　「我……」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吊足了他的胃口後，最後低垂螓首道：「我不能說。」

　　他心疼地輕撫她的臉蛋兒，轉身過去翻箱倒櫃，找出了盒子藥膏。「告訴我，究竟是誰打傷妳的？為什麼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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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應郡主不能說的——啊！」她佯裝花容失色地捂住小嘴，「啊……我慘了。」

　　他臉色一沉，抹藥的動作一頓，「是郡主打妳？」

　　她急急搖頭，淚珠兒紛紛墜落，「不是、不是、不是郡主叫人打我的，不是……」

( P$ p& E3 d/ A9 Z- `1 | 　　「郡主叫人打妳？」他愈聽愈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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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h9 H+ Y& O0 Q( x 　　他心痛得不得了，輕顫著手撫摸她的臉蛋兒，沙啞地低喚，「嬌湖，事到如今妳還想隱瞞？真的是郡主叫人打妳的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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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眼兒水濛濛，咬著下唇道：「相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仔細一定神，清晰地思考著，「郡主是個雍容大度的姑娘，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是不是有誤會？還是妳說話又不經大腦，衝撞了她？」他印象中的郡主應該不會是蓄意挑釁、欺凌他人的姑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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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差點被他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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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嘛，竟然還被那個郡主說中了，自濤不會相信她，也不會為她作主的。

　　她氣得渾然忘卻要裝出纖弱可憐的弱者姿態，一躍而起，「氣死我了！不跟你說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就不要管我，讓我被人打死、欺負死，讓雷公爺爺來劈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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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急急追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嬌湖，妳別生氣、別走啊！究竟發生什麼事？妳細細將前因後果告訴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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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8 v# ?/ {/ P& y 　　若不是為了逃脫雷霆劫，為了借避雷珠，她何需如此？

　　她也想清楚了，既然已經決定生死由天，那麼她也不需要再繼續留在嚴府裡了。

　　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要留下來承受這一切的折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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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湖，」他滿心傷痛地低喚住她，眸底漾滿深情與不捨得。「求求妳，別走，妳聽我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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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就是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溫柔……

0 o( }5 M+ b& `  s# y$ @$ |　　她已經陷進去了，再也爬不出來了；她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日子她遲疑著不走，只是因為捨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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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5 ~- u, Z1 Z. q9 j$ ?0 w　　姥姥，我對不起您，我騙了您……天知道我已經對他動心了呀！

　　嬌狐再也忍不住，回頭撲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裡，緊緊摟住他的腰，「相公！相公，我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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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滿心震撼悸動，眼眶湧進熱意，緊緊將她按在胸膛裡，「嬌湖，妳是存心讓我難過的嗎？妳捨不得我，我又何嘗捨得妳？」

　　「你捨得的，你可以為了郡主就捨棄掉我，你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她淚眼汪汪地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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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q! A! X/ B5 F  {$ U 　　他心痛極了，「傻丫頭，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責任，並非妳我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的，而且妳當初不也贊成我娶郡主嗎？」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我怎麼知道郡主那麼凶？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會真愛上你了！

　　她有口難言啊！

　　「聽我說，郡主是個好女子，性情也許會嬌些，妳只要守禮如儀，好好尊她為長就行了。」他寬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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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索性把眼淚鼻涕統統往他胸前抹。「隨便打人還叫好女子？那拿刀砍人就是普通女子囉！你倒告訴我，什麼才叫做壞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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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啼笑皆非地嘆道：「嬌湖，別孩子氣了，我知道妳還不習慣郡主住到咱們府中，可是慢慢就會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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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以為她在說笑話、發發牢騷。「傻丫頭淨是說傻話，難怪郡主聽不慣，妳這口不擇言的脾氣的確也該改改了，總不能說話老像孩子。」

　　她瞪著他，又想掉眼淚了，「你挑剔我？」

　　他連忙抱緊她，「不不不，我不挑剔妳，我只是為妳好，希望妳能長大一些，這麼不曉世事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讓自己吃虧，我會保護妳，可是也不能每次都護著妳而不顧禮數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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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大？她都足足活了五百歲了，還不夠大嗎？

2 e; X/ {$ _/ p6 p6 x 　　「凡人最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她皺眉頭，「說話就說話，還理什麼繁文縟節呢？」

　　「妳也是凡人，不是嗎？」他點了點她的鼻頭，微笑道：「既身為人，就得遵守人世規矩和道理，妳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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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人。」她咕噥。

　　他微微一驚，「妳說什麼？」

　　「我說……我又不是人，我是人家的小妾，地位低得可憐，哪配當個正常人呢？」她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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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當然，一個是狐狸精、一個是虎姑婆，怎麼會一樣！」她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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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儘管他現在心情沉重、心事重重，還是忍不住被她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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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I2 ^: N1 {" p  N 　　他更加擁緊了她、無論如何，嬌湖是他心愛的小妾，他怎麼也不會放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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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自濤在疊翠樓留宿，第二天一早，嬌狐就被他「逼」著一道到鳳藻樓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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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郡主為大，妳是應該向她請安的。」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細細叮嚀，「快快將髮綰好，我陪妳一起去。」

2 B. V* E' T( A0 ]2 S8 @ 　　「我不要！」她此刻活像個鬧彆扭的小姑娘，一點都不像隻修煉五百年的狐狸精。

　　他笑了，親手綰起她柔順的髮絲，「還是妳要讓我幫妳綰髮？我可先聲明，我粗手粗腳的，一定會將妳弄得很難看，到時候被美麗的郡主給比下去，可別事後又怪我偏心喔！」

$ w0 J+ L% H& k1 B, Z 　　她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搶過自己的長髮，「你本來就偏心，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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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輕擰了她的臉頰一下，笑罵道：「妳這傢伙真會順著竿子往上爬，我是跟妳說笑的，妳倒認真了。」

" N, b, L3 `; d* X8 L 　　她也忍不住笑了，拿過梳子粗魯地梳著頭髮，「討厭，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啦，到你美麗的郡主那邊去吧，省得到時候人家又賞我一個大耳刮子，我可受不了。」到時候把她「打」出原形，看是誰先被嚇死。

4 F% G% ?, L7 y! l: {" a) { 　　他笑吟吟地親吻了她髮際，輕嗅著絲絲動人的幽香氣息，「我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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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紅著臉點點頭，心窩兒流過陣陣溫暖。

　　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嗎？

3 h' H! `1 u7 G 　　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好想一輩子永遠偎在他身邊，和他說說笑笑，再也不管人世紛擾……

　　寧可百年修行不要，寧可無法修煉成仙，她也想捉住這美麗感覺……

　　怕只怕，有情人、無情天，老天爺不會讓她得償所願的。

　　她神色黯然了下來。

- T* p1 ^% P1 i2 Y/ P5 C  B( j/ V 　　還有雷霆劫呢，她注定脫不過的雷霆動，還有她答應姥姥時所立下的毒誓……唉，也管不得那許多了，現在能過得一天是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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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m' Z3 B2 |( o# g 　　嬌狐細細綰好了髮，插上一支剔透的碧玉釵，眉不染自翠、唇不點自紅，白皙的臉蛋兒、清靈的眼兒，她美得就像枝頭初綻的一朵粉桃花笑舞在四月的春風裡。

, ^3 }5 J& x( L- j 　　自濤走向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胸臆間漲滿了憐惜、鍾愛、驕傲等種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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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2 B+ ^& g# K" k 　　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麼喜歡一個姑娘，深深為她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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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 t( B& M; d6 X. K# e 　　「我們走吧！」嬌狐好怕自己太過依戀這樣寧馨溫暖的感覺，輕輕地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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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他輕攬著她柔軟的腰肢，一齊走向鳳藻樓。

5 o5 z9 `& l4 l/ B. V! k0 h 　　蘋詩才剛剛梳整完畢，一件由大大小小顆紅寶石細細綴成的髮飾網住了她的髮髻，粉嫩的額前正好垂落了一顆艷紅似火的珊瑚珠，晃動出萬種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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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很美。自濤不得不承認蘋詩的美是富貴牡丹般的絕艷風采，她的談吐氣質也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理想完美的妻子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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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_# Q, C- [" O8 L7 y 　　兩名侍女恭立在蘋詩身側服侍著，呈現出奪人的氣勢。

　　「自濤。」蘋詩看見他來，翩然起身含笑行禮，「咦，嬌湖妹子今兒怎麼有空來鳳藻樓呢？真是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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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凝視著她，微笑道：「郡主，我帶嬌湖來給郡主賠罪了，昨兒嬌湖不懂禮數衝撞了郡主，她是無心之過，還請郡主高抬貴手、多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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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不過是小小誤會，我也罵過我的侍女了，沒想到還驚動了你，真是蘋詩的不對。」蘋詩嘴裡噙著笑，眼神卻銳利地望向嬌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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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 ^: s6 n5 K. @/ B 　　嬌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恰巧被自濤瞥見，他不贊成地抿了下唇，對她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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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實在不甘心，想也沒想就狠狠地擰了他的大腿。

3 Y6 Z% _8 U2 U 　　自濤差點跳起來，瞪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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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您怎麼了？」嬌狐露出可惡的笑容，一點也不同情他。

　　自濤驚見蘋詩奇異地盯著他倆看，只得吞下呼痛聲，「呃……沒事。郡主，既然是椿小小誤會，化解開了也就沒事了，希望以後郡主和嬌湖能處得來，互相多體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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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謙然溫柔地垂下眼瞼，「蘋詩明白，您不用擔心，我和嬌湖妹子會處得很好的。」

# |' @. |; ~: V$ ?7 y 　　嬌狐瞪著蘋詩，皮笑肉不笑，「是呀，一定會處得很好的，相公您……咳咳，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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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v! p7 O  t9 n2 G 　　蘋詩眼底閃過一抹著惱之色，可是她不會當著自濤的面衝起來的。死丫頭，等自濤離開後，有妳好受的。

- q; N; r9 |) C3 T2 r+ ? 　　「太好了。」自濤雖然這麼說，可他一點也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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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這兩個女人互瞪的模樣，難怪孔老夫子有云「唯女子小人難養也」，將來他的生活怕是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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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 t' G/ \ 　　他突然有種想痛扁自己幾拳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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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r4 E3 b& v0 |+ u! F+ A! M 　　娶一個小妾就夠了，他做什麼再自找麻煩娶進一個金枝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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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_4 `7 K' s　　深夜，嬌狐睡不著，她披衣起身坐在窗前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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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0 W; I* e. b' O, Q2 c. T 　　她扳著手指頭數數兒，已經剩下不到二十天和相公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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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揪著胸口的衣襟，她卻揪不去心窩隱隱約的的作疼；漫漫長夜分外難眠，如果幾百年前有人告訴她，她嬌狐有一天會為了個男兒傷神憔悴，她一定會當場笑出來的。

　　可是世事偏偏出其不意，她的心頭已經進駐了一個人兒，怎麼揮也揮不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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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q. ^. r1 ^  L/ Q& Y4 B# N0 r/ X 　　突然間，房門外響起輕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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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悚然而驚，傻傻問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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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湖。」自濤低低沉沉地輕喚，「妳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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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移腳步開了門，微微訝然盯著他，「相公怎麼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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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冰涼的大手輕輕碰觸著她的臉頰，微一嘆息，「妳也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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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抱起了她，往大床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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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黝黑的明眸緊緊瞅著她，自濤驀然低嘆了一口氣，「方才作了個惡夢，夢見妳離我而去，驚醒之後我輾轉難眠，怎麼都放心不下，於是就急著來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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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y# t  @  r 　　她心兒一擰，「相公，你為什麼怕我離開你？就算我離開你，你也還有郡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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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我心上頭一等的人兒，沒有人能與妳相提並論。」他真摯地說，凝望著她，「郡主只是我名義上的妻，然而妳卻是我最最心愛的姑娘。」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娶她？」她聲音微微顫抖，輕輕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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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都已經是來日無多的人了，還計較這麼多。

% a' D& i4 A; ], ^; C) Z 　　可是她忍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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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呢？」她納悶地問。

7 O  I+ w) k8 j( b6 x/ n5 o" j+ z 　　他的手指輕輕梳順著她的髮絲，一遍又一遍輕柔愛撫，也彷彿撫摸在她心上。「我背負著眾人太多的期望，娘……她對我的期望更深，一直就希望我娶一個千金小姐來打理持家，名聲傳出去也登對些，還有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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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t$ `# P& N3 n) E 　　「所以郡主是你們心目中最好的人選，不但有優良完美的皇家血統，還有高貴的出身。」嬌狐慢慢理解了一些凡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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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弄不懂，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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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沉默了，偎在他懷中汲取著溫暖，卻也感覺到一絲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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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7 j: p3 L3 f( m 　　他深深地鎖著她的眼，瘖啞地道：「可是也要保護妳自己，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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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她逗笑，眼神更溫柔了。「小傢伙，我是跟妳說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啊！」她睜圓了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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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u$ X# p0 H1 S 　　「多疼我一點兒。」讓她在魂飛魄散前，依舊保有胸口的一點溫暖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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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W( r6 q( L2 P0 ` 　　「相公……」她痴痴醉醉地輕吟了一聲，隨即醉倒在他狂野熱情的挑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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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c5 C6 x1 ^5 i8 T( Y# Y　　喜娘正服侍著嬌狐用午膳，突然幾名侍女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一字排開，然後是高貴的蘋詩緩緩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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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擔心地望了嬌狐一眼。「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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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a) b% q9 f" m/ L& l. l7 y: D 　　嬌狐微笑道：「不要緊，喜娘，妳先下去休息，我和郡主是好姊妹，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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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看她們其實是劍拔弩張的模樣，心底實在放不下，可是蘋詩已經在瞪她了，她也只能摸摸鼻子匆匆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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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坐了，我今天是過來問問妳，妳究竟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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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P: z# i+ y  F9 r: m 　　「放肆！給我掌嘴！」蘋詩嬌喝一聲，身畔一個侍女跨步而出，揚手來回甩了嬌狐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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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_1 d2 e) Y$ s 　　這兩巴掌又沉又響，打得嬌狐一陣頭昏眼花。

6 x. N  X7 M5 k1 a; D: B0 c$ l 　　嬌狐不覺得難過，她只是好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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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麼！這難女人難道是平常手癢沒地方磨，動不動就拿人的臉蛋兒來練手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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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法力盡失的話，她早就隨手一點，讓她們每個人手上都長出一朵花兒來，看她們打人還有沒有恁大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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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盯著嬌狐紅腫的小臉蛋兒，得意洋洋地道：「看妳以後還敢不敢耍嘴皮子！」

2 x" A; C8 h3 Z  F, |( e 　　雖然嬌狐已經答應過自濤，努力不和蘋詩起衝突，可是她們實在太可惡了。

　　「臭郡主！妳說話都是騙人的，妳跟相公說要好好和我相處的，但妳又叫人打我？！」她衝向前去，揮舞著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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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W+ O$ ^( J9 P 　　侍女們連忙攔住嬌狐的身子，嬌呼連連，「大膽！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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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M0 t  V. Q; s( Y/ k 　　嬌狐抬頭左踹一個、右踢一個，幾名侍女哀叫了起來，忙抱著小腿痛呼。

　　蘋詩慌張地躲到桌子後面，和她保持著距離，「妳、妳想做什麼？妳……妳不要命了嗎？妳想謀害我嗎？來人啊，救命……有刺客……」

0 t% \; y! K% A2 j- P4 G 　　嬌狐從沒這麼生氣過，她伸手一抓，登時在蘋詩俏白的臉蛋兒上劃出了三道淺淺紅痕，嚇得她神魂俱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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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H: R* `3 H- X6 N 　　「啊……啊……我被毀容了……」她差點昏過去。

' E4 X* _  ?: y; [/ P 　　「郡主……郡主，您別暈啊！」

　　幾名侍女早就沒了方才仗勢欺人的霸道樣，反而嚇成一團急忙抱住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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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怒氣騰騰地瞪著她們。「妳們給我滾出疊翠樓，下次再來這兒撒潑，有妳們好受的！屆時就不是一人踹一腳那麼便宜了！我屋裡有飛刀，誰想吃一把就儘管來！」

　　侍女們連忙扶著呈半暈厥狀態的蘋詩匆匆離去，沒人敢再多望嬌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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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1 g& u! |" I5 X" Q! W 　　嬌狐拍了拍手，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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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o2 p6 J  y7 r 　　方才她的面目一定很猙獰，要不就是動作潑辣野蠻得緊，否則怎能如此輕易嚇走她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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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4 H: Q' J8 |6 H# Y' t 　　不過一切都是她們活該，誰讓她們總不用嘴巴好好說話，動不動就要動手打人。她自小可是跟狐兒玩伴們抓來抓去打過架的，若真要論動手，她的爪子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 E& e+ g$ D+ g' `- a 　　嬌狐突然得意地笑了起來，「嘿嘿！好玩兒，下次她們再來，我就用同樣的法子對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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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怕誰！

chocolat

第八章

　　嚴老夫人坐在花廳裡，又驚愕又憂慮地看著蘋詩包紮著藥膏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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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糟了！湖兒怎會這麼不懂事？竟然出手打人，打的還是千金貴體的金枝玉葉，這嚴重點兒可是殺頭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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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 k- ^* R: x7 [ 　　她捏了把冷汗，顫巍巍地道：「郡主，妳……好些了嗎？」

# x/ i+ o$ L  ~4 A4 n; q, a 　　蘋詩就想發作，可是鑒於對方乃是未來的婆婆，只得一咬牙忍下滿腹怒氣，委屈地道：「婆婆，蘋詩真不知道是哪兒得罪嬌湖妹子了，她竟要出此毒手……」

　　嚴老夫人唯恐她震怒降罪，於是好言好語寬慰道：「妳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跟不懂事的她生氣？她出身卑微，比較沒有教養也不懂禮數，您千萬要包涵啊！」

　　「婆婆，我知道嬌湖妹子出身不好，我也很努力對她示好，可是今兒早上自濤才要我倆好好相處，中午嬌湖妹子就抓傷我……蘋詩也想原諒她，無奈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娘親若見我這模樣兒，只怕會心疼死了。」她故意拭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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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嚴老夫人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嘴邊。「郡主，您千萬、千萬別生氣，也別讓王妃知道這件事好嗎？我一定為妳主持公道，替妳懲罰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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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眼兒一亮，拭淚的動作一頓，「是真的嗎？」

　　「當然、當然。」嚴老夫人點頭如搗蒜。先把這事兒攬下，要不真由王妃怪罪下來，湖兒只怕吃罪不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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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妳盡可放心，我一定為妳作主。」

  ~5 R$ g( v, u6 c- U 　　「婆婆，現在……」蘋詩暗示她，「嬌湖妹子應該在疊翠樓裡……」

　　嚴老夫人暗暗嘆息，心頭也有了一絲不悅。就算是千金小姐、皇親國戚又如何？只怕此後一家子就難再平靜安樂了。

! Y% V9 a9 G+ z5 @; b+ z' ~ 　　當初她實在不該貪圖「金枝玉葉」這個魔咒，答應了忠誠王妃讓濤兒娶郡主……

- y+ G8 F! r, |5 w* p( q; H" `. N　　唉，怎麼跟自己原本想像的不一樣呢？

1 _/ z/ @6 n9 Y 　　「好吧，我立刻召她過來。」她嘆了口氣，「春花，去請二夫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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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n1 Z3 d# D7 Y+ P+ p5 l* g/ K  |' Y 　　「是。」春花驚疑畏懼地看了郡主一眼，心底著實替二夫人擔心起來。

　　這個未來的大夫人……不太好服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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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U$ s3 o: i 　　嚴老夫人捧著參茶，卻無心啜飲；蘋詩則是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嬌狐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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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頃刻，嬌狐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嫣然一笑，「老夫人，您今兒沒睡午覺嗎？是要狐兒再為您背一段蓮花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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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b1 x" ]3 H& R  x 　　「好哇！」嬌狐雖然瞥見了蘋詩，她卻當作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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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兒，妳是不是動手抓傷了郡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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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身形一動，勉強按捺住，胸口因急促喘息而上下起伏。「嬌湖，這種事還有分故意跟不小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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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5 ^2 o$ k( C6 T, ^  X 　　嬌狐總算直視她了，「當然有，就跟妳『不小心』叫侍女打我兩巴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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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驚悸地看著蘋詩，「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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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t. O: G1 f$ P; e4 n 　　「婆婆，您該知道我自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有誰敢大聲對我苛責一聲？可是嬌湖今天不但對我不禮貌，還抓傷了我的臉……婆婆，妳說要為我作主的，如果您不能為我作主，那我只好請出我娘了。」蘋詩威脅道。

　　嚴老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嬌狐一個挺身向前，惡狠狠地道：「郡主，妳不用威脅老夫人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打妳的，妳直接衝著我來就好了，不要動不動就抬出王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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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V: t. ^' V% b4 \* V4 N" [% O 　　蘋請一點頭，「很好，妳既然知道自己闖鍋了，我就給妳一個機會，免了妳的死罪，但是污衊皇族，又弄傷本郡主，活罪難逃！來人！拉下去打十板子，重重地打。」

- H4 s5 D1 J; |2 W; E: O& k 　　嚴老夫人心頭一個劇跳，慌忙道：「等等！郡主您息怒，請看在老身面上饒了她這一遭好嗎？」

　　「不行！婆婆，我已經對她格外網開一面了。」蘋詩依恃著自己是堂堂郡主，目中無人地道：「還不快來人？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

　　嚴老夫人還來不及說話，外頭早奔進了幾名傭僕，遲疑地站在原地。

　　嬌狐咬著下唇，這才察覺到嚴老夫人的無能為力。原來，原來郡主也可以蠻橫到這種地步！老夫人寧可屈服也不敢得罪她，天哪！這世上還有是非對錯、公平正義嗎？

- S! k/ W) E5 {. R" w" m 　　對於嚴老夫人的眼睜睜，嬌狐心底閃過一抹心酸，骨子裡的傲氣卻也激得她猛然抬頭，「十板子就十板子，我就不信打得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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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多親、多好，可是大難來臨時還是無力拯救她。嬌狐心中沒有怨懟，只是覺得悲哀。

　　嚴老夫人痛苦地望向她，「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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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看也不看嚴老夫人一眼，堅強地一揮手，揮退聽命上前來的傭僕們，「不用你們拉，我自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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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h, I$ `- q5 O- } 　　她雪白的臉蛋上有著悲傷也有毅然決然，彷彿下定決心將一切受傷的感覺封閉，寧可遭殺也不願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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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緩緩地走向花廳外，蘋詩滿意地跟在後頭看好戲。這死丫頭敢跟她作對，這就是她膽敢冒犯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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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傭僕取來長木椅，卻沒人敢動手推嬌狐上去，每個人臉上也有著不忍。二夫人雖然是個小妾，可是她為人極好也沒什麼脾氣……錯只錯在惹惱了嚴家未來的大夫人……郡主，誰敢違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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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9 [7 R0 S; b1 I8 F0 R 　　蘋詩的侍女們可逮著了機會，尖聲吆喝著將嬌狐推倒在長條椅上。「趴好！妳懂不懂規矩啊？」

7 e" P3 Q  F# k4 J9 k3 j: ?" Y/ Z# I 　　趴上冷硬的長條椅，嬌狐想破頭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本能還想要一掙反抗，可是當她瞥見嚴老夫人臉上那抹心疼卻又畏懼不敢開口的神色時，心中登時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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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內心深處，她並不想讓老夫人難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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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郡主在老羞成怒後，會不會遷怒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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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打！重重地打！」蘋詩嬌聲道，摸著頰邊的藥紗，心頭分外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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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求她！」嬌狐話才剛說完，侍女已經奪過大板子重重地擊下。「啊！」

　　好疼……老天！怎麼挨板子竟是這麼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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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差點暈過去，她的臀瞬間像被火燒一般，劇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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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捂著嘴巴哭了出來，慈藹的臉龐滿是傷心、震驚、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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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打了！求求妳別再打她了。」她拼命向蘋詩求情。

　　蘋詩心下大是痛快。沒想到幾板子就可以出了這口悶氣，還給了嚴府所有的人一個下馬威，真是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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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水湖色的紗裙已經滲出了怵目驚心的鮮紅色，嚴老夫人見了腦袋暈眩起來。

　　「不能再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她急叫道，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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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卻還不放過，使個眼色，又換過另一個侍女死命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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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顫巍巍地撲了過去，阻擋住了那明顯染了血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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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g0 @7 X# ]" ]' ^ 　　蘋詩嚇了一跳，看出嚴老夫人當真動怒了，只得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願地示意侍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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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婆婆為她說話了，蘋詩也不好太過苛責嬌湖妹子了。」她懶洋洋地揮揮長袖，顧盼左右一眼，「咱們回鳳藻樓去，我倦了，也該眠一眠了。」

5 K8 @6 |- ?+ ?! F3 _- ` 　　她們浩浩蕩蕩地離開後，嚴老夫人抱著嬌狐失去知覺的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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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湖兒呀，都是我這個老胡塗害妳的，我怎就不懂得維護妳呢？」她哭得淚眼婆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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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P8 \# Q4 ]+ Z% H! p2 h 　　僕人們都嚇傻了，春花、秋月和喜娘哭著幫忙扶起了嚴老夫人和厥過去的嬌狐，連忙將她往屋裡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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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刁蠻郡主實在太狠了，竟然不顧老夫人的面子，這麼狠心死命地打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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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1 x9 h( t# Q& I, c7 f% `　　尤其是喜娘，在輕輕揭開嬌狐染血的衣裙之後，哭得險些岔氣。

　　春花、秋月捧著九轉凝血丹的藥瓶兒，也是邊垂淚邊小心翼翼地為嬌狐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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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您千萬別自責了，是郡主不對，您方才已經盡力了。」春花安慰道。

　　秋月也黯然地道：「是啊、是啊！郡主那麼凶，誰敢違抗她呢？老夫人，您也是為了二夫人好，怕她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我苦命的媳婦兒啊！」嚴老夫人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快快通知大人回來？」喜娘忿忿地道：「郡主實在太過分了，這件事一定要讓大人知道。」

　　嚴老夫人難過地搖搖頭，「千萬別讓濤兒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我不想他再煩心了。唉，我早該知道金枝玉葉是容不得侍妾的，我為什麼還要贊成這門婚事呢？現在告訴了濤兒，只是讓他多自責……事已至此，還能再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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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大人晚上回來，還是會發現二夫人受傷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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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此刻心頭亂糟糟，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家和萬事興，這家實在不能再吵吵鬧鬧的了，雖然我捨不得湖兒，可是也不得不委屈她，誰讓她是小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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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不甘心地道：「老夫人，連您和大人都不能為二夫人作主，那二夫人豈不是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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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N5 g/ G% V. K* e 　　嚴老夫人神色黯然，眼眶紅潤，「總之，是我對不起她。」

　　「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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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了，忠誠王爺和王妃豈是我們招惹得的？既然聯了姻，就盡力讓事情圓滿解決吧，或許把湖兒送回柳家，他們夫妻倆會相處融洽，也就沒什麼問題了。」嚴老夫人嘆了口氣，「這樣子湖兒的日子也好過些，省得郡主嫉妒她，三天兩頭就找碴尋她的不是。」她實在心疼這個好孩子受苦，也不想見到相同的事情再度發生。

　　喜娘臉色一白，「老夫人，您要將二夫人休回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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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聽得淚漣漣，「我也是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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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咬著牙，倔脾氣的她也忍不住又哭了，「老夫人，好歹等大人回來以後您再作決定好嗎？大人這麼疼二夫人，他必定也捨不得休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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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Y, i5 d+ |; z# { 　　「妳不明白，既然他已經和郡主定了親，妳讓他夾在妻子與小妾之間怎麼做人呢？」

　　喜娘眼見嚴老夫人心意已決，又看著昏迷不醒、渾身斑斑血跡的嬌狐，登時氣惱道：「老夫人，那麼請您恩准喜娘跟著二夫人，讓喜娘繼續服侍二夫人。」

" U. t0 W: q! G% m: F 　　嚴老夫人又悲又喜地道：「果然是個忠心的好丫頭……希望妳明白我的苦處；以後我就將照顧嬌湖的責任託付給妳了。」

% z1 N& S3 }" S8 n6 ]3 h 　　「如果老夫人堅持不讓二夫人再見大人一眼，就請讓我們現在就回柳家去吧！」喜娘毅然道。可憐的二夫人，她絕對不會拋下她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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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早早讓她脫離郡主的視線也好，」嚴老夫人顫抖著手，輕輕地撫摸著嬌狐冷汗濕透的鬢髮。「我會讓人多備些銀兩首飾給妳帶過去柳家，湖兒的下半輩子至少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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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T+ M1 v$ t( K  X 　　「只怕離開了大人，二夫人也活不長久了。」喜娘想起了嬌狐曾對自己說過的話，此刻想來分外心痛。

　　嚴老夫人沒有聽清楚她的低喃自語，「喜娘，二夫人就麻煩妳了。」

# m1 L4 y6 r6 h( L& y2 L3 F 　　「老夫人，這是喜娘應該做的。」

  ?" W( n2 S1 t 　　略微收拾了一下衣物首飾，喜娘和兩個丫頭攙著不省人事的嬌狐上了馬車，在馬兒一聲嘶鳴聲後，馬車隨著馬兒的緩緩小跑步漸漸地遠離了庭院深深的嚴府。

1 p3 s( h8 [; Y* u$ n  |3 {8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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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q. Z) |" |　　「郡主，聽說老夫人已經把那個小妾休了。」侍女湊到蘋詩身邊，迫不及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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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正端詳著面上的藥紗，聞言大喜，「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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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親眼所見，而且屋裡的丫頭們也都說老夫人真的把那個二夫人攆回娘家去了。」

　　蘋詩嘴角咧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來，「太好了！我就不信攆不走那個丫頭。」

! j3 [/ T6 s( `+ D' a: ?4 K 　　「老夫人真被您給嚇著了，您瞧瞧她連吭也不敢吭一聲，就急急把小妾給休掉，可見得她有多怕郡主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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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3 E& I- q0 { 　　「我乃千金之身的郡主，以後這嚴家又是我當家，她能不怕我嗎？」那顆眼中釘總算被拔除，以後再也不怕有人敢跟她搶丈夫了。「對了，妳說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不知為何，她心下有幾分忐忑不安，自濤雖然尊她敬她，但是如果他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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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您一點都不過分，您可以先跟大人告狀呀！」侍女獻計，「就憑您臉上的三道血痕，大人怕不是心疼死了呢！哪還會追究其他？」

$ a3 z' p8 t" Q0 O 　　經侍女這麼一說，蘋詩心頭總算定了些。

2 J& X. ~# E  D3 V3 `+ B) H1 Q 　　「可我婆婆會不會先向他告狀？」她遲疑地問。

　　「我的好郡主，您就別擔心那麼多了，以您尊算貴的身分，他們敢對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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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J- A. v! x! U 　　「說得也是。」蘋詩自言自語地道。

　　自濤……應當不敢對她怎麼樣吧？她可是身分高貴的蘋詩郡主啊！

　　※※※※

　　自濤一踏進家門，就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悶塞感。

# f# K9 n. p: h: G5 ]/ }' j 　　黃昏美麗的夕陽晚霞輕輕地籠罩著古典氣派的嚴府，一草一木一花一瓣統統被染上了層淡淡的金橘色，晚風輕拂，此刻應當是晚膳香氣飄起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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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F, M9 X- e0 H/ m; d! [ 　　可是家裡溫暖寧馨的氣氛怎地好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凝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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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I+ ~5 W; y. X8 C4 q# t 　　他揮了揮手，讓兩大侍衛高手退去，首先往娘親的寢室去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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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才走進花廳，就見到娘親手握著佛珠低聲誦念，慈祥的臉龐上有著掩不住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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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怎麼了？」他沉聲問道。

' Y7 p  g4 B( |0 c2 O 　　春花和秋月正在沏茶，聽見他的聲音時驚得手底的茶碗都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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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Y) P! F: m$ J4 @ 　　他更覺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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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濃眉微微一蹙，面色有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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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從沒見過家裡氣氛如此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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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 x! f/ W. W! t 　　嚴老夫人的手顫抖了一下，強自鎮定道：「濤兒，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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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1 [8 f9 p) j 　　他來到母親身畔坐下，認真地盯著她，「娘，您瞞著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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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L% z/ z, U& K2 @- b 　　「妳的臉色怪怪的。」他指出，「春花和秋月的臉色更不對勁，妳們還不預備告訴我，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 h! U8 i% z) r, D5 W 　　嚴老夫人握著他的手，手心微微冰涼冒冷汗，佯笑道：「真的沒事，倒是你，一臉疲憊的樣子，總督府裡忙嗎？」

　　「不忙。」母親始絡不正面答覆，自濤心中驀然一絲不祥預感生起，「娘，是不是嬌湖出事了？」母親的驚跳證實了他的猜測，他臉色也變了，急促道：「娘，嬌湖出了什麼事？她現在在哪裡？她還好嗎？」

　　嚴老夫人蒼白的臉色洩漏了一切，只是她還極力要掩飾否認，「湖兒……很好哇，她說……心裡有點悶，我就讓喜娘陪著她回娘家走走，沒事的，她或許住個幾天散散心，很快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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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為什麼要回娘家沒有告訴我？」

/ z' o5 E; e* u% L* S 　　「她不想吵你，我也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就自己作主讓她回去了。兒子，難不成這府裡的小事娘也作不得主了嗎？還是你信不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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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就嚴重了，自濤眉宇一斂，連忙搖頭，「您誤會了，孩兒並沒有信不過娘，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多問了幾句，既然是娘作主讓嬌湖回去探親，孩兒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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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C; _1 r; R, W' n( ^ 　　嚴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氣。幸虧即時用話堵住了兒子的追問，要不然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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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2 u: o3 B2 s 　　「你剛剛回來，也該去郡主那兒走走，人家好歹是你未來的妻子，去陪陪她也應當。」嚴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悲喜交加，彷彿又有些感慨，「你……先去吧！」

　　他點點頭，身形卻沒有動，「娘，嬌湖有沒有說要回去玩兒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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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夫人心中一緊，強笑道：「她嫁過來也快一個月了，難得回娘家，總也得讓她多住個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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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C" V% O0 @% q, v* ^: d' s 　　自濤黑眸閃耀著一抹思念之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只是……嬌湖不知道住不住得慣娘家了？她喜歡窩在軟綿錦的地方睏覺，柳家的宅子並不是很舒適，她睡得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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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兒子心心念念的還是嬌湖呀！嚴老夫人感慨更深了。早知道他們娘兒倆別招惹什麼皇親國戚就好了，現在也不至於弄到這步田地，以後說不定還有更複雜難料理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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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自個兒家裡，哪有住不慣的道理？」她強顏歡笑，「要不這樣吧，明兒我讓人送些被褥過去，若真住不慣的話就接她回來，可好？」

　　他溫柔的眸光含笑了，點點頭道：「好。」嬌湖性子就是這麼急，也不同他打聲招呼就跑回娘家，也不理會他是否會相思成災。

　　「濤兒，你快快去陪郡主吧，怠慢人家就不好了。」嚴老夫人又趕著。

　　自濤沒來由心頭煩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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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S. A# m$ _/ Q# @. S 　　嚴老夫人凝視著兒子跨出房門，臉上強裝的笑面瞬間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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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j4 h+ @: Y) H& j: | 　　她懊惱地撫著額頭，銀髮彷彿白得更怵目驚心了。「老天啊，佛祖啊，我該如何是好呢？」

chocolat

第九章

　　嬌狐在柳家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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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嬌狐正飄浮在模模糊糊的意識裡，怎麼也不肯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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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U, F9 ~, q 　　在恍恍惚惚的夢境中，她伸手不見五指，腳下沉重得邁不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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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7 p/ Q- Z0 {2 K　　姥姥……妳在哪裡……好黑，狐兒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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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意識不想醒過來，她不想再當柳嬌湖，她渴望脫離這個凡胎的身體，化作狐精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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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 r* b! H5 [ 　　她是嬌狐，不是那個天生小妾命的柳嬌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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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爬了起來又復絆倒，可是當她絕望無力、想要放棄掉這一切的掙扎，想要墜回無邊的黑暗深淵時，有一個熟悉的臉龐卻又閃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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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m! l  m- ]& a6 Z& |　　英挺飛揚的眉毛，烏黑深沉的眸子，矜持拘禮的舉止，溫柔深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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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又一次不斷地躍進她的腦海中，記憶中的低沉聲音頻頻輕喚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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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湖，妳又貪睏了，快快醒來，我替妳買了好大珍珠，妳快醒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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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是相公！

0 @; X. h& U4 r, U9 ^7 B 　　她拼命撲向前想要抱住他，可是幻影一閃即逝，她抱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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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o# t7 ?* y2 }5 y/ j/ t 　　突然間，幾百年前的那張童稚小臉閃現她眼前，是那個用衣袖掩住她、使得她逃脫了雷霆劫的小男孩……

　　容貌愈來愈眼熟清晰……漸漸與自濤的面容影子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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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G' k  a2 F& W) h0 M2 K- V　　難道……難道幾百年前救了她的小恩公，竟是幾世前的自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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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1 C. t& F7 G2 {+ h 　　她詫異著，拼命想要追近看仔細，可是那臉龐卻又突然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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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 i3 ^/ A/ ^6 r7 Y  W) T 　　然後是姥姥譴責的眼神射向她——

  C) ~/ L' S8 J. W8 r. X, R8 D　　狐兒，妳答應過我不陷入情關的，妳這關情劫逃脫不過，如何能脫過雷霆劫？如何能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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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Z. R5 N 　　妳發過毒誓的，倘若妳動了心，愛上了凡界男人，妳的修行將俱毀、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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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Q$ D7 J1 Z8 d2 h! G1 q　　嬌狐痛楚慚愧，不敢看銀狐，隨即銀狐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驕縱倨傲的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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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6 Y9 {" c' l 　　憑妳這個小妾也想跟我爭搶相公？門兒都沒有！妳是個身分卑微低下的小妾，我隨手一捏就捏死妳了？相公是聰明人，他會選擇我的，他會選擇我的，他會選擇我的……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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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M, w5 F. t' \ 　　「不——」嬌狐驚然驚醒，冷汗流遍全身，喘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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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4 x1 O0 k 　　柳家人全圍了上來，又驚又喜地叫道：「醒了、醒了，她真的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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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t0 J; B7 z) s: N/ {) U( r$ j5 X$ N 　　喜娘急急衝向前扶住她，喜極而泣了，「二夫人，妳總算醒過來了，妳差點嚇死我了。」

" H2 T7 {& p5 T' ]' r  B 　　恍恍惚惚間，嬌狐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 L" _" l! c, `) l: e 　　「我是誰？」是嬌狐？還是嬌湖？

　　喜娘一怔，「妳是二夫人啊，妳認得出我嗎？我是喜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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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瞬間都記起了，她的小臉倏地一悲，喃喃低語，「為什麼？為什麼還不讓我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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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情劫她還得經歷多久？

　　人世間各種感情實在太複雜也太難解了，無論愛或不愛都好傷人……

; @  I3 @' p) u- X　　她更不會忘記阻隔在自己和自濤之間的鴻溝「身分」問題……無論她是小妾柳嬌湖，還是狐狸精嬌狐……

) u2 O" \- x6 {6 Y- F& j　　還有即將到來的雷霆劫呢？

　　她再怎麼愛自濤，也無法讓自己不死，若要讓自己不死，就得奪走自濤的避雷珠，然後眼睜睜看著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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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太殘忍了，她寧可自己死也不讓自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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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S2 y: j: |. Q 　　所以她還計較傷心什麼呢？反正她總歸是要離開他的，不如就讓蘋詩郡主乘機取代她在自濤心目中的地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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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8 o) m8 l7 ~, k9 U 　　早早讓他忘了自己，也省得他再傷心。

　　她現在人不人、狐不狐，既當不了人也還不了狐身……飄飄蕩蕩在茫茫的人世間，就像柳絮一般無根無蒂無依無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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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雷公爺爺的雷霆一擊，對她反倒是最好的解脫。

3 }6 B, n" i1 G# j 　　「自濤就是我的小恩公嗎？」她失神落魄地喃喃低語，細思咀嚼著當中的可能性。「是啊，他一定是數百年前我的恩公，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現在將欠他的命還給他，正好一報抵一報……宿命中早已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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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有些頓悟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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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K% f. O* z# e5 r. u; f4 A 　　這一切，兜兜轉轉了好一圈，都是老天爺早已好的一局棋吧？

　　自濤幾世前救了她，現在她再將這條撿來的命還給他……公平得很，真是公平得很。

+ M# u$ J% q. ?9 s7 o; P- I8 ` 　　只是她的心好痛、好痛……想到一旦神魂俱碎，她就再也看不到自濤了，這樣血淋淋的劇痛遠比死難受多了。

) W* e2 e, Y& q5 c( n 　　喜娘看著她臉色一忽兒悲、一忽兒喜、一下子紅、一下子白，擔心得不得了。

　　「二夫人，妳別嚇我，妳說說話呀！」她搖搖嬌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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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妳是我們的女兒，又為了我們家受苦受委屈，妳教我們如何能不待妳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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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二夫人，妳是一時受到打擊，現在身子又受傷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妳靜靜地歇一歇，等精神好些了再說話，好不好？」喜娘安撫道。

& l! g& B) C% R, ?, j8 m1 ~$ p 　　嬌狐有口難言，也無力再多說什麼。說了又有誰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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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著實累了、倦了，蒼白的點點頭，她輕輕閉上雙眼躺回床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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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願這一次睡得安穩些，好讓她醒來之後有力氣面對一切。

' |9 s" l  R2 a4 ?. ~/ r 　　※※※※

　　連著好幾天，自濤總督府裡忙，再加上嚴老夫人有意無意的阻攔，使得他騰不出時間去柳家找思念已極的人兒。

　　可是當這一天午後他忙完了公務後，得了個空就迫不及待馭馬往柳家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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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狐沒有別處去了，她坐在柳家門前的大樹下，小臉蒼白，靜靜地聽著風兒吹過松葉的聲音，還有和煦的陽光溫暖灑落她身上的滋味。

2 D7 u( W1 z' j7 } 　　再過四天，就滿七七四十九日，再過五天，就是五十日雷霆劫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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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像落在西湖水面的桃花瓣兒，無力地殘褪了嫣紅，隨波逐流，靜靜地等待沉入湖底的那一剎那。

" c2 g/ h& ^9 U7 b  w 　　嚴府的藥很靈，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可是有什麼關係呢？等到四天後，她的靈魄離了這個軀體，柳嬌湖依舊會死，這具凡胎就沒用了，她這隻修行五百年的狐狸精轉眼間也會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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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5 g. `# @% e% o9 j/ M' Y8 c 　　不知道雷公爺爺劈雷下來的那一瞬間，她腦海裡想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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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一動，茫然地抬起頭。又是幻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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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h4 {, S* P1 T 　　可是當她看見馳奔過來的駿馬，還有馬上英挺俊偉的男兒時，她的心瞬間活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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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她捂住小嘴，不可思議地驚呆了。

　　這……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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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 s& r  |. [ 　　「嬌湖，我想死妳了！」他抑制不住地興奮歡喜，痴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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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丫頭。」他總算把她放下地面，可她總覺得自己依然在半空中旋轉著，「傻丫頭，當然是我。這些天妳想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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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她的熱淚梗住了呼息，「可是……可是我沒權利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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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一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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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力氣之大幾乎咬出血來，「我……我已經退出了。」

　　他黑眸一沉，低啞震動地道：「妳胡說什麼？什麼叫做退出了？」

　　「我……」她還能瞞多久？她也無力再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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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死，她也要在死之前讓他知道，他愛上的不是柳嬌湖，是她嬌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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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動地看著他，可是現在問題已經不在郡主了，而是在於老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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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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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我要告訴你。」她語意艱難，吞吞吐吐地道：「我……其實不是凡人，乃是一隻修行五百年的狐狸。」

　　他僵了一僵，隨即失笑，「嬌湖，別說笑，我現在是很認真的；是不是郡主逼妳回娘家，逼妳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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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 l& b+ c: ^4 F- M5 r 　　他眨了眨黑眸，想笑，但她臉上再認真不過的神情卻令他啞然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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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他震驚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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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不是人，我是狐。」她輕垂粉頸，痛苦地道：「可是我沒想到我真的愛上了你……我不忍心讓你因我而死，我不能這麼自私。所以我決定了，五日後就是雷霆劫的到來，到時候我必定逃不過，也會永遠消失在人世間，也消失在你的生命裡，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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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J# K5 {" o) E7 S 　　他退後了幾步，震撼驚駭將他整個腦袋塞得滿滿的，混混沌沌、始終未明。

　　「妳是……狐狸精？」他瞪著她清新美麗卻蒼白無血色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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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是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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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了，「我也好希望我是騙你的，可是我的的確確是一隻狐狸，我名叫嬌狐，狐狸的狐，而不是湖水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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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s8 i' L* J1 G# h 　　「妳……」他臉上的驚惶痛楚慌亂迅速交閃而過。他再退了兩步，背脊已抵靠在駿馬跟前了。

　　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儘管她知道後果也許會是這樣，但是她依舊難忍撕心裂肺的痛苦。

+ D& c  L  Y% }0 q' U5 a6 o7 N 　　嬌狐吞咽著喉頭的硬塊，沒有再看他，低低地道：「你回去吧！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你回去嚴府，回去郡主身旁……你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身分地位都登對，你們會快樂終老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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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地、緩緩地搖頭，彷彿想要甩去腦子裡的迷霧和錯愕，但是他還是震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2 t2 c1 P: I0 z3 z 　　到最後，他驀然大吼了一聲，迅然地跳上馬飛奔而去。

5 q. Q2 F/ d5 \" W 　　望著他漸漸消失縮小的背影，嬌狐的淚水已泛濫成災。

　　「相公，永別了。」

　　他一定好難、好難接受，可是震驚痛苦會慢慢過去，時間會洗刷掉一切痕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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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s4 a$ H3 B+ C, F 　　嬌狐失神落魄的走出了柳家門前的小徑，趁著他們尚未發現前，她要消失在每一個人的生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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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i9 [. o5 S, E　　姥姥，我應了誓，我愛上了凡人，注定修行盡毀、魂飛魄散！

  E* m$ p6 [' L$ y( Z7 X  b5 J- f* Q 　　※※※※

& X" i: w" S3 k& T7 n: ^　　駿馬狂野地飛奔電馳著，在馬上的自濤閉上眼睛，讓咻咻拂過耳際的風聲和危險的速度麻痺他震驚痛楚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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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精？！

7 d# L, T# k# a0 C. o" Y 　　他這些日子以來愛著的竟是個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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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大吼大叫，想要重重將自己摔向地面，跌碎成千千萬萬片……這樣就不用再去面對那個青天霹靂般的打擊了！

$ m" O& F9 X5 t# ?; { 　　嬌湖……不，她是嬌狐……她是如假包換的一隻狐狸，千方百計接近他就是為了要得到他的避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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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被欺騙了，被背叛了，可是最深沉可怕的痛苦卻是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愛上了一隻狐狸！

8 l+ ?0 A1 w* n 　　雖然她聲稱愛上了他，所以寧可死也不願意偷走他的避雷珠好躲過雷霆三擊，但是……

　　她已經騙了他一次，又焉然不會騙他第二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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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a4 @8 P' h# R 　　而且……她是一隻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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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好痛、好痛……

　　自濤捂著心口，覺得胸口快要裂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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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一切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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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嚴府之後，自濤立刻用幾大罈子的酒將自己狠狠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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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6 W7 C9 _ 　　他突兀失控的舉止嚇住了全家人，甚至當嚴老夫人和蘋詩過來勸解時，都被他充滿酒氣和血絲的雙眸給嚇著了。

　　「滾！統統滾，你們統統不要理我，讓我喝！讓我喝……」他英俊的臉龐充滿痛苦，修飾素潔的外表早已紊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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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e/ g  _+ e" n 　　亂了的黑髮，暗黑的眼圈，暴躁的脾氣，自濤完完全全變了個樣兒。

( z# U" v: C+ ^+ {3 h 　　連著四天，他將自己泡在酒裡，臭氣熏天，脾氣火爆，狂怒得像隻野獸，邋遢得像個叫花子，哪還有幾絲總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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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1 ?3 T8 V3 Q+ e) @; R 　　在第二天，蘋詩還曾試圖接近他，卻被他發瘋般地丟來一個酒罈子差點砸了個頭破血流，因而受驚逃竄。

　　他看起來徹徹底底地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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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詩想得的是一個風采翩翩的成龍快婿，哪知道公子突然變做瘋子，她嚇得當天連忙要忠誠王妃過來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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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要嫁給一個瘋子！」蘋詩心有餘悸地跳腳。

　　忠誠王妃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可是拗不過女兒，再加上也親眼見到自濤可怕的模樣，只得匆匆地退了聘，草草退了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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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r4 w+ U# `9 A9 a 　　正當嚴老夫人終日擔憂飲泣，眾僕人埋怨蘋詩沒血沒淚、是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壞女人時，正好忠誠王爺在京師因事獲罪，聖旨一下，全家老小登時被發配邊疆永不得回京，忠誠王妃和蘋詩郡主自然也不例外，只得哭兮兮地踏上遙遠路途。

　　消息一傳來，嚴家闔府上下可說是歡聲如雷，每個人皆是額首稱慶，壞人終得天譴。

　　可是當他們看到浸泡在酒罈中的自濤時，又沒有人笑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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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喜娘哭腫了眼，回嚴府稟報二夫人自柳家失蹤的消息，全府每個人的心都倏然沉到了谷底。

　　嚴老夫人快急暈了，也自責得要命，可也無法挽回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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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7 T' V. V) A3 p$ p 　　※※※※

+ k. B4 j. U1 G. [3 c# p　　第五天早晨，當自濤自酒鄉醒來，蹣跚地要再找酒喝時，一隻銀色的狐狸突然竄入屋內來，靜靜地佇立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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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疑心自己是不是酒喝太多，眼花了。

　　「你……你是什麼東西？」

　　銀狐低沉蒼老地道：「笨蛋，我是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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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L5 V: X, m& n) P7 a! r 　　「狐狸？」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我的愛人……嗝，也是隻狐狸，妳說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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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Q3 O8 F$ P& F  f  V' z 　　「你現在再不去救她，她很快就變成一張乾巴巴的狐狸皮了。」銀狐還是冷冷地道。

: k0 n0 S4 e. S  l' |" ]* ?) c 　　自濤努力想睜大眼，可是酒實在是喝太多了，他的頭好暈、好痛，腳步都站不穩了，哪還有餘力去思考。

: F( B. k: B/ R! g) J 　　「雷霆劫正午即到，嬌狐會死，這一劫她逃不過了。」銀狐冷然地道。

　　嬌狐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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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四個字像有魔力般，自濤倏然驚醒了過來，他腳步依舊虛浮，可是憔悴的俊臉瞬間慘白了。

　　「嬌狐會死？」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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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  \' D/ i' \ 　　銀狐冷靜銳利地盯著他，突然嘆了口氣，「真是上蒼注定，我特意上九天雲霄請教月老仙人，這才得知你與嬌狐早在五百年前已繫上紅線，如果她能脫過這一次雷霆劫，將化作凡人與你並蒂偕老、了結此緣，只可惜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去了不過一會兒，你們已經有了這大變化……你現在告訴我，你究竟要不要嬌狐？愛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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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愣住了，腦袋努力整理著銀狐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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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愛她的話，不如就讓她消失在這次雷霆劫中，也免得她再淪受情劫輾轉的痛苦。」銀狐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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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得很，狐狸竟然也會生動地挑眉！可是自濤已經無暇深思這一點，他往前一衝，心神激盪地大吼，「我要她！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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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0 @9 |5 S! i& N% k7 {9 ~ 　　他完完全全清醒了、明白了，照著自己的心走就對了！

　　嬌狐是他這一生唯一的珍寶，最心愛的妻子，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他也要保全她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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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o' ~: H& l+ H 　　銀狐的眸子閃過一抹類似釋然也類似惋惜的神彩，深沉點頭，「好，我帶你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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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銀光倏然緊緊包圍住自濤，在他還來不及閉上眼睛的時候，身旁周遭的景物已變，此刻他已駐足在青翠的山坡上。

4 x$ D) a& e9 X6 m6 e 　　嬌狐憔悴蒼白地坐在山坡上，在看見自濤時悚然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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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麼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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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眸底充淚，歡喜激盪地奔向她，「嬌狐，我愛妳，我不要妳死！」他邊跑邊自懷中拉出避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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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嬌狐驚覺到他的意圖，震驚地大叫道：「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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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倆即將擁抱住對方的那一瞬間，天上陡然響起了轟然巨雷！

" q4 l/ w/ D4 T& U 　　轟隆！轟隆！轟隆！

" m# ?4 n/ u0 G0 [: u" a# d* }+ C! k 　　雷霆三擊已過，雷神隱沒入雲端。

　　大功已告成。

　　銀狐還來不及插手介入，迅雷已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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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q" R# @: p0 h 　　她屏著呼吸，靜待煙霧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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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狐喉頭哽咽著，大大地吐了一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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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C5 Z: C, {+ m) a6 h& J. k 　　嬌狐緊閉著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睜開，好害怕看不見那個心愛的男人，可是當她睜開了眼眸，驀地被一雙溫柔的眼神緊緊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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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濤！

　　他深情堅毅地盯著她，在彼此眼底看見了陰錯陽差蹉跎五百年、等待了五百年的愛……

8 _$ U4 K/ b$ s% h4 |8 y　　「自濤……」她心一熱，伸手想撫摸他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手……

3 b: v9 C2 g, u3 K% `4 n* F- G　　雪白一如往常……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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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7 r2 ^3 U1 u5 h4 h/ p! K, T 　　雷霆三擊下來，她不是就該死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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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驚喜詫異極了；她突然覺得有點頭暈……這是真的嗎？她沒死？真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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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怕了五百年，致命的雷霆劫居然沒有勾走她的魂、摧毀她的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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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K' g3 L, K6 y0 \" _. z" \ 　　「我……我沒死？」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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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m) j& `+ C$ K 　　自濤低喊一聲，用力地抱緊了她，「妳不會死，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妳就別想自我身邊逃開，我不許，妳聽見了嗎！我不許妳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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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鼻頭一酸，凄然淚下，「可是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就算這次的雷霆劫讓我逃脫掉了，可是人狐殊途，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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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雷神都能看在嚴自濤甘心為愛犧牲的份上高抬貴手了，她這隻老狐狸跟他們還有什麼好過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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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老人在雲端深處對她笑嘻嘻。既然是被月老「綁住」的人兒，她老狐還有什麼力量「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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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呢？妳不介意我是個膚淺無知的凡人嗎？」他深深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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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急急捂住他的嘴，驚叫道：「不行！不會！不要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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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底微微濕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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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自嘴上拿開了她的手，痴痴地道：「狐兒，我愛妳。」

" i  g4 y- r" I. r 　　嬌狐狂喜不已，淚水終於滾落，「我也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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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光交觸處，真愛的光芒在彼此眼中深深綻放。自濤溫柔俯下頭來吻住了嬌狐，也吻住了永生永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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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x7 a( d+ G" U1 P. [( S% s 　　誰說有情人無情天？孰不知人間有情，天地更有情！

/ G; ?+ s! K' a, ?. q7 B- ] 　　銀狐吸了吸鼻子，假裝懶洋洋地踱步離開。「看來這小妮子也沒時間隨我到終南山修行了。唉，這些年輕人，話都是隨便說說罷了。」

3 `7 ?3 J4 c0 k8 I0 Y8 i7 U 　　誰讓她左擋右禁，卻怎麼也敵不了月下老人的小小紅絲線呢？

【全書完】